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券融资对企业投资效率的影响研究

童 梓

(湖南财政经济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

债券融资对企业投资效率的影响研究

童 梓

(湖南财政经济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

以我国A股市场非金融类上市公司2007-2015年的数据为样本，借鉴Richardson经典投资效率模型，实证分析了公司债券融资对企业投资效率的影响，结果发现：样本公司普遍存在非效率投资现象；公司债券融资一方面加剧了股东与债权人的矛盾，另一方面缓解了股东与管理者的矛盾，然而前者的作用大于后者，从而导致企业的过度投资。上市公司采取发行债券的方式进行融资能够优化其外部融资环境，进而缓解其投资不足。

公司债券；过度投资；投资不足；自由现金流

一、引言

公司债券是公司依照法定程序公开发行的、约定在一定期限内还本付息的一种有价证券。在资本市场中，公司债券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在资本市场比较完善的美国，公司债券占股票、政府债券、公司债券总额的60%以上；同样，在发达的欧洲市场上，公司债券的占比甚至高达80%。究其原因，与股票投资相比，公司债券的风险要小很多，同时其收益率又要高于政府债券；另一方面，从融资者角度来看，股权融资成本较高，银行贷款作为中介平台，融资过程中各方面都会受到限制，然而发行中长期公司债券则可以在获得稳定资金来源的基础上解决上述问题。我国资本市场相对发达国家还有一段距离，长期以来，我国企业的融资方式主要包括以银行贷款为代表的间接融资，以及以股票融资为代表的直接融资。前者由于银行与企业的信息不对称，使得大量风险集中在银行部门；后者由于单一的投资组合方式，使得大量闲置资金涌入股市，产生泡沫的同时也在不断积累系统性风险。而债券融资对市场稳定、健康发展的作用，也使得我国大力发展公司债券显得尤为重要，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成熟，其逐渐受到关注与重视。

2007年，我国开始尝试让上市公司利用证券交易所的平台来发行公司债券，在证券市场具有较好流动性的公司债券，通过稳定的利息和较低的风险，逐步吸引着越来越多的资金改变单一流向，逐步优化我国企业的融资模式[1]。目前债券融资已成为中国实体经济发展至关重要的融资渠道，然而各区域债券融资发展状况良莠不齐。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5大新发展理念，十三五期间债券融资的重要性也将进一步凸显。只有融资方式多样化，我国资本市场的结构才会逐步成熟起来。我们无法否认债券融资对资本市场的规范稳定发展的促进作用，以及其对实体经济蓬勃发展的积极意义。因此，我们应该在认识到我国资本市场债券化程度较低的同时，扬长避短，大力发展债券融资[2]。

目前，对我国企业投资效率的理论研究较多，而实证研究相对较少。理论研究方面，主要从“信息不对称”和“代理成本”角度，研究企业过度投资以及投资不足两方面的问题；实证研究方面，由于我国从2007年才开始发行公司债券，限于数据样本不够丰富，债券发行对企业投资效率的影响研究相对较少。国内对A股市场的研究结果，基本赞同上市公司大多数存在过度投资的现象，那么企业发行公司债券对其投资行为到底有何影响呢？笔者将一方面从理论角度来规范分析债券融资在企业投资过程中的作用；另一方面，采用Richardson模型，通过对上市公司自由现金流、债券融资等多项财务指标的实证研究分析来解释其对企业投资效率的影响[1][3]。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 相关理论基础

