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建构：博物馆最佳传播实践的探索

〔英〕David Masters（著）〔中〕 许捷（译）

（1.英国文化遗产阐释协会 英国伦敦；2.浙江大学 浙江杭州 310028）

意义建构：博物馆最佳传播实践的探索

〔英〕David Masters1（著）〔中〕 许捷2（译）

（1.英国文化遗产阐释协会 英国伦敦；2.浙江大学 浙江杭州 310028）

过去几十年的博物馆研究和博物馆专业人员实践探索了博物馆传播的关键原则。博物馆展览建设有策划、设计、施工三个阶段。阐释策划阶段要弄清楚为什么要做这个项目，目标观众是谁，主题是什么，展览的背景情况是什么。阐释设计阶段就要了解展览内容，进行分众传播，具有可达性和真实性，而最核心原则是激发、关联和揭示。施工是实现一个高质量博物馆展览的最后阶段。这些阐释策划、阐释设计、内容创意和展览实施中的规范和标准是博物馆创建世界级展览最有效的方法，也是和观众沟通的有效手段。

博物馆 文化遗产阐释 展览设计 观众 观众研究

一、背景：21世纪的博物馆驱动力

在过去的20年，全球范围的博物馆和美术馆都经历了一场革命。首要原因是建设博物馆是公共投资，因此必须要让公众受益。这导致了博物馆工作重心的改变，除了实现本身的展览和学术研究的功能，博物馆还应成为一个更加及时响应公众需求、更亲和、更让人愉悦的场所。同时，博物馆变成了体验经济的一部分，被认为有能力与商业景点竞争观众的时间和注意力。在市场经济中，如果博物馆不能让观众满意，观众将不会来参观。过去20年的另一项重大改变，就是人们对文化和遗产活动的需求出现快速增长，尤其是在中国，中产阶级的需求迅猛增长。人们希望可以用来之不易的闲暇时间去一些有趣的地方，而博物馆正可以提供独一无二的真实体验。国家级、省级、地市级的博物馆和美术馆吸引了国内的游客，它们成为可以代表地方或者国家身份认同的文化遗产中心。

文化遗产阐释（Heritage Interpretation）的概念在过去20年里被博物馆界广泛接受，被定义为一门向观众阐释遗产意义或重要性的艺术。阐释发生在博物馆向观众展示、解读以及传播藏品信息的过程中。20世纪五六十年代，文化遗产阐释的概念最先在美国发展起来。它建立在一套成熟的理论和实践基础上，旨在提高观众在休闲参观中的传播效率［1］。这些理论借鉴了行为心理学、市场营销、新闻学、观众研究和展览设计等领域的经验，为博物馆展览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效果显著的框架。

弗里曼·提尔顿（Freeman Tilden）提出了优秀阐释的三个核心原则［2］：激发观众的注意——让观众与展品产生互动，与观众产生联系——与观众的经验、直觉中的好奇心和对世界的认识产生连接，揭示意义——例如解释一些很重要的但观众看不到或者无法决断的事情。提尔顿同时认为阐释应具有明确的保护精神。对此，他是这样表述的：通过阐释来理解，通过理解来欣赏，通过欣赏来保护。这个伦理框架让阐释从商业景点和主题公园提供的娱乐体验中区分开来。

在英国，资助文化遗产项目的主要的全国性基金要求博物馆必须在策划、设计和施工的过程中遵循阐释的原则，制作出高质量的展览，这样才能获得拨款［3］。在这种改变和革新的背景下，我们怎样创建世界级的博物馆展览，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学到哪些重要的经验。

二、博物馆展览建设的三个阶段

博物馆展览建设可以分为三个阶段：（1）阐释策划——用于指导下一个阶段；（2）阐释设计——在下一个阶段实现；（3）施工。以下笔者对这三个阶段逐一进行分析。

（一）第一阶段：阐释策划

阐释策划（Interpretation Planning）是博物馆展览制作的第一个阶段。这个阶段要分析并回答关于项目的几个重要问题：第一，展览的目标。策展人对项目投资的期待回报是什么？策展人希望让观众观展后学到什么，感觉到什么，或者做什么。第二，展览的目标观众。观众的期待、需求和兴趣分别是什么？第三，展览的内容。主题是什么？故事是什么？策展人想传播给观众的是什么？第四，展览的背景情况。怎样让展览可以与博物馆、遗产地或城市相匹配？

