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战国至东汉时期祥瑞灾异说的演变

2017-08-16李晓梅

陇东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灾异吕氏春秋祥瑞

李晓梅

(陇东学院历史与地理学院,甘肃庆阳745000)

战国至东汉时期祥瑞灾异说的演变

李晓梅

(陇东学院历史与地理学院,甘肃庆阳745000)

祥瑞灾异思想是中国古代的重要思想,是天人感应的组成部分,对中国古代政治、社会产生了深远影响。通过对祥瑞灾异思想在战国至东汉之间的发展历程进行梳理,发现祥瑞灾异思想在西汉时期完成了基本的理论构架,其集大成者便是董仲舒,到了东汉时期,社会各阶层不仅全盘接受西汉董仲舒的祥瑞灾异说,而且与西汉末年以来流行的谶纬学说结合起来,使祥瑞灾异说更为完善。

祥瑞; 灾异; 阴阳; 五行

祥瑞灾异思想在西周时期与政治紧密结合起来,奠定了后世祥瑞灾异说的基调,祥瑞灾异产生之初就直指君主,君主德行广大、惠泽群生,祥瑞就会出现,反之则出现灾异。这种思想到了战国时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一、 战国时期祥瑞灾异思想的发展

(一)《洪范》中的祥瑞灾异思想

成书于战国时期的《洪范》[1],把五行和君主的五事、天象中的五类现象相结合,开始把君主的言行举止也纳入到祥瑞灾异说的领域。《尚书·洪范篇》中首次提到五行:

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庶征:曰雨,曰阳,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繁芜。……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阳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征:曰狂,恒雨若;曰僭,恒阳若;曰豫,恒燠若;曰蒙,恒风若。

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岁月日时无易,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日月岁既易,百谷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违,家用不宁。日月之行,则有冬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2]。

此书中把五行与五事相结合,即木、金、火、水、土分别与君王的貌、言、视、听、思相对应,又与天象中的雨、阳、燠、寒、风相对应,并列举出来君王言行举止合乎礼仪,则会有休征;否则便会有咎征。详见下表:

表1 五行、五事对照表

可见,君王的言行举止合礼与否成了出现祥瑞、灾异的条件,即君主的言行举止合乎礼仪,则会有祥瑞(即休征)出现;违礼,则会有灾异(即咎征)降下,把降祥降灾的矛头指向君主,对君主的行为起了约束作用。这种思想对汉儒谈祥论灾有深刻影响,特别是刘向论灾异,就把一切灾祥同君主的言行举止联系起来,专门著成《洪范五行传》来论灾异,《洪范五行传》成为后世论说祥瑞灾异的依据。

(二)邹衍的祥瑞灾异说

结合阴阳、五行论说祥瑞灾异自战国邹衍开始。五行,在《尚书·洪范篇》中是五种构成万物的基本物质,到邹衍这里,他把这五种物质抽象化,成为哲学理念,然后形成了一个新的理论学说——五德终始说。他认为帝王如果得某一德,上天必定会降下相应的符瑞。这个五德终始说是按照土、木、金、火、水的顺序来进行的,即五行相胜的次序,凡得到某一行的帝王,会有相应的符瑞出现。如黄帝为土德,就会有大蚓大蝼出现;大禹为木德,就会有草木茂盛之瑞应;汤为金德,就会有银山自溢之瑞应;文王为火德,就会有赤乌之瑞应,而且把五行与五种颜色相匹配,土德尚黄,木德尚青,金德尚白,火德尚赤。要注意的是,如果上一德被下一德所替代,下一德的符瑞就是上一德的灾祸,如大禹时的草木茂盛,对于木德的君主来说是符瑞,但对于土德的君主来说便是灾祸。因为邹衍创这一学说时,还没有水德之君,但他说“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3]水德尚黑,后来秦始皇就按照这个学说承认自己为水德。

邹衍把祥瑞、灾异同阴阳、五行结合起来,且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五德终始说所建立的理论构架,经过后世的充实、改造,发展成为影响中国两千多年历史的重要学说。《管子》首先对其进行充实、改造。

(三)《管子》中的祥瑞灾异观

《管子》将阴阳说和五行说相互融合,建立起一个以气为本源,以阴阳为“天地之大理”,融阴阳说与五行说于一体,并配以四时(春、夏、秋、冬)和五方(东、南、西、北、中)及五气、五色、五音、五味、五兽等,形成一个新体系。其哲学基础是天人感应说,在人事与天道的关系上主张“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现将其理论用表格来作一说明:

表2 《管子》阴阳五行说与四时、五方的关系

(此表格根据《管子·幼官篇》作)[4]

《管子·四时篇》规定了君主要按四时季节施行不同的政令,说:“唯圣人知四时。不知四时,乃失国之基。”[4]把四时抬高到国家之基的高度,圣明的君主如果能按四时施行政令就会受到奖赏,“信明圣者,皆受天赏。”[4]如果是昏庸的君主就会受到灾祸,“使不能为惽,听不信为忘,惽而忘也者,皆受天祸。”[4]还说:“阴阳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时者,阴阳之大经也。刑德者四时之合也。刑德合于时则生福,诡则生祸。”也就是说,使人事合于四时,则生福;人事违于四时,则生祸。现将其理论表示如下:

表3 《管子》违反四时之灾祸

(此表格根据《管子·幼官篇》作)[4]

表4 《管子》应时之休征

(此表格根据《管子校释》中《四时篇》作)[4]

另外,《管子·四时篇》中还说明了日食、月食、彗星等灾异现象出现的原因:“日掌阳,月掌阴,星掌和。阳为德,阴为刑,和为事。是故日食,则失德之国恶之;月食则失刑之国恶之;彗星见则失和之国恶之,风与日争明,则失生之国恶之。”[4]并提出了避免这些灾祸出现的办法:“是故圣王日食则修德,月食则修刑,彗星见则修和,风与日争明则修生。此四者,圣王所以免于天地之诛也。”[4]这一解说为司马迁所继承,《史记·天官书》载:“日变修德,月变修刑,星变结和。”[5]可见其学说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管子·封禅篇》中还记载了齐桓公称霸后欲封禅之事,管仲因此对齐桓公说:

古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藉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且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4]

齐桓公听到这番话后,自知没有凤凰、麒麟、嘉谷这些符瑞,也就作罢。

值得注意的是,《管子》一书中的五行,是五行相生的次序,即木、火、土、金、水的次序,并不是邹衍所说的五行相胜的次序。《管子》中的五行相生说及四时教令同祥瑞灾异结合起来已趋成熟,但还是雏形,并不完备,如五行中的土,因为不能与四时相配,因以“中央土”称之,土德的作用就是辅助四时,但这个中央土在四时中没有落实到哪个季节,只是为了四时与五行相配,而硬性插入的。《吕氏春秋》《淮南子》对其又进行补充和完善。

(四)《吕氏春秋》中的祥瑞灾异观

《吕氏春秋》发展了《管子》一书以阴阳五行配合星象、天干、数字、方位、时间、五帝、五味、五臭、五色、五兽、五音等论说祥灾之事,但又有所扩充,它把一年分为十二个纪,即孟春、仲春、季春、孟夏、仲夏、季夏、孟秋、仲秋、季秋、孟冬、仲冬、季冬,又配上器皿、五祀、五藏、五禾、十二律等,从而建立起了宇宙和政治相应的帝王行事历。帝王要依此行事,就会出现祥瑞,否则上天则会降下灾异。具体见下表:

表5 《吕氏春秋》帝王行事历

(此表格根据《吕氏春秋·十二纪》作)[6]

表6 违反十二纪之灾祸

(此表格根据《吕氏春秋·十二纪》作)[6]

帝王只能按照四时规定的政令来进行治理,违反时令将会导致灾祸。现将其理论表示如左。

《吕氏春秋》一书认为人世间政治的昏乱败坏,是导致自然界各种灾异出现的原因。其《明理篇》说:“众邪之所积,其祸无不逮也。其风雨则不适,其甘雨则不降,其霜雪则不时,寒暑则不当,阴阳失次,四时易节,人民淫烁不固,禽兽胎消不殖,草木庳小不滋,五谷萎败不成。”[6]还说:“故主乱之化,君臣相贼,长少相杀,父子相忍,弟兄相诬,知交相倒,夫妻相昌,日以相危,失人之纪,心若禽兽,长邪苟利,不知义理。”[6]在治乱的情况下,天空中的云有各种怪异的形状,太阳会发生日食,或者出现好几个太阳,或夜晚出现太阳;月亮会发生月食,几个月亮一齐出现,还会有妖星出现;还会产生一些妖孽现象,有异物长得像带子,兔子生出野鸡,牛马会说人话,妖人自天而降,鸡长出五只脚,猪生狗等等怪异的事情。这些灾异现象的出现是因为君主治理国家不当才出现的,君主应对其负有责任,所以国君见到有这些灾异现象出现,应该警惧改过,否则“上帝降祸,凶灾必亟”[6],灾异将变得更为严重。

