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产业的选择与策略

杨嘉烨

摘 要：在视觉文化逐渐成为主导型文化的今天，现当代文学作品与文化产业交融，形成完整的文学产业链的做法屡见不鲜，这是文化产业的一种多赢选择和策略。其中，严歌苓的小说及其改编的影视作品是一种成功的示范，带来了良好的借鉴。

关键词：文化产业；严歌苓；影视改编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7）21-0135-02

如今，小说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等影视作品的情况屡见不鲜。在影视改编的浪潮中，若论出现的较早也较为精良的，不得不提美籍华人女作家严歌苓。严歌苓的小说频频被改编为影视作品，并且通过影视作品的传播得到更多的关注和认可，不失为是文化产业的一种多赢的选择和策略。

一、严歌苓文学作品的文本魅力

严歌苓是一位细腻且有深度的女作家，善于观察和描写容易被大众忽略的细节，并对人性问题进行深度的剖析。尤其对于女性形象和女性心理的刻画，以及女性视角下对于世事的看待和认知，构成了严歌苓小说的一大亮点，也更容易获得女性读者和观众的共鸣。她的小说凭借独特的叙事手法、传奇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以及深刻的主题，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一定的艺术深度，频频受到导演的关注和青睐。

（一）独特的叙事手法

严歌苓小说的叙事顺序独具特色，她的叙事就像一台摄影机，随着镜头的缓缓拉近和推远，我们能够像观影一般去感受她笔下想要呈现的世界，这种类似于电影镜头式的叙事手法很大程度上贴合了影视改编。例如小说《小姨多鹤》的开端就类似于一个电影镜头的缓慢推进：

狼烟不止一处。三面环绕的山坡上都陆续升起狼烟。随着天际线由黄而红，再成绛紫，一柱柱狼烟黑了，下端的火光亮了起来，越来越亮，天终于黑尽。火光里传出“哦哦哦”的吼声。村子里处处是女人们急促的木屐声，她们佝着腰蜷着腿跑的飞快……①

这段文字体现出严歌苓小说作品中的画面感以及视听特征，使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这些要素符合影视文本的内在要求，为改编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严歌苓小说的叙述视角多变，叙事视角的自如切换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她较少遵循时间的顺序来安排情节，而是在叙事结构上不拘一格，插叙、倒叙、铺叙等叙事手法运用自如，并将需要突出强调的部分加以强调。这种叙事方法类似于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蒙太奇打破了传统的时空顺序，形成一种复调型的叙事，使作品的叙述生动，具有丰富的感染力。例如在小说《陆犯焉识》中，陆焉识艰苦的农场改造生活与在美国留学时奢侈的浮华生活不断的进行穿插对比，在小说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这种打破时空局限的叙述，反复描绘着人物过去的心理历程与当前心理活动的關联，在强烈的对比中表现出作者想要表达的主题。

（二）鲜明的人物形象

在严歌苓的小说创作中，充斥着许多鲜明的人物形象以及他们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戎马生涯和异域生活，使她的小说在频频描写异域边缘人物的同时，又在人物中赋予东方文化的意蕴及中国式的价值取向。这些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经历和鲜明的人物形象为影视改编提供了良好的资源，也是建构影像艺术核心要素——戏剧性冲突所必须的元素。

例如《金陵十三钗》中的赵玉墨，虽然是一位风尘女子，但有着高贵善良的灵魂和摄人心魄的美，打破了人们对于妓女“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传统认识；又如《小姨多鹤》中的多鹤，是一位坚强善良的日本女性，尽力的保护着在战乱中救助了自己的中国“家人”，尽管她有着神秘的身世和曲折的经历，但是作者的落脚点仍然在于挖掘她身上女性和母性的美好、善良的本质；再如《扶桑》中的扶桑，是一个被践踏被损害的弱势个体，但她却能从容的走过每一个灾难，包容带给她伤害的人。这些人物形象往往经历丰富，却仍然保有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她们的传奇经历以及饱满的人物形象，人性中的真善美和主流的价值取向，也是影视改编的亮点。

（三）深刻的主题

严歌苓是一位很会说故事的女性作家，她以娓娓道来的方式叙述着一个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往往不失女性作家独有的细腻情怀。严歌苓的作品故事情节丰富，内容涉及异域、军旅、知青、男女情感等等。她叙述的故事中，有的表现出跌宕起伏的人生；有的体现出不同文明之间的相互碰撞；有的讲述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无不深刻的揭示出人性。

严歌苓经常选择敏感时期作为小说创作的背景，但对于其中的历史事件通常会选择隐藏，而是将视角锁定于时代浪潮中小人物的命运沉浮，尤其喜欢以女性的细腻感受来表现历史，深刻的剖析了在非正常时期处于边缘异域的人物的心灵世界。

例如小说《小姨多鹤》，讲述东北妇女朱小环和逃亡的日本女人竹内多鹤在战争的硝烟中与同一个男人的畸形爱恋，在艰难的环境中，用她们的坚强和智慧相互扶持。在小说中，不断涌现的中日文化的碰撞、两个女主角的“心理戏份”和不断变化着的暗潮涌动的环境，无一不体现出作者高超的写作技巧。