阐释策划的过程提供了一种结构的、分析的和以研究为基础的框架来回答这些关键的问题。一个阐释策划通常需要由经验丰富的展览策划人来撰写，并由博物馆管理者、curator［4］、专家、教育人员组成团队。一个阐释策划的撰写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且取决于项目的大小和复杂程度。

1.展览的目标

每一个展览都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这样有助于策展方明确决策，并根据展览的成果（例如社会、文化、环境和金融“投资回报”），证明有时投入大量资金的情况是合理的。展览的目标应体现出博物馆的总体战略目标，并体现出展览将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典型的方式有延长停留时间，吸引新的和不同类型的观众，鼓励观众参观别的地点，支持环境的可持续性，以及增加游客消费等。

除了这些宽泛的目标，阐释策划应该为展览划定明确的目标。本文认为可有如下三种明确的目标。第一，情感目标。策展人希望观众在参观完这个展览后，会有怎样的感觉和情绪？例如很兴奋，对自然现象感到敬畏，感觉与生活在过去的人有联系等。第二，行为目标。观众在参观完这个展览之后会做什么？例如参观相关的遗址，关注在线研究，节约家用能源等。第三，学习目标。观众在参观完之后学到了什么？例如了解到展品的关键信息和重要性。这些目标应该是具体且可衡量的，通过评估这些目标可以使博物馆在展览开幕之后获得相关的经验。

2.展览的目标观众

阐释策划需要明确展览的目标观众的需求、期待和动机。参观博物馆展览的观众可能有不同的类型和不同的需求，例如儿童、成人、退休人员、对某个主题有特殊兴趣的人、本地居民、国际游客、个人观众、团体观众、在校学生等；这些不同类型的观众有着明确的需求，有时这些需求又是相互矛盾的。明确观众是哪一类型，并且采用简单的措施来满足他们的需求，会使展览更成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学习方式，有些人喜欢通过开发智力（例如阅读文本）来学习，而有些人喜欢通过活动、互动、多感官或身临其境的体验来学习。对于博物馆而言，比较好的实践方式是提供一系列不同的体验，让观众选择自己想看的内容（参见下文“分众传播”部分）。

芭莉·洛德（Barry Lord）和盖尔·德克斯特·洛德（Gail Dexter Lord）在《博物馆展览指南》（TheManual of Museum Exhibitions）一书中讨论了观众理解展览的各种模式［5］：（1）注视，这是一种在美术馆常见的被动体验模式；（2）理解，这种模式可以帮助观众在展品和更广泛的科学、历史或文化概念之间建立联系；（3）发现，这是一种可视化与智识程度很高的陈列模式，通常会陈列大量展品；（4）互动，这是一种以家庭和儿童为主要目标的高运动感模式。观众将如何体验展览，以及他们在多大程度上想要获得沉思或互动的体验（或两者皆有），这都为策展人在设计阶段提供了重要的指导。

朱迪·兰德（Judy Rand）的《博物馆观众的权利法案》（Visitor’s Bill of Rights for Museums）也描述了博物馆观众的需求以及如何满足这些需求［6］：（1）舒适，满足观众最基本的需求（例如温暖、洗手间、可以坐的地方、饮食等）；（2）引导，帮助观众找到路；（3）受欢迎和归属感，让观众感受到自己是受欢迎的且有归属感；（4）快乐，让观众在这里玩得开心；（5）社交，观众可以在博物馆与朋友和家人共度美好时光；（6）尊重，让观众明确自己的定位；（7）沟通，既可以帮助观众理解，又可以让观众自由发声；（8）学习，让观众学到一些新的知识；（9）选择和控制，让观众自己选择，并给观众自主选择他们的博物馆参观体验的权利；（10）挑战和自信，给观众一个可以应对的挑战；（11）新生（Re⁃vitalisation），让观众在参观结束后能有所收获。

