日本会加入 “一带一路”倡议吗？

赵洪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国际影响力的不断提升，越来越多的国家对它产生兴趣，日本就是其中之一。

自2014年以来，日本一直与美国一道坚持拒绝加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亚投行，AIIB）反对“一带一路”倡议。日本始终认为这二者的存在是对其领导的亚洲开发银行及美国主导的国际经济秩序的挑战。与此同时，日本还对给“一带一路”倡议基础设施项目提供诸多支持的亚投行的治理模式提出尖锐批评，认为其在管理和运作上透明度不足。但今年以来，笔者发现，安倍政府的态度出现了转变。

5月初，安倍政府决定派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参加在北京举行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紧接着，6月5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又在由日本全国性报刊《日本经济新闻》主办的国际交流会议上，首度就“一带一路”倡议提出正面表态，表示日本愿意与中国在“一带一路”建设上扩大合作。

7月8日，在德国汉堡举行的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上，安倍晋三又正式向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表达了日方愿在合乎一定条件的情况下，和中方就“一带一路”倡议展开合作的意向。安倍还表示，面对不断上升的贸易保护主义和逐渐衰弱的全球经济秩序，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日本——欧盟经济伙伴协定（EPT） 及“一带一路”倡议将有助于建立一个自由、开放、公平和高质量的全球经济秩序。

那么，安倍政府是否真心有意扩大与中国在“一带一路”建设上的合作？东京对华思维的变化是一时的策略性调整，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战略性转变？

复杂外因让日本行动踌躇

从国际经济发展因素的角度看，日本是TPP的支持者之一，但美國总统特朗普执政之后，美国退出了TPP，导致其在亚洲地区未来的角色不确定性增大，这也加深了日本对美国可靠性的担忧。但日本认为，如果继续推进TPP谈判，最终将美国拉回到TPP中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安倍多次表示不放弃TPP的原因。

此外，面对特朗普在自由贸易上的不确定性，日本希望通过达成日欧EPT，为世界树立一个高级别自由贸易样板，并通过建立日美之间副首脑级别的高级经济对话框架最终将美国拉回TPP，实现美国主导的西方经济秩序的延续和升级。

可以看出，日本在其对外经济战略布局上并没有把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放在优先地位进行考虑，而是依然首先考虑美国。安倍晋三的思路是：在建立日美主导的规则基础上来包容、规范中国。正因为如此，他明确提出，日本参与“一带一路”合作是有前提条件的，即基础设施项目必须具有开放性，采购过程具有透明性和公平性，有关建设项目具备经济效益，而且要让贷款国家有能力偿还债务，不破坏财政健全。因此，笔者认为，正是日本的这些考虑，让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态度矛盾而复杂。

当然，中日关系的不确定性也影响了日本参与“一带一路”的进程。尽管学界普遍认为经济合作是改善中日两国关系的重要起点，但这并不意味着经济合作一定能缓解双边及地区安全上的紧张局势。日本的地区安全战略是唯美国“亚洲政策”马首是瞻的，这也是除历史遗留问题之外，给中日两国关系带来阴影的重要原因之一。日本有可能为了强化西方内部的团结，维护现有的以美国为中心的西方主导秩序，将自己树立为法治规则和自由民主为基础的秩序的维护者。

民众呼声促使安倍政府重视“一带一路”倡议

虽然外部环境矛盾复杂，但其实在日本国内，“一带一路”倡议已赢得不少包括日本企业家在内的民意支持。他们从中看到了与自身发展息息相关的商机，认为参与“一带一路”建设是参与全球价值链的重要方式。

商务部日前发布的数据显示，2017年上半年，对中国投资来源地中，日本投资增长显著，其对中国的投资金额同比增长达5.4%。而在此之前，日本对中国的投资持续下滑，2016年下滑3.1%，但仍比上一年的25.8%大幅收窄。目前，中国是日本第一大贸易国和第一大进口来源国。对日本企业家来讲，这无疑是利好消息。

此外，众所周知，基础设施建设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点，而日本企业家一直以自己精湛的基础设施施工技术自豪。因此，他们当然不愿错过“一带一路”所带来的基础设施建设机遇。有些企业家甚至认为，“一带一路”基建项目是在全球经济环境不稳定的情况下发挥自我特长的重要平台。

据《日本经济新闻》8月2日报道，日本工程机械和机床类企业纷纷迎来二季度靓丽财报，甚至全年业绩仅凭中国市场优良表现得以上调。日本资本市场上中国概念股所组成的“日经中国关连株50”指数持续增长，7月末达到近两年来的最高点。其中，日本小松集团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日本小松集团是全球大型工程机械及矿山机械制造企业之一，2001年在中国注册成立公司。该公司今年二季度的业绩飙升到去年同期的2.3倍，起拉动作用的是中国的设备投资和基础设施投资，其在中国的销售额同比大增200%，达到383亿日元。

为此，面对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类似小松集团的日本企业更有理由认为，只有现在及时参与“一带一路”倡议才有可能对未来“一带一路”所涉及诸多基础设施项目标准和规则的制定产生影响，给日本企业带来机会和利益。

虽然日本现在并未明确提出于何日加入“一带一路”建设，但基于上述事实，笔者认为，安倍晋三考虑参与“一带一路”倡议的做法已显示出中日关系将面临转折点和发展机遇，也预示着未来美国在亚洲所扮演角色的不确定性正在促使日本对本地区政策做出重大战略调整。其中，日本抛开偏见和顾虑，加入“一带一路”倡议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笔者认为，中国在冷静看待、继续观察日方态度变化的同时，也应调整策略，做好有可能与日本合作、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倡议的准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