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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功能城市到文化城市:“欧洲文化之都”公共文化建设研究

2017-08-23巫志南

关键词:欧洲文化

陈 慰 巫志南

从功能城市到文化城市:“欧洲文化之都”公共文化建设研究

陈 慰 巫志南

随着“文化之都”评选机制在国际上兴起以及诸多城市从“功能城市”向“文化城市”转型发展的背景下,“欧洲文化之都”的理念、目标和经验逐步显现,尤其是“欧洲文化之都”建设对城市公共文化服务的积极推动更具有广泛的借鉴意义。“欧洲文化之都”建设与城市公共文化服务之间呈现出良性互动关系:在满足市民基本的和多样化的文化需求方面相互契合,在扩大全社会文化参与、发展民众文化能力方面相互一致,在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和文化服务供给改善方面相互带动,在扩大区域间、国际间文化交流融合方面相互协同。

欧洲文化之都; 文化城市; 公共文化

“欧洲文化之都”(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项目始于1985年6月13日,由当时的欧共体部长理事会根据希腊文化部长美莲娜·梅尔库丽(Melina Mercouri)的提议而开展的。2000年以前项目名称为“欧洲文化之城”(European City of Culture),之后更名为“欧洲文化之都”。2011年起,每年都有两座欧洲城市荣获这一称号。每一个申请成为“欧洲文化之都”的城市,都应开展持续12个月的文化活动。“欧洲文化之都”评选的宗旨是用文化作为桥梁,目的是以文化带动城市发展,保持欧洲文化多元化与丰富性,致力于把“欧洲人连接在一起”(bring the peoples of the Member States closer together)。“欧洲文化之都”为当选城市提供了贯穿全年的大规模集中展示城市文化建设成果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在长达六年的筹备过程中,许多欧洲城市借此机会进一步完善了城市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让市民充分参与到文化、经济和社会中;营造城市文化氛围,为各类文化项目的开展做准备①“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More Than 30 Years”,see: https://ec.europa.eu/programmes/creative-europe/sites/creative-europe/files/library/ecoc-fact-sheet_en.pdf,访问日期:2017年3月5日。。从传统的“功能城市”到今天的“文化城市”,公共文化是“欧洲文化之都”建设的重要内容。“欧洲文化之都”的筹备和当选,客观上对于引导城市更加自觉地按照“文化之都”理念去统筹和整合城市公共文化空间和资源起到十分积极的推动作用。

一、“文化之都”兴起的国际趋势:从“功能城市”到“文化城市”

美国学者R·E·帕克认为,“城市是一种心理状态,是各种礼俗和传统构成的整体。换言之,城市绝非简单的物质现象和简单的人工构筑物。城市已同其居民们的各种重要活动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它是自然的产物,尤其是人类属性的产物”②R·E·帕克等:《城市社会学》,宋俊玲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年,第1-2页。。因而,城市外观及城市管理维护所传达、折射出的个性特征,方能真正反映出城市的历史积淀和文化内涵。

(一)“文化城市”的提出:追求城市的精神价值

1933年国际现代建筑协会第四次会议提出的《雅典宪章》,从物质空间决定论的视角,把城市功能作为城市规划的依据,按照城市活动划分为居住、工作、游憩和交通四大功能。随着城市、社会生产力发展,城市功能的复杂性越来越明显,原有四大功能已难以包容。20世纪70年代,西方国家经历了持续高速经济增长期,社会呈现出了竞相发展的氛围,但部分城市单纯强调以经济增长为本,片面追求财富积累,产生了人口快速膨胀、土地过度承载、文化设施相对匮乏等问题。中国学者单霁翔在《从“功能城市”走向“文化城市”》一书中指出:“如何振兴城市经济与文化,继续成为许多西方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问题。同时,国际城市规划领域新的流派和理论不断涌现,出现了批判现代城市规划千篇一律、缺乏特色的倾向,认为这是偏重功能、技术和经济效益,忽视人的精神追求造成的。这种批判再次引发了对主张功能城市的《雅典宪章》各项规划原则的深刻反思,迫切需要在城市规划的主题纲领方面进行重新思考。”*单霁翔:《从“功能城市”走向“文化城市”》,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31-132页。1977年的《马丘比丘宪章》摒弃了物质空间决定论观念,宣扬社会文化论的基本思想,提出在城市发展规划过程中“追求文化、精神上的东西,即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紧密结合,关注人文内容的表达和追求,使科学、技术、规划更加智能化和人性化,从城市发展史的角度看问题,突出文化在城市发展中的重要位置”*姚子刚:《城市复兴的文化创意策略》,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67-70页。。《马丘比丘宪章》比之《雅典宪章》更多地注重城市人文生态功能,认为城市不仅是空间上的概念,同时也是文化学的单元或功能载体。刘易斯·芒福德(Lewis Mumford)在《城市中的文化》(The Culture of Cities)一书中提出文化是最重要的城市功能,把“文化储存、文化传播和交流、文化创造和发展”称为“城市的三项最基本功能”,并认为“文化既是城市发生的原始机制,同时也是城市发展的最后目的”*Lewis Mumford, The Culture of Cities. London: Secker &Warburg, 1940, pp.296-300.。自此,城市文化功能和精神价值逐渐上升为城市建设理论的核心内涵。

