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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平淡岁月里的星辰(六)

2017-08-23马叛

花火A 2017年8期
关键词:长沙影视生活

马叛

前情提要:

徐子琪离开这个世界后,苏仕四处漂泊,希望在路上不断遭遇新的环境能够治好情伤,结果徒劳无功,最后他又回到了长沙。一次意外的读书活动,让他遇到了一个三观非常契合的人,这个人能否让苏仕摆脱过去的恋情,开始新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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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回到长沙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长沙的交通已经四通八达,长沙的摩天大楼的高度和数量已经接近很多大都市了。我租住在湘江边一栋摩天大楼的21楼,靠江的那一面全是巨大的落地窗,坐在家里拉开窗帘就可以边晒太阳,边看江面上来往不息的船只。

过去在长沙认识的那些人,大都已经离开了长沙;过去在长沙喜欢去的那些店面,也大都换了新的老板和招牌。谁也不记得,我曾在这里爱过一个人。

我也渐渐放下了。平淡的岁月,可以摧毁掉一切我们曾经以为可以永恒的东西。包括至死不渝的爱情。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她没有离开这个世界,我们继续爱下去,过上柴米油盐的生活,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厌倦彼此。就像公主和王子的故事,永远都是“在一起”就完了。再讲下去,就只剩下生活中的琐碎和苟且。

会选择再次回到长沙,倒不是精神上的渴望,而是肉体上的需求。我转了一大圈,跑了大半个中国,最后发现还是长沙的气候适合我,长沙的水土和饮食也适合我。虽然因为经济快速发展导致环境也有一点点污染,但比起其他城市还是好很多的。

而且长沙的文化发展得也好,许多书店和文化商业中心落成,许多出版社和书店邀请我去做活动。过去我都拒绝了,回到长沙之后,再次被邀请的时候,我就去了一次。

那一次是当当梅溪湖二十四小时书店的活动,非常文艺的一个场所,主办方找的主持人也是个非常文艺的少女。活动结束后,我们加了彼此的微信。

她主持一场活动,有三百块的酬劳,一场活动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对于还在上传媒大学的她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兼职了。她加我微信,除了对我的思想和谈吐感兴趣,主要是想让我多推荐一些类似的活动给她。

书店虽然每周都有活动,但不是每次都会找她主持。很多时候,这类工作都要靠她毛遂自荐或者朋友推荐。

因为那天聊得确实很愉快,她也不是那种花瓶式的有头无脑的主持人,问的问题也都让我觉得很妥帖,所以后来在别的书店做活动的时候,我就没让书店去找主持人,而是直接推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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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类的活动,问的大都是同样的问题。每次在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人,说同样的一番对白,对于观众来说是新鲜有趣的,对于我来说,却早就麻木了。

自从有了这个固定的新主持后,她每次都能给我一些惊喜,都会提一些我过去没有回答过的问题,从不同的角度让现场的读者来了解我。而且通过几场活动的配合后,我发现她已经完完全全了解了公众场合的我。

有一次活动结束,她破天荒地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她请客。说算是对我的回报,毕竟如果没有我一直推荐她,她也接不到这么多工作。

我答应了,因为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跟谁吃饭都一样,跟一个美少女吃饭,总是比一个人吃饭要好一些。

差点忘了介绍,她叫杨荻,读大三,虽然学的是传媒,却对音乐和文学也很精通,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天我们就只是吃饭而已。

吃饭的时候她说,公众场合的我和私下里的我,完全是两个人。公众场合的我对答如流、从容不迫,私下里,我常常是沉默的,不善言辞的。

我没有赞同她的评价,也没有反对,我只是默默地吃着盘子里的菠菜,我觉得我心里那因徐子琪而冷冻了多年的冰山,好像开始融化了。

那天吃完饭,我送她回学校,她说这一天她过得很开心。希望下个周末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吃饭。我对她报以微笑,算是默默地答应了。

有人陪伴总是好的。孤独行走的这些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世,能够遇到一个你百分百满意,同时也百分百满意你的人是很难的。遇到了还能顺利相恋就更难了。