(1)过度投资理论

对于一个公司而言，过度投资是指其接受了非最优的投资机会，尤其是NPV小于0的项目，从而使得资金配置效率低下的一种投资决策行为。Jensen(1986)[4]曾假设股东与管理层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提出投资过度的问题，并将其作为自由现金流理论的基础。Lang和Litzenberger(1989)[5]提出了“过度投资假说”，从股利政策角度对自由现金流假说进行了相关检验，并将拥有大量自由现金流的公司定义为“过度投资”公司，即公司在拥有大量自由现金流通常会接受一些NPV<0的投资项目，表现为托宾Q<1。国内学者潘敏和金岩(2003)[6]认为，从投资决策效率的角度来看，为了扩大投资规模，部分投资于不理想的新投资项目；甚至将资金投入一些企业原先未涉足的新领域，且与其主要业务不相关，这些投资行为都属于过度投资行为的范畴。李炳祥(2003)[7]则未对过度投资进行直接定义，而是从其模型的逻辑推导来阐释，将投资于NPV小于0的项目视为资金的过度投资。刘星和曾宏(2002)[8]针对非理性投资进行研究，并指出上市公司的高管仅从自身利益出发，通过对内控制度建设、运营机制设计、决策程序制定等各个流程的影响，进而影响公司利益的投资行为即为上市公司非理性投资。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宏观组(2004)[9]研究表明，市场目前存在一定程度的过度投资，具体表现为投资收益低于投资成本等非效率投资的行为。秦朵和宋海岩(2003)[10]研究表明，假设完善市场中的经济主体会选择最小成本来确定相应的投资水平，由此过度投资可定义为实际投资水平与最优投资间的偏离度，然后将该偏离度与投资的配置效率及生产效率的损失联系起来。

(2)投资不足理论

投资不足通常由于企业放弃净现值大于零的投资项目，从而导致债权人利益受到侵害，进而降低企业价值。对于陷入财务危机的企业，如果不施行投资措施，最多损失的是企业的原始注资，若投资净现值大于零的项目，其所获利润都将被用来偿还债务，而企业本身并没有获得来自于净现值大于零所带来的收益。随着“信息经济学理论”的发展，Myers和Majluf(1984)[11]提出了“信息不对称”理论，指出由于信息不对称广泛存在于企业的内外部之间，外部资金提供者往往会要求上市公司提供较高的溢价，从而使得外部融资成本高于其内部融资成本，故企业管理者通常倾向于选择内部融资。面对高昂的外部融资成本，上市公司通常会舍弃净现值为正的投资项目，以此来降低外部融资占比，从而使其产生投资不足。国内学者欧阳凌等(2005)[12]指出股权分置改革及信息不对称会使企业的投资不足现象更加严重。张功富和宋献中(2009)[13]指出，企业投资不足与内外部信息不对称息息相关。徐晓东和张天西(2009)[14]研究表明，对于存在投资不足现象的企业，外部融资需求越大、信息不对称越严重，其投资不足的情况会更严重。总而言之，完美的资本市场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企业内外部融资及企业内部现金流都会影响公司的投资决策，投资不足往往是由于融资约束产生的现金流短缺的影响所致。

2. 公司债券对过度投资的影响

Jensen和Meckling(1976)[15]基于“委托代理理论”的角度认为，由于公司股东(这里公司股东与公司管理者的目标一致)与债权人利益冲突，当企业负债处于较高水平时，股东更趋向于投资一些质量较低的项目来获取超额收益，进而导致企业产生资产替代的现象，即企业的过度投资；在“自由现金流假说”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代理冲突普遍存在于股东和管理者之间，二者的冲突往往会导致高管为谋取私利、实现自我需求而将公司的自由现金流投向某些净现值为负的项目，也即过度投资。Stulz(1990)[16]也发现，在自身利益的驱使下，管理者会投资一些能够使自己掌握更多“在职消费”的净现值为负的项目。国内大量文献也表明，企业的过度投资与其持有的自由现金流呈正相关。杨华军和胡奕明(2007)[17]研究指出，过度投资的现象广泛存在于中国的上市公司中，且政府的干预手段会进一步加重这种现象。俞红海等(2010)[18]研究指出，随着自由现金流的增大，过度投资问题更加严重。杨兴全等(2010)[19]也指出自由现金流减少及企业外部环境改善均能抑制上市公司过度投资。公司债产生之前，企业的外部资金主要来源于银行、供应商等，公司债券的出现，使得其债权人的来源更加丰富，然而“股东-债权人”冲突仍然存在，则过度投资的问题并不会有实质性改善；但是公司债的发行额通常很大，这也给上市公司注入了充裕的现金流，从而为管理者“在职消费”提供便利，或者导致管理者为了短期业绩投资一些净现值很小甚至为负的项目，进而加重过度投资的问题。

