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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其他国家的电视剧国际传播现状及经验借鉴

2017-08-31

视听 2017年6期
关键词:美剧韩剧文化产业

附录其他国家的电视剧国际传播现状及经验借鉴

文化作为相对政治、经济而言的“软力量”,其对于经济社会的影响力和渗透力是持续不断的。影视产业是文化的重要构成部分,可以直观反映一个国家的主流文化意识、文化心态、价值观念和审美传统。影视作品既是文化产品,同时也是商品,不仅能提升国家的形象,也能推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带来经济收益,因此,很多国家都致力于推动本国文化产业,尤其是影视产业的发展,影视剧成为各个国家文化输出的主力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和研究其他国家的影视产业发展经验,对中国加强文化产业发展、更好地进行国际传播以及推进影视文化产业的国际市场化进程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美剧的运作机制

美国的电视剧制作已经形成了一种极其成熟的生产业态,制作精良的美剧不仅是一种娱乐产品,为国家带来经济利益,而且在对外传播的过程中,还充当了美国国家形象的代言,肩负起获取经济效益和宣扬美式意识形态的双重任务,成为美国文化输出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国家政策扶持

为了鼓励美剧的制作,美国政府主要从财税政策上对电视剧制作给予大力支持,设立了专门针对影视剧产业的税收优惠政策。联邦政府明确要求各州和各地方拨出相应的地方财政经费与联邦政府的文化发展资金相配套。同时通过减免税、退税和贴息贷款等方式为盈利性娱乐文化产业提供资金支持。这些政策减轻了电视剧制作团队的资金压力,从资金方面支持和强化了美剧的竞争优势,便于美剧在全球输出和市场占领。美国政府鼓励传媒集团大力发展电影电视、报刊出版以及社交网络平台应用等产业,搭建覆盖全球的文化产业链,占据垄断性的市场地位,主导全球娱乐文化的潮流。

在文化艺术的创作方面,美国政府不设立专门的文化和宣传管理部门,主要通过法律或从财税政策对文化事业给予支持,如1965年由美国国会通过并经总统签署成为法律的《国家艺术及人文事业基金法》,是美国对文化艺术事业进行管理和资助的最重要两部法律之一(另一部为《联邦税收法》)。依据这部法律创立的国家艺术基金会与国家人文基金会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致力于艺术与人文事业的机构,这个机构独立运作,主要职责是通过拟定政策奖掖文化艺术活动来提升文化艺术水平。《国家艺术和人文事业基金法》还规定,政府对文化艺术给予有限的支持,如对非营利性质的文化艺术团体和公共电台、公共电视台免征所得税,并减免赞助人或公司的税额等。

美剧《老友记》

美剧《生活大爆炸》

(二)美国电视剧的文化输出

在《媒介就是美国》一书中,美国有传播学者提出这样的观点:下个世纪将是美国传媒统治世界的时代,从巴黎到印度,从纽约到里约热内卢,整个世界都将被美国的传媒文化所淹没。美国的模式就是世界的模式。

美国政府大力支持电视剧发展,是基于电视剧作为传播媒介与生俱来的意识形态的导向和宣传功能。美剧通过人物和剧情的设置来塑造美国文化,展现美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向观众传递美国的意识形态和文化价值。电视剧从人物、故事、环境、对白等,都充斥着美国的价值,剧中人成为承载和传递美国主流话语的符码,通过剧中人物的奋斗和追求,体现美国作为一个宣扬“自由、民主、平等”的社会的存在。因此,美剧的输出,其实也是美国主流意识形态和主流文化价值的输出。

美国人善于用娱乐的外壳构建“美国梦”,并在全世界进行推广。美剧之所以能在不同的国家和种族之间广泛传播并被全世界广为接受,除了题材多元、想象力丰富、制作精良,还在于他们在电视剧中植入了博爱、民主、秩序、宽容等所谓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普世价值。比如,对英雄的期待和讴歌,对勇气与责任担当的颂扬,对自由与和平的维护与向往,对生命的尊重与热爱,对爱情的执着与追求等等,这些人类共通的追求与情感,很容易在不同国家和不同文化的观众中产生思考和共鸣,认可和接受美国想要传递的文化和价值观,对美式文化产生认同。

↑美剧《迷失》

(三)美剧高度商业化和全面市场化的运作方式

美剧的制作是一个高度商业化的过程,由制作机构和观众共同主导。美剧的生产制作十分规范,已经形成了成熟的流程化运作,在从研发市场需求、物色解决方案、试生产样品、确立投资、规模化生产直到利润分配等一系列环节都形成了流水线制作,且一切围绕市场和消费者进行。

