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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儒家书院依旧演绎教化功能

2017-08-11邢晓婧

环球时报 2017-08-11
关键词:儒教儒学书院

本报记者万宇 邢晓婧

前段时间,韩国为朝鲜王朝时期“儒家书院”申遗的消息成了热议的新闻。在一些中国媒体口中,此举为韩国“抢注”中华文化再添新“罪证”。韩国的儒家书院何以成为“申遗”对象?儒家经典在现今的韩国还有人学吗?对于中国文化与韩国文化的区别,韩国人真的“傻傻分不清”吗?

韩国书院二度申遗

韩国文化遗产厅官员前不久宣布,9座分布在韩国各地的朝鲜王朝时期(1392年-1910年)儒家书院遗迹将被韩国提名,列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韩方计划2018年1月提交申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于2019年作出决定。这9所书院分别为庆尚北道的陶山书院、屏山书院、玉山书院、绍修书院;大邱的道东书院;庆尚南道的灆溪书院;忠清南道的遁岩书院;全罗北道的武城书院和全罗南道的笔岩书院。

相比较而言,中国最著名的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分别于1996年、2010年作为江西庐山和河南登封“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的组成部分列入世界遗产。

2015年,韩国首次为9所儒家书院提出申遗请求,但于2016年主动撤回。据韩国媒体报道,撤回原因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退回了韩国的申请,该组织认为韩国的9所儒家书院未能显示出与中国、日本的书院有显著不同,并且书院周边不属遗产范畴。韩国文化遗产厅官员近日表示,韩方充分考虑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的建议,已重新起草申请报告,并已要求地方政府完善相关制度,保护各地书院独特的文化特质。韩方认为这9所书院显示了韩国性理学的发展,是书院类型建筑的代表作。

韩国书院始于中国明朝中期,远远晚于中国。明初,朝鲜王朝开创后,作为国家学术机关的成均馆从最高教育机构逐渐成为京城功臣子弟仕途的捷径,教育功能逐渐废弛。研究朱子学的中心转移到地方,各地书院应运而生,成为地方子弟研究学问、准备科举的教育机构。韩国的书院最早始于1543年的白云洞书院,由当时的地方官丰基郡守周世鹏所创立。周世鹏在其撰写的《竹溪志》中写道,该地是高丽大臣安珦的故里,安珦出使元朝时首次带回了朱熹的著作,将朱子学传入半岛。周世鹏将这所书院命名为“白云洞书院”,是以此向中国江西庐山的白鹿洞书院致敬。书院的规范也参照白鹿洞书院。朝鲜大儒李滉继任该郡郡守后积极活动,使书院得到当时朝鲜国王明宗的首肯,为书院赐名“绍修书院”并赐予匾额。李滉告老还乡后,在故乡建立了陶山书堂,后发展为陶山书院,被称为韩国书院的宗主。

之后,不少学而优则仕的朝鲜文官在退隐后在故乡建立书院,传播自己的思想理念,书院成为朝鲜文官的主要来源地,但也孕育了朋党政治中严重的党争和内耗。19世纪末,书院数量激增至上千所。1871年,当时朝鲜国王的父亲兴宣大院君为了加强集权,下达“书院废除令”,全国除47所“赐额书院”(由国王亲自赐予匾额的书院)以外,其他书院一律裁撤。2005年,在儒道会等团体的支持下,各地书院联合组成了韩国书院联合会,致力于复兴儒学。

不必讳言,随着儒教在半岛的本地化,韩国的书院确实有了和中国书院不同的特点。有学者认为,朝鲜王朝后期,书院的讲学功能逐步退化,对各学派创始人以及宗族名人的祭祀功能增强,和宗族祠堂功能几乎重叠。

打造学生体验项目

虽然经历了日本殖民和光复后西化思潮的洗礼,儒家思想作为韩国社会的根基之一,实际上已经融入了普通韩国人的言行举止和日常生活中。在韩国继承发扬儒家思想的团体一般自称为儒教团体,并不讳言“教”,这里的教既可以解释为宗教、也可以说是教化之教。

