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水利设施整体性供给与社会资本的关联效应测度
2017-09-18詹国辉张新文
詹国辉+张新文
摘 要:农村水利设施的有效供给是实现农村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现实载体。通过梳理公共品整体性供给与社会资本的既有文献,进而以博弈论诠释农村水利设施整体性供给的行为选择。同时建构出社会资本对农村水利设施整体性供给的Logit回归模型,借助于CFPS中关于“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数据证据进行分析。研究发现,社会资本的存量对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起到积极作用,其中社会网络、社会参与以及农户个体特征对整体性供给产生显著影响。为此,通过营造农民整合参与的有利环境,增强农村社会资本的建设,有效培育和发展农村精英,以此来实现农村水利设施整体性供给的有效性。
关键词:农村水利设施;整体性供给;社会资本;关联效应
中图分类号:F32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07(2017)05-0098-06
一、问题的提出
具有公共品属性的水利设施建设是农业发展的基石,也是国家粮食生产的核心保障。水利基础设施建设不足引起的水资源短缺不同程度地抑制了农村区域经济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据国家防总统计,2013年全国因洪涝灾害直接经济损失3 146亿元。截止2014年5月全国农田有效灌溉面积9.37亿亩,仅占耕地面积的51.5%,仍然有近一半的耕地是“望天田”,基本灌溉条件比较缺乏。囿于水利基础设施的不足,愈发加剧了区域性的整体贫困程度。水利基础设施的供给现实以及供给的非有效性,反映出当下农村治理现代化的内生动力和长效续航力不足的问题 [1]。
而农村水利设施供给只凭借基层政府供给无法理顺供给与治理过程,也未必能实现跨部门间的项目承接与转移[2],表征出“整体性供给”有其存在的应然性。缘起于农村水利设施的碎片化现状,单独由政府或者是农村居民本身来实现水利设施供给不现实,因此施行农村公共品的整体性供给是必然的选择。在当前农村仍是以亲缘关系为纽带的社会境况下,通过整合农村居民与基层政府等力量实现农村公共品的整体性供给,不失为缓解当前农村水利基础设施供给非有效性的一种良治化模式。农村居民如何通过依托于以人际关系为核心的社会资本来实现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整体性供给已迫在眉睫。通过整合农村公共品的供给主体,有效促进农村公共品供给,实现决策机制再整合,同时建立协同监督机制来协调县乡政府、村民以及第三方主体,最终形成城乡均等化格局[3]。目前农村公共品的整体性供给与社会资本的关联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1)社会资本不同程度会影响集体行动的规模和效应。社会资本的累积过程中势必会形成信息交换与信息交流,并以此来促成集体行动[4]。Bhuyan认为社会资本在尊重对方农户基础上能及时、准确地提升对方农户的整合与整体性供给意愿,可见社会资本是实现化解集体行动困境的有效之道[5]。(2)乡村内部微观主体的良性互动增强了人际网络,能够有效助推农村社会资本的提升,实现农村治理转型的多元化,增强农村区域的开放性,最终促使农村传统社会治理模式发生转变[6]。(3)传统自然村落在城镇化、工业化的当下中国,也处于一个不断消减的过程。我国的自然村2000年前有360万个,到了2010年则只剩270万个,每天消失的自然村大概有80~100个,同时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自然村的这种消亡速度还在加快[7]。(4)农村邻里关系在“亲市场”价值导向下的疏远,宗族势力的瓦解以及农村精英的流失,客观上造成了部分农村区域内社会资本的衰退。新型农村整体性供给交易型的社会网络尚未成型,势必会影响到农村社会资本的有机整合,引致了农村公共品供给的低效性[8]。