所以說我算是幸运的,在失去一个人很多年后,又遇到了一个人,后来的人解开了前面的人留下的心结。

过去我总觉得,要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才是爱情。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我才发现,生命很长,命运很曲折,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失去什么人,由不得你选择。

不想失去的,却已经失去多年。没想过会遇见的,突然就出现在了你眼前,出现在了你的生活里,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呼吸,一起谈天说地。你说这是缘分也好,奇迹也罢,总之,这就是无法抗拒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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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做谁的替代品,这对我不公平。”杨荻约我在摩天轮下面的咖啡馆喝咖啡,刚坐下,咖啡还没端上来,她就盯着我,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敢说你不是在拿我疗情伤?”见我不说话,她又逼问了一句。这时候我们已经私下聚会了十多次。

“的确,在遇见你之前,我心里住着一个人,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可是我放不下她,我试过各种方法,都没有用。我承认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地不去想她,可是回到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对是错。忘记她,是不是对爱情的不忠;忽略你,是不是对人生的不负责任?”

“你也说了,她都离开这个世界了,那还有什么忠不忠的,她在那个世界如果知道你因为她的离开日日消沉,她如果是爱你的,能开心吗?爱一个人,就一定是希望对方开心的,而不是占有对方,所以她肯定是希望你开心地生活下去。”

“你的意思是,打算走进我的生活,跟我共度余生了?”我刚说完这句话,咖啡就端上来了。杨荻喝了口咖啡,目光看向了窗外。

我也跟着她看向了窗外,窗外刚走过一对情侣,他们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好像世界上再大的烦恼都不能打扰到他们。

“你的确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人,就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唯一的缺憾就是,这个艺术品上刻上了前任主人的名字。”

“你遇到的现在的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由无数个过去的主人造就的,没有她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谈大道理我谈不过你,我就问一句,你能把我当作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谁的替代品吗,能不掺杂念地爱我吗?能,我就可以跟你共度余生。”

“这些话一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爱情有时候只能靠感觉,不能谈。如果谈条件,那就变成生意了。爱情是无法控制的,由不得我们。如果你觉得爱情是可以控制的,我们不妨分开一段时间,看有没有想念彼此,看是不是离开对方就活不下去,如果是,那我们就永远不要分开了。如果不是,那我们就不是真爱。”

那天是杨荻先离开的,她走之后,我又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人,也看着身边的几桌客人。很少有孤零零一个的,他们大都彼此做伴,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可能只有彼此做伴,才能快乐地生活下去吧。这不是性格和选择,这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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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知道,杨荻大学快毕业了,她可能会去外地实习,如果我们的感情没有确定下来,那么随着距离的扩大和在一起时间的缩小,这段刚刚萌芽的爱情可能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主动求爱的小伙子,她也不是那种不矜持的女孩子。

我们之间就算已经确定了谁也不会拒绝谁,但还是需要我主动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如果我不主动,杨荻宁愿错过。

不能否认,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生机勃勃的我了,但幽默感和智慧我还是有的,关键是,杨荻觉得,跟我在一起比较安稳,我从来不会慌张,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手足无措。就像她和我在公众场合对谈的时候,我总是应对自如。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难倒我的问题。

她出生在单亲家庭,父母在她出生前一个月离了婚,她跟随母亲生活,长大后虽然见过几次父亲,但父母一碰面就吵架,导致她基本上没有和父亲好好说过一句话。而母亲这边,每次生活中遇到困难,都会责备她,母亲觉得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生活就不会被拖垮。

一开始她也自责,觉得自己是母亲的负担,长大后她渐渐明白,谁也不是谁的负担,选择了某条路就要承担某条路的责任,母亲选了父亲,选择了生下她,那就有义务和责任养育她。抱怨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影响家庭关系。