美剧的播出季是从每年艾美奖之后的九月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三月,在这段时间里会播出美剧的新剧及上一季的剧作续集。在美国,一部电视剧一般为25集,按季播出,每周播出一集,在每一集的结尾留下悬念,以吸引观众。

美剧的年产量一般不超过5000集,能上晚间黄金时段的主流电视剧总共不过2000集,就产量而言,并不多。美剧的丰富性表现在题材多元、类型繁多、素材的选择和使用充满想象力上,因而能满足各阶层或爱好的观众的需求。比如,黑色喜剧、反恐剧、律政剧、医疗剧、魔幻剧情剧、警匪剧、政治剧、时尚生活剧,等等,每一种类型都有可圈可点的剧作。其中一些精品经过制作机构的长期经营和精心打造,已经连续播出超过五季以上,如《老友记》《生活大爆炸》《迷失》《反恐24小时》《绝望的主妇》等,这些电视剧经过五年以上,甚至八到十年的经营,有着持久深刻的播出效应。长期高水准的运转管理模式,使得美剧能够始终保持极强的竞争力和吸引力,为美国的文化输出奠定了坚实的品质基础。

高度市场化的运作,使得收视率成为了对美剧非常重要的考量指标。美剧用高昂的制作费来确保节目的品质,以保证电视剧的竞争力。美剧生产环节其中的一个流程是,边播出边写脚本边制作,制作方根据收视、观众反应等因素随时增删人物或情节,一个剧目如果吸引不了观众的注意力,就会果断被下线。所以,编剧在设置故事情节时,非常注意通过各种手段来引领观众的收视节奏,在表现上注重创新主题的表现方式和叙事角度,在画面上注重到感官的刺激,随时抓取观众的注意力,控制观众的兴趣和忠诚度。

美剧的盈利主要由三部分构成:电视剧版权收入(包括电视播映权和网络播映权)、广告收入以及相关产业营利(包括电影改编及其下游产业)。整个收入中,制作公司收益的比例在六成左右,剩下四成由电视网和发行渠道平分。基于竞争原则和多元化原则,美国实行的是制播分离制,在此基础上,按照权益与风险关系形成不同的产值模式。在制作的投入上,美国电视网支付节目制作费用的三分之一,获得节目的播放权。节目制作人承担节目制作的大部分费用,需要承担风险,他们的回报是得到自己生产节目的二级和三级销售权。如果节目受欢迎,那么制作方可以从销售给美国的其他电视台、影碟制作公司以及出口海外中继续获利,销售越多,获益越大。这种模式结合了市场激励与市场风险,在利益能得到保证的情况下,制作公司才有能力继续对剧集加大投入,进行大制作。高昂的投资确保了电视剧的品质,优良的品质又是营销的基础,形成马太效应。同时,制作公司在这三块利益构成中已经收回制作成本并赚取到利润,有足够的实力低价把节目播放权销往国外,以低价位争夺和占领其他国家的市场。

(四)以国家力量保障文化输出

在传播过程中,为了跨越不同国家之间的文化障碍,有效占领世界电视节目市场,美剧制片商尽可能多地采用大家普遍产生共鸣的题材,最大程度上淡化地域色彩,以便于在全球销售。同时,注重在节目类型上对对象国节目类型补缺,以获得品牌和类型优势。

针对相关形势的变化,为了能够通过部分国家和地区的审查制度,近年来,一些美剧制作公司开始做出相应调整,同一部剧制作不同版本,利用好市场准入原则。市场准入机制为美剧的对外传播搭建了稳固的桥梁。在双边或多边的国际贸易谈判中,美国政府也打着“鼓励自由贸易”的旗号,要求对象国开放国内市场,便于美国文化产品快速进入别国,实现美剧的市场占领和意识形态的隐性和软性渗透。

近年来,美国在推动版权保护国际化进程的过程中,往往将美剧的传播与国际贸易联系起来,积极推动文化产品贸易与投资领域自由化,为本国文化产品输出提供双边和多边规则的法律保障。例如,在乌拉圭回合谈判中,美国政府坚持将关贸总协定的范围扩大到服务领域,其中便包括了电影电视节目在内的娱乐服务。在美国与欧盟进行影视谈判的过程中,美国坚持影视业应该与其他产业一样实现贸易自由化和公开竞争。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双边谈判中,美国同样要求中国开放文化市场,并强烈要求中国取消进口配额,接纳美国的各类影视作品。在这些措施的推动下,美剧的海外输出在全球范围内取得了绝对优势。截至目前,美国的电视节目已在全球125个主要市场播出,以电视剧为主的文化版权产业贸易持续性增长,超过文化娱乐硬件的出口。此外,目前绝大部分美剧以互联网为平台进行海外输出,一些国家还没有建立起完善的审查管理制度,给了美剧占领对象国的文化消费市场极大的便利。