如何有效促进农户的集体行动与相互整体性供给是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关键,亦是当前农村社会治理与农村公共品供给的研究领域中亟待考究和解决的现实命题,更是基层政府化解农村公共品供给问题的重要手段[2]。然而,从目前调研资料来看,分散化经营土地的农户对水利基础设施的需求并未得到有效满足,在经济和社会快速发展过程中这种供给逐渐呈现出短缺加剧的趋势。此外,仅仅通过村庄的自主性组织和社会网络来促进水利基础设施的建设及维护可能会导致公共品供给过程中的偏向性问题,如村庄“能人”对于水利设施的投入相当程度上是具有个体偏好性的,而且分散化的水资源利用方式也无法实现对农户的有效供给。以上的讨论会产生两个层次的问题,一是如何避免农村公共品供应中的不足,如水利设施的建设、运营以及维护需要什么样的自主性网络治理。二是如何避免分散化的公共品供应的不均以及低效问题。毫无疑问,农村社会资本的累积是实现村庄内部自主性网络治理效用提升的重要手段,其依托的因素如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声望、社会参与等在一定程度上构建了农户整体性供给的外在关系纽带。因此,核心农户如何借助于社会资本进而发起供给行为的整体性供给,以及整合社会资本实现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长效性是农户以自主性整合与整体性供給来达成公共品整体性供给的关键环节。本文拟基于社会资本的研究视角,探讨农村水利设施整体性供给过程中农户行为的利益博弈,同时借助于实证研究来阐释社会资本对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影响,为我国农村水利基础设施实施整体性供给路径创新提供建议。
二、农村水利设施供给中的利益博弈和行为选择
为了有效分析和厘清农村水利设施供给过程中各个行为主体间的利益博弈,为此提出了以下三方面假设:一是农户双方都是完全理性人;二是双方都有两种策略:参与公共品供给和不参与公共品供给;三是所有的变量取值均大于零。
在这里讨论的农户在经济实力、资源、参与的积极性等方面是对称的。α表示农户A和农户 B 不参与公共品供给时正常的收益,r是参与供给时的总收益,c是参与公共品供给的成本,双方都参与时,农户A和农户B平分产生的额外净收益,双方收益均为r-c2(c
当p 为此,供给过程的利益博弈未能有效达成纳什均衡,也就无法满足农村水利设施有效性供给的萨缪尔森条件(所有消费者公共物品对私人物品的边际替代率之和等于公共物品对私人物品的边际转换率),即:MRS1+MRS2+MRS3...MRSn=MRS(x,G),最终后果就会使得纳什均衡的供给量远远小于本应帕累托最优的供给量,就是所谓农村水利设施的供给续航力不足。但是现实农村水利设施是在不确定和复杂性的场域下完成供给,同时这种博弈过程是多次往复的博弈,因此农村水利设施的供给成效就在博弈过程中慢慢被消耗一部分成效。这就从客观上要求农村水利设施供给要施行整体性供给,以此突破固有供给模式的非均衡性。 三、模型建构与实证分析 现有水资源的短缺以及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日益老化使得农村经济发展出现滞后,而农村水利基础设施对农村灌溉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随着经济形势的转变,设施建设的成本日益增高,一旦基层政府(县乡政府)并没有加大财政投入资金,都将造成供给的非有效性。作为行动主体的个体农户,依托于社会资本实现农村公共品的整体性供给不失为一个重要途径。个体农户以人际关系为纽带,进而自发性地整合村庄力量供给农村水利基础设施,这个过程中也促进了参与整体性供给的意愿,进而有效避免了传统供给中的“搭便车”行为,有效缓解了村庄用水紧张的内在压力[10]。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整体性供给过程是建立在多元化行动主体积极有效整合和协调集体行动基础上的,不可否认的是,集体行动过程中势必会出现精英农户的角色,以其村庄内部的政治地位、社会声望等因素动员和参与,并以此来实现其作为集体决策者的过程。因此本文主要将社会资本作为表征农户的关键性变量,假定其对整体性供给过程存在行为选择的外在影响。基于北京大学CFPS关于“农村水利基础设施”2012年的农户调查资料,对此进行 Logit分析,探索社会资本对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外部影响,以期对农村公共品整体性供给提供借鉴性依据。 (一)模型建构以及样本数据 本文尝试采用研究二分类变量常用的方法——Logit回归模型来考察社会资本及其不同维度对农户参与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整体性供给的意愿影响。具体的函数模型如下所示: 在(1)式中,α表示常数项;Xi是第 i 个农户个体对整体性供给的参与意愿的影响因素,主要是除了社会资本以外的变量集合体;Zi则表示为社会资本,γi表示社会资本的影响强度;在总体关系模型中βi是关系模型中的偏回归系数。所选择的变量和变量分析主要是在表2中集中体现。 (二)实证结果分析 运用Stata 12.0 软件对样本进行Logit回归分析农户整体性供给意愿的影响因素。主要采用最大似然迭代法列出了最终纳入全部变量的模型估计结果(见表3 )。在表3中,M1中主要是对社会资本指标的总体分析,而M2中则是将社会资本分解为4个维度内容(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声望、社会参与)进行测定。为此,在对整体性供给的意愿影响分析过程中,主要是从个体、受灌溉面积、社会资本、用水环境等特征等进行多维度内容的分析。 1.农村居民个体特征对整体性供给的意愿影响。在M1、M2模型中,个体年龄A1和劳动人口A4都呈现出显著的正相关性,与一开始预设表3中的结果是相互一致的。这说明了年龄和劳动人口规模与整体性供给是相互正向的关系。对农村水利设施的整体性供给的意愿一定程度是与个体对此设施的使用时间的长短相关,即说明农村居民对设施的依赖度大小。 同时基于农村居民的人口规模基数大所带来的人口红利,一旦其表示出对整体性供给的意愿势必会形成人口整合力的影响。而对于农村居民的教育程度A2与收入状况A3在统计学意义上尚未显现出显著性,与预期假设存在差异性,与调研区域的现实不相符的。实质反映出这两个因素对整体性供给的意愿并未发生直接效应,需要经过间接环节才能促成整体性供给意愿。 2.灌溉面积的大小程度已然严重影响到整体性供给中各个农户的整体性供给性意愿,并且这种影响是正相关的,在表3中M1、M2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075 3、0.067 2,足以证明以上论点。在农村社会发展过程中农户需要扩大其农地的灌溉面积以此来增收,这就需要积极投入建设小型水利设施来实现广灌溉,足见其对水利设施的依赖程度。而另一層面,倘若所获得的受益又无法逆向回馈于水利设施建设以及灌溉参与过程,就会导致供给后管理出现“空心化”问题。因而作为理性选择人的农村居民,势必会以“整体性供给意愿”参与到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供给过程。 3.社会资本特征对整体性供给意愿的影响。在表3的M1中,社会资本对整体性供给的意愿影响相关系数为0.564 8>0.5,并在1%的置信水平下得到显著性检验,这说明社会资本因子对农村居民有效参与到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影响非常大,且远远高于其他特征因子的影响程度。但是必须看到的是社会资本特征下的4个维度因子对参与意愿的影响程度差异性比较大。其中2个因子对此影响较大,囊括了社会网络与社会参与,这二者在0.01置信水平下得到显著性检验,此外社会参与的影响程度要高于社会网络。与此同时社会信任与社会声望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社会网络是以“社会人际关系”为纽带的,农村居民在村庄中的人缘好,社会交往能力强,有利于增加与他人信息共享频数,增强村民参与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意愿,最终形成村庄场域内的整合力[11]。另一方面,社会网络还能昭示出农村居民在场域内的社会动员和资源整合能力。农村社会网络的大小,实质上反映了农村居民在村庄场域内所能占有的社会资源的多少。因而依据农村居民在社会网络的区位与节点位。
对于社会参与因子而言,在1%置信水平下相关系数为0.310 4,社会资本4个因子中社会参与因子的影响程度最高。这也验证了当前农村社会发展以及公共服务的供给有效性的现实情况。农村居民的社会参与集中表现了村民对村庄集体事务和集体行动的态度和偏好。基于课题调研组的访谈资料,所调研区域中村庄的集体事务与集体行动的客观集聚点在于农村公共品的供给有效性问题。因此,对于农村公共品供给的参与偏好程度客观反映出了农村居民对待现行农村自治以及农村政治的自觉性,公共服务产品“偏好强”的农村居民,其在农村区域的社会参与度高,那么其对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参与积极性必然会高涨。
