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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你原来的样子

2017-08-11李嫣茹

新作文·初中版 2017年7期
关键词:尼龙袋木门花瓶

李嫣茹

爷爷像枯树皮一样的手摩挲着老屋沉重的大红木门。青铜门钮反射着爷爷浑浊的眼睛,眼睛里闪着一丝水光。

“咱家的老屋回来了!”爷爷喃喃道。一滴泪珠落在青铜制的门把手上,折射出爷爷失神低喃的样子。

三年前,这是我家的老屋。

沉重的大红木门上,青铜把手闪着一丝光泽。往上看,青石屋檐微微向上翘。上面挂着的青铜做的风铃带着时光斑驳的痕迹。即使这样,清风拂过时发出的声音还是让人心生愉悦。推开木门来,“吱呀”一声,仿佛苍凉的记忆由沉睡中醒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迈进去便有一脚踏空的晕眩,如同穿越时光的隧道,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年。大厅的黄梨木案上摆着一件屏风和花瓶。边上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

“我们家的老屋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据我的爷爷说这可是明朝末年建的。”爷爷抽着胡木烟斗,眼睛里闪着灿烂的光芒。

我们家的老屋是村里最大最古老的房子。农闲的时候村子里请人来唱戏,地点就定在老屋的院子里。那时老屋的屋檐上被爷爷和大伯挂上大红灯笼和小彩灯。一闪一闪地映在眼睛里。老屋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但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被保留下来,比如说老屋。

城市规划局里的人来了,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推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签字。老屋被爷爷刷得雪白的墙上写下了红色的大大的“拆”字。

鲜红的字刺得我眼睛疼。

又过了几天,一辆土黄色的推土机开了过来。像变魔术一样,把老屋变成了一个小花园。

只有那个大红木门还在那里,上面挂着一个牌子:“温州文化遗产,明末清初,李姓祖宅。”

接着一群游客像蜜蜂一样拥过来。举着自己胸前的相机“咔嚓咔嚓”不停地照,然后又一窝蜂似的走了。

只有爷爷跪在祠堂里,对着祖宗的牌位不停地磕头。鲜红的血水随着他的老泪滴在地上,映着他那张破碎的脸。

这件事,我忘不了。爷爷也是。

一天,爷爷背着大尼龙袋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见老朋友。等到爷爷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眼睛里带着几条血丝。

突然,我发现原来摆在老屋厅堂上的那件乾隆年间的珐琅花瓶不见了。那可是太爷爷留下的。爷爷最喜欢那个花瓶。

过了几天,爸爸和我陪爷爷去找城市建设处的主任商讨老屋的事。忽然,我在主任办公室发现了我们家失踪的花瓶。

又过了几天,爷爷背着大尼龙袋又一大早就出去了。

这回是我家案上的玉瓶不见了。

再过几天,爷爷依然一大早就出去了。但是爷爷没有背带子。只有一块布。上面写着:

请愿书

愿归还老屋

下面是族人和全村五百多人鲜红的手印。

我的眼睛又被刺疼了。

那是爷爷拄着拐杖,走遍全村,一个一个求过来的。

爷爷颤抖的手摸着大红木门。等到摸到的时候,爷爷的手不抖了。轻轻的,像抚摸婴儿的肌肤。

一阵风吹过来,爷爷空荡荡的棉衣被吹鼓起来。

老屋回來了。

(指导老师:丁乐慢)

评委意见

在进入阅读的瞬间,我以为这会像大多数的类似题材一般,大书特书对老屋的感情,要表达的是对现代文明的怨怼,对老物件老屋子的怀念。但随着阅读的深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作者笔下的老屋,不是普通老屋,而是有深厚历史的物质遗产,是古董,是传承。而“还你原来的样子”的过程,竟然也不是政府的自觉发现,而是爷爷以送古董贿赂官员的极端方式得到的。这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一个初中生有这样关注现实、表达现实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肖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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