(五)抓住互联网发展机遇拓展电视剧制作和营销渠道

这里以Netflix公司为例来说明美剧在互联网和大数据时代下的运作。

Netflix是一家美国公司,成立于1997年,最早的业务是主营DVD邮寄租借,成立之初,公司只有500张DVD碟片。2007年,Netflix抓住流媒体传输服务兴起的机遇成功转型,到了2014年,Netflix已经拥有超过5000万的订阅用户。

2014年,Netflix的利润一度下降,于是开始转变经营方式,开拓新的领域,凭借自制剧和拓展合作等策略获得了32.3% 的市场份额。

2013年,Netflix投资1亿元 制作的《纸牌屋》在全球迅速走红,Netflix 当年新增收费用户约 1000 万户。Netflix随后投入制作《女子监狱》,该剧获得第 66 届艾美奖上12 项提名,加上《纸牌屋》的影响,Netflix在这一届艾美奖中共收获31 项的提名,超出上一年的14 项。

Netflix的成功在于通过对掌握的大数据进行分析,提取有效数据,用于对电视剧内容以及明星阵容的准确设置和布局。

Netflix的大数据来自Netflix用户每天在Netflix网站上的行为,如收藏、推荐、回放、暂停以及搜索请求等观影数据,这些都是Netflix 用来预测市场的风向标。从这些数据的后台分析,Netflix可以对观众的偏好精确定位,然后根据观众的偏好,度身订制了以导演大卫·芬奇(曾执导《搏击俱乐部》《七宗罪》)+男主角凯文·史派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男配角,曾主演《七宗罪》《美国丽人》等剧)+女主角罗宾·怀特(曾出演《阿甘正传》)这一豪华阵容出演的自制剧《纸牌屋》第一季。《纸牌屋》第一季的播出不同于以往美剧的每周播出一集,而是将整季13集一次性推出,这种免除观众“追剧”之苦的慷慨,更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吸引了大批观众,欲罢不能。由于是在线播出, Netflix可以通过强大的观影监测系统,获取观众在收看《纸牌屋》过程中的回放、暂停数据,通过数据建模分析出观影时观众的心理状态并记录储存,然后将这些因素纳入之后的创作中。

当然,作为电视剧,还是要牢记内容为王的原则,所有的大数据只能作为预测的依据。Netflix版《纸牌屋》改编自英国小说,英国BBC也曾将它制作成电视剧,这表明《纸牌屋》的成功在于它首先有着极其坚实的剧本基础,在此基础上,Netflix版《纸牌屋》的剧本创作是在大卫·芬奇带领下五位编剧头脑风暴的结果,有创意、有深度的故事与讲述故事的手法,鲜明的世俗性和强烈的戏剧感,残酷的“浪漫主义”风格,《纸牌屋》以精良的质量赢得了观众。

Netflix在新媒体时代的创新,被视作传统电视产业的变革,《福克斯》杂志评论对此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认为这“可能是美国电视产业的未来”。

二、英剧的运作机制

1997年,英国政府在全球首先提出“文化创意产业”的理念,并出台相应政策来推进英国文化创意产业改革。包含在文化创意产业之中的英国电视剧行业在政策的支持下迅速崛起并飞速发展,英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电视剧输出国。英剧凭借着优良的剧本品质、独特的幽默感、精妙的故事情节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各国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在电视剧方面改变了美剧一家独大的格局。

(一)英国政府对文化产业施予政策支持

1997年,英国政府在全球首先提出“文化创意产业”理念。英国的文化创意产业指的是包括艺术和古玩、影视与广播、软件和电脑服务、音乐、表演艺术、出版等在内的13个文化产业。布莱尔政府为此创立了英国文化媒体和体育部(DCMS),DCMS下设立“创意产业工作组”,从国家政策层面推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1998年和2001年,英国文体部(DCMS)两次发布创意产业纲领文件,提出创意产业发展战略。这些政策措施包括:加强组织管理、人才培养、资金支持等方面的机制建设,全面支持文化产品的研发、制作、经销、出口等,逐步建立完整的创意产业财政扶持系统,包括奖励投资、成立风险基金、提供贷款及区域财务论坛。2005年,英国文体部又发布《创意经济方案》,搭建更完善的政策框架。这些政策的实施,推进了英国文化创意产业改革,文化创意产业成为英国经济中增长速度最快的行业,成为英国仅次于金融服务的第二大产业。在资金投入上,英国主要利用非政府中介组织,间接分配政府对文化产业的投资;中央和地方政府及其他部门对公共文化事业即非营利性文化产业直接拨款巨大,2005—2006财年文化投入预算比1998—1999财年增加了114%。