(二)从“功能城市”向“文化城市”转型

“文化转向”(cultural turn),即以文化作为推动城市发展的基本策略。该策略运用始于20世纪70年代美国:政府需要改善日渐紊乱的城市内部景象,私人投资者期待营造浓郁的文化氛围来吸引顾客,大量艺术团体呼唤合适的城市发展空间,新的城市改造合作方式逐渐在政府、私人投资者和艺术团体之间形成。在政府推动下,城市文化艺术设施开始和商业、办公、旅游等功能设施混合布局,用于带动旧城区的更新改造。在随后的城市改造进程中,文化元素逐渐成为较为重要的方面,世界上一些知名城市大多经由文化改造而转型为“文化之都”,他们培育城市文化,推动文化与政治和商业融合,注重多元文化的交叉和发展。尤其是上世纪70年代以后,文化政策主导下的“城市更新”已经成为西方“城市复兴”的一种主流方式*李亚娟:《现代城市治理与城市文化建设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42页。。到了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严酷的经济衰退现实,迫使城市政治家们赋予城市文化改造政策更多的经济利益诉求,“文化价值”更倾向于文化和艺术的“外部利益”,文化成为政府借以推动经济复兴的政治工具。因此,这一时期,城市大型文化项目和文化旅游发展受到了更多地关注*吴忠、王为理等:《城市文化论》,深圳:海天出版社,2014年,第226-227页。。90年代开始,世界各国主要城市“文化转向”成为时代趋势,各国政府纷纷调整和更新文化发展战略。1993年,英国政府以《创造性的未来》为题发表了“国家文化艺术发展战略”;1994年,澳大利亚政府第一次推出了本国的文化政策,制定以“创造性的民族”为核心的国家文化发展战略;1995年,日本在《新文化立国:关于振兴文化的几个重要策略》的报告中,确立了21世纪的文化立国方略,为加强对文化的领导,设立了文化咨询机构,将文化发展战略作为国家和城市发展战略的核心*单霁翔:《从“功能城市”走向“文化城市”》,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40页。;2000年,新加坡制定《文化复兴城市》发展战略,提出将新加坡发展“成为一个充满动感与魅力的世界级艺术城市”,目标是“21世纪的文艺复兴城市,即国际文化中心城市之一”;此外,意大利等国政府也积极促进文化政策成为推动国家和城市发展的重要举措。“文化城市”作为应对新一轮城市转型挑战而采取的一种城市发展战略相继被提出*李双幼:《“欧洲文化之都”对泉州“东亚文化之都”建设的启示》,《中共郑州市委党校学报》2014第6期。。

在欧洲,各国在经历了上世纪80年代初的经济衰退后,开始寻求解决城市问题的新方法,文化作为促进城市发展手段之一开始被各国重视。这些手段包括新建旗舰型文化建筑、举办文化大事件、规划和发展文化产业或创意产业集聚区等,并形成了对城市复兴贡献的三种模式:“文化引导型复兴”、“文化复兴”和“文化与复兴”*李沁:《英国城市文化复兴实例研究——以谢菲尔德为例》,硕士学位论文,同济大学,2008年。。在这一大背景下,“欧洲文化之都”的评选应运而生,并被认为是促进城市转型发展最成功的长效机制。随后,“欧洲文化之都”这一概念跨越了欧盟,并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向其他地区传播。在美洲大陆,35个成员国组成的美洲国家组织(OAS)在1997年决定以“欧洲文化之都”为样板,发起名为“美洲文化之都”的大型年度文化活动;“阿拉伯文化之都”和“伊斯兰文化之都”参照“欧洲文化之都”这一城市文化评选活动方式快速推进。在英国,由于受到利物浦获评“欧洲文化之都”的启发,英国文化、传媒和体育部在2009年发起了英国国内的“英国文化之城”评选等*王可:《“欧洲文化之都”成欧洲城市点金石》,《北京商报》2010-03-29(第F13版)。。近年来,在亚洲地区,“东盟文化城市”和“东亚文化之都”陆续启动。此外,联合国等国际及地区机构也积极推进世界范围内各城市对自身文化发展的关注,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04年起搭建“联合国全球创意城市联盟”(The Creative Cities Network of UNESCO’s Global Alliance),在全球范围内遴选民间艺术之都、设计之都、电影之都、烹饪之都、文学之都、音乐之都以及传媒艺术之都等。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从“文化之都”活动中获得了实际收获。有中国学者在《文化规划——基于文化资源的城市整体发展策略》中指出:奥运会、世博会、欧洲文化之都等大型文化活动的开展提升了城市建设中对文化重要作用的进一步认识。西方学者亨廷顿在他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一书中所提出的观点——世界上众多国家将被迫或主动地转向自己的历史和传统,寻求自己的‘文化特色’(Cultural Identity),试图在文化上重新定位。其预示了未来的世界城市竞争将是以文化为主导,事实上,随着对文化及其作用的讨论,世界范围内基于文化的全球城市竞争已经开始。各个地区、城市相继注意到文化对于城市发展的巨大潜力,以期通过城市的文化特色来提高城市的竞争力,在全球城市竞争中占据有利的位置;全球范围内文化正成为城市发展的一个核心议题*黄鹤:《文化规划——基于文化资源的城市整体发展策略》,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年,第3页。。