又如《金陵十三钗》，讲述中日战争中，一群妓女为了躲避战乱逃到教堂，她们放荡不羁的行为遭到了同在教堂躲避战乱的女学生的鄙视，但在面对日本人的残害时，善良的妓女们选择牺牲自己，保护了那些女学生。作者将人性的美好与丑恶，神圣与放荡，纯洁与肮脏，善良与邪恶等众多矛盾对立面置于一个小小的教堂中，产生强烈的对比效果，具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这些具有深刻主题的小说涉及对于人性本质的探求，可以使改编作品的艺术深度得到保证。对于异域文化的剖析以及其与东方文化的交融和碰撞，也是吸引观众走进影院的动力。

二、改编：文化产业的多赢选择

严歌苓的文学作品之所以频繁的被改编为各种影视作品，背后存在着强大的推动力量，其重点在于经济利益。随着“影像狂欢时代”的到来，视觉文化逐渐成为主导型文化。视觉文化带来的直观、精彩、便利、快捷的体验，相较于传统的文学作品，更容易受到处于快节奏生活的人们的喜爱。

对此，严歌苓有着清醒的认识，她认为影视作品在很多的艺术手段上是优先于小说的。小说的叙事一般以时间为线索，具有历时性的特点，通常是缓慢且富有张力的；而影视作品通常以空间的变换为线索，具有共时性的特征，节奏较为紧凑。兼具作家和编剧双重身份的严歌苓，是具有创造性和反省意识的。她一方面在小说的创作中维护着文学作品的纯洁，另一方面也积极的参与到影视作品的编劇工作中，在收获良好的口碑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经济利益。

如今，影视作品已成为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文化产业的一部分，追求经济利益无疑是影视作品创作的重要目标。严歌苓的文学作品论其艺术深度，可以归属于精英文化的范畴之内，其独特而细腻的写作手法可以收获大批的文学爱好者以及专业人士的好评，获得良好的口碑。所以改编后的影视作品最先会获得这批读者的关注和期待，这是电影和电视剧票房的一个基本的保证。而在精英文化范畴下的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也会获得许多热爱文艺片、追求影视作品艺术性的观众的喜爱，使观看其改编的作品成为一种心灵的享受。在内容空泛、质量参差不齐的影视作品横行的时期里，具有艺术深度，能够引起人们的思索，具有较高的思想境界，也不失为严歌苓小说改编为影视作品的一大卖点。

改编，实际也是创作。导演对一部小说的改编，一般情况是“把原著仅仅当成是未加工的素材，从自己的艺术形式的特殊角度来对这段未经加工的现实生活进行观察，而根本不注意素材所已具有的形式”。②在严歌苓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中，为了迎合市场的需要、影视剧在时间上的限制以及导演自身的想法等多方面的要求，其影视作品在内容与主题上往往与原著有着或大或小的差异。例如：由长篇小说《陆犯焉识》改编而来的电影《归来》，就仅仅截取了陆焉识两次“归来”后发生的故事加以改编，原著的大部分内容都没有涉及。影片淡化了小说的背景，而是将侧重点放在了平淡而感人的亲情、爱情之上，结局虽然也有遗憾和忧伤，但仍然没有偏离观众喜爱的“大团圆”式的结局。对原著主旨的精准把握，既迎合了喜爱原著的观众的期待，也能够让没有阅读过小说的观众体会到小说和影片想要表达的共同内涵。最终收获了不俗的票房成绩，这是一次大刀阔斧的改编，同时也是一次成功的商业改编。

当然，改编给严歌苓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利益上的收获。影视作品获得的不俗反响也逐渐扩大了她的知名度，很多观众在看了严歌苓小说改编的电影和电视剧之后，才回过头来阅读严歌苓的小说作品，使严歌苓的小说作品销量大增。越来越广泛的市场需求使多家出版社和出版公司结集出版了严歌苓的小说作品。而影视改编较高的成功率和关注度也使得严歌苓小说的改编权基本上都已被各大制片人和导演买走，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诚然，严歌苓文学作品产业开发的成功在现今社会已经不再是个例，但提供的影响和启示依然是深远的。不论是作为作家还是编剧，严歌苓都对作品倾注了很多心血，所以才会产生一部部高质量的小说和影视作品，获得读者和观众的喜爱。

我们在看到文学产业的广阔发展前景的同时，更应该重视的是文学作品及影视作品的质量，为消费者提供更为精良的文化盛宴。

三、结语

严歌苓的文学作品作为文化产业开发的一种成功示范，给文学作品与文化产业的交融带来了良好的借鉴，对于文学界有着深远的影响和深刻的启示。

伴随着一部部改编影视作品的成功，严歌苓的作品形成了完整的文学产业链，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也为消费者提供了许多高质量的作品。

注释：

①严歌苓.小姨多鹤.[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01.

②贝拉·巴拉兹（匈）.电影美学[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79：280.

参考文献：

[1]严歌苓.陆犯焉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

[2]严歌苓.金陵十三钗[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3.

[3]严歌苓.小姨多鹤[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

[4]常溪.论严歌苓小说的影视化特质[D].济南：山东大学，2013.

[5]孙晓红.舞文弄影的艺术景致——严歌苓小说创作与电影艺术关系探微[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