英剧《神探夏洛克》

英剧《唐顿庄园》

在政策的支持下,英国在国际传媒领域保持领先,就电视剧行业而言,电视剧行业迅速崛起,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电视剧输出国,在电视剧方面改变了原来美剧一家独大的格局。截至2010年,英国电视产业产值约为120亿英镑,在600个电视频道播出,每年制播2.7万小时的内容,大多销售海外。2012年,英国电视节目出口调查数据显示,英剧在国际市场的销售额达到12.2亿英镑,是2004年的4倍。这其中,有4.75亿英镑来自美国这个英剧的最大消费市场。在东南亚,英国电视节目的销售量增长了26%,增幅最大的印度市场增长了42%。

(二)英剧的精品制作

英剧在全球市场走红并非偶然,而是因为英剧创造出了本身特有的、极具魅力的特点。

首先,英剧具有特色鲜明的本土特征(古典、精致、优雅、文艺、尖锐、冷幽默),以此为特色的高品质制作是英剧受到欢迎的坚实基础。英剧和美剧一样,剧目类型极为丰富:历史、政治、科幻、律政、幽默、现代、都市、犯罪、魔幻等等。归纳起来,从电视剧类型的划分范畴看,英剧在观众中最有影响,同时将英剧的制作功力发挥到极致的主要有三种类型:一是名著新编的改编剧,如《神探夏洛克》《理智与情感》《马普尔小姐》等。这类剧既尊崇经过时间考验的名著原作,又有所创新。二是时代剧。时代剧的另一个说法是“历史古装剧”,比如《唐顿庄园》《南方与北方》等,这类剧庄重典雅,华丽细致,极大地满足了观众的怀旧心理。第三种是现代剧。现代剧调侃精英,抨击现实的荒诞,其直刺现实的大胆、辛辣、尖锐,有时甚至到了刻薄的地步,也拥有庞大的粉丝群,如《黑镜》《皮囊》等。这三类剧以坚实的原著基础、浓厚的文学气息和极为独特的人文内涵以及演员出色的表演赢得了观众。

其次,相对美剧、韩剧和国产剧,英剧的体量相对短小,大多数剧都只有三集或六集:比如《神探夏洛克》,每季仅有三集;《唐顿庄园》每季八集,再加上一集圣诞特辑,也不过九集(第一季为六集加一集圣诞特集),虽然短小,却精悍,内容和内涵绝不含糊,既不令人觉得冗长拖沓,又让人对新的一季充满期待。在如今这个动辄使用高科技和大制作吸睛的年代,英国人做电视剧体现了一种“工匠精神”:精致、创新、打磨,从剧本到台词,从场景和人物妆容。英国人舍得拿出漫长的制作周期来打造精品,生产出来的剧集剧情紧凑,画面精美,制作精良,因此能在美剧的强势包围之下冲出重围。英剧的内容和制作,从表象元素到深层内核,都植根于民族历史、社会和本土文化,极富浓郁的民族气息和风格特色,是一种极其自信的民族身份的自我认同,为英国在国际上树立了正面、积极的形象。同时,英剧在剧中处处表现出对人的关怀、对人性的剖析和对人生的思考,使得英剧又具有了广泛的世界性。

电视剧的制作,最终是为了走向市场得到推广,营销策略因此显得十分重要。一个成功的营销,品牌的质量至关重要。英剧在营销上使用“饥饿营销”方式,剧集数量少,制作周期长,不仅提高了观众的期待度,而且在回归时能引发强大关注,节省追剧精力的同时,无形中提高了产品的附加值。英国前首相卡梅隆到访中国,中国的“糖粉”就在网络上与前首相互动,要求卡梅隆代为催促剧组赶紧制作出新的一季剧集。

这里,以中央电视台八套“海外剧场”引进的《唐顿庄园》为例,《唐顿庄园》是英国独立电视台(ITV)2010年推出的一部时代剧,在2012年的时候,该剧在全球拥有1.6亿观众。《唐顿庄园》以英国20世纪初乔治五世时期一个上层贵族家庭因家产继承问题而引发的种种纠葛为主线,反映一战前后英国上层社会的运作规则以及贵族与家仆间森严的等级制度下的人间百态。这部剧集正是英剧无论在剧情、制作和市场营销方面的佼佼者,值得我们关注和借鉴。

作为一部历史剧,《唐顿庄园》既有表现古典华美的贵族生活场景的考究,又有着对历史细节的一丝不苟。精良的制作质量、跌宕起伏的情节、优雅古典的英伦生活方式、演员准确到位的表演,使得《唐顿庄园》拥有了庞大的铁杆粉丝群,就连美国第一夫人米歇尔也亲自向制作团队提前索要剧集的 DVD。