国际“文化之都”、“文化之城”的持续开展,其目的是以城市文化品牌化、城市综合发展的角度促进区域文化发展,通过文化增进融合、提升共识,解决区域内共同关心的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本义在于对已有的都市资源与空间进行文化再生产,使文化功能更多地渗透到城市结构与社会的各方面;本质上是城市结构与功能的一种当代生产形式与空间表现形态*刘士林:《从当代视野看文化都市》,《文汇报》2007-09-03(第10版)。;特征是文化资源、文化生产、文化功能成为推动城市形态演进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与机制,这一特征突出反映在对城市公共文化发展所具有的积极影响。

“欧洲文化之都”举办的成功与否,是对当选城市在文化建设,尤其是公共文化服务和管理水平高低的最好检验,而“欧洲文化之都”的当选又对城市文化管理层面改善及提升文化管理水平带来巨大的触动。在“文化城市”实施的背景下,“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公共文化服务内容的饱满性和丰富性不仅关系到市民在艺术审美享受、文化科技素养熏陶以及精神道德滋养方面的深刻性,还直接关系到市民文化权利的保障落实和城市文化艺术品格的养育塑造。“欧洲文化之都”可谓是对“文化城市”的最成功典范和诠释。

二、欧盟推动“文化城市”的政策分析

(一)“欧洲文化之都”理念的提出

欧盟国家率先推行文化引导的城市复兴,实施“欧洲文化之都”评选。围绕“文化转向”,依托区域性国际组织的统筹协调,对于原先无论是因政治中心的设置而成为的政治之都、因经济的发达与市场的繁荣而成为的经济之都,还是诸者兼容的都市,城市文化均逐步被认为是城市营销和“国际化”策略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周松峰:《在“东亚文化之都”建设中的文化资源价值及其全域联动提升路径》,《中外企业家》2014年第29期。。尽管区域发展和城市情形存在诸多不同,参与国际性“文都”评选城市的文化政策具有内在一致性,文化在城市整体性发展方面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城市文化独特发展理念和城市文化规划的侧重也逐步显现。

1981年1月,希腊正式加入欧共体,成为第十个成员国。希腊的加入,不仅显示了欧共体在文化上加快欧洲一体化的决心,还推动着欧共体历史上的“第二次文化扩大”*Commission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 Cultural Action in the European Community, Luxembourg: Office for Official Publications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 1980, p.30.。随着国际交往程度的不断加深,欧共体开始把文化议题提上议事日程。1983年,欧盟理事会在斯图加特峰会召开后发布了《神圣宣言》,进一步推动了欧共体文化行动的发展。该宣言指出,欧共体应该鼓励各项文化事务之间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把提升欧洲公民的共同文化意识作为构建未来欧洲认同的主要手段,同时,为欧盟理事会的各项文化行动提供政策支持。1984年,在欧洲理事会召开的文化部长正式会议上,欧盟理事会与各国文化部长对会议的各项文化建议做了进一步探讨,并正式成立了欧洲文化事务理事会*张生祥:《欧盟的文化政策:多样性与同一性的地区统一》,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8年,第103页。。

此后,欧洲文化事务理事会采取了各种措施来加强和提升欧共体的欧洲公民认同与其世界形象,满足各国公民的文化期望与诉求,一致同意举办一系列围绕欧盟文化一体化、欧洲文化认同的文化活动,如“欧洲文化月”、“欧洲音乐年”、“欧洲文化之都”、“欧洲雕塑艺术比赛”、组建欧洲青年管弦乐队等。这些文化行动是对欧洲公民在思想上消除文化障碍的潜移默化教育,与欧洲一体化紧密相关。文化合作有效促进了不同国家文化之间的交流对话,增进了文化人才的跨国流动,带动艺术作品和文化产品的跨国流通,使民众逐步树立“欧洲公民”意识。

(二)“欧洲文化之都”目标的推进

当选城市在享受“欧洲文化之都”称号的一年中不仅有机会展示本市、本地区具有象征性的文化亮点、文化遗产和文化领域的发展与创新,而且吸引欧盟其他成员国的艺术家、表演家到该市表演和展出。对于欧盟层面而言,举办“欧洲文化之都”能够保持并展示欧洲文化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发挥文化纽带作用,加强欧洲各国团结;促进各国人民交流,增进彼此之间理解;培育欧洲公民身份认同感等。从当选城市层面,利用“欧洲文化之都”建设之机改造城市文化基础设施,通过文化建设,推进城市旅游业、文化产业发展,扩大城市知名度,吸引更多游客,带动新的投资,为城市建设、更新和复兴注入新的活力、带来新的机遇。

“欧洲文化之都”在连续开展的32年间经历了多次规则调整(表1),不仅令每个欧盟成员国都有均等机会举办这一活动,还鼓励新入欧盟甚至未加入欧盟的欧洲国家参与评选(表2、表3)。