和古代一样,现今韩国儒教的中心是儒教团体成均馆,成均馆馆长相当于韩国儒教系统的中枢。成均馆大学和成均馆同属一家。成均馆大学设有韩国唯一的儒学学院。据学院方面介绍,儒学学院每年招收60名学生,辅修的在校学生和研究生有近百人。成均馆大学所有的本科生都必须修儒学内容课程,包括《四书》《五经》等,并需要通过考试,还要参加各种祭祀。其中最重要的是每年春秋两季在大成殿举行的释奠大祭。

《环球时报》记者曾多次参加释奠大祭,最隆重的祭祀在秋天,据说是孔子诞辰的秋期大祭。当天,政商要人、各党派、各地同姓的宗亲会等都会献上花篮庆祝,政府部门官员也会出席。悠扬的古曲声中,经过选拔的年轻学生在大成殿前,身着古装排成八列,和着节拍翩翩起舞。穿着过去官服的祭祀官毕恭毕敬地祭酒、献贡、焚香。负责仪式程序的司礼官均使用按照古语发音的汉文文言,为了照顾来宾,还要用韩文翻译。

记者观察发现,参加成均馆祭祀活动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和一些儒学学院的学生。可以说,儒教在韩国的老龄化趋势严重,远不如基督教新教和佛教。作为儒学基础的汉字和汉文是选修课,只有目标为学习文史哲、传统医学的高中生才会认真对待。《环球时报》记者还询问了不少韩国朋友,他们在中小学阶段并没有专门的儒学课,与儒学紧密相关的是汉字和汉文课,虽然汉文课的内容大部分来自《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但并不是系统学习。学校之外,一些儒教团体会定期举办夏令营及体验活动。

分布在各地的儒家书院,由于景色优美、环境宜人成为著名旅行胜地。主导书院申遗的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和地方政府大力支持将书院打造成新的文化旅游资源。一些书院专门开发体验活动。比如,暑假期间,安东市的花川书院,经常会吸引附近中学的学生前来体验儒生文化。在校长的带领下,学生们先是穿着儒服、拜祭孔子等先贤,然后在书院参观。之后,在古代的讲堂里诵读儒家经典,并由教师进行讲解。有参与的学生表示:穿上儒服感觉好像自己也成了苦读的儒生,一些祭拜礼仪虽然过去也有所了解,但实践的机会不多,以后祭祖的时候肯定会做得更好。

“在韩国,如果有人说孔子是韩国人,会被当作精神不正常”

相比中国对韩国儒家书院“申遗”引发的争议,韩国对此的报道并不多。《环球时报》记者认识的一名韩国记者对韩国“申遗”总会引发中国人的激烈反应非常无奈。他认为,其实所谓“抢注”更多是由于不了解而产生的误会。他举例说,“在韩国,如果有人说孔子是韩国人,肯定会被当作精神不正常。书院也是如此,这一教育机构乃至儒学都源于中国,这是韩国人的常识。”这名韩国记者认为,书院申遗并非声称书院或儒教是韩国独有的,只是作为一种文物或者教育文化在韩国有保存的价值。“韩国人其实比中国人以为的,更了解什么是中国文化,例如汉字、孔子、老子等等。”

浙江大学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副主任刘志军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称,韩国古代相当于中国的附属国,历史上,韩国文化本身是大中华文化圈的一部分,同属一个文化体,不分彼此。韩国一贯对文化保护比较重视,而中国历史上有过对自身传统文化否定的阶段。近现代以来,韩国经济一度发展得比中国好,在物质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开始重视文化发展。中国也同样需要经历这样的阶段。中国应学习韩国在保护传统文化方面培植民间土壤、提升民众参与的自觉性,而不是完全由政府主导。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詹德斌对《环球时报》记者说,韩国不大,可挖掘的东西不多,所以做得比较精细,往深里挖掘。随着全球化的发展,韩国还认识到文化遗产还可以包装成旅游商品,促进国家经济发展,打造韩国国家品牌,一举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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