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水之乡》“男性叙述声音”与“女性叙述声音”
2017-09-21赵晓炎
赵晓炎
摘要:斯威夫特在《水之乡》中,通过对以汤姆为代表的男性叙述声音和以玛丽、玛莎为代表的女性叙述声音进行全方位阐释,让他们在这场众声喧哗的历史中展开的对话,成功解构了帝国的宏大叙事,从而建构了一个众声喧哗的对话性历史。进而对历史的本质问题进行深刻反思,重构历史。在这一重构的历史中,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平等的话语权。
关键词:男性叙述声音;女性叙述声音;历史
从斯威夫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糖果店主》到《羽毛球》的问世,再到《水之乡》的出版,不难发现,斯威夫特在女性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存在的欠缺。对于这一点,在一次与斯威夫特的访谈中,斯威夫特对此进行了回应,他以《最后的遗嘱》为例,认为艾米作为书中最坚强的人物,其声音也是最强劲的,在书中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巴赫金在其《对话的想象》一文中,明确表明,在小说中通过区分不同形式的个体声音,可以更好地汇聚主题,扩大主题的表现力。在与凯瑟琳·伯纳德的访谈中,斯威夫特也声明了叙述声音的重要性,他认为除非找到叙述声音,否则你是无法真正开始一部小说的创作的。在《水之乡》中,斯威夫特借各种叙述声音将现实与虚构、历史与小说、碎片与整体巧妙对比,使文章显现出多元化与动态化的特征。
《水之乡》中的男性叙述声音主要是以汤姆·克里克为代表,当然了还有以迪克、弗雷迪、亨利、欧内斯特等男性叙述声音。汤姆作为一个“水陆两栖式”的人物,他所代表的男性叙述声音自然在整个小说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小说主题的凸显亦尤为重要。窥探《水之乡》整部小说,汤姆的叙述声音是贯穿始终的,汤姆不仅叙说了整个芬斯地区的历史,自己的家族史,还参与了周围诸如克里克,玛丽,弗雷迪等人的人生遭遇的叙述。以叙事视角为载体的叙述声音回响在小说的各个角落,在描述芬斯区史和家族史时,汤姆多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而叙说其他人的人生遭遇时则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之间摇摆不停,尤其体现在叙说玛丽的人生遭遇。少年时的汤姆与玛丽偷食禁果,导致玛丽终身不孕,为后来玛丽在超市偷窃婴儿,在汤姆归还婴儿后玛丽的失疯埋下了伏笔,而终身不孕也带给了玛丽肉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创伤。值得注意的是,声音有层次之分,有真假之分。在讲述与玛丽偷食禁果、一起去找女巫解决爱情结晶以及与玛丽的婚姻生活这些共同承受的创伤时,汤姆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叙述视角,此时汤姆发出的是真实的声音。而在看到玛丽手上从超市抱回家的孩子时,汤姆使用了第三人称的叙事视角,此时汤姆的叙述声音是如此的矫揉造作,明显发出的是虚假的声音。汤姆之所以这么做,是在试图掩盖自己在创伤事件中的罪责,遮蔽玛丽所遭受的双重创伤。