4.用水环境变量对整体性供给意愿的影响。偷水状况D1和用水纠纷D2等对水利设施的整体性供给是呈现出正向相关,在5%置信水平下得到了显著性检验。其实这两个因子的具体影响都能从制度经济学中寻求到解释。作为农村公共品的水利基础设施尚无法界定和明晰出产权,一旦农户受到机会主义和利己主义的驱使下,就会滋生出“搭便车”的心理[11];同时基于水利设施归属基本农村公共品的范畴,最终会衍生出“公地悲剧”问题。正如奥斯特罗姆所言:“一个人只要不被排斥在分享他人努力所带来的利益之外,就没有动力为共同利益所作贡献,而只会选择做搭便车者。倘若每个人都选择做搭便车者,就不会产生集体利益[12]。”本文核心在于农村基础水利设施的产权并不明晰,易造成农村水权在村庄分配过程中利益分配不均衡现象。而这种分配机制的模糊化就会进一步地加剧村庄利益格局划分的混乱,最终致使“偷水以及用水纠纷”等现象的增加,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整体性供给有效性也随之大幅度下降[13]。对水利基础设施的满意度在表3中尚未得到显著性检验,而其系数呈现出负值,说明了满意度对整体性供给的影响在统计学上无意义。之所以出现上述的状况,原因在于现行整体性供给的满意度越强烈,必然会弱化现行制度安排的改革意愿。按照制度变迁理论,只有对制度安排的转变或替代过程的预期收益大于成本时,才会实现制度的变迁过程[14]。因而,满足于现行的制度安排势必对新制度需求意愿不强烈,这就足以佐证上述统计学意义的现实分析。
四、结论与讨论
基于上文的实证分析,有力地证明通过社会资本的研究视角可以探求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供给有效性。同时也验证了社会资本是影响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关键性变量,其中社会资本的不同维度中,社会网络、社会参与均对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存在显著性正相关,而其余两变量(社会信任、社会声望)对整体性供给的行为和过程尚未体现出统计学意义的影响。同时,还发现个体特征与用水环境特征对整体性供给的存在正向影响。
为此,在积极发展农村社会背景下厘清社会资本对整体性供给的互动影响,将农村居民个体与社会资本相互嵌入,并通过这种嵌入的视角来建构整体性供给的政策路径,以此来解决当下农村水利基础设施供给非有效性的困境:
1.要营造出有利环境以此来劝导农民整合参与。农村居民参与整体性供给的意愿主要取决于农村水利基础设施的供给有效性,而供给有效性来源于财政资金的投入,责任主体的明晰以及整体性供给与整合的参与力度等。有利环境的核心要素是要产权制度的明晰化,也就是说确立村庄成员对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主体地位,防止因搭便车而产生的委托代理成本。同时基层政府以“专项资金、低息贷款”等方式提供必要的财政资金支持,为整体性供给营造有利的外在环境。
2.增强农村社会资本的建设和培育。在村庄中通过策划和组织多样化联谊活动,以此来改善本村农民之间以及其与外界的社会交流,进而建构出互动交流型小型社会,拓宽社会关系网。同时可以依托于“一事一议、民主参与以及社会融合”等方式增加农村居民的社会资本存量,从而有效规范村庄内部整体性供给的参与行为。此外可以利用社会资本来规制农村居民的行为,并以良性价值观和行为观念来规制农村社会,通过村庄内部凝聚力的整合来保障整体性供给的有效性。
3.有效培育和发展农村精英居民。农村精英居民在农村社会发展过程中起着关键性作用,甚至在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中起到核心作用[15]。要培育和发展精英农民的关键举措在于,一方面要加大村庄内部教育培训力度,引入外部专业性人才,从而充实农村精英建设的基础柱石,提升意愿的贡献度;另一方面通过设计农村政治参与的流程实现对农村精英的外部嵌入,优化农村水利基础设施整体性供给的政策设计,提升农村精英的参与自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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