Jensen和Meckling(1976)[15]的研究还显示，适度负债有利于缓解过度投资的问题，原因包括：首先，公司债券需要定期偿还利息，减少可供管理者使用的自由现金流；其次，外部融入资金的来源更广，势必增强其对管理者的监控力度；最后，“破产机制”迫使管理者为了保住自己对公司的控制权而克制对自由现金流的滥用。国内外众多实证研究结果也都如此。与此同时，从负债的来源结构角度进行研究，也有学者发现，银行借款对企业的过度投资基本没有抑制效果，这是由我国商业银行的特点决定的。国有或国有控股银行在经营过程中，带有很强的政治意志，一旦企业出现违约不能按时偿还银行贷款时，由于较低的再谈判难度，使得银行对其约束力很弱。我国公司债以货币市场基准利率作为基准来进行相关市场定价，以加大市场开放程度；债权人较为分散使得债务人发生违约时的再谈判难度增大，从而对债务人起到了很好的监督约束效果。因此公司债具有“硬约束”，相比于银行借款能更好地抑制企业管理者的过度投资行为。

综合上述，公司债券对于上市公司的过度投资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由发行公司债券所导致的自由现金流增大会加剧企业的过度投资行为；另一方面，由分散且数量巨大的债权人对公司产生的“硬约束”能在较大程度上缓解“股东-管理者”冲突，进而改善过度投资问题。两方面的作用恰好相反，故发行公司债券对企业过度投资的最终影响，取决于哪一方的影响力更大。故可以提出假设1：

假设1A：发行公司债会加重上市公司过度投资行为；

假设1B：发行公司债能够抑制上市公司过度投资行为。

3. 债券融资对投资不足的影响

Myers(1975)[20]研究表明，“股东-债权人”冲突会产生另外一种非效率投资情形：假设上市公司的管理者与股东不存在冲突，此时“股东-债权人”冲突使得股东及管理者舍弃净现值为正且利润大部分归属于债权人的投资项目，进而导致上市公司投资不足的产生；同时，上市公司外部资金提供者通常会让其公司支付较多的风险溢价以弥补“信息不对称”带来的损失，从而导致上市公司外部融资成本提高，此时若企业内部现金流短缺，则会因融资约束而导致投资不产生。Stiglitz and Weiss(1981)[21]研究指出，信息不对称的存在使得上市公司无法以市场利率或高于市场的利率从外部融入投资所需的相应资金，从而产生融资约束，进而导致企业投资不足。我国学者在对上市公司投资不足进行相关理论及实证研究后得出一些结论：张功富和宋献中(2009)[13]的研究指出，企业投资不足是由于信息不对称导致的；欧阳凌等(2005)[12]的研究表明，除了“信息不对称”以外，“股权分置”也是加剧企业投资不足的重要原因；徐晓东和张天西(2009)[14]指出，上市公司投资不足时，其资金缺口越大，内外部信息不对称越显著，其存在投资不足的问题越严重。故债权人与股东、管理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使得投资不足广泛存在于这些上市公司中，然而上市公司在发行公司债券的时候必须根据相关的法律法规及制度条例，对公司的相关重要信息进行真实、完整、及时地披露。另外，Sengupta(1998)[22]的研究发现，很多上市公司在意识到“信息不对称”产生的融资困难的情形之后，会积极主动地对公司的相关信息进行披露；因此，不管上市公司是出于自愿还是强制被迫披露公司的生产经营等相关信息，都能通过降低内外部的信息不对称程度，来解决其投资不足的问题。