男性叙述声音的强烈还体现在迪克身上。作为欧内斯特眼中的救世主,迪克这一智障儿,对欧内斯特与女儿的乱伦,以及对欧内斯特的自欺欺人无疑不是最大的讽刺。作为特殊群体的迪克,即使是傻子,也会纳闷,也会思考。可怜的迪克独自忍受对玛丽的相思之苦,有着强烈好奇心的玛丽开始了对迪克的情感教育、心灵教育、甚至是性启蒙教育,这次的教育似乎相当成功,因为迪克知道了如何求爱。但当迪克从玛丽口中得知她怀有弗雷迪的孩子后,迪克这个绝不会伤害哪怕是一只苍蝇的善良之人,居然选择把不会游泳的弗雷迪推下河而成为了杀人凶手。甚至在得知自己是其外祖父和母亲乱伦所生的孩子时,羞愤的他跳入河中,从此杳无音讯。观其一生,迪克的话题似乎只有“鳗鱼”“爱”,虽然不多,但却铿锵有力。“鳗鱼”这一神奇物种,既引起了亚里士多德、普林尼、林奈等重要人物的研究,又与攻占巴士底狱、进攻英国等历史事件有关,还涉及弗雷迪把鳗鱼放进玛丽内裤这一生活琐事,当然了还有其重复着的生命之旅。“鳗鱼”象征周而复始的生命轨迹,象征历史的发展轨迹,历史无论怎样发展,终将回到原点。“爱”象征迪克对生命的思考,对历史的探索。斯威夫特将“鳗鱼”与“爱”归于迪克,意在告诉我们,连迪克都能对生命对历史做出思考,我们更应如此。
女性叙述声音主要体现在沙拉、海伦、女巫玛莎、玛丽等人身上。虽然她们的叙述声音没有男性叙述声音那么响亮,但作为男性叙述声音的补充,其声音也足够强烈,足够振聋发聩。
对于丈夫只有忠诚热爱和爱慕的沙拉,因被丈夫怀疑不忠而挨打,唯一会说的话只是:“烟!”,“火!”,“烧!”,不断重复,直至筋疲力竭。沙拉的一生似乎就将这样重复直到生命的尽头,幸运的是,那次头部的重击赋予了沙拉预见并构造未来的能力。从此之后,沙拉成了“守护天使和圣母”的代名词,被尊为当地的神祇。甚至在沙拉死后,小镇还流传着她跳进乌斯河,变成美人鱼的美丽传说,以及在多年以后的酿酒厂失火,人们还相信失火与沙拉有关。可怜的沙拉一生重复的“烟!”,“火!”,“烧!”,无疑是对其丈夫强烈的反抗,表现出了对进步的男性话语权的反抗。
说到沙拉就不得不提到欧内斯特的女儿海伦,因为在《水之乡》中,海伦被视为沙拉的投胎转世。身处幽闭的城堡、遥不可及的沙拉与父亲隐居在阴郁的凯斯林,作为美的化身,海伦成为了凯斯林大厦的第一批护士,而海伦的美丽也间接导致了惨不忍睹的阅兵闹剧,这场闹剧无一不是对阅兵活动的极大嘲讽。闹剧过后,众说纷纭,顿时一片喧哗,不同叙事声音展开了对闹剧的不同言说。在场的人群认为是她的父亲欧内斯特捣的鬼;市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认为是小镇出了毛病;《吉尔德赛审查者报》报道称,在战争危及时刻,谈论此混乱事件是粗俗无理的;一些年长的居民认为,是沙拉对新兵队伍施了咒,才导致此闹剧的发生。而更为荒谬的是,这场纷纷扬扬的闹剧后,欧内斯特无可遏制地爱上了自己的女儿,并以“美的崇拜”和“救世主”掩盖乱伦行径,此时的海伦已被命运困住,生命也即将停止,但爱情似乎总是会降临,她遇到了受伤士兵亨利·克里克,并结婚生子。只是遗憾的是,欧内斯特口中的救世主,只不过是他与女儿乱伦的产物一个智障儿罢了,并且还成为之后杀死弗雷迪的凶手,导致小说一系列悲剧的源泉。智障儿迪克的诞生将是对“历史创造者”阿特金森这一“进步”家族有力地嘲讽。
随着新历史主义思潮在文学研究中的盛行,不仅解除了文学价值的神秘色彩,也打破了文学研究中的盎格鲁—撒克逊男性霸权。
不管是以汤姆为代表的男性叙述声音,还是以玛丽、玛莎为代表的女性叙述声音,他们在这场众声喧哗的历史中展开的对话,成功解构了帝国的宏大叙事,从而建构了一个众声喧哗的对话性历史。斯威夫特有意让女性参与历史对话,让她们从边缘发出声音意正在于此。除此之外,斯威夫特将历史的叙事这一叙事形式置于对话中,意也在于引发我们对历史真相的思考。而这是宏大叙事解决不了的,我们必须颠覆宏大叙事,对历史的本质问题进行深刻反思,进而重构历史。在这一重构的历史中,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平等的话语权,更为重要的是,面对历史,我们要不断思考,勇于质疑并挑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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