凯瑟琳·麦克莱恩（Kathleen McLean）也总结了“观众导向”（Audience-led Approach）的博物馆展览的主要原则［7］：（1）了解观众，不要讲解得太简单而让观众觉得无聊，也不要因为假定观众什么都知道而讲解得过于简单，导致失去观众；（2）换位思考，尽可能经常地让参与展览制作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从观众的角度来体验展览设施；（3）避免信息过载，避免说得过多或者给展品写太多文字介绍，毕竟观众不需要了解一个主题的每个细节；（4）让观众有机会自得其乐，并参与到体验活动中去，使展览空间成为一个调动所有感官的丰富环境；（5）提供能够引导观众从一个区域到下一个区域的方法和标识，设定好游客动线并且使用视觉上的引导让观众愿意从A点到B点；（6）通过视觉语言传播，利用所有的非动态传播方法（例如色彩、形状、形式等），它们都是强有力的传播和故事讲述工具；（7）维护策展人的身份，一个清晰的品牌或身份有助于策展人的竞争优势，公众需要知道你是谁并且可以从别的旅游地中将你区分出来；（8）要坚持下去，永远不要低估保洁和日常维护的重要性。

满足观众的期望、需求和兴趣的展品会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通常情况下，了解观众能够使博物馆制作出更有效的设计和内容，这种了解是整合阐释策划的关键。阐释策划在考虑观众是谁的同时（质的因素），也要考虑需要容纳多少观众，以及他们到达、停留和离开的时间（量的因素）。每一个因素都会影响到博物馆和美术馆大小、展览的布局和流通，反之亦然，因此在设计阶段这些都是很重要的考量。在我们的项目经验中，“观众导向”的方法是策划、设计和打造一个世界级博物馆展览的重要要素。

3.展览的内容

阐释策划定义了展览将要传播什么信息，以及讲述什么故事。展览内容的策划从对展览主题的深入研究开始。如果展览有藏品，curator应准备一个清单，其中包含每件藏品的详细信息，例如藏品描述、重要性、编目号、尺寸、保存需求、照片等。研究还应确定任何可能有助于展览内容的现有资源，例如电影、档案图像、口述史、数字模型等。一旦所有的基础信息收集完成，阐释策划人就要想办法将这些信息结构化，并以一种观众能够看得懂的方式进行架构和呈现。

为了发展展览的结构，阐释策划需要将整个展览的意义总结成简单的一两句话。展览的主题或主要信息［8］要有足够的影响力并对观众有巨大的吸引力。接下来，策划需要将每一个独立主题的含义总结成一两句话，这可以称为次主题（Sub-themes）或信息。

一旦主题和次主题确定，阐释策划人要利用它们为展览设计一个合适的思维流程。研究表明，观众需要一系列的故事而不是讲座，来享受他们的参观。明确的主题和信息可以让内容组织起来，并以一种合乎逻辑的方式进行展示。一次只讲一个故事，并分成不同的且有意义的部分（Distinct and Meaningful Sections），这样的主题结构会帮助观众在理解和吸收概念后，再移至下一地点［9］。展览形成的叙事有时候是按照时间顺序的或线性的，有时候则是基于主题。了解这一点将有助于确定决策展览应是一个线性旅程，还是一个存在多个潜在展线的区域。

要认识到的最关键的一点是，好的阐释是利用主题信息来揭示意义和关系，而不是简单地传播事件、人物这些观众很容易遗忘的信息。一个有清晰叙事的主题展览更容易让观众觉得有趣和难忘［10］。最后，最有效的阐释是鼓励观众发问和自我思考，然后建构自已的理解。

4.展览的背景情况

阐释策划同时还要考虑展览的背景情况。如果展览是一个大型博物馆的一部分，需要考虑其他展厅提供的体验，以及展览目标是应该相似还是有所区别。一般情况下，观众喜欢多样性，当他们从一个展厅转移到另一个展厅，对感觉、情绪、节奏的改变会有较好的反应。

如果是为一个全新的博物馆做阐释策划，那就需要以总体规划的视角，与建筑设计过程相结合，做出一个整体的博物馆空间设计。在这种情况下，阐释设计有助于回答一些关键问题，例如观众在哪里到达？他们从一个展厅到另一个展厅的动线是怎样的？团队游客、一般游客、残障游客的动线会不一样吗？卫生间、博物馆商店和咖啡店应置于整个参观路线的什么位置？一些附加设施，比如4D剧院、存包处、婴儿车寄存处、教育空间、多功能厅在哪里？这些问题通常被认为是应该由建筑师来考虑，但若由阐释策划人和建筑设计师共同考虑的话，可以为观众营造更好的体验。