表1“欧洲文化之都”发展阶段*Beatriz Garcia and Tamsin Cox, “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see: http://www.europarl.europa.eu/RegData/etudes/etudes/join/2013/513985/IPOL-CULT_ET(2013)513985_EN.pdf.p,访问日期:2017年4月25日。

续表1

发展阶段当选城市同时期欧盟重大文化决议和政策第二阶段1997-2004年城市数量:19城市分布特点:2个非欧盟成员国,2个即将加入欧盟的国家1997年 萨洛尼卡1998年 斯哥德尔摩1999年 魏玛2000年 阿维尼翁、卑尔根、博洛尼亚、布鲁塞尔、赫尔辛基、克拉科夫、雷克雅未克、布拉格、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2001年 鹿特丹、波尔图2002年 布鲁日、萨拉曼卡2003年 格拉茨2004年 热那亚、里尔1997年:开始允许非欧盟成员国参选欧洲文化之都(欧盟90/C162/01决议)1998年:开始明确评审标准和申请截止日期(欧盟92/C336/02决议)2000年:“欧盟文化2000”项目替代了万花筒项目,欧洲文化之都提出了文化项目要具有欧洲范畴和国际视野的目标(欧盟508/2000决议)2004年:欧盟新增了10个成员国,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增加第三阶段2005-2021年城市数量:34城市分布特点:分布在28个欧盟成员国中,其中13个为欧盟新成员国,2个非欧盟成员国2005年 科克2006年 帕特雷2007年 卢森堡、锡比乌2008年 利物浦、斯塔万格2009年 维尔纽斯、林茨2010年 埃森鲁尔、佩奇、伊斯坦布尔2011年 图尔库、塔林2012年 吉马良斯、马里博尔2013年 马赛-普罗旺斯、科希策2014年 于默奥、里加2015年 蒙斯、比尔森2016年 圣塞瓦斯蒂安、弗罗茨瓦夫2017年 奥胡斯、帕福斯2018年 瓦莱塔、吕瓦登2019年 马泰拉、普罗夫迪夫2020年 里耶卡、戈尔韦2021年 蒂米什瓦拉、埃莱夫西纳、诺威萨2005年:欧洲文化之都上升为全欧洲的行动;申请城市必须要有欧洲范畴的项目规划(欧盟1419/1999号决议)2009年:欧盟新成员国举办欧洲文化之都2010年:欧洲文化之都的遴选标准有所改变;明确“欧洲范畴”和“城市与市民”为两大重要内容

表2欧洲一体化扩大进程表

表31985-2019年“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所在国家的欧盟所属关系和地理分布情况*“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Success Strategies and Long-Term Effects”,see:http://www.europarl.europa.eu/RegData/etudes/etudes/join/2013/513985/IPOL-CULT_ET(2013)513985_EN.pdf,访问日期:2017年5月1日。

三、“欧洲文化之都”建设与城市公共文化发展的互动关系分析

(一)需求相互契合

城市与文化本来就处在互动之中,正是这种互动,“欧洲文化之都”对城市文化的发展促进作用表现出了新的特征,文化转向的轨迹更加明显。当选城市的公共文化建设与“欧洲文化之都”在理念、宗旨和建设过程中体现出了强有力的互动、协调和带动能力,改变了过去“功能城市”简单顺应公众浅表层次文化需求的格局,有效增强了公共文化产品和服务的引导力、向心力和凝聚力。公共文化是以满足公民基本文化需求为主要目的,由政府主导、社会力量参与,向全体公民提供公共文化设施、产品、活动和其他服务,强调的是文化的普惠性、共享性和基本性。从宏观层面上看,公共文化这一概念不只是文化类型、样态、形态区分的结果,也是城市诸多功能中十分重要的功能之一,城市有责任为生活于其中的公众提供丰富的日常文化生活,保障公众获得、享有和参与各种健康有益的文化活动。

完善公益性基础设施建设、以丰富的文化艺术活动惠及全体市民、以及促进城市间国际文化艺术交流,既是公共文化的份内之事,也是城市建设的基本职能。正是其间内在宗旨和目的之高度统一,使公共文化普遍成为“欧洲文化之都”经济社会发展的自觉追求。丰富的公共文化不断提高社会凝聚力,对社会发展提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可以说,“欧洲文化之都”与城市公共文化服务之间的相互关系,集中体现为城市基本服务功能与城市发展取向的有机统一,是推动城市有序发展的引领机制与驱动力量的高度一致,城市公共文化丰富了欧洲文化之都建设内涵,欧洲文化之都建设为城市公共文化服务创造了新的发展契机。“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大多成功搭建了集确立城市科学发展目标、涵育城市文化发展潜力、壮大城市文化集聚效应、优化城市文化品牌、提升城市文化服务质量的长效发展平台。