糟糕的家庭关系导致杨荻非常早熟,在别的孩子还在为玩具和美味零食争吵打闹的时候,她已经开始默默地帮母亲积攒矿泉水瓶子。母亲给她的每一毛钱,她都留着,从不买零食,攒到一定数量,她就去买菜,然后亲自下厨,做给母亲吃。

对于感情,友情也好、爱情也罢,杨荻有个自己的评判标准。那就是看对方是否体贴别人的不容易。如果一个人在街上走,遇上乞丐,愿意施舍,那么这个人心肠就不会太坏。如果这个人非但没有施舍,还对乞丐挖苦一番,说社会变差就是因为不劳而获的人太多了。那么这个人也许不是坏人,但一定是个刻薄的人,这样的人,杨荻一概敬而远之。

这个世界上冷漠刻薄的人太多了,杨荻讨厌这样的人。她会喜欢我,也是因为我念旧情,只是我太念旧情了,让她觉得我有点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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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三观非常契合,都觉得众生皆苦,一个人若能体会另一个人的不易,从不挖苦嘲讽攻击别人,那么这个人就值得深交。如果这个人总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困难重重,别人的生活轻而易举,那么这个人就是我们需要抵御的恶魔。

关于安稳这件事,我和杨荻讨论过很多次。虽然我总是在路上,但我渴望的生活其实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有爱的人陪伴,有固定的事情做的平凡生活。杨荻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可是她渴望的生活,却是一直在路上,只要有人陪伴,就四海为家。

我们都渴望我们不曾拥有的生活,最后我们达成共识,那就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生活,但是隔一两个月,就长途旅行一次,这样日子才不会乏味。

这种讨论,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为了确定关系,确定我们对彼此是否重要,我们曾经分开过三天。

那三天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谁,她照常上课下课,照常去接兼职活動。我照常睡到日上三竿,照常晒着太阳听歌、看电影、看书、吃外卖。

到了第四天,我熬不住了,在楼下买了束金色玫瑰,一共三十六朵。到了学校门口,我给她打电话,她刚好从外面回来,我等了不到五分钟,就见到了她。

她接过玫瑰,抱住了我,抱了很久。那一刻,我确定,我是爱她的,我会一直陪伴她,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说到死亡,不知道是饮食的缘故,还是自然环境的原因,回到长沙后,我的身体一直很差。经常感冒,去体检,发现白细胞少,免疫力差,后来还发现了胆囊息肉和结肠炎。

这些都是慢性病,息肉也是良性的,经过调养都能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调养了大半年,喝小米粥,吃菠菜、包菜,身体还是无法彻底好起来。

我跟杨荻商量,打算等她毕业了,我们就换个城市,反正她也不想上班,而我在哪儿写作都一样。我们要挑选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空气和水都不能被污染,那样我的身体就可以好起来。

计划起来很美好,实施却很困难,因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再在长沙待一年多,必须等到杨荻毕业,这一年多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为了到新城市后有足够的金钱供给我们生活,我加快了写作进度,但写作能够换来的钱总是有限的,我过去能够买车买房子,全靠陈宏帮我卖影视版权。现在我又写了很多作品,可以继续卖影视版权,但我已经不想再去麻烦陈宏了,他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忙,我贸然出现谈钱的事情,会让他觉得我在催他还我卖房子的钱,所以我就找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有合作过的影视经纪人。

这个经纪人叫H,是个女孩子,她混迹影视圈多年,一开始是我的读者,她刚认识我的时候,就希望由她来代理我的作品。她说我的作品有那么多读者、那么大的销量,如果影视化了,起码有几千万的票房保障。

但是那时候我沉浸在失恋中,也不缺钱,根本不想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拖着没有答应。

而且除了不缺钱和失恋之外,我对从来没有合作过的人缺乏信任。影视版权操作起来是很复杂的,卖出后长久不拍摄、拍摄后无法播出都是常有的事情。影视圈有太多不靠谱的人,我不想和一群人不靠谱的人合作。

一转眼,新的恋情降临了,钱也快用光了。这时候H又找我谈影视合作的事情,我就答应了。最初是顺利的,H给我介绍的投资人思路非常清晰,他一口气买下了我三部小说的版权,我分了一半的钱给H。

