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学习不妨慢一点

当今社会的快节奏也似乎影响了我们的语文教学，语文课堂教学经常出现快速奔跑的状态，学生的前一个问题还没有理清，后一个问题又紧跟而来，学生应接不暇，疲于奔命。老师们似乎在追求高效，然而实际的情况常常却是低效，甚至是无效的。语文课堂学习应该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学生深入文本、联系生活、仔细品味、反复揣摩，理解表层意思，体会内在意蕴，领悟艺术美感。语文课堂不应该是急速奔驰的列车，而应是漫步于乡间小道，在漫步中观赏两边的美丽的田野、河流、树木、花卉。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这是古诗十九首之一《迢迢牵牛星》中的首句。这句诗通俗易懂，意思無非是，遥远的牵牛星，皎洁的河汉女。学生快速阅读这两句诗，就不能深入地品味其语言运用的精妙。老师应该在此处多一些停留，引导学生慢慢地揣摩这两句诗，将他们的思维引向深入。“河汉女”也就是织女星的意思，能否用“织女星”替换成“河汉女”呢？学生在语言环境中分析、比较、讨论，就会明白，织女星不过是一颗星星而已，很难触发读者的联想。而“河汉女”却能使读者联想到女子的形象，这就过渡到下文对女子的描写，与全文内容相一致。而且“女”与下文“杼”“雨”“许”等词押韵，音节协调，使文章有音乐的美感。另外，用“河汉女”还避免与前一句“牵牛星”的“星”重复。学生由以上的分析，认识明显深入，思维得到提升。如果再联系实际生活深入思考，牵牛星“迢迢”，河汉女就不“迢迢”？河汉女“皎皎”，牵牛星就不“皎皎”？显然牵牛星、河汉女都应“迢迢”“皎皎”。联系《孔雀东南飞》中的“枝枝相交通，叶叶相覆盖”，学生就会清楚，这实际上是“互文”这个修辞手法的运用。由此再深入一步，能否将诗词改为“皎皎牵牛星，迢迢河汉女”？学生在深思中就会知道不可以。因为“皎皎”与“河汉女”搭配，就能在读者的心中呈现河汉女皎洁美丽的形象。而用“迢迢”就不能激发学生联想到女子的美丽。在语文课堂教学中，只有这样深入引导，细致揣摩，学生才能体会到诗歌语言的精妙，从而提高阅读鉴赏的能力。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是贾岛《寻隐者不遇》中的诗句。这首诗似乎平平常常，两人的对话而已，阅读此处似乎不值得多停留。然而老师在此处多给学生一些时间，深入地引导，学生就能领会这首诗内容的精练概括和作者情趣的高洁。这种精炼概括表现在诗词的答中含问，问中含答，有以一当十的效果。“松下问童子”，问什么？诗词并没有说，然而学生仔细品味下句的童子的回答“言师采药去”，就会明白，这一句答语，含有两问一答：“你老师在吗？”“老师不在。”“你老师到哪里去了？”诗词后两句同样答中含问。学生仔细品味后文的“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就会明白前文含有“你老师到哪里采药去了？”的问句。诗词的精练概括，学生由此略见一斑。老师再深入引导，作者为什么是“松下”问童子，而不是“树下”或“村旁”等问童子？学生联系中国文人的意趣，就会清楚“松”是中国文人高洁志趣的象征。孔子就有“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陈毅也有“要知松高洁，待到岁寒时”的诗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隐者选择“松”作为自己生活居住的背景，这表明隐者对松的喜爱，很明显是与松为一类的，是以松来自比，隐者如松的高洁形象跃然纸上。而作者“寻隐者”，而且一再急切地追问童子的老师在何处，又表现了“我”对隐者的倾慕。学生对这首“平常”的诗句深挖深掘，就明了诗歌的鉴赏非反复体会，深入联想不可。在反复深入中，鉴赏能力就会得到训练提高。

不仅古代作品的欣赏要如此，现代优秀作品也需要慢一些，再慢一些，多一些体会，多一些涵泳，多一些细致咀嚼，这样才能品味其中的味道。鲁迅先生在《记念刘和珍君》一文这样描写刘和珍等人遇害的细节：弹“从背部入，斜穿心肺”（刘和珍），“中了四弹，其一是手枪”（张静淑），“弹从左肩入，穿胸偏右出”（杨德群）。这里只是平平常常的三句，似乎说不上文采，谈不上有味。然而，如果让学生联系当时的情境，还原当时的场景，用心揣摩，就会明白其中的深刻的意味。弹“从背部入，斜穿心肺”，杀人者明显是在刘和珍的侧后。“弹从左肩入，穿胸偏右出”，很显然，杀人者是在杨德群的左侧。这两处细节，告诉我们，刘和珍、杨德群并没有危及刽子手，而今却无端地遭到杀戮，杀人者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凶残丑恶嘴脸暴露无遗。这样前文的段政府“说她们是暴徒”的无耻谎言不攻自破。“中了四弹，其一是手枪”，“四弹”说明杀人者的暴戾，“其一是手枪”，军官者所为，军官不仅指挥唆使杀人，而且赤膊上阵，杀人者的凶残再次展现。三处细节将段祺瑞政府的野蛮残暴揭示得淋漓尽致。不经意的三处描写，蕴涵着丰富的内涵。看似平常平静的叙述，读者从中分明感受到作者压抑的怒火，也自然引起读者的愤慨。

语文学习不是工业生产，更像是农业生产。急功近利会严重伤害语文学习的效果，久而久之，就会败坏学生语文学习的兴趣。在语文教学中，只有这样慢慢品赏，多一些停留，反复地引导学生，将学生的思维引向深入，学生才能在无疑处有疑，在平常中见深邃；学生才能对语文产生发现的乐趣，“若饮醇醪，不觉自醉”；才能在不断阅读深思的乐趣中，提高自己阅读分析欣赏的能力。

（张国梁 安徽省濉溪县孙疃中学 235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