获得“欧洲文化之都”称号的城市并不都是国内的首都、一线或大型城市,也有许多规模较小的二线三线城市。在1985-2017年的当选城市中,有18个首都城市,约占32%。早期受政治因素影响,国家在城市的铨选上更倾向于选择综合实力较强的首都,这类城市一般是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对城市文化发展重视程度高,承担“欧洲文化之都”这类大型工程的能力较强。在“欧洲文化之都”评选的前期,特别是2001年以前,24座当选城市中14座为首都城市。随着遴选机制的不断改进完善,更多不同类型和规模的城市参与竞争。2001年以后,首都城市当选的比率开始下降,越来越多的工业城市、港口城市、历史文化名城、旅游城市等参与“欧洲文化之都”评选。许多欧洲城市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到一定水平,经历了从辉煌走向衰落,面临着城市转型的问题,迫切期望借“欧洲文化之都”建设机会,通过文化发展为城市重建、复兴、转型带来机遇*高梦楚:《欧洲文化之都发展与图书馆建设》,硕士学位论文,北京大学,2014年。。“欧洲文化之都”建设活动,的确扩大了这些城市知名度,吸引了更多游客,促进了文化旅游业发展,同时拉动了新的投资,为城市建设注入了新的活力。

(二)目的相互一致

公共文化是基于社会效益,不以营利为目的,为社会提供非竞争性、非排他性的公共文化产品和资源配置活动。而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是指以政府为主体建立的,为满足社会的公共文化需求,保障公民基本文化权益,向公众提供公共文化产品和服务的设施、机构、运行管理系统以及制度的总称。其最主要的特征是公益性、基本性、均等性、便利性,核心是通过公共文化资源的有效配置,向公众提供基本的文化产品及文化服务*蒯大申:《重构公共文化服务制度基础——上海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观察》,《中国公共文化发展服务报告(2007)》,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第252-263页。。

“欧洲文化之都”活动基本形态是面向公众的公益性文化活动,内容和形式上与公众有较强的互动参与,其公共性、公益性、公开性、无差别性,与公共文化面向大众、服务大众的公益性、基本性、均等性、便利性相互一致,二者的目标都是要建立起文化与市民的纽带,满足市民的基本文化需求,增进文化内容与大众的亲近感,从而持续提升大众的精神文化素养。“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的公共文化主要是通过两个方面来服务大众:一是提供丰富的文化艺术类型和服务产品,二是以免费或优惠的票价吸引大众,使普通民众甚至低收入群体都能走进艺术殿堂。“欧洲文化之都”在面向大众、面向基层提供文化服务,提升市民文化素养和城市文化品位方面发挥出了十分积极的作用。例如,2004年“欧洲文化之都”法国里尔市的活动主题为“以一种新的方式共同创造”。围绕这一主题,里尔市设计了许多独特的文化活动:“平行世界”,在当选年中的33个周末,与欧洲其他城市同步开展文化活动,旨在让人们了解到世界各地的文化;“文化休闲之家”,在旧工厂或建筑遗产中布置了12处示范场所,年轻艺术家们居住在里面邀请居民们参加他们组织的文化艺术活动;“文化塔楼”,在远离市中心的城区,举办围绕当地需求或以当地民众感兴趣的题材开展展览活动;“露天舞会”,在菲沃城区(Fives)举办“欢迎到里尔牧兰区来”等文化交谊活动,这些都是喜闻乐见、便于参与、质优且免费的文化集会和联欢活动*罗朗·德雷阿诺、让·玛利·埃尔耐克:《2004欧洲文化之都:创意城市里尔》,赵淑美译,《国际城市规划》2012年第3期。。在当选年期间,里尔市政府支持并创办了很多大型活动,既宣传了城市文化多样性,又实现了公众的广泛参与性。

“欧洲文化之都”的一大特点就是将文化资源从城市中心区域扩散和延伸至城市社区,注重提升市民文化参与的普遍性。“欧洲文化之都”为当选城市提供了高度集聚的公共文化资源和服务,激发了市民的艺术兴趣、扩大艺术欣赏的人口比例,从而提升市民的艺术素养,并最终使城市受益于市民文化归属感增强、社会文化氛围的营造、城市形象的改造与升级。公共文化与“文化之都”建设秉持着共同的惠民服务宗旨,在建设过程中起到了相互促进和带动的作用。公共文化借助“文化之都”建设机制,让文化走进社区、街头、工厂、码头、学校等场所,在“欧洲文化之都”当选期间,大量国内外文化艺术资源聚集于当选城市,使公众有更多接触文化、欣赏文化、参与文化、享受文化服务的机会。

在利物浦、埃森鲁尔、图尔库、里加、吉马良斯、马赛—普罗旺斯等历届“欧洲文化之都”城市中,在拓展市民参与的方式上一般采用将文化活动和资源进社区、送到市民身边的“社区文化”(Neighbourhood Culture)。2011年“欧洲文化之都”芬兰图尔库市开展了“社区文化活动周”(Neighbourhood Weeks),打造“在身边”的文化活动。为了让市民“垂手可得”地享受当选年文化活动和项目,图尔库市于2006-2012年间花费了5549万欧元,举办了8000多场活动项目,其中近5000场都是免费开放的公益性文化活动(图1)。“欧洲文化之都”深入社区开展的文化活动,恰与公共文化面向城市基层的服务重点十分吻合。

图1 2011年图尔库“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年免费和收费活动数量统计*“Final report of the Turku 2011 Foundation about the realisation of the Capital of Culture year”,see:http://www.turku2011.fi/sites/default/files/liitteet/turku2011_finalreport_eng_web.pdf,访问日期:2017年4月19日。

