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 杨丽萍
2017-08-07李晓佳
李晓佳
人物名片:
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云南印象》总编导。云南洱源白族人,自幼酷爱舞蹈。1971年进入西双版纳州歌舞团,9年后调入中央民族歌舞团,并以“孔雀舞”闻名。1992 年,她成为中国大陆第一位赴台湾表演的舞蹈家。1994年,独舞《雀之灵》荣获中华民族20 世纪舞蹈经典作品金奖。2003 年,杨丽萍任原生态歌舞《云南映象》总编导及主演。2009年,编导并主演《云南映象》姊妹篇《云南的响声》,再获成功。2012年推出舞剧《孔雀》。
在云南,最有氣场的“女神”永远只有一个,那是杨丽萍。
孔雀、树、春雨,还有精灵……想起杨丽萍的时候,就会有如此之多的联想,每一项似乎都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对于云南而言,她绝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打着属于云南的节拍,让全世界仔细聆听。她成功,却没有功成名就后的喜忧参半,眼神里也丝毫看不到劳碌之后的疲惫憔悴。
“从我懂事的时候起,就记得老人说过,生命是无常的,一定会消失的,所以根本不用恐惧,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因为我们还会再来,不管以何种面目,大自然能够让人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处之泰然。我们今天总说信仰,其实,人能够在自然中悟到很多”。母亲和奶奶是杨丽萍关于整个世界的启蒙老师,“我从小就懂得自然和人的法则,不能破坏自然,自然和人是并存的。什么时候该下种,什么时候该收割,我们根据自然法则来揣摩生活。我母亲没有手表,但是她会根据地里或院子里的树影来判断,树影移到什么位置,她就知道是几点,对她来说,那就是时钟;一看云,就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根据鸟的叫声就知道它是饥饿了还是要交配了……一提到家乡的山水、童年的往事,杨丽萍褪去内向疏离的一面,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没有电灯,用的是煤油灯,取暖用柴火,但我的童年里没有觉得艰苦,伸手就可以摘到桃子吃,出门就可以见到一条清澈的河水,你可以在那儿洗菜、打水。我记得那时在坡上,在河边放牛、放马,身边都是盛开的向日葵,有时我躺在河边,抬头看流云无穷的变化,树影的婆娑,包括倒映在水里的身影,小鱼从身体间穿过的感觉,点点滴滴都非常美……”
杨丽萍在家中排行老大,小时候的她,每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要割草、拾柴,回到家后要先帮着家里做饭、照顾弟弟妹妹——听上去,这并不是一个多么轻松愉快的童年,可是在杨丽萍心中,那却是最值得珍惜的日子。她回忆道:“蚂蚁是我的老师,一朵浮动的云彩是我的老师,一片树叶也是我的老师,我可以学蚂蚁走路,学云彩变幻的形态,学树叶的抖动……”所有这些纯真时代的记忆,都被杨丽萍用在了以后的舞蹈动作之中。
大美不能言,一直以来,总有人将这位从深山里走出来的舞蹈家称为“巫女”——一位善于用肢体说话的人。杨丽萍的舞很纯很纯,离现实的炊烟很远很远,却离我们心灵所渴求的东西很近很近。还记得《孔雀》秋天那一幕,杨丽萍放缓舞步,悲伤地徘徊在雄孔雀的尸体旁,这时候,十几位群舞演员手握着枯败的木桩,围成一圈缓慢走出,它们是树神,是消逝的生命,它们代表过去,缅怀死亡。此时,萨顶顶的歌声响起:“光明是无限量的,寿命是无限量的,希望你获得永远不死的生命。” 生与死的轮回,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叠影,那一刻,心中仿佛响过了一声尖啸,这是一种莫名的震撼,那时的杨丽萍,是一个传递着天地自然生息的神秘使者,初看她的舞蹈,令人赞叹她的指尖细腕的微妙语言;而再三欣赏时,便可沉淀出一股隽永的心灵之美——因为她只表现在云南遥远的深山里生活着的族人们,他们依附在大自然里。正如她所说,“有些人的生命是为了传宗接代,有些是享受,有些是体验,有些是旁观。我是生命的旁观者,我来世上,就是看一棵树怎么生长,河水怎么流,白云怎么飘,甘露怎么凝结”。她让人动情于自己的感动,自己的发现,她的世界无需用人的语言便能读懂。
而我们希望杨丽萍能一直跳下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舞总给人以超然、空灵、淡泊的精神享受,更是希望这世上能保留这样一双眼睛:她教会我们用自己的眼光去观察所有的事物,并享受哪怕是一朵花开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