但是,如果只是描写贵族生活,《唐顿庄园》也就和众多的同类剧一样,不会成为个中翘楚。但是,除去那些吸引眼球的故事情节、故事场景、人物性格和表演,《唐顿庄园》表现的那段时期,正是一战前后,第二次工业革命末期,传统解体、现代社会制度在英国社会开始建立、旧有的贵族体系受到新派资产阶级全面冲击的阶段,通过剧中人物的生活,生动地反映出“大英帝国传统文明与现代化工业文明新旧交替、相互碰撞”,所以,是由社会、历史和文化组合而成的深层次内核令《唐顿庄园》成为了大赢家。这部剧的播映权销售给了一百多个国家,为ITV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2011年,ITV年利润上升14%,非广告收入上升11% 。

(三)从英剧翻译看电视剧的翻译

电视剧在文化传播中充当重要角色,观众通过收看电视剧,能够了解到另一个国家的社会文化、社会和经济发展、风土人情等,因此,翻译的好坏影响着观众对影视作品的欣赏,也影响其对异国的生活文化、民族风情、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的理解。好的电视剧翻译,能够关照到本国和对象国之间的文化背景差异,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电视剧内涵,从这个含义来看,翻译实际上发挥了文化桥梁的作用。

以《唐顿庄园》为例,其翻译从整体上把握每个细节,保证语言风格的统一。在保持电视剧原有的风格的基础上,翻译准确传神,极大地满足了观众的接受信息和情感介入的需求。

如:A single man outranks the Holy Grail.

译文:单身汉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这是在晚宴上老伯爵夫人与年轻的公爵的交谈。此前,老夫人提到,乡下总是女多男少, 因此她说“A single man outranks the Holy Grail.”原文的直译是:单身汉比圣杯还难得。“Holy Grail”是宗教用语,指的是圣杯、圣盘,教徒对圣杯是顶礼膜拜、趋之若鹜的,但由于文化差异和认知结构的缺乏,中国观众对这句话的理解可能会出现困难,因此,在翻译时抓住句子的主要意思,用中国观众熟悉的语意进行翻译。

电视剧的翻译内容是角色在剧中的对话或独白,因此具有口语性质。就语言本身而言,影视字幕有两个基本特点:一是即时性。影视剧中的语言是即时性的有声语言,转瞬即逝,因此为了观众的观影流畅,翻译要做到听众一遍就能听懂。此外,电视剧的语言必须符合广大观众的教育水平,在翻译时要避免生僻的说法和冗繁的表述。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四字格在电视剧翻译中具有相当的优势。四字格分为两种,一是成语,二是四字词,前者优雅,后者生活化。四字格的优点在于,言简意赅,形象生动,通顺流畅,朗朗上口,成为电视剧翻译喜欢使用的方式。

比如,央视版《唐顿庄园》对玛丽和马修其中一段对话的处理。

Lady Mary:And I mean nothing in all this?

Matthew:On the contrary, you mean a great deal. A very great deal.

玛丽:所以我就无足轻重吗?

马修:恰恰相反,你举足轻重,非常重要。

又如:Stop admiring yourself.

央视版将之翻译为:别孤芳自赏了。

《唐顿庄园》剧中的主角是言行考究的贵族阶层,央视版《唐顿庄园》里大量使用成语,在表达上更能表现出贵族阶层优雅、端庄的气质,与这部剧的气质是相符的。

由于各国之间的文化存在根本性的差异,因此,电视剧译配不应是简单的语言之间的转换,而应该是扎根于文化之中的文化交流,翻译要从跨文化的角度体现,考虑对象国观众的口味和需求,在保持原片风格翻译的同时,注重呈现本土化的特征,让观众一目了然,通过观剧深入了解异国的风土人情。好的电视剧翻译要保证能让观众以最小的努力获取最清晰的信息,并注意信息传递的效果,使对象国观众能够充分理解剧中的语言和情感,尽量达到与原剧观众相近的审美感受和体验。

三、韩剧的运作机制

韩剧进入中国市场已经20多年,近年来,随着韩国影视剧在亚洲甚至世界范围内的广受追捧,韩国随势以大众通俗文化产品输出为依托,综合韩国服装、饮食、音乐、明星,甚至历史等文化元素,在中国、日本等东亚地区被部分阶层追捧,这种现象被称之为“韩流”。“韩流”为韩国的文化、旅游及相关产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被称之为“韩剧经济”。2008年至2012年五年间,韩国文化创意产业创下18.5%的出口年均增长率,西方学者称之为韩国的“新经济力量”,据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统计,2013年韩国文化创意产业产值为855亿美元,同比增长4.9%,其中出口额50.9亿美元,同比增长10.6%。除了经济上的巨大收益外,也反映了韩国在国家文化输出和形象塑造上的巨大成功。