2014年“欧洲文化之都”拉脱维亚首都里加市开展了“积极邻里”(Active Neighbourhoods)活动计划,注重地方文化的宣传和推广。里加市在当选年的大部分文化活动和项目都是免费的(约63%的活动无需门票),直接为市民提供全开放式的“触手可及”的(accessible culture)文化参与渠道,文化活动覆盖了约67%的里加市民*Tim Fox and James Rampton, Ex-post Evaluation of the 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Final Report. Luxembourg: Publications Off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 2015, p.55.。根据2014里加基金会(Riga Foundation)数据统计,里加于2014年“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年中所提供的文化活动覆盖了里加全市的58个社区,实现了当选年期间文化活动的全市覆盖。

同时,“欧洲文化之都”十分注重发展城市文化志愿者,着眼于在文化志愿服务中“培育欧洲公民的身份认同感”。例如2004年“欧洲文化之都”法国里尔市设立了“里尔文化大使计划”,鼓励和吸引全民参与文化志愿者服务。实行无门槛进入策略,市民只要注册,均能如愿成为志愿者。“里尔2004”文化年“文化大使计划”,当选年前后共招募了1.7万名志愿者参与,文化志愿者总人数达到了历年最高值。市民既是文化活动的受益人,也在其中提升了对“欧洲文化之都”的关注度和参与度,增强了对城市的文化自信和自豪感,这些活动对当选年文化活动顺利开展起到了很大促进作用。虽然“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还有更为广泛的目标,即便如此,社区重塑、社区凝聚力提升、城市形象更新、文化传统以及形成国家标志性特色、甚至拉动内需、创造就业等方面*王春雷、赵中华:《中国节庆产业发展年度报告(2009)》,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54页。的多重效应,均与公共文化服务公众、带动社会功能化存在大面积复合、交集和叠加。

(三)建设过程相互带动

“欧洲文化之都”为当选城市公共文化建设带来的新的发展机遇,主要体现在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文化服务供给两方面。多年来,“欧洲文化之都”城市借筹备和当选建设之机,加速了城市物理空间复兴、文化资源复兴、精神价值复兴,并实质性推动了城市公共文化设施和服务网络的完善。

1.促进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建设提档升级

公共文化设施是整个公益性文化事业发展的基础,也是“欧洲文化之都”活动开展的重要支撑。林奇(Lynch)的《城市意象》、拉普普特(Rapoport)的《居住的文化与形式》、亚历山大(Alexander)的《城市不是一棵树》、文丘里(Venturi)的“后现代主义”以及佐京(Zukin)的《城市文化》等,均对城市空间环境及文化环境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卓有建树的研究和阐述*卢涛、李先逵:《城市核心可持续发展研究的多学科调适理念》,《城市发展研究》2002年第1期;单霁翔:《从“功能城市”走向“文化城市”》,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41页。。在“欧洲文化之都”的评选标准中就明确提出当选城市须具备的“文化传递能力”(Capacity to deliver):一是申请城市必须拥有来自本地、本省和本国政府的强有力的政治支持和稳定的环境;二是当选城市需要有用于当选年活动开展足够的、可用的基础设施”*“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2020 to 2033: A guide for cities preparing to bid”,see:https://ec.europa.eu/programmes/creative-europe/sites/creative-europe/files/library/capitals-culture-candidates-guide_en.pdf,访问日期:2017年4月20日。。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市于1995年宣布当选2000年“欧洲文化之都”后,吸引了资金赞助,最终完成了推迟已久的乐器博物馆和城市文化中心建设工程。2003年“欧洲文化之都”的奥地利历史文化名城格拉茨市通过当选完成了规模宏大的艺术博物馆建设工程。自2004年宣布当选“欧洲文化之都”以来,英国商业中心和工业港口城市利物浦市投入了两亿多英镑用于城市的文化和旅游基础设施*马桂花:《利物浦以“欧洲文化之都”促城市复兴》,《经济参考报》2008年1月16日(第11版)。。2009年的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市新建或改造了至少18座文化设施,使其能够更好地服务于公众特别是残障人士。2010年“欧洲文化之都”匈牙利历史名城佩奇市,在筹备阶段(2007-2010年)完成了多项重大公共文化设施建设工程*Michele Tubaldi, “The ECoC Title for a Central European City: the Cast of Pécs 2010”. 5th Central European Conference in Regional Science-CERS, 2014,see:http://www3.ekf.tuke.sk/cers/files/zbornik2014/PDF/Tubaldi.pdf,访问日期:2017年4月10日。:一个市政音乐厅和一个会议中心的柯达伊音乐中心(Kodály Centre)、用于艺术与音乐及儿童活动的乔尔纳伊文化区(Zsolnay Cultural Quarter)、展览区(Grant Exhibition Space)、地区图书馆和知识中心(Regional library and Knowledge Centre)、文化广场和文化公园。2013年“欧洲文化之都”斯洛文尼亚工业城市科希策,从欧盟结构基金(EU Structural Funds)所获得的5900万欧元投入到了文化基础设施建设中,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文化设施建设资金短缺的状况。2010年比利时工业城市蒙斯市宣布当选2015年“欧洲文化之都”后,共新建了5座博物馆、2座音乐厅和1座会议中心,并通过公共财政和吸引大量私人投资,在2002至2015年间通过新建、修复,大面积对城市文化基础设施进行了完善;同期当选的捷克名城皮尔森市则创立了该国首个文化创意产业孵化空间“DEPO2015”,其址前身是一座废弃的电车和公交车站*疏影:《当选“欧洲文化之都”有哪些好处》,《中国文化报》2016年3月7日(第3版)。。