其书认为古代的一些圣明君主见到灾异后修德整治吏治,灾也可以变为祥瑞。《制乐篇》就引用了汤、周文王、宋景公三人见灾修德之事,结果化凶为吉,说明美德令政可以感动上天,灾异变为祥。《吕氏春秋·应同篇》说:“类固相召,气同则和,声比则应。……夫覆巢毁卵,则凤凰不至;刳兽食胎,则麒麟不来;干泽涸渔,则龟龙不往。《商箴》云:‘天降灾布祥,并有其职’,以言祸福人或召之也。”[6]这是说人的行为会招致上天的感应,因此降下符瑞灾异,用以类相感的观念运用于君主臣民之间,亦用于天人之际,这对两汉的思想产生了重要影响。《吕氏春秋》中对君权神授和上天降下符瑞直接继承了邹衍的五德终始说,《应同篇》中已有记述。

二、 汉代祥瑞灾异说的演变

(一)汉初的祥瑞灾异观

汉初的祥瑞灾异观集中体现在《淮南子》一书中。《淮南子》是西汉刘安及其宾客集体撰成的,其中囊括了道家、墨家、阴阳家等各派的言论。《淮南子·时则训》选取《吕氏春秋·十二纪》,而略有增益。它把十二月的官职和树木也纳入此一体系来论祥说灾,几乎囊括了人们日常生活所接触到的所有事物。

《淮南子·时则训》说:“明堂之制,静而法准,动而法绳,春治以规,秋治以矩,冬治以权,夏治以衡,是故燥湿寒暑以节至,甘雨膏露以时降。”[7]意即只要君主按照四时来行事,就会有甘雨等祥瑞出现。

《淮南子·天文训》中将天文和人事对应起来,体现了天人感应思想。其中说:“物类相动,本标相应”[7],此与《吕氏春秋》“类固相召,气同则合,声比则应”是一致的,认为人能和天相感应,“人主之情,上通于天。故诛暴则多飘风,枉法令则多虫螟,杀不辜则国赤地,令不收则多淫雨。”[7]说明君主的性情与天是相通的,如果刑罚暴虐就会多暴风,法令严酷就多虫灾,滥杀无辜就多旱灾,政令失时就多淫雨,还说:“四时者,天之吏也,日月者,天之使也,星辰者,天之期也,虹霓、彗星者,天之忌也。”[7]更进一步说明四季是上天派下来的差吏,日月是上天的使节,所以要顺时节来安排各种政务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又说:“荧惑常以十月入太微,受制而出行列宿,司无道之国,为乱为贼,为疾为丧,为饥为兵。”[7]这是说荧惑星常在十月如太微,受天帝的命令出巡各星宿,监察无道的国家,使之有动乱、灾害、疾疫、丧亡、饥荒和战争。

《淮南子·泰族训》说:“圣人者,怀天心,声然能动化天下者也。故精诚感于内,行气动于天,则景星见,黄龙下,祥凤至,醴泉出,嘉谷生。河不满溢,海不溶波。……逆天暴物,则日月薄蚀,五星失行,四时乖干,昼冥宵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天之与人有以相通也。故国危亡而天文变,世祸乱而虹霓见,万物有以相连,精祲有以相荡也。”[7]这是说国君如果怀有仁爱的心去对待百姓,则他的诚心就会感动上天,而上天就会降下景星、黄龙、凤凰、醴泉、嘉谷等祥瑞;如果逆天而行事,则会有日月食、山崩川竭等等灾异现象出现。

《淮南子》一书体现了汉初的祥瑞灾异观,它基本上把人们日常生活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的事物都纳入到了论说祥瑞灾异的领域,这为董仲舒对祥瑞灾异的集大成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二)董仲舒对祥瑞灾异说的集大成

西汉时期的董仲舒,为了适应大一统的需要,对先秦的儒学进行了改造。据《汉书》卷56《董仲舒传》记载:

董仲舒,广川人也。以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下帏讲诵,弟子传以次相受业,或莫见其面。盖三年董仲舒不窥园,其精如此。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学士皆师尊之。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而仲舒以贤良对策焉[8]。

他以先秦的儒学为骨干,以天人感应论为思想体系,同时又熔铸了阴阳家、法家、墨家、道家等诸家思想。所以此后的儒学已不是纯粹的儒学了,而是以天人感应论为思想体系的理论。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说,首先拉近天与人的关系,认为天是人的曾祖父,“人之人本于天,天亦人之曾祖父也”[9]。所以上天具备什么,人也可以具备。他说:“人之身有四肢,每肢有三节;三四十二,十二节相持而形体立矣。天有四时,每一时有三月;三四十二,十二月相受而岁数终矣。”把人的身体和天的四时相比拟,这就是他的人副天数论,是天人感应思想的一部分。

董仲舒的政治活动主要在汉武帝时期,比较有影响的事迹是答武帝的策问,共有三次:第一次,汉武帝问:“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灾异之变,何缘而起?……百姓和乐,政事宣昭,何修何饬而膏露降,百谷登,德润四海,泽臻草木,三光全,寒暑平,受天之祐,享鬼神之灵,德泽洋溢,施乎方外,延及群生?”[8]

董仲舒回答说:“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及至后世,淫佚衰微,不能统理群生,诸侯背畔,残贼良民以争壤土,废德教而任刑罚。刑罚不中,则生邪气;邪气积于下,怨恶畜于上,上下不和,则阴阳缪盭而妖孽生矣。”[8]董仲舒的灾异说,是与国家的衰乱、国君的淫乱、违背天道紧密相连的,如周代衰乱时,上天屡现灾异,“日为之食,星陨如雨,雨螽,沙鹿崩。”[9]显然,上天降灾是对周代政治败坏的一种警示。董仲舒认为,如果君主不合四时、五行去施行教令,如春天“人君出入不时,走狗试马,驰骋不反宫纵恣,不顾政治,事多发役,以夺民时,作谋增税,以夺民财”[9],则草木会枯槁,群龙隐藏,鲸出现。在董仲舒看来,灾和异还是有区别的,灾指灾害,异指怪异,二者有轻重之分,“天地之物有不常之变者,谓之异,小者谓之灾。灾常先至而异乃随之。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谴之而不知,乃畏之以威。……国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灾害以谴告之;谴告之而不知变,乃见怪异以警骇之;警骇之尚不知畏恐,其殃咎乃至。”[9]可见董仲舒的灾异说,就是谴告说,上天降灾就是跟国君是否按天意来治理国家紧密相关,国君如果任用小人,残贼良民,刑罚不中等等,上天则会降下灾异对人间的君主这些不当的行为予以警示,使君主知道畏恐而改正错误。

董仲舒的祥瑞说是这样的:“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人同心归之,若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鸟’,此盖受命之符也。周公曰‘复哉复哉’,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邻’,皆积善累德之效也。”[8]董仲舒的祥瑞说,与君主治理天下顺乎天道密不可分。他认为君主的喜怒哀乐、赏罚等都必须以四时、五行为依据,这直接承袭了《吕氏春秋》中关于君主要依四时、五行来施行各种政令的说法,如“木者春,生之性,农之本也。劝农事,无夺民时,使民岁不过三日,行什一之税,进经术之士。挺群禁,去稽留,除桎梏,开门阖,通障塞。”[9]“火者夏,成长,本朝也。举贤良,进茂才,官得其能,任得其力,赏有功,封有德,出货财,振困乏,正封疆,使四方。”[9]“土者夏中,成熟百种,君之官。循宫室之制,谨夫妇之别,加亲戚之恩。”[9]“金者秋,杀气之始也。建立旗鼓,杖把旌钺,以诛贼残,禁暴虐,安集,故动众兴师,必应之理,出则祠兵,入则振旅,以闲习之。因于搜狩,存不忘亡,安不忘危。审群禁,饬甲兵,警百官,诛不法。”[9]“水者冬,藏至阴也。宗庙祭祀之始,敬四时之祭,禘袷昭穆之序。天子祭天,诸侯祭土。闭门闾,大搜索,断刑罚,执当罪,饬关梁,禁外徙。”[9]如果按照四时、五行来行政令,则会有祥瑞出现,春天则会草木茂盛,朱草生;夏天则甘露降,凤凰飞翔;夏中则五谷成,嘉谷生;秋天则凉风出,麒麟至;冬天则醴泉出,灵龟现。董仲舒的祥瑞说,则是和国君统理国家有方,国家因此而兴旺有关,如五帝三王时期的圣君治国,他们善待民众,德化天下,结果民家给人足,上天为了奖励这种德政,所以降下“甘露,朱草生,醴泉出,风雨时,嘉禾兴,凤凰麒麟游于郊。”[9]他的祥瑞说,就是说,上天通过降下各种祥瑞来奖励君主的治国有方,为君主统治提供合法依据。

