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研究述评
2017-08-09徐鲁燕
徐鲁燕
摘 要:石家庄市位于河北省中南部,是河北省省会,属冀鲁官话石济片的赵深小片。对于石家庄市区方言的研究总体来说较少,且成果都集中在近十几年。本文将近二十年来对于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研究的著作分为关于声韵调的研究、关于入声的研究、关于尖团音的研究和其他研究四个方面,并对这些著作进行简单的述评,希望能对今后的研究有所帮助。
关键词:冀鲁官话;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述评
中图分类号:G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132(2017)27-0190-03
DOI:10.16657/j.cnki.issn1673-9132.2017.27.118
冀鲁官话分为保唐片、石济片和沧惠片,其中石家庄市属于石济片中的赵深小片。与市区西、南部毗邻的获鹿县属晋语张呼片。作为晋语区向官话区过渡的地带,石家庄市的语音特点在描写研究和比较研究上有着重要意义。但对于石家庄市区方言的研究却寥寥,有些只是在研究晋语时简略提到,近些年来才有较多的成果。本文接下来将从关于声韵调的研究、关于入声的研究、关于尖团音的研究和其他研究四方面来进行著作的述评。
一、关于声韵调的研究
对于石家庄市区方言的声韵调系统的研究主要有朱秀兰的《石家庄市区方言的古今音变特点》(2007)和《石家庄市区方言的语音特点》(2004)、任蕊的《石家庄市区方言音系描写》(2011)。
《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特点》中简述了石家庄市区方言的声韵调系统,其中韵母部分还包括儿化韵的相关内容,声调部分还包括连续变调。文章对于儿化韵的研究系统而深入,且收集了大量的例词,还说明了基本韵母读轻声时的变化。同时,还对连续变调的情况做了系统的说明,还总结了声韵配合的规律。总体来说,与其他有关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的著作相比,在语流音变上做了充分的调查和研究,这是其他著作鲜有涉及的。另外,李旭的《河北省中部南部方言語音研究》(2008)也对于儿化韵做了研究,但成果不是很突出。
朱秀兰后又在2007年发表了《石家庄市区方言的古今音变特点》,修正了2004年所发表的声韵调系统,新的表中声母有24个(包括零声母),韵母有36个,声调有4个。任蕊《石家庄市区方言音系描写》(2011)的声韵调系统与朱版略有不同,没有鼻化韵,且声调也不同——朱:阴平223 阳平42 上声55 去声51 ;任:阴平24 阳平53 上声55 去声51 。另外,李旭《河北省中部南部方言语音研究》中提到的声调与任蕊的一致。但考虑到朱秀兰的结论是经过广泛调查和反复确认得来的,而对于得出的结论与陈章太、李行健主编的《普通话基础方言基本词汇集·语音卷》所列的音系有所不同这一点,也经过了反复核实,如实记录了发音合作人的发音,也采纳了审稿专家的意见,而任蕊和李旭则并未在文章中说明调查方式和发音合作人。综上,我们又经过了一些询问和依据自身对于石家庄市区方言的了解,认为朱秀兰在《石家庄市区方言的古今音变特点》中所记录的声调较为正确。
此外,关于声韵调方面的研究还有朱秀兰的《石家庄市区方言的语音特点》(2004)和《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和古音的比较研究》(2005)。后者在古今音对比的方面有很大成果,文章分别从声韵调的角度做了石家庄市区方言今音和古音的比较。声母部分按照帮端知见四系分别介绍了相对应的今读,其中具体涉及中古音系的各个声母;韵母部分按照中古十六摄来分别介绍了相对应的今读,其中阳声韵又从舒声和入声分别做了说明;声调部分按照今音阴平阳平上声去声的古调类来源来进行了比较,并且制了一张古今调类比较表。