(一)韩国政府从政策和经济上支持文化产业发展

1.韩国政府从政策上支持文化产业发展

韩剧的持续走红,离不开韩国政府提供的文化产业发展政策以及机制保障。

韩国由于国土面积小、资源有限,从20世纪60年代起,韩国历届政府都大力推行发展文化产业的政策方针,培育文化发展土壤。上世纪末金大中上台后更是把“文化立国”作为国家策略,将发展目光投向文化产业,通过强大的文化战略所产生的辐射效应,文化产业成为了创造性经济的重要补充手段。从1997年开始,韩国电视节目的出口每年以33%的速度递增,其中销往中国的占19%左右。

文化产业的发展关系到韩国的国民经济,政府对此给予了大力扶持。韩国文化观光部特别设立文化产业局,专门对电视、电影等文化产业进行专项管理和扶持。陆续制定《文化产业发展推进计划》《21世纪文化产业设想》《文化产业发展5年计划》《设立文化地区特别法》等纲领性计划,进行了一系列文化立法及文化改革,保障了文化产业的发展环境。

韩剧《星梦奇缘》

韩剧《蓝色生死恋》

在国际传播上,一方面,韩国政府出台政府适度控制文化进口,比如在电视台播出的电影中,韩国国产电影的比例须达到25%;又如,通过实施电影季节制度,强制规定每家电影院每年国产电影的放映时间,这个时间从1997年的146天削减为如今的73天,但是在这段时间里,韩国电影赢得了充分的发展时间,如今韩国电影的本土票房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与好莱坞电视分庭抗礼。另一方面,韩国政府又积极策划和实施文化产业的对外营销活动,以实现韩国文化产品走向世界的国际传播目的。2006年2月,韩国政府推出“海外宣传工作一元化方针”,推进韩国影视产业走向世界,同年7月,韩国政府举办“济州韩流世博会”,旨在扩大“韩流”影响力,推动韩国文化产品出口。这次活动的参与机构有韩国的12家海外文化院、26家观光公社海外分社以及4家文化信息振兴院海外事务所等。

2.韩国政府从经费上支持文化产业发展

除了政策,韩国政府还加大文化产业投入,在经费上确保文化产业的发展。1998年,韩国政府文化产业预算为168亿韩元,2000年首次突破国家预算的1%,在全球,达到这个水平的只有法国和韩国,到了2013年,韩国政府的文化产业预算已经增长到1.17兆韩元。

电视剧的制作和推广是整个韩国文化产业的重头戏之一。韩国政府成立专门的文化产业振兴机构,促进韩国文化对外推广,从政策上鼓励开发、出口,鼓励和扶持民间资本和企业进入文化产业,设立文化产业振兴专项基金,如文化产业振兴基金、广播电视发展基金、电影振兴基金等,为资本和产业联合搭建便捷通道。韩国政府对文化产业进行集约型经营化管理,有目的、有重点地对文化产业实施资金支持。韩国三大电视机构 KBS、SBS、MBC 都在汝矣岛的规划媒体园内得到技术和资金的双重支持,三大电视机构从宽松的文化政策中获得发展的最大限度的保障。韩国政府的数字媒体城DMC建设项目,从1994年开始筹措,2002年开始动工,历时近十年完成。这个项目旨在吸引境内外的高科技数字媒体与娱乐企业、数字媒体技术与软件企业,如广播电视、电影、动漫、游戏、音乐、数字化教育、以及软件开发相关的IT服务,将首尔打造成东亚的媒体商务大都会,为此,政府在土地、税收和金融等方面提供了很多优惠,整个数字媒体城的开发和推广由首尔市市政府负责,占地约57万平方米,开发成本约65亿美元。

韩国政府还从税收、信贷等环节支持文化产业发展。比如对进驻文化产业园区的企业提供长期低息贷款,对电影、电视等文化产业给予税收减免政策等,有利于文化产业在相对宽松的创业环境中得到良性循环发展。韩国政府十分重视吸引民间资本,制定减免税收的政策,鼓励大财团投资影视产业,大财团的进入打破了韩国原有的陈旧制作体系,使得韩国的影视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呈现出充满活力的新面貌,韩国影视业获得了迅速发展的资金保障。

从1998年开始至今的十几年中,韩国的文化产业发展已经形成了“政府主导、多方参与、市场动作”的格局,电视剧成为韩国国家文化符号,文化发展与经贸活动相互渗透,韩国也从中得到了实实在在的经济回报。

