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说《促织》《警察与赞美诗》的深层结构分析
2017-08-02张林波
张林波
摘要:以往对中学课本里的小说的研究,往往停留在历时性的表层结构,本篇文章尝试运用法国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研究神话的方法,对小说《促织》《警察与赞美诗》进行了共时性的深层结构的分析。
关键词:历时性;表层结构;共时性;深层结构
以往选录在中学课本里的小说,我们采用的研究方式大多是历时性的。历时性向度的研究方式是根据小说叙述的顺序来研究组成小说故事各个单元之间的关系。从这个角度出发对小说作品中各个成份或单元之间关系的整体形态的研究,我们称之为表层结构研究。表层结构的研究我们已经做的很多。但是对小说深层结构的研究我们做的还很不够。所谓深层结构的研究是从共时性向度,对小说作品各个要素在叙述顺序背后的内在关系的研究。今天我尝试着对小说《促织》和《警察与赞美诗》----这两篇中学课本中的课文进行深层结构的分析。
深层结构存在的根据是相信具体的叙述话语同产生这些话语的整个文化背景之间存在着超出字面的内在意义。当代法国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在研究神话叙事的意义时采用一种打乱叙述顺序,而将各个神话要素按照某种相似特征重新组合的方式进行译解,从中寻找支配具体话语的恒定关系。我们可以把他的这种方法运用到对《促织》和《警察与赞美诗》的研究中。
首先看《促织》这篇小说,从历时性的角度看,本篇小说以成名一家的命运为线索,编织了一个跌宕起伏的离奇故事。成名一家的命运时而恶化,时而好转,让人牵肠挂肚。不过这些涉及的都是小说的表层结构。现在要进行的是对小说《促织》的深层结构的分析。从共时性向度入手,先把《促织》故事中有意义的事件,按照性质的相似进行重组,我们可以得到下列四个集合。第一个组包括成名老实忠厚的成名被安排了苦差事、成名的家产被消耗殆尽、成名无法完成官府的摊派遭到毒打、准备交差的促织死掉、成名的儿子跳井自殺等事件,它们共同性质是“不幸”。第二组包括成名在大佛阁得到善斗的促织、成名在家里得到一只小促织、成名受到丰厚的赏赐等事件,共同点是“幸运”。第三组包括成名以家产来应付官府的差事、成名自己寻找促织应付官府的摊派、成名的儿子好奇看促织等事件,共同之处是“现实性的行为。”第四组是驼背巫的神奇占卜、成名的儿子魂化为小促织、小促织斗败大公鸡、小促织斗败天下所有的善斗的促织、小促织随着音乐的节拍跳舞等,共同点是“超现实的行为”。经过这样的重组后,我们会看出前两组是状态,后两组是行为。第一组与第三组的各事件之间具有因果关系。第二组与第四组之间也有因果关系。也就是说从现实行为的角度看,成名一家的状况始终处于不幸中。而当虚幻的超现实因素介入故事后,成名家的状况才开始发生改变走向好转。也就是说成名一家命运的改善依靠的是超现实的力量。如果剥离超现实的因素,剩下的就只是血淋淋的残酷现实了。超现实的因素真实社会里注定不可能有。如若现实社会中有成名这样人物,他们的命运注定是极其悲惨的,好似明朝的吕毖在其《明朝小史》里所记载的那位枫桥粮长的遭遇。这就是《促织》这篇小说的深层次结构:现实是残酷不幸的,幸福需依靠超现实的力量。
同样运用这种的方法我们来看看《警察与赞美诗》,首先把故事中有意义的事件,按照性质的相似进行重组,我们可以得到以下四个集合:第一组:主人公流浪汉苏比在冬季到来的时候想要去监狱去过冬、想到豪华饭店去白吃一顿、想通过搞破坏招来警察、想到普通饭店白吃喝招来警察、想通过调戏妇女引来警察、想通过扰乱治安引来警察、想通过偷东西被告发进监狱、夜晚在教堂的外面听赞美诗受到感化想要洗心革面做有尊严的人。
第二组:不想在监狱外过冬(包括受慈善机构救济)、对招引不到警察感到失望、不希望继续沉沦下去。第三组包括去高档饭店、用鹅卵石将一家商店的橱窗砸碎了、到普通餐馆白吃了一顿、装成流氓调戏女子、大吵大闹扰乱治安、偷一穿着体面男士的雨伞、到教堂外面听到赞美诗受感化。
第四组:被高档饭店侍者拒之门外、警察不把苏比当肇事者、被普通饭店的两个侍者叉起扔在了大街上、遇上了轻佻放荡的女子、警察把他当成狂欢庆祝者、伞主人把伞让了出来、苏比被警察关进了监狱。第一组是按苏比的愿望进行的归类,其中有苏比总的愿望及具体的打算。第二组是苏比不希望的事情。第三组是苏比的一系列具体的行为。第四组是以上行为所造成的结果。
我们把第一组和第四组放在一起会发现苏比的愿望与所得到的结果是正好相反的。(在这里我们先抛开主人公苏比的这些愿望、行为所具有的道德和法律层面的含义不谈。)第二组和第四组放在一起我们可以看到也是愿望和通常结果的乖违。这道理好似泰戈尔说的“我寻求那得不到的东西,我得到我没有寻求的东西。”反映出的是人的主观愿望与事实结果的背离。
如果我们把这四组集合考虑进道德、法律的含义,再将个别故事单元稍加调整,我们大致可以得到划分为不符合道德法律的和符合道德法律的这两种性质的几组集合,简单的说是趋恶的和向善的两种性质的集合。结合着上段我们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到几番作恶者逍遥法外,改悔向善者却锒铛入狱这样的令人心酸的结论。这样的组合我们也可得出小说所描写的社会善恶不分、黑白颠倒的信息。自然这也是我们通常对这篇课文所进行的解读。
这两种深层结构的解读,很多人会赞同第二种,而对第一种颇有微词。实际上这两种解读是平行的。如果说第一种阐释有些牵强附会的话,那么我也可以说第二种也有些站不住脚。因为在课文中有交代说“多年来,好客的布莱克威尔岛监狱一直是他的冬季寓所”,这说明苏比在监狱里过冬已不止一次,而是有很多次。至于什么原因,课文中没有交代。但我们可以通过课文中对苏比行为的描写中找到根据。从苏比的一系列为进监狱所做的事情来看,他做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并且这些事情的分量他也都拿捏的很有分寸。例如对去高档饭店吃什么的盘算,在普通饭店里吃饭价位的多少。他做的其他的违法事情,像偷一把伞,砸破商店的橱窗玻璃,这些事论性质都不很严重,但却可让他到监狱里住三个月。这些都不是一个初次做这些事情的人可以做到的,他应该做过好多次。由此我们可以肯定苏比以前被关进监狱,在监狱里过冬,所做的事情应该和这次的大致相似。不过以前是轻易实现监狱过冬的计划,即做此类坏事的时候都被警察抓住了,这次却屡屡出现意外。深层结构本身具有暧昧性和多义性。对深层结构解读的结论不能抱着苛全求备的态度。
最后笔者想要强调的是从共时性的角度来发掘小说文本的深层结构,区别于以往历时性的表层结构的研究,这是对我们做小说研究的一个极具有价值和启发性的方法,值得我们进行大力尝试。
【参考文献】
[1]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215-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