作者也由此得出了一些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方面古今演变的规律,其中声母方面:1.精见二组分尖团,精组能与齐齿呼韵母相拼;2.全浊声母在今石家庄市方言中消失;3.微母在今石家庄市方言中多读v,少数读零声母;影喻在今多读零声母。声调方面:1.调类演变与古声母的清浊有密切关系;2.今石家庄方言平分阴阳;3.古入声消失,入派四声。总的来说,本文进行了系统而详细的现象说明,而后人可以以此为基础,进行深入的分析和原因探索。此外,做了类似研究的还有李旭《河北省中部南部方言语音研究》,文章还同时调查了其他三十多个县市,并进行了比较,还绘制了多张方言地图,在共时性和方言地理学上更有研究价值。
需要注意的是,石家庄市区方言按有无入声和调值的不同大致可分为东西两片:东片无入声,平分阴阳,片内分歧不大;西片有入声,片内部调类和调值都有差异。而上述著作所研究的都是狭义的石家庄市区方言,及除石家庄西郊、北郊外的无入声的东片。接下来将要介绍的是研究有入声的西片的著作。
二、关于入声的研究
石家庄市属冀鲁官话区,与市区西、南部毗邻的获鹿县属晋语张呼片。作为晋语区与官话区的过渡地带,石家庄市区西片保留了入声,且因其过渡性,对于入声在共时和历时方向上的演变都颇有研究意义和价值。关于入声的研究,有突出贡献的是唐健雄先生。著作有《河北晋语区与官话区过渡地带入声舒化的模式之一——石家庄市区西片话入声研究》(2012)、《石家庄话入声字的新读和旧读》(2006)等。另外还有盖林海的《石家庄方言晋语区语音综述》(2005)。
《石家庄话入声字的新读和旧读》介绍了石家庄市区方言的东西片声调,并从入声字的旧读和新读简述了石家庄入声的演变,这是唐健雄先生早期的研究。之后他在2012年发表《河北晋语区与官话区过渡地带入声舒化的模式之一——石家庄市区西片话入声研究》,对于石家庄市区西片方言语音进行了调查研究,总结了声韵调系统,根据《方言调查字表》,剔除不常使用的生僻字,共调查了493个入声字,并制作了入声韵母与中古韵摄对照表,总结出专用于入声调的四个韵母?蘧、i?蘧、u?蘧、y?蘧,开齐合撮配合整齐。同时,作者又调查了不同职业和年龄段的发音合作人,发现了入声字有旧读与新读,且有两种不同情况,即1.新旧读法均为入声,韵母不同;2.旧读为入声,新读为舒声,声调韵母都不同,并总结出了这两种不同情况的规律特点,并试图探寻了原因。最为重要的是,作者通过新旧读的演变过程推论出石家庄市区西片方言的入声古今演变分为四步:1.入声韵母逐渐减少,主要元音单一化,为a组和?藜组,塞音韵尾消失,仍保留喉塞尾和入声调;→2.喉塞尾脱落,a组演变为?蘧组,?藜组演变为?奕组,仍保留入声调;→3.入声韵母?奕组韵腹脱落,与相应的舒声韵母并轨,仍保留入声调;→4.入声调消失,并入其他舒声调。其中第四步存在于新派中,老派中仍保留入声调。作者根据新老派的入声字读法,总结推论出了石家庄市区西片方言的入声的古今演变步骤,而这个推论在我们看来很合理,且也对其他地区的入声古今演变的研究有很大作用,具有普遍意义。当然,入声舒化的模式有很多,本文只是研究了其一,即石家庄市区西片方言的入声舒化模式,要发现并总结出其他模式,还需调查研究更多的方言区。
此外,关于入声声调,刘淑学在《冀鲁官话的分区》(2006)中也提到石家庄西郊和北郊是三个声调,平声不分阴阳,清声母入声字基本归上声。
三、关于尖团音的研究
尖团音合流是语音发展的趋势之一,王力(1985)认为北京音系的尖团音在清末已开始合流。河北省北京北部地区的尖团音已合流,其南部地区至今仍存在着有的地区分尖团、有的地区不分尖团的情况,而石家庄市区方言就是分尖团的。关于尖团音的研究主要有黄卫静的《河北方言的尖团音问题》(2004)、劲松与瞿霭堂的《尖团音新议》(2009)、李旭的《河北省中部南部方言语音研究》(2008)、朱秀兰《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和古音的比较研究》(2005)等。
