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真的很难考

◎木木

秀才真的很难考

◎木木

中国科举，大约是古人所能创造出的最好的文官选拔制度了。不要说举人进士，单以考取秀才而论，其难度恐怕要远超而今的硕士。至于考取进士的难度，可能要把当今的“博导”远远甩在后面了。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朝代在行将崩溃的前夜，还有那么多道德文章垂范后世的原因。

古代的秀才有多难考？

程曦所著《中国历史佚闻》中，统计了科举时代的一些数据——可能成为未来官吏的读书人需要背诵下列书籍：《论语》11750字，《孟子》34685字，《尚书》25700字，《诗经》39234字，《礼记》99010字，《左传》196845字。以上合计四十万七千二百多字。

这些都是必考内容，背诵之外还要融会贯通，那就必须是倒背如流般地熟悉几十倍于四十万字的各家注释。就算十倍吧，那也是四百多万字啊！其实远不止此，还要涉猎浩如烟海的，以儒家伦理为主线写出的诸朝“正史”、典籍和文学书籍！

这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的读书人，皓首穷经，年过古稀仍然考不上科举制度台阶中最低的级别——秀才的缘故。

科举制度到了明朝，已经完善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科举分为八个阶段的考试：县试、府试、院试，这个初级三段考及格者方为秀才。中秀才后每年都要重考一次，叫“岁试”，以防不进则退。岁试合格者才能拿到考“举人”的门票。

在清代，秀才只能得到一点点有限的利益：可以穿长衫（普通人即使有钱，也不允许穿长衫），见县官不用下跪，而经济利益极少，完全不足以籍此为生。要获得籍以为生的读书回报，必须考上“举人。”《儒林外史》中对此有生动描述。

“举人”阶段的考试叫“乡试”。秀才中举的概率远小于十分之一。中举之后，首先在省城进行“复试”，复试合格者才能取得进京赶考的入场券。

为什么叫进京“赶考”？看一下考试时间表就懂了。举人之考一般在秋季之末举行，下一阶段的“进士”之考一般在春节过后举行，间隔大约一百天左右。那时没有火车、汽车、飞机，有钱的人家雇车骑马或买舟代步，没钱的只好步行。

以中国幅员之辽阔，长江以南、乃至珠江流域的考生要在一百天内完成：回乡祭祖、与族人共享中举大喜，筹措路费，然后逶迤北行三五千华里，翻山涉江，其艰难困苦非现代人所能想象，尤其是每个考生必带一个几十斤重的大书箱，以备沿途随时复习。如此可怕而急迫的长途旅行，不“赶”行吗？“进京赶考”所含的辛酸，不是现代人所能理解的。

因此，有许多离北京较远的落第举人，便在北京一住三年，等待下一届考试，再未中，又是下一个三年。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北京之所以有各省的“会馆”，它们其实是为各省落第举人栖身准备的。

进士考试叫“会试”。

会试地点在今日北京东城区东南角上的“贡院”。通过会试的幸运儿不会超过参试举人人数的十分之一。最后由皇帝亲自出马进行“殿试”，合格者分三等：一等三人，名“进士及第”；二等数十人不等，名“进士出身”；三等一二百人不等，名“同进士出身”。

古之“状元”即“进士及第”第一名也。举国数以百万、千万计的读书人，三年才得一人！现代主流媒体上的“状元”，其实只是考了个“秀才”而已，在过去，秀才是没有所谓“状元”的，那我们还要嘲笑孔乙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