由此可见,祥瑞和灾异都是上天意志的体现,被董仲舒赋予了神秘色彩。上天干预人的行为,人的行为也会感应上天,这个过程是双向的。但天人之间的交往并不是直接进行的,天神只是通过自然界的各种祥瑞和灾异来间接地表示对人们的奖赏和谴告,人们也只有通过自然界的各种现象作细致周密的观察才能了解天意。董仲舒的祥瑞灾异论,总结了前人论说祥瑞灾异的成果,形成了系统化的理论,将祥瑞、灾异的论说提高到了理论化的高度,后代论说祥瑞灾异,都以董仲舒为宗。董仲舒提出祥瑞灾异说,其实更注重后者,即灾异说,希望通过灾异说来限制君权,体现了长期以来流传下的民本主义思想,但历代的统治者则更乐于接受前者,为自己的统治歌功颂德。

到西汉中期,方士和儒生极力把谶纬与经学结合起来,致使王莽利用谶纬使自己继位并托古改制。东汉的刘秀笃信图谶,利用图谶起义,制定礼制,并成为国家的法典,谶纬之学空前繁荣起来,随之发展的祥瑞灾异思想弥漫于整个社会,不仅统治者笃信,而且普通老百姓也深信不疑,成为影响中国几千年来最重要的思想之一。

[1]顾颉刚.秦汉的方士和儒生[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社,2005:1.

[2]孙兴衍.尚书今古文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6:296-318.

[3]王利器.吕氏春秋注疏[M].成都:巴蜀书社.2002:1280.

[4]颜昌峣.管子校释[M].长沙:岳麓书社.1996:75-81,354,354,354,75-81,355-360,359,359,410.

[5]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72:1351.

[6]陈奇猷.吕氏春秋新校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2-623,362,362,363,683,1369.

[7]张双棣.淮南子校释[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626,246,246,246,263,378.

[8]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2495,2496-2497,2498,2500.

[9]苏舆.春秋繁露义证[M].北京:中华书局.1992:318,108,372,259,371-372,373,374-375,375-376,377-380,102-103.

【责任编辑 朱世广】

The Evolution of the Idea of "Auspicious Calamity" from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to Han Dynasty

LI Xiao- mei

(School of History and Geography,Longdong University,Qingyang 745000,Gansu)

Auspicious calamity,an important thought in ancient China,is a part of induction thought of man and nature in ancient China which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ancient Chinese politics and society.This paper arranges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of the auspicious calamity thoughts after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and argues that the basic theoretical frame of auspicious calamity thought had been completed in Western Han Dynasty with Dong Zhongshu as its outstanding figure.In the Eastern Han dynasty,Dong’s auspicious calamity was well

and combined with Divination Thought which was popular since late Western Han Dynasty and thus made the auspicious calamity more perfect.

auspicious;calamity;Yin- Yang;the Five Elements

K235

文章编号:1674- 1730(2017)04- 0031- 05

2016- 11- 26

李晓梅(1983—),女,甘肃兰州人,讲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史研究。

猜你喜欢

灾异吕氏春秋祥瑞
早期中国知识转型期的《吕氏春秋》学——《汉书·艺文志》、高诱《吕氏春秋注》研究
青山遮不住、江山多娇、天降祥瑞
“灾异”新论:灾异、灾异思想与经学灾异说
金猪庆祥瑞
天理与国法:灾异谴告话语中的慎刑之道
吕氏春秋
吕氏春秋
《清史稿》灾异卷及《聊斋志异》的形象设定
《吕氏春秋》养生之道
政治权力绑架下的西汉天人感应灾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