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土个山的熊》中的小十郎与熊

黄薇

摘要：《那目土个山的熊》是日本童话作家、诗人宫泽贤治的作品。本文分析了主人公小十郎与熊的关系，以此探讨作者的创作思想。

关键词：因果；敌对；信赖；救赎

“那目土个山的熊很有意思。”

以此开篇的《那目土个山的熊》，却以主人公小十郎的死告终。以“有趣”开篇，以“死”结尾，意外地为整部作品笼罩上一层别样的“深意”。而这其中，最为有趣，也是最有深意的莫过于主人公 “小十郎”与 “熊”的关系了。猎人和猎物本是天敌，但是作者却用“喜欢”来表达彼此的感情，这不禁让人好奇两者关系的究竟。本文着眼于《那目土个山的熊》中“小十郎”与“熊”的关系，进一步探讨作者的创作意图和创作思想。

一、宿命的敌对关系

首先，从二者的身份来看，小十郎与熊是“猎人”与“猎物”，即天敌。小十郎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杀熊取胆，卖其皮毛；而熊想要延续族群的生命，也必须结束小十郎的生命。但是，小十郎不是以猎杀动物为乐，而是“没有其他没有罪过的工作”才做猎人，猎杀熊是他活命的方法。他不仅将自己的工作视为“有罪”，并认为这也是一种“因果”循环。熊生而为“熊”，被猎人猎杀是一种无法逃脱的 “因果”；杀了熊的小十郎，到了集市上会被杂货店老板盘剥，领受他杀熊种下的“果”，两者都逃不出“因果循环”。杀与被杀不是由两者意志决定，而是由 “因果循环”规则所决定。作者将整个自然界看作一个环环相扣的链条，互相依存、彼此制约，由“因果”相连。所以，小十郎和熊的“敌对”关系，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宿命的“因果循环”。

二、朋友般的信赖

作者开篇就点明，那目土个山的熊都喜欢小十郎；小十郎作为一个好猎手，又十分懂得熊的习性，甚至能听懂它们的语言。在敌对的猎人和猎物之间，似乎还存在这一种超越了物种的情感。

小十郎在狩猎时曾遇到过一对熊母子，被和乐融融的母子深情感动的小十郎默默走开，并没有猎杀它们。可见，小十郎并不是见熊就杀的残酷猎手，在他的心底，有对熊深沉的爱，因此，才能用人类的感情去理解熊的母子之情。在小十郎的心里，熊不仅是生命，而且是和人类没有差别的生命。

那么，熊们是怎么对待小十郎的呢？开篇即有“那目土个山的熊都喜欢小十郎”，当小十郎走过山谷的时候，熊们默默目送小十郎的背影。故事的结尾，小十郎被熊所杀，熊们围成一圈，为小十郎祈祷。这本是阿依努人为死去的熊举行的“熊祭”，在此，熊们为小十郎祈祷，应是将小十郎视为自己的伙伴，在祈祷可以将小十郎的亡灵送至天国。回想起小十郎曾对熊说的：“下辈子不要生为熊了！”，熊们也许会对小十郎说：“下辈子你也生为熊吧！”

小十郎和熊虽为“天敌”，但是彼此似乎都未将对方看作是异类，甚者将对方视为“朋友”。两者在审视对方身份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生命”这一本体。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在杀与被杀之时，其实就是“生命”的延续和终结之分，一方生命的终结，换来另一方生命的延续，因此，在这一瞬间，只是双方生命存在形式的交换，而生命的本质是没有区别的。在作者看来，虽然小十郎和熊一个是人，一个是动物，但是在生命的面前，他们是平等的。“朋友”这一关系的设定，也许是作者万物生命皆平等思想的体现。

由此，小十郎和熊之间产生了朋友间的信赖。小十郎和熊的两年之约，便是其信赖关系的体现。两年后，熊自杀在小十郎家门前，小十郎不禁躬身叩拜。小十郎履行“不杀”的承诺，熊也履行了“自杀”的约定。这两年的杀与不杀，都源自于双方牢固的信赖关系。

三、再生式的救赎

正是由于两者间“牢固”的信赖关系，熊才会亲自“奉献”自己的生命，给予小十郎延续自己和家人生命的机会。反过来，两年不杀之约，也给熊完成“未完成的工作”的时间，用来抚养幼子，延续熊族群的生命，所以，小十郎也给予了熊延续生命的机会。熊虽然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却换来了其族群生命的延续，通过“死”换来了“生”。可是说，是小十郎给予了熊整个族群的“生”。

同时，小十郎也从熊身上获得了“生”的救赎。故事的结尾，小十郎被熊所杀，可是死去的他却带着活着时的微笑。小十郎虽被熊所杀，但也因此终结了自己不得不“杀熊”的宿命，并以此向熊谢罪。熊也因此获得了生命的延续。早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的小十郎，用“死”来结束痛苦的“生”，并换回了熊整个族群的“生”，这也许是熊给予小十郎最好的救赎。

小十郎和熊，通过“死”换回了“生”，并泯灭了“杀”与“被杀”的恩怨与仇恨，杀者和被杀者都怀有一种“忏悔”、“谢罪”之情。猎人与猎物的“敌我”也被泯灭，在生命的平等之上，作者又构筑了敌我的平等关系。小十郎临死之前留下“熊啊，原谅我”一句，将自己的“死”视为是对熊的忏悔。作者“杀死”了小十郎，让熊围成一圈为他祈祷，以此让小十郎在无怨无仇的众生平等世界中获得“再生”。小十郎的“死”，转化为理想世界中最纯粹美好的“爱”。

小十郎和熊，看似宿命般的天敌，但是两者互相喜爱、互相信赖，并通过彼此获得再生式的救赎。两者复杂的关系，正是作者万物平等、因果循环宗教式思想的体现。故事的结尾，小十郎的“微笑”也许是他在理想的世界中真的成为了熊的伙伴，体会到了那目土个山熊的“有意思”，有感而发吧。

參考文献：

[1]周异夫.“法华文学”与人间天堂——宫泽贤治的理想之路[J].日语学习与研究，2003年（02）.

[2]周异夫.“苦”与“解脱”——浅谈宫泽贤治的人生理解[M].吉林大学出版社，199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