最后，阐释策划还要考虑博物馆各方面实践操作的问题。例如，展览项目是由博物馆员工还是志愿者来监督？如何组织团体和旅行团？是否会提供与展览有关的活动（例如讲座和展品操作）？如果观众要排队参观，时间和地点应如何安排？一旦阐释策划完成并签字认可，设计阶段就可以开始。

（二）第二阶段：阐释设计

阐释设计（Interpretation Design）是一个通过设想来构建展览的创意过程，它会深入到展览的每一个细节。设计的过程是复杂且跨学科的，一般来说包含以下学科：空间设计、室内设计、平面设计、3D和场景设计、互动设计、数码设计、灯光设计、声学设计、展品陈列设计，以及体验设计（整合了上面提到的这些设计）等。若把前一阶段的阐释策划作为纲要，阐释设计一般需要经过概念设计（Concept Design）、方案设计（Developed Design）、深化设计（Detailed Design）几个迭代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提供一个回顾和修正的机会。在这个迭代的设计过程中，本文重点强调以下几个关键原则。

1.了解展览内容

策展人若不了解展览内容，便很难进行展览设计，这也是为什么需要阐释策划。在开始设计的时候，设计师对于故事知道得越深入越好。在以往的项目经验中，独一无二的灵感和创意是在深度理解内容的过程中产生的，这种方式也给观众带来很好的体验。

2.分众传播（Laying）

分众传播是博物馆展览设计最重要的原则，它包含了两个不同的部分：一是使用互补的媒介来满足不同观众的学习偏好，提供一系列可选择的体验；二是分层级的展览内容能够保证展览主题可以快速容易地传播给每一位观众，同时提供深层次信息给希望学习更多的观众——这有一点类似于报纸上的标题和正文的关系。

3.可达性（Accessibility）

一个好的展览应是一个易达的展览。易达的展览是指尽可能地为每一个人设计，包括对主题抱有不同兴趣水平的人、残障人、无法长时间站立的老人、带着婴儿车的母亲，以及会讲不同语言的人。为了创造易达的展览，我们使用通用设计或包容性设计的方法，这意味着展览设计要让尽可能多的人使用。我们的立场是通过设计和内容减少任何潜在的参观障碍（包括物理的、智力的、感官的、语言的、文化的）。根据这个原则，设计者应该让展览对象更容易阅读、观看、听到或者互动，例如大文字、清楚的图像、好的色彩对比度，以及直观的界面。多感官互动则是更进一步加强博物馆展览可达性的方法［11］。

为观众写作展览文本也同样重要。展览文本的写作是一项专业技能。简单的、非正式的、直接的并且带有一些幽默的阐释文本通常更有效。由curator和教授写的学术性文字对观众来说是很大的障碍，会降低观众理解和享受的程度。另外，大量的研究表明，观众不喜欢在博物馆里阅读太多的文字，图版和展品标签应该尽可能的简要，通常不应超过50个英文单词［12］。

4.光与影（Light and Shade）

我们经常把展览想象为一场戏剧或电影。通过设计，我们试图为观众提供一系列的体验，包括节奏可能从快到慢，时不时有一些惊喜，新的情绪会产生，一个大型的展厅空间对比一个更有私密性的小空间，不同的感觉和情绪也会被激发。观众不需要刻意意识到这些，但是他们会很享受这个过程，并且延长他们的停留时间，尤其是在这种多样性加强了交流的主题的情况下。

5.真实性（Authenticity）

提供真实体验是博物馆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这也是博物馆区别于其他商业景点的地方。人们去博物馆的理由有很多，但通常是因为他们知道会看到真正的文物，并和主题产生真实的联结。为了把所有的藏品尽可能地利用好，最关键的是要将它们以主题的方式联系起来，采用对观众有意义的方式，讲述藏品独特的故事。