(二)韩剧的营销推广机制

1.精准的市场细分机制

韩剧的热销,除了强大的机制保障,离不开电视剧本身制作水平的过硬,韩剧的火爆很大程度上,一是与市场同轨,有着精确的市场定位;二是对受众定位准确,主题吻合受众口味。

从1993年韩剧《嫉妒》走进中国,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中国传播的韩剧多为纯爱、绝恋和家庭伦理题材,比如《星梦奇缘》《蓝色生死恋》《冬季恋歌》《人鱼公主》等。这类韩剧以纯真的感情、唯美的画面,在中国收获了不少影迷,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许多女性的精神追求乃至择偶观。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车祸、癌症、恋人原来是兄妹之类苦情套路,给观众造成了收视审美疲劳,韩剧走入平淡期。

韩剧《冬季恋歌》

韩剧《人鱼公主》

韩剧制作方开始意识到电视剧市场细分的重要性,并且越做越成功,甚至到了“量体裁衣”的地步。在韩国,电视剧的制作采用编剧中心制,编剧在整个生产中具有极大的权力。韩剧的编剧90%是女性,她们特别擅长针对女性市场,根据受众的特质,如观众的年龄、性别、教育程度等,生产与之相对应的类型剧。比如针对时间多、受教育程度一般的中老年妇女群体,打造家庭伦理剧;针对中青年女性,以爱情、家庭题材为主。近年,中年中产阶级女性群体越来越受到韩剧制作团队的重视,她们受教育程度较高,对精神世界有一定追求,并且有着强劲的消费力,备受广告商青睐。

针对男性观众,韩剧开始尝试律政、警匪和医疗剧,这类题材的电视剧曾经是韩剧的软肋,如今成为了创新重点。比如2016年走红的16集韩国电视剧《信号》,刷新了很多人一直视韩剧为脑残剧的印象。《信号》是一部悬疑推理剧,片中的5个案件都取材自韩国几个多年悬而未决的真实案件。这部剧没有韩剧惯有的高颜值演员,但是剧情紧张,推理严谨,演员表演有张力,并且,即使作为一部推理剧,仍然着力营造细腻的感情戏,但把握有度。因此,这样一部剧情恐怖且血腥的犯罪推理剧,女性观众仍然占到了半数。《信号》的播出,还吸引了很多以前不看韩剧的男性观众,新的不同层次的观众群的扩大,也意味着消费市场的扩大。此外,从《信号》的剧情设置可以看出,韩剧对欧美电视剧市场的一些最新剧情、表现手法的翻新创作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一味简单模仿,编剧在其中融入韩国化原创元素,使得电视剧的韩味辨识度非常高。这提示了我们,忽视民族性、独特性的特点,以为只要有大牌明星就可以带红电视剧,而忽略电视剧的生命在于剧情,是一种缘木求鱼的做法。

韩国政府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组织研究各国的文化产业市场,并将研究在网上免费公开发布,这样的做法延续至今,并且变得更加深入细分,其中对中国的研究报告甚至达到了季报的程度。市场细分有很多好处,不同类型的韩剧在韩国国内和国外的收视率相差很大,市场细分能够保证精准的到达率,成熟的市场细分机制、定位准确的分众传播效应,为后续产业链的营销打下坚实基础,进一步扩大了韩剧在国外的市场占有份额。

2.整合营销传播策略的使用

↑韩剧《来自星星的你》

在商业竞争已经白热化的今天,好货也要勤吆喝,以实现收视率和利润的最大化。整合营销传播策略是唐·E·舒尔茨在20世纪80年代提出的概念,是对传统广告概念的广义延伸,它的核心是,通过企业与顾客的沟通满足顾客需要的价值,确定企业统一的促销策略,协调使用各种不同的传播手段,发挥不同传播工具的优势,从而使企业实现促销宣传的低成本化,以高强冲击力形成促销高潮。在宣传过程中,广告、 促销、公关、直销、CI、包装、新闻媒体等一切传播手段都含括其中,用以培养客户关系和客户忠诚度。

以《来自星星的你》为例。据不完全统计,《来自星星的你》在中国网站的点击量超过22亿,在爱奇艺上播放量超过13亿,成为史上第一部百度指数破300万的电视剧。在新浪微博的热门话题排行榜前五名中关于《来自星星的你》的话题占据了四席位置,剧中出现的产品,包括服装、化妆品、首饰、手机乃至书籍等等,都成了热卖品。