从欧盟官方的评估报告可以看出,1995年以来,“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加大了对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投资,几乎每一座当选城市在申请和筹备阶段都经历了史无前例的“硬件”投资和建设计划(图2)。纵观“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的文化建设成果,通过公共财政投入和吸引大量社会投资实现新建、改建、修复等举措,对城市文化基础设施进行了完善,为“欧洲文化之都”公共文化活动的开展创造了条件,让公共文化空间本身成为了民众心仪的文化产品,提高了城市“文化之都”建设和公共文化双重参与率。可以肯定的是,“欧洲文化之都”筹备和当选为城市公共文化设施建设创造了不可多得的发展良机。

2.推动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能力不断提升

在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方面,“欧洲文化之都”为当选城市提供具有国际性、多样化、大规模的文化生产和服务能力,并使其在本国或本地区的城市网络中发挥了关键节点作用。以埃森(Essen)为代表的德国鲁尔区(Ruhrgebiet)城市群因工业遗址的成功改造和品牌重塑当选为2010年的“欧洲文化之都”,成为“欧洲文化之都”经典案例之一。

图2 1995-2012年“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经费投入情况*“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Success Strategies and Long-Term Effects”,see:http://www.europarl.europa.eu/RegData/etudes/etudes/join/2013/513985/IPOL-CULT_ET(2013)513985_EN.pdf,访问日期:2017年5月2日。

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德国遭遇了严重的煤炭、钢铁工业经济危机,鲁尔区不得不减少工业生产的产能,鲁尔区约90%的煤炭工厂和钢铁工厂都倒闭。20世纪70年代开始,鲁尔区开始进行调整工业结构与布局,发展第三产业和优化生态环境等方面的综合整治*“Overview of the Ruhr Metropolis”,see:http://www.metropoleruhr.de/en/home/ruhr-metropolis/data-facts.html,访问日期:2017年5月2日。,并尤其注重通过文化产业、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来带动地区文化复兴,提升地区整体文化实力。截至2011年,鲁尔区全区53座城市共拥有约100座音乐厅、200座博物馆、120个剧院、100个文化中心、19所大学、1000个工业纪念遗址、3500处工业遗迹,约有文化创意公司1.3万家、7万多名从业人员*“Ex-post Evaluation of 2010 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see:https://ec.europa.eu/programmes/creative-europe/sites/creative-europe/files/files/capitals-culture-2010-report_en.pdf,访问日期:2017年5月2日。(2015年已有4.6万家企业、雇员15.7万人的产业群),可谓是一个充满文化艺术活力的大都会,为成功当选2010年“欧洲文化之都”奠定了坚实基础。

2010当选年的活动主要在鲁尔区五个城市(埃森、波鸿、多特蒙德、杜伊斯堡和奥伯豪森)同时展开,并分为“探索鲁尔”和“体验鲁尔”两大部分,每个部分又细分了多个活动子项。这些活动项目构成了“埃森鲁尔2010年文化之都”的整体框架和丰富内涵。2010年鲁尔的“欧洲文化之都”活动遵循三个关键词:传奇、都市、欧洲,分四大主题:机会之都(City of Opportunities)、艺术之都(City of Art)、文化之都(City of Cultures)和文化产业(Cultural Industries)。鲁尔区利用当选“欧洲文化之都”的这一契机,将更多文化内容注入到老工业基地之中,从而给旧工业区赋予了新的文化生命力,推动了社会、经济结构和城市空间的同步发展。经过改造,废弃的工厂没有成为城市锈迹斑斑的伤痕,而是被州政府成功地与本地的文化产业联系在一起,或改造成为景观公园、休闲娱乐场所,或成为工业博物馆、文化艺术与设计中心等。

“欧洲文化之都”得到了鲁尔政府和社会力量的大力支持以及来自欧盟、联邦德国政府和各州高达数千万欧元的投资。在哈根(Hagen)、多特蒙德(Dortmund)、杜伊斯堡(Duisburg)和埃森等鲁尔区城市中,不断有新的博物馆和文化中心拔地而起*王春雷、赵中华:《中国节庆产业发展年度报告(2009)》,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62页。。2010年“文化之都”当选年中,鲁尔区整体推出了6个经典改造项目(表4),成为了城市的文化新地标*张兴国、周挺:《2010年“欧洲文化之都”活动——德国埃森鲁尔旧工业区转型新路径》,《新建筑》2011年第4期。。如今,鲁尔拥有德国最好的博物馆和歌剧院,如阿尔托剧院(Aalto Opernhaus)、埃森爱乐厅、埃森大剧场(Colosseum Theater Essen),杜塞尔多夫每年要举办近50场国际博览会,参展公司达2万多家,到访180多万人次(其中1/3来自国外),带来的旅游、餐饮收入高达25亿欧元。此外,鲁尔区还是德国重要的信息技术中心之一*“Overview of the Ruhr Metropolis”,see:http://www.metropoleruhr.de/en/home/ruhr-metropolis/data-facts.html,访问日期:2017年5月2日。。