6.激发、关联和揭示（Provoke，Relate and Re⁃veal）

本文再次强调阐释设计的核心原则的重要性——激发、关联和揭示。以“100双手”（100 Hands）展览为例，它是英国康沃尔国家海事博物馆（National Maritime Museum Cornwall）的一个展项，展项设计师使用了一整面墙来展示有纹身的仿真手臂，阐释现代纹身文化。这里呈现的100位纹身艺术家的作品，阐释了纹身的原有情境和这门艺术在英国的历史实践（图一、图二）。阐释设计将独一无二的场面呈现在观众面前以激发他们的注意力。这些展品和观众产生关联是因为他们都有手臂（许多手臂上也有纹身），同时，这些展品揭示了赋予纹身艺术和纹身艺术家灵感的传统和现代的纹身样式以及设计。此展项是一个旨在探讨英国纹身艺术文化遗产的临时展览的一部分。它在2017年3月一开幕就受到全英国范围新闻报道，并且吸引了很多新的观众。

7.少即是多（Less is More）

图一//“100双手”展项概念设计稿（图片采自Imagemaker公司）

有时候没有必要刻意阐释一件展品或者一个地方，仅仅展示一件展品或将观众引入到一个特殊的空间就足以使他们产生巨大的反应，并体会到不同意义。最好的阐释支持着真实性和个人的相遇，而不是将阐释作为一切。例如，在伦敦塔（Tower of London），英国王权珠宝［13］被陈列在一个内容丰富的主题介绍展览的结尾，在照明良好、极度安全的展柜里，没有任何多余的阐释。这些皇冠本身极度的美丽、奢侈和真实就足以为观众创造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任何阐释可能都会破坏这一时刻。

（三）第三阶段：施工

施工是实现一个高质量博物馆展览的最后阶段，这个阶段同样有一些关键的要素。

1.内容制作

博物馆展览内容的制作需要一个庞大的团队，包括作家、插画家、电影制作人、数字编程师、摄影师、音频制作人、雕塑家、电脑动画师等。展览内容制作使用阐释策划作为主要的参考，但是可以进一步由curator和学术界来提议专业建议。这里需要重复强调的是展览里的文本需要由具有专业技能并且经验丰富的人来撰写，而这项工作一般不是由curator来完成。

在适当的时候，展览内容制作可以通过共同策展的方式让公众参与进来。通过数字化交流和社交媒介，这一方式在西方已经越来越流行。很多我们在英国的项目就加入了由社区制作展览内容的元素。在英国的坦克博物馆（The Tank Mu⁃seum），我们成功地设计了“在阿富汗的英军坦克团”（British Tank Regiments in Afghanistan）这一展览。这个展览就采用了士兵制作的内容，包括照片、记忆、YouTube式的视频和录音。

2.技术设计

图二//“100双手”展项现场（作者拍摄于英国康沃尔国家海事博物馆）

技术设计是施工阶段的核心步骤。在这个阶段，需要创作艺术化的平面图像，为数字化互动软件编写程序，在正式制造前调整3D结构的每一个细节，另外还有编辑视频和音频文件、调色、校音等一系列工作。展品支架也是在这个阶段进行生产和测试。展品被清理、保护并准备入展。制作好的展柜也要进行一系列的组装和测试，确保达到环境和安全的要求。阐释设计师要监督整个过程，确保质量，以及让内容紧紧围绕主题。

3.原型、模型和样品制作

纸面上的设计和最后真实的呈现很不一样，所以任何展览设计必须要在施工阶段进行测试。举例来说，一个全新的互动装置需要有一个原型机来确保它会按照设想的方式进行工作；3D装置则要在现场位置做一个模型，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空间里（例如在古代建筑里）更应如此；样品和色样需要检测对比，确保达到设计想要的效果；演员的声音应该被调试到正确的音色和语调；音频、视频文件和数字互动都需要在安装前反复测试，确保质量和有效性。想要打造一个世界级的展览，施工阶段的项目管理必须允许进行这些测试。

4.项目和产品管理

有效的项目和产品管理对按时按预算完成展览非常关键。在展览实施阶段，需要处理一系列的内部沟通问题和关系，这需要有经验的项目经理为客户、设计师和主要的展览供应商提供服务。作为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实施阶段中产品主管的核心工作是质量控制。在我们的经验里，这是中国博物馆展览项目的弱点。质量控制应该被安排在实施阶段的各个环节，一个有经验的制造主管需要检查认可所有最后的产品施工图。同时，项目经理需要走访制造工厂，代表客户的利益去检查质量和进程，在最终的生产被授权之前，检查所有的最终原型和测试。