收视率是电视剧营销的保证。在中国,韩剧的女性粉丝年龄层非常广泛,但以往的韩剧大多只能锁定某一年龄段的观众,而在《来自星星的你》的情节设置里,都教授智商高、颜值高,关键还对女主角足够体贴和专一,恰恰满足了女性观众对好男人和爱的想象与期待,这种期待突破了年龄的界限,打动了从十多岁到六十多岁的女性,超越了以往韩剧只能锁定某一年龄层观众的局限。《来自星星的你》其实是传统的纯爱+偶像剧的升级版,在爱情、家庭题材中加入美食、时尚、穿越等元素后,丰富了情节和看点。说到底,以《来自星星的你》为代表的韩剧的成功,其实是用故事为怀揣不同梦想的观众造梦,营造了一个暂时逃避现实的理想世界,获得对自身需求的心理满足。

《来自星星的你》的高收视率与宣传和推广策略分不开。在打入市场时,《来自星星的你》充分运用整合营销传播策略,比如让中国的一线明星带头追剧,他们作为意见领袖的宣传作用非同小可;与移动互联网和视频网站合作,尤其是与视频网站的合作,使得韩剧边播边拍、与受众互动成为可能。

作为一种大众文化产品,受众从中获得的满足程度越高,越容易产生忠诚度,并且延伸到市场消费。《来自星星的你》从演员的选择、场景设置、大众口味、流行元素、时尚品牌等都经过严谨的市场调研和精分定位,以消费者为中心,满足收视群体对时尚品位的热衷,同时又形成了营销亮点。比如剧中的包袋品牌rough & lounge,趁着剧映正热,火速在上海开出了新店面。据分析,一部《来自星星的你》,为韩国带来直接或间接的经济效益可高达数亿美元。韩剧已经成为韩国本土品牌最有力的推广手段之一。

由电视剧所带来的旅游直接收益也十分惊人。《大长今》播出后,韩国将剧中的主要拍摄地——首尔以北的MBC文化院更名为“大长今村”,游客在其中可以试穿宫廷韩服,品尝宫廷美食,体验剧情场景,感受韩国文化。据韩国官方统计,在《大长今》的示范效应下,2005年前往韩国的游客人数增长了15%,为韩国带来外汇收入超过10亿美元。比如,《冬日恋歌》播出后,南怡岛成了影迷的旅游首选,据日本媒体报道,韩国观光公社统计,2004年1—10月访问韩国的日本游客多达约200万人。《冬季恋歌》所带来的日本游客就达20万人,相关经济收入高达2400亿韩元(约2.27亿美元)。

(三)韩国的造星机制

强大的政策机制是推动产业发展的最好保障。优秀的市场定位是电视剧推广的生命,而对电视剧中人物演员的包装打造,则让韩国文化有了受大众关注的代言人,更有煽动性和号召力,在这些的背后,就是韩国特有的一套造星机制。

韩剧对于在中国市场的发展极其重视,为了追求更好的市场效果,韩国人十分擅长利用明星作为中国地区的形象代言人,进一步加强品牌在中国的认知度和美誉度,培养观众的忠诚度和消费习惯。《来自星星的你》在中国播出,“都教授”就收到了众多中国商家的代言邀请和节目邀约,在中国的知名度节节攀升。演员的走红只是表象,韩剧捧红了很多韩国本土品牌,韩剧流行的背后是发展迅速的“韩剧经济”。

韩国经纪公司造星有一套模式非常成熟的标准化流程。经纪公司对市场把脉很准,洞察能力十分敏锐,会根据市场需要选人造星。对于看中的人选,每年经纪公司大约会投入2000万韩元(约合11.5万人民币),从形体、舞蹈、礼仪、表演等各方面进行严苛的训练。但韩国演员的淘汰也非常残酷,一个能走红的明星也一定是一个实力派演员,这对韩剧的高质量是一个有力保证。

四、小结

与美国、英国和韩国相比,中国电视剧无论在整体质量还是国际影响力上还有不小差距,学习其他国家电视剧制作传播的成功之处,可以为中国电视剧生产和传播提供借鉴意义。一是政府应该持续对文化产业给予支持,培育文化发展土壤。二是电视剧的制作应立足本土,寻求民族性和国际性、传统性和现代性的平衡,重视对“文化”本身的观照,重视价值观的发掘和坚守,在世界性主题中寻找到能激发不同文化背景的消费者的共同情怀的可视点,创造具有国际视角与胸怀的电视文化,以电视剧建构文化交流平台,讲好“中国故事”,推动中国文化的传播。第三还要从提高民族文化软实力的目标出发,积极推进优秀国产影视剧“走出去”,在影视剧译配、交易、播出平台建设上给予政策上的扶持、资金上的保证、人才上的鼓励、机制上的完善、模式上的突破,探讨有中国特色的影视文化传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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