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资治通鉴》“臣光曰”看司马光的为臣之道
2017-09-06王戈非
王戈非
摘要: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以“臣光曰”的形式,撰写了长短不一的119篇史论,表达了他对各个历史事件的看法,以及他的历史思想,这其中就包涵了他在仕途中的感悟。
关键词:司马光;《资治通鉴》;为臣之道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对于臣子应当如何“事君”有着自己的理解。作为历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的四朝重臣,司马光深知何为原则,何为底线,对于“为臣之道”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一、忠君报国
为人臣子者,“忠”要放在首位,这是硬标准,决不能更改,否则后果十分严重。“妇之从夫,终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无贰。此人道之大伦也。苟或废之,乱莫大焉!”[1],生活在理学产生发展时期的司马光将“妇从夫”与“臣忠君”相提并论,这正是当时时代特征的生动体现。社会对于妇女的束缚越来越紧,同样,忠君观念的日益兴盛使得社会对于臣子的忠诚度要求越来越高。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忠君观念给后世,尤其是以儒家文化作为主流的中央集权制社会带来了一定的积极影响。
司马光在“臣光曰”中评论了几则反面的史事,表达了他的“忠君”观点,并对臣子不忠的行为予以批判。对于四代为相的冯道,司马光同欧阳修一样,不齿于他的行为。他认为,“正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为人臣子者即使再有才能,政绩再卓著,只要对君主不忠,就不能得到肯定。这是儒家思想经过千年积淀出的观点,十分利于中央集权统治,对君主不忠的人,对政权的危害极大。冯道任宰相,历事五朝、八姓,屡换君主,朝秦暮楚,却无丝毫的羞愧之心,大节已亏,即使有小善小智,也不值得称道。并且,司马光并没有将问题剖析至此,而是将对臣下的谴责引申到对君主的警示,“不正之女,中士羞以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为臣。”[2],不忠之臣,好似害群之马,绝不能姑息。既言了是非,又论了厉害,正是“资治”之本色。
对于在甘露之变中被牵连的王涯、贾餗,司马光并不像传统的观点那样予以同情,而是认为王贾二人作为宰相,安高位,饱重禄,当国家出现危机的时候,不以为忧;与李训、郑注这等靠阴险手段取得高位的小人共事,不以为耻。随波逐流,无所作为,以此作为保住权势的“法宝”,对君主未能尽忠,最后也难逃厄运。“若使人人如此而无祸,则奸臣孰不愿之哉!一旦祸生不虞,足折刑剭,盖天诛之也,士良安能族之哉!”[3],為为人臣子者敲响了警钟。
二、明哲保身
虽然为人臣子者要“忠君”,要“劝谏”,要“作为”,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既要“善于劝谏”,又要学会“明哲保身”,张良便是这其中的典范。汉高祖君临天下之初,对于臣属的封赏奖惩大多依据自己的喜恶而有失公允,群臣因此有自危之心。张良知道诸臣心中的不满,却没有直接禀明,而是装作不知,等到高祖亲眼所见感到震惊不解时,才加以劝谏,这正是张良的高明之处。如此进言,既使为君者无偏袒私情之失,又使为臣者无惶恐忧虑之心,正是“若良者,可谓善谏矣。”[4];另外,张良明辨达理,善于揣摩君主的心思,在汉室社稷稳固之后,以拜访神仙之名远离朝堂,不问政事。此时,后世所称的“汉初三杰”已诛其二,淮阴侯韩信被杀,丞相萧何被囚,这就是功高震主却不自制的结果。张良其实知道“神仙”之说并不可信,只是以此为借口,功成身退罢了。抛弃荣华富贵,求得身家性命,有舍必有得,正是“所谓明哲保身者,子房有焉。”。
“功名之际,人臣之所难处”[5],这是司马光在宦海沉浮后的感慨,这也是中央集权体制下的无奈。韩信与霍光都是西汉的名臣,都对汉朝的政治建设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然而最终却都酿成全族被灭的惨剧,只因他们二人都不懂得功成身退的道理。韩信助汉高祖奠定开国大业,东征西讨,灭魏、徇赵、胁燕、定齐,与楚项决战,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却落得个被诛杀的下场,除去高祖吕后的多疑无情外,韩信自身也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汉室未建之时,高祖遇险,韩信非但没有速来救主,还向高祖请封“假齐王”;其后,高祖欲与韩信、彭越对楚王形成三面夹击之势,将其逼至垓下,韩信此时却按兵不动,险些贻误战机。霍光是汉室中兴的栋梁,历经武帝、昭帝、宣帝三朝,功勋卓著,其子孙却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只因“夫威福者,人君之器也。人臣执之,久而不归,鲜不及矣。”[6]。霍光长期独揽大权,不知引退,子孙骄奢,不知收敛,致使朝中君臣都积愤已久,霍光自己能寿终正寝,陪葬茂陵已是侥幸了。
通过司马光对两位西汉重臣结局的评论可知,他对于这种为人臣子的“无奈”,不是尖锐的抨击,而是温和的“躲避”。这种态度在其他史论中也可窥见,“士孙瑞有功不伐,以保其身,可不谓之智乎。”[7],以及“孙光宪见微而能谏,高从诲闻善而能徙,梁震成功而能退,自古有国家者能如是,夫何亡国败家丧身之有。”,此类感慨与司马光所处的时代、形势和政治地位密不可分。
参考文献:
[1]司马光《资治通鉴》卷291
[2]司马光《资治通鉴》卷291
[3]司马光《资治通鉴》卷245
[4]司马光《资治通鉴》卷11
[5]司马光《资治通鉴》卷11
[6]司马光《资治通鉴》卷25
[7]司马光《资治通鉴》卷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