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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结束,想念一碗凉面

2017-08-18王老虎

齐鲁周刊 2017年32期
关键词:骨朵凉面香椿树

王老虎

关于一碗凉面的记忆其实是从春天开始的。

刚开了春,还是料峭春寒,姥姥就踮着小脚到院子里的那棵老香椿树下张望了,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还不发芽呢?

春风吹过几夜,天就渐渐的暖了,眼看着,草绿了,柳垂了金线桃吐了丹芳,村口的杨树也开始飘起了杨絮,接着就垂下了毛毛虫般的杨穗,姥姥就带着我去撸杨穗和榆钱儿,回来用开水焯了,缺盐少油的包大包子吃。

院子里的老香椿树这时候就开始冒芽了,先是看着白天一骨朵一骨朵的冒,嫩嫩的,像羞涩的孩子,等了一夜春风过后,再看就是寸许长的椿芽了。再过几天,就成了真正的香椿了。就得抓紧摘下来,要不再过上一段时间就老了不能吃了。

姥姥脚小,不能像街坊邻居家的人一样爬梯子上树,就拿一根长长的竹竿,绑个铁钩子,站在树下仰着头,用钩子勾着椿芽的枝子够。不一会儿,姥姥就累了,就叫我来。

我从小淘气,按姥姥的说法就是“皮猴子”,上树翻墙那是强项,我不耐烦用杆子,就趁姥姥不注意,出溜出溜爬上树去,掰着椿芽往下扔,急得姥姥直跺脚,怕我掉下来摔着又怕我大手大脚掰坏了椿芽。

椿芽掰下来,姥姥细细地洗干净,晒干了,挎着一篮子鸡蛋到供销社换些盐回来,拿出那个不知道用了几辈子的鼓肚子的大坛子,一层香椿芽撒一层盐,坛子满了,姥姥就盖上盖子,放在自己的床底下,对我说:乖,等椿芽腌好了就是夏天了,夏天咱们吃凉面。

说话间,天就热了,夏蝉不知疲倦地叫着,麦子也熟了,顶着大太阳收割脱粒打场晾晒,交完公粮,姥姥还得把剩下的自家的口粮用院子里的老石磨磨成粗粗的面粉。姥姥一圈圈地推着磨杆,饱满的麦子就慢慢碾成了面粉,我也跟着姥姥一圈圈地转着推磨,够不太着磨杆,就推着姥姥的背,姥姥就笑得樂开了花。

庄稼终于都收完了,玉米也种上了,天热了,姥姥说,咱们吃凉面。

姥姥用一个陶盆,盛上面粉,加水和成面团,在案板上,擀面杖滚来滚去,面团就被擀成一个大大圆圆的面皮子,面皮子再折成几折,用刀切成细细的面条。

煮上面,姥姥就从坛子里拿出早就腌好的椿芽,细细的切成末,腌的红萝卜咸菜也切碎了,院子里自家种的黄瓜,摘几根,洗净了切丝,再拿出平时根本不舍得吃的芝麻酱,舀出一勺,用水和的稀稀的。

面条煮好了,再从院子里的水井中用辘轱摇上一桶冰冷的井水,把面条在里面镇凉了,加上椿芽红萝卜末黄瓜丝再浇上几勺芝麻酱水,搅拌一下,我吃的稀里呼噜的,姥姥笑着说我的吃相,就像个小猪。

关于凉面的记忆,就这样,永远留在了春天和夏天……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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