由此，提出假设2：

假设2：发行公司债能够缓解上市公司投资不足。

三、研究设计

1. 样本选择

笔者所选初始样本为沪深两市连续九年(2007-2015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为使样本连续且数据完整，在实证过程中删除当年新上市的公司、金融板块上市公司及ST公司，最终获取12891个样本数据。笔者用到的财务数据、市场交易数据取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公司发债相关数据取自于Wind数据库。在数据分析的过程中用到了Eviews9.0和Stata14.0；另外将财务指标数据滞后一期以解决内生性问题，故实际的数据区间为2006-2015年。

2. 模型构建及变量定义

在借鉴Richardson(2006)[23]、王全在和俞文婷(2015)[24]、吴超鹏(2012)[25]的实证模型的基础上，笔者通过实证分析验证企业发行公司债对两个维度的影响，即现金流充足时上市公司的过度投资与现金流短缺时上市公司的投资不足。具体过程如下：

第一步，利用Richardson(2006)[23]的经典模型度量样本企业的非效率投资。具体方法：保值投资及新增投资共同组成了公司实际的投资支出，前者是为使公司能够正常运转的必要支出，后者为预期投资支出加预期外投资支出。预期投资支出受上市公司资产负债率、TobinQ、现金流、企业规模等方面的影响，且能使用财报中历史数据在回归拟合之后获得；预期外投资支出即为前述模型中的残差项(新增投资支出实际值-预期投资支出)。对于一家上市公司，其模型残差项若为正，则该公司存在过度投资；若模型残差为负，则该公司存在投资不足。相关计量模型如下:

Investmentit=C+β1TobinQit-1+β2Leverageit-1+β3Cashit-1+β4Sizeit-1+β5Ageit-1+β6Returnit-1+β7Investmentit-1+∑YearIndicator+∑Industry+uit

(模型I)

模型I拟合的正残差代表过度投资，负残差代表投资不足。上述公式中，被解释变量Investmentit为上市公司i第t年新增投资支出(总投资支出-保值投资支出)，其中总投资支出为第t年获取各类资产(固定资产、无形资产、长期资产等)的现金支出、权益性投资现金支出、债权性投资现金支出三者之和除以t年年初总资产，保值投资支出为t年折旧及各类长期资产摊销费用合计除以年初总资产；自变量TobinQit-1、Leverageit-1分别表示公司的托宾Q、资产负债率，且均为年初数；Cashit-1等于公司i第t年年初总资产除年初的货币资金持有量；Ageit-1表示上市公司i从上市当年起到第t-1年的年限；Sizeit-1表示上市公司i的规模，取年初总资产的自然对数来度量；Returnit-1表示上市公司i在t-1年的股票回报率，可以用资产回报率来表示；Industry和YearIndicator分别为表示行业和年度的哑变量，对于这两个虚拟变量，陆正飞(2005)通过对沪深两市的上市公司统计数据的研究发现，它们在模型中的解释贡献并不大；另外，李维安(2007)也在研究中放弃了公司上市年度这一虚拟变量。因此笔者为了简化模型，也放弃这两个哑变量。

表1 公司非效率投资模型变量含义及计算方法

第二步，添加变量上市公司自由现金流(FCF)，参考其他学者的研究，这里的自由现金流可表示为“上市公司上年度经营活动现金流量的净额-(保值投资+预期投资)”。在Richardson(2006)[23]、吴超鹏(2012)[25]建立的相关模型的基础上，构建模型II来度量非效率投资与自由现金流之间的关系:

OverInvestmentit=C+β1FCFit+β2Controlsit-1+β3FCFit·Controlsit-1+∑Industry+∑YearIndicator+uit

UnderInvestmentit=C+β1FCFit+β2Controlsit-1+β3FCFit·Controlsit-1+∑Industry+∑YearIndicator+uit

(模型II)

模型II中，Controls是一组可能影响投资行为与现金流之间关系的控制变量，参考吴超鹏(2012)[25]“风险投资对上市公司投融资行为影响的实证研究”，笔者将实际控制人Contr(虚拟变量，当实际控制人不是国资背景取1，否则取0)、高管持股比例Manage、上市公司成长潜力TobinQ、上市公司规模Size作为控制变量Controls。