对于博物馆业主来说，他们需要检查并最终确定展览内容制作的每一个细节，这包括了不同阶段的文案撰写、插画、艺术作品、音频和视频产品、数字编程（电脑软件）、电脑三维动画等。

5.管理和维护

一个新的展览或者博物馆开放后，需要进行妥善的管理和维护。每一个展览项目都应该有操作和维护指南，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应进行日常清洁和维护的培训。多媒体设备可以由专门的承包商来维护，理想状态下应包括远程运行监控和软件维护升级。在这个阶段，馆方要保持展览的整洁和良好运行秩序，以确保与公众进行有效沟通。

三、结论

用缜密的规范和成熟的程序进行阐释策划、阐释设计、展览内容制作和展览实施，是打造一个世界级博物馆展览最有效的方法。在此基础上，博物馆采用“观众导向”的方法，并明确目标、主题和故事，才可以为观众提供最好的体验。

［1］a.Sam H.Ham.Environmental Interpretation:A Practical Guide for People with Big Idea and Small Budgets.North American Press,1992. b.Carter,James.A Way with Words.Interpretation Jour⁃nal,2010,15(1):12. c.David Masters.Thinking About Interpretation.London: Heritage Lottery Fund,2008. d.Freeman Tilden.Interpreting Our Heritage(12thedition).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84.

［2］［10］Freeman Tilden.Interpreting Our Heritage(12thedi⁃tion).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84.

［3］David Masters.Thinking About Interpretation.London: Heritage Lottery Fund,2008.

［4］译者注：关于curator一词，目前国内博物馆界没有直接对应的理解，常用的“策展人”是台湾的一种误译。在西方博物馆系统中，curator的工作职责包含了研究、典藏管理、展览策划等一系列工作，并且curator本身也分为不同的职称级别。在日本的博物馆系统中，与curator类似的职位是学艺员。在中国的博物馆结构中，目前还没有直接可以与curator相对应的职位。

［5］Barry Lord,Gail Dexter Lord.The Manual of Museum Ex⁃hibitions.Altamira Press,2002.

［6］［9］Judy Rand.The 227 Mile Museum,or a Visitor’s Bill of Rights.Curator:The Museum Journal,2000,44(1):7-14.

［7］Kathleen McLean.Planning for People in Museum Exhibi⁃tions.New York:ASTC,1993.

［8］［10］Sam H.Ham.Environmental Interpretation:A Practi⁃cal Guide for People with Big Idea and Small Budgets.North American Press,1992.

［11］Betty Davidson,Candace Lee Heald&George E.Hein. Increased Exhibit Accessibility through Multisensory In⁃teraction.The Educational Role of the Museum,1994.

［12］Carter,James.A Way with Words.Interpretation Journal, 2010,15(1):12.

［13］译者注：British Crown Jewels包含了一系列象征王权的饰物。英国的君王在加冕礼或者参与国家事务时会穿戴这些礼仪性的饰物，包括皇冠、权杖、金球、配件、戒指、马刺、手镯等。

Meaning Making:An Exploration of Best Practice in Museum Communication

David Masters1Translated by XU Jie2
(1.Association for Heritage Interpretation,London,UK; 2.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310028)

This paper explores some of the key principles of best practice in museum communication, which are well-established,and are based on decades of museum research and professional practice.The pa⁃per focuses on the three stages of creating museum exhibitions-planning,design,and delivery.The interpre⁃tation planning stage is the time to answer the most important questions including“Why are you doing this?”,“Who is it for?”,“What is it about?”,and“What is the context for the exhibition?”.The interpreta⁃tion design stage is the time to know the content,layer the content and the media you want to use,and create accessible design,and most importantly to provoke,relate and reveal.The delivery is the final stage of ma⁃king a quality museum exhibition.The rigorous discipline and established procedures of interpretation plan⁃ning,interpretation design,content creation,and production delivery are the most effective way to produce a world-class museum exhibition and to communicate with the visitors.

museum;heritage interpretation;exhibition design;visitors;visitor studies

G260

A

（责任编辑：黄洋；校对：张蕾）

2017-06-25

DavidMasters（1966—），男，英国文化遗产阐释协会理事、英国文化遗产彩票基金理事、Imagemakers设计公司顾问，主要研究方向：文化遗产阐释。

许捷（1985—），男，浙江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叙事展览、展览策划与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