表4鲁尔区旧工业遗址改造典型代表

(四)国际交流相互协同

类似于“欧洲文化之都”的这种城市大规模文化活动的开展对城市公共文化服务等方面的重要影响在于:其一改善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夯实文化发展的基础;其二催生演绎精品,提高文化生产力;其三是创意服务方式,让高雅艺术进社区,群艺精品进殿堂,促进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其四优化城市形象,增强国际竞争软实力*“第九届中国艺术节对区域文化建设作用研究”课题组:《中国艺术节对区域文化建设作用的分析报告:以第九届中国艺术节为例》,《福建论坛》2010年第10期。。作为文化活动开展的重要方面,“欧洲文化之都”为公共文化的国际传播提供了平台,而这一平台对于欧洲中小型城市的转型发展而言,更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在2011年“欧洲文化之都”芬兰图尔库市,当选年活动成功吸引了瑞典、德国、美国、英国等国家的参与(图3),为国际化程度不高的这座北欧城市注入了国际元素。

图3 2011年图尔库“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年不同国家的活动参与情况*Ecorys, “Ex-post Evaluation of the 2011 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Birmingham: Vincent House, 2012, p.55.

2014年“欧洲文化之都”瑞典小城于默奥市成功地将“街头文艺系列展”(CORNER)这一艺术展品牌发展成为具有国际化色彩、贯穿全年、持续开展的跨国文化艺术交流。于默奥市的“街头文艺系列展”是组委会与斯德哥尔摩市、里耶卡市等历年“欧洲文化之都”城市共同发起的城市系列艺术展。从2010年发起至今,吸引了欧洲17国的艺术机构和近60位艺术家参与,如克罗地亚Pogon独立文化和青年艺术中心、斯洛文尼亚Exodos艺术中心、英国北爱尔兰艺术委员会(Arts Council Northern Ireland)和波兰的Gdansk城市文化艺术中心等。“街头文艺系列展”不仅包括了摄影、视频、音乐、舞蹈、表演等多种适合街头展示的艺术形式,主题上也涉及了儿童、年轻人等,更重要的是贯穿全年的街头艺术展形式,为来自不同国家的艺术家们搭建了一个个“独特视角”,艺术家们主要从城市车站、地铁、街头、广场等公共场所取景,这些艺术作品从不同角度理解、传递和展示于默奥这座城市的文化魅力*“Corner About”,see:http://www.cornersofeurope.org/about/,访问日期:2017年4月25日。。“街头文艺系列展”不再是里加城市范围内的市民艺术节,而是通过文化之都这个大平台,走向了全欧洲,以至受到了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关注。

“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还注重加强与有相同历史文化背景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与互动,其间公共文化扮演了重要角色。爱沙尼亚、拉脱维亚、波兰、捷克、奥地利、斯洛文尼亚、匈牙利、意大利等部分中东欧国家“欧洲文化之都”当选城市,在文化跨国交流时,围绕中世纪中东欧地区文化、商贸发展“琥珀之路”建设*琥珀之路(Amber Road):是一条古代运输琥珀的贸易道路,这条水路和陆路结合而成的通商道路,从欧洲北部的北海和波罗的海通往欧洲南部的地中海,连结了欧洲的多个重要城市,维持了多个世纪。在公元前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琥珀作为装饰品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被从北海和波罗的海海岸的产地,经由维斯瓦河和第聂伯河运输到意大利、希腊、黑海和埃及。琥珀之路连结了琥珀的产地和在欧洲、中东地区和远东地区的消费地,并经由另一条通商道路丝绸之路继续通往亚洲。,在博物馆、美术馆、纪念馆、展览馆等公共文化场所开展了众多主题性文化艺术交流活动,凸显欧洲文化开放包容与共同发展的战略思路。

[责任编辑:牟 进]

From Functional City to Cultural City:A Study on the Construction of Public Culture of 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CHEN Wei WU Zhi-nan

(Information Management Department,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P.R.China;Institute of Literature, 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Shanghai 200235, P.R.China)

As the selection of “Cultural City” is arising internationally and the general background is changing from “functional city” to “cultural city”, the concept and goal are gradually emerging during the construction of public cultural system. The title of 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has become a good opportunity for the elected cities to foster and facilitate the development of public cultural service system. The dynamic interaction shows as following: to match mutually in terms of meeting the basic and diverse cultural needs of the citizens; to be consistent with each other in terms of enlarging cultural participation and safeguarding citizens’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culture; to improve mutual drive on the service supply of the cultural infrastructure and services.

European Capitals of Culture; Cultural city; Public culture

2017-05-05

陈慰,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博士研究生(北京100871; chenwei0120@pku.edu.cn);巫志南,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上海200235;zhinanwu@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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