剩下的钱,足够我和杨荻去新城市开始新生活了。我们计划好了,等杨荻一毕业,我们先来一场毕业旅行,我们要游遍地中海国家,去意大利、希腊、埃及、西班牙和法国。

杨荻的签证申请得也很顺利,一切就等毕业那一天到来了,我们都怀着幸福的心情期待着。这时候,H跟我说,之前的合约出了点问题,因为我是连同游戏版权一起卖给影视公司的,影视公司在开发游戏版权的时候,因为小说名字被占用,他们的开发受到了阻碍。影视公司打算解约退款,H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只解约一本书。

H说,小说名字被占用这一点,她之前问过我,我没有提起过,所以有什么问题,都由我来承担,分给她的钱她已经用了,如果要退款,她也只能帮助我一点点。

如果这笔钱没有分给H,全部在我手上,退款倒不是太麻烦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赚到这笔钱就好了,关键就是已经分了。如果全部都由我来承担,我就需要承担一大笔的债务。这样肯定无法和杨荻去旅行了,甚至连接下来的正常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只怪自己签约的时候不谨慎,不知道把版权分开卖。游戏版权应该卖给游戏公司,影视版权卖给影视公司,图书出版发行权给出版公司,这样就不会出现那么多问题了。或者一开始就和H说好并立下字据,如果因为买卖版权的合约出了问题,需要我们共同承担,毕竟利益我们是共享的,债务我们肯定也要共担。如果朋友之间的情谊,最后为了逃避责任而上升到了法律的地步,那情谊就太廉价了。

再或者我一开始就该明白,自己只擅长写书,写书之外的事情都不擅长,不擅长就不要去接触,一定要接触,也该去找陈宏。这样如果出了事情,起码陈宏不会说——不关我的事情,你自己去承担。或者一开始就应该请一位法律顾问,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时光不会倒流,我自己贪图省事不看清合同就签约,最后毁的只能是自己。而且已经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杨荻。

我问杨荻,如果我破产了,负债累累,怎么办?

杨荻说,还能怎么办,跟你一起还债呗,有很多女明星的老公都破产过,她们不都接了一堆戏拼命赚钱还债吗?我相信你能够东山再起的,你有足够的才华,这个世界不会亏待你的。就算这个世界亏待你,我也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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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被起诉,因为担心需要赔偿别人很多违约金,那段时间我夜夜失眠,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走在街上,我常常感到头晕耳鸣,坐在车上,我感到恶心头疼,待在家里我也觉得烦躁。杨荻请假来照顾我,陪伴我,但我的状况丝毫没有好转。

最后也许是上天同情我,也许是投资人心地善良,我并没有被起诉,只是象征性地退了一点款,并没有因此而负债。

投资人说,他也经历过我这样的阶段,年轻的时候很努力、很有才华却不被认可,后来被认可了,已经过了那个渴望被认可的年纪。他希望我继续努力,写出更多、更优秀的作品来,他看好我,他觉得我的作品足够曲折动人。

为了报答这份知遇之恩,我比往常更加努力地写作,虽然身体不适,但还是早上四点起床,一直写到下午六点。中间只吃一顿饭。有时候杨荻来找我,我也是让她自己找本书看。我要写更多的作品出来。没有作品,我就没有安全感。

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凌晨四点起床洗漱,吃了点麦片粥和水果就坐到了电脑前,刚打开电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我身上长了两颗肿瘤,一颗在大脑里,一颗在肠子里,需要同时做手术,不然都会危及生命。当然,即便做了手术,也不一定能够痊愈。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命运就像在跟我开玩笑,在我不惧怕死亡、在我渴望死亡的时候,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壮。当我渴望健康、渴望享受爱情的时候,又让死亡来到我身边。我不惧怕死亡,我只是不知道我离开了,杨荻怎么办。