《河北方言的尖团音问题》中把河北省各县市分尖团的情况分为六种,其中石家庄市区属[ts tsh s]与[t?揶 t?揶h ?揶]型。另外还提到了石家庄市中有些女性的读音有“女国音”现象,即以ts组声母与细音相拼,但文章并未把这种现象也视为属方言的尖团音演变范畴,而认为是南方方言的外部影响,也正如胡明扬先生所说“这种现象并不代表北京话本身舌面音普遍前移的一种语音演变趋势,而是受社会因素影响的一种语音变体”。
在劲松、瞿霭堂的《尖团音新议》中,把尖团音的类型分为四种:尖团合并型、尖团完整型、尖团单一型和尖团局限型。文章把冀鲁官话的石济片归入了尖团完整型这一类型,即细音前的精组和见组发生不同变化变成了不同的音。而这一观点与朱秀兰和黄卫静的观点是不同的,她二人认为石家庄市区方言的见组字在细音前分化出了t?揶组,而精组字不分洪细均读ts组,按照上文中的类型来说应属于尖团单一型。在这里我们认为朱黄二人的看法较为正确。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蕉”这个字。朱秀兰在《石家庄市区方言语音和古音的比较研究》中提到“精组字在石家庄市区方言中今读[ts],‘蕉字的声母读[t?揶]是例外”;黄卫静则在《河北方言的尖团音问题》中具体分析了“蕉”字在从分尖团到不分尖团的演变中先行一步的原因——“香蕉”一詞为河北方言中的借词,在借入方言的同时,音类(声母)也被同时借入,因此音变从此开始。“芭蕉”可能也是方言中的借词,它借入的时间可能要早于“香蕉”,所以还保留了[tsiau]的读法。李旭也对“蕉”字的特殊性做了研究,发现另外还有“椒”字(辣椒)也是特殊的,但未推论原因。
四、其他研究
以上是对于石家庄市区方言的研究中的获得较多成果的三个方面,还有一些研究较少的、甚至还是空白的区域,而对于这些方面的研究的成果很少,不成体系,接下来就简要介绍一下:
1.新老派的对比
除了上文中提到的唐健雄先生对于入声的新旧读做的对比,还有朱秀兰的《石家庄市区方言的古今音变特点》。文章对于新老派的发音从声韵调三方面进行了对比,得知新派在声韵调三方面都与老派有所不同,已与普通话基本一致,不再分尖团,?耷、v声母消失,鼻化韵消失,白读字大大减少,20岁左右的年轻人声调已与普通话完全一致。黄卫静也做了新老派的对比,得出的结论与朱秀兰一致。她还指出,不分尖团的新派,多是生活在市区、城郊、受不分尖团方言点影响的农村等方言点的人们,学生是这个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或是从小就受普通话的影响,或是受临近方言或权威方言的影响,读音不分尖团。
2.文白异读
关于文白异读,刘淑学在《冀鲁官话的分区》中着重针对古入声字进行了研究,得出的结论是白读字多,成系统,是方言的底层形式。朱秀兰在《石家庄市区方言的语音特点》中也进行了介绍,不只局限于古入声字,但只是列举了部分常用的文白异读字,例子不够多,也不成系统。李旭在《河北省中部南部方言语音研究》中还做了河北省中部南部的其他县市的文白异读情况调查,并且绘制了方言地图,有利于进行比较分析。
3.语音演变的个别规律
这一部分的内容很零碎,主要是根据李旭《河北省中部南部方言语音研究》所整理出来的。他总结了古见晓二组开口二等字的颚化规律:
k kh →t?揶 t?揶h →k kh(新读或外来词)
↘t?揶 t?揶h (旧读或方言固有词)
并得出“河北省中部方言见晓组二等字的腭化是语言自身发展的结果”。他还发现了复合元音韵母单元音化规律。同时还提到了古阳声韵鼻音韵尾的演变问题,这一问题在李巧兰《中古阳声韵在河北方言中的读音演变研究》(2012)中有更为系统详细的介绍。
4.v、?耷声母出现的原因
李旭在《河北省中部南部方言语音研究》中援引王洪君(1999)“零声母字的音节开始其实都有明显的辅音性成分——开口呼前有喉塞,齐齿、合口、撮口呼前有较强的摩擦”的观点,以及根据王力先生对于古微疑影云以母的与喻母合流成零声母的时间的研究,推论出了石家庄市区方言的v、?耷声母不是对古音的继承,而是后来产生的,是方言自身演变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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