第三步，在模型II的基础上，笔者进一步引入滞后一期的Bond及交互项FCF·Bond，以此来检验企业发行公司债对非效率投资的作用效果。

OverInvestmentit=C+β1FCFit+β2Bondit-1+β3FCFit·Bondit-1+β4Controlsit-1+β5FCFit·Controlsit-1+∑Industry+∑YearIndicator+uit

UnderInvestmentit=C+β1FCFit+β2Bondit-1+β3FCFit·Bondit-1+β4Controlsit-1+β5FCFit·Controlsit-1+∑Industry+∑YearIndicator+uit

(模型III)

在模型III中，Bond为虚拟变量，即公司在此之前是否有公司债发行记录，若有则取1，若无则取0。根据假设1A、1B，企业发行公司债(Bond)与过度投资之间的关系通过模型III方程一中β3的正负来判定，符号正负无法预判；由假设2，企业发行公司债与投资不足之间的关系通过模型3方程二中β3的正负来判定，预判结果小于零。另外，这里也对相关模型估计进行异方差调整，以及上市公司观测值的自相关调整。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1. 非效率投资模型回归结果

表2为模型I的回归结果， TobinQ、Leverage、Age及Investment均为1%水平上的显著，Cash为5%水平上的显著，模型整体拟合优度为27.46%，具有较高的解释水平，故该模型具有较好的可信度。

表2 模型I的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下显著，括号内数值表示对应系数的t统计量。

模型I中的残差项表示样本公司的非效率投资结果：当残差项为正时，上市公司存在过度投资现象；当残差项为负数时，上市公司存在投资不足现象。表3给出了初步统计数据：存在过度投资的样本企业为5429个(占42.11%)，存在投资不足的样本企业为7462个(占57.89%)，即样本中超过半数的企业存在投资不足问题；然而对于样本均值绝对值的大小而言，过度投资(0.0839426)明显大于投资不足(0.0371815)，由此看出过度投资的上市公司其非效率投资更严重。

表3 模型I残差的统计结果

2. 公司债券融资对过度投资影响的实证结果

表4 过度投资样本的描述性统计

表4为过度投资上市公司样本的描述性统计相关结果。可以看出，在过度投资的样本企业中，FCF的平均值及中间值都为负数，意味着一大半样本上市公司在没有自由现金流的情况下同样存在过度投资；对于过度投资样本上市公司，其杠杆率Leverage的中值及平均值均大于0.5，即过度投资的样本上市公司对于负债融资的依赖性很强。

笔者在对过度投资上市公司进行相关多元回归之后，公司债券融资对过度投资的影响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公司债券对过度投资的影响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下显著，括号内数值为对应系数的t统计量。

可以看出，上市公司是否过度投资(Over-investment)与其本身是否持有自由现金流(FCF)具有正相关关系但并不显著。进一步的，加入公司债(Bond)的影响之后，公司债(Bond)与自由现金流(FCF)的交互项大于0且在1%水平上显著。由此，自由现金流充裕的上市公司容易产生过度投资的问题，即公司债发行的融资方式导致上市公司过度投资问题加深，假设1B被证明。由此，发行公司债的融资方式一方面导致企业自由现金流(FCF)增加，从而使得“股东-债权人”的信息不对称冲突进一步加剧；另一方面使得“股东-管理人”的代理成本冲突得以缓解。前者的加剧作用大于后者的缓解作用，最终加剧了上市公司的过度投资。

从表5还可以看出，样本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为非国有背景时，其利用FCF从事过度投资的项目的问题更加突出，这可能归咎于样本期的国有背景上市企业对管理者的约束更加严格，从而达到不断完善公司治理结构的目的。同时还可以看到，具有高成长性的公司存在更多的过度投资行为。

3. 公司债券融资对投资不足影响的实证结果

表6为投资不足情形下的上市公司相关描述性统计结果。通过与表3对比可以发现，对于自由现金流(FCF)的均值和中值而言，投资不足企业小于过度投资企业，现金流短缺问题严重；对于杠杆率Leverage的均值和中值而言，投资不足企业小于过度投资企业，即外部债务融资方式较少存在于投资不足企业。