动手术,我可能痊愈,再活五十年,也可能会立刻就离开这个世界;不动手术,我最多能够再活两年。而且这两年期间我随时会晕倒,平时也不能再吃生冷油腻的食物。

我把选择权交给了杨荻,她希望我做手术我就手术,她希望我不手术我就离开医院。这关系我们两个人的命运,我自己无法决定这件事。

杨荻选择了离开医院,但并不是不手术,她不相信我会得这样的病,她觉得医生在危言耸听,她像蔡桓公一样,觉得“医之好治无病以为功”。我能够理解她,就像我当初不相信徐子琪年纪轻輕会得癌症一样。

结果换了几家医院,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个选择还是要做,唯一的不同,是在一家中医院的时候,一位老中医说,以前他遇到过同样的病例,当时患者选择了不治疗,自生自灭,最后竟然战胜了病魔。

后来他去找过那个患者,得到的答案是,患者去了云南的大山里,渴饮山泉,饿吃山果,最后神奇地痊愈了。但是有个问题就是,那个患者从那以后不能离开那座大山,一旦他回到城市生活一段时间,肿瘤就会重新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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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是由于生活习惯,还是环境问题导致我生的病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治病,杨荻选择相信老中医的话,她打算跟我一起去云南的大山里。让青山绿水来治好我的病。

我尊重杨荻的选择。我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就是她了。我希望我的生命不管还剩下多久,不管是一分钟、一年还是十年,在最后的日子里,我留给她的印象都是顺从,百分百顺从,绝无忤逆,绝不生气。

过去我们总觉得,要遵守一些规矩,上了那么久的学,快毕业了,怎么也要坚持完最后一年。结果当死亡降临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什么都不重要了。学习,工作,写作,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们离开医院后,立刻收拾行李去车站,我们先是买了到昆明的机票,然后从昆明坐汽车去西双版纳。

到昆明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人口和车辆众多,尾气污染,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变化。等坐上汽车,开进了大山里,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干净的空气和水是多么重要。

再过一百年,地球上最贵重的东西将不再是黄金,而是干净的空气和水。没有了健康,就没有了一切。我提前觉悟了,而世人大都还在庸俗地忙碌着,不到死亡逼近,他们是不会觉醒的。

到了西双版纳后,我和杨荻住在一所废弃的学校里,我们本来是打算住到山里的,但是在山里建房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们去的季节也不适合建房。

当地人租给我们的废弃校舍虽然很小,却很干净。不得不说,西双版纳是一块非常干净的土地,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也都非常热情。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人类苦苦地发展文明,最后环境被搞得一团糟,如果早知道这样,坚持过去无工业的生活方式,是否才是正确的出路?

但是目前这也只能想想,人类已经习惯了飞机、汽车,习惯了电灯、电话、手机。突然回到原始社会,他们会很难适应的。如果不是把这种原始的生活方式当作治病的药,我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人一旦得了绝症,近距离地面对过死亡,不管后来是否痊愈,都会对这个世界、对人生有新的看法。

住到西双版纳后,我的精神状况确实好了一些,胃口也好了一些。因为不能吃生冷的食物,连水果杨荻都要烤热了才拿给我吃。我也因此发现,烤菠萝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因为身处热带,西双版纳的水果非常多,我最爱吃的柚子和香蕉以及杧果都有,而且还有象牙杧、球杧、椰香杧、马切酥等等。

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在边吃水果边看书中度过的,其间也就近去了瑞丽和金三角,在金三角游玩,就像出了一趟国,到了泰国和缅甸。虽然还是在国内,却满满的都是异域风情。

不过我们毕竟是来治病的,风景的美好并不能缓解多少心情的沉重。一個月后,我们回去复查,发现癌细胞并没有得到控制,病魔仍旧在缓慢地吞噬着我的健康。老中医说,我的病是长年累月的脑力劳动以及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导致的,想要靠一个月的时间就治愈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们返回了西双版纳,不管那里能不能治病,起码可以让我的精神状态好一些,食欲好一些。

连载结束,敬请期待

《做我平淡岁月里的星辰》七月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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