表6 投资不足样本的描述性统计

笔者进一步对投资不足且自由现金流(FCF)小于0的样本上市公司进行多元回归，企业发行公司债的融资方式对于投资不足的影响作用结果如表7所示。可以看出：第一，样本企业存在投资不足与其自由现金流(FCF)短缺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表明自由现金流(FCF)越短缺，样本企业投资问题不足越严重；第二，企业发行公司债(Bond)进行融资后， Bond与FCF的交叉项小于零且在1%水平上显著，支持了假设2，说明Bond变量的引入(发行公司债券)能明显弱化样本公司的信息不对称程度、优化其外部融资环境，从而显著缓解了上市公司因FCF短缺产生的投资不足问题；第三，TobinQ(托宾Q值，代表上市公司成长性)与投资不足显著负相关，表明样本企业成长性越高，自由现金流(FCF)短缺对投资不足的影响作用越小；第四，Size(代表样本企业规模)与投资不足在5%水平上的显著性正相关，表明随着公司规模的增大，自由现金流(FCF)短缺对于投资不足影响作用越来越大。

表7 公司债券对投资不足的影响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下显著，括号内数值表示对应系数的t统计量。

4. 稳健性检验

选取不同的替代变量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进而导致不同的结论。为避免此结果的产生，笔者分别采用不同的度量方法表示当年新增投资以及TobinQ，并将其代入原设定模型。具体而言，当年新增投资等于公司i年初总资产除其第t年固定资产(包括在建工程及工程物资)、长期投资及无形资产的净值增加额；TobinQ等于公司主要业务收入增长率。在重新带入新的度量方法下的新增投资及TobinQ之后，所得结论与前述部分无明显异常。

五、结论与建议

1. 结论

以Richardson经典非效率投资模型为基础，针对中国A股市场非金融类上市公司的非效率投资进行相关研究，结果表明，中国的上市公司在自由现金流充足时往往存在过度投资现象，同时在自由现金流短缺时存在投资不足问题。然后通过引入公司债券的变量，来研究企业非效率投资与债券融资的相关性，实证结果表明：一方面，企业发行公司债加剧了“股东-债权人”矛盾，且该作用大于发行公司债对于“股东-管理人”矛盾的缓解作用，最终加剧企业过度投资问题；另一方面，企业发行公司债能够很大程度上改善企业的外部融资环境，抑制了企业的投资不足现象。

2. 建议

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表明，成熟的债券市场最大的特点就是，企业发行的债券是债券市场上的主流品种，并且在整个债券市场要占有相当的份额。我国的资本市场相对于西方发达国家还有一定的距离，同时我国的国情独具特色，因此应在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完善：

第一，从企业间接融资角度考虑，政府应当进一步深化银行与企业的关系改革，加强上市公司的相关信息披露，及时与银行的相关部门对接，降低双方的信息不对称程度，从而不断弱化银行对负债企业监督管理时的“软约束”现象。一方面，政府要加强银行放贷时对于借款公司的监督约束，另一方面，银行应当把握好参与借款公司内部治理的度，以免过度干预公司规划发展，否则可能产生负面影响，导致企业投资不足等问题。

第二，从企业直接融资角度考虑，对于一个完整的资本市场，直接融资过程中，股权融资和债券融资犹如资本市场的两条腿，哪只有缺陷都会影响资本市场的发展。对于我国需要进一步深化债券市场发展，从而优化企业债券融资的结构，使债券融资在企业的发展中起到更显著的效果[27]。在积极推进企业债市的同时，国家应当改革企业债券发行制度，改革企业债券市场管理体制。

第三，从投资者角度考虑，国家应当通过相关措施来保护债券投资者的利益，使资本结构安排更加合理、高效。具体来讲，政府可以引入国际债券评级机构，不断完善债券评级的相关制度，优化债券评级手段，从而为投资者在选择合适投资工具时提供一个透明、公允的参照标准，使得社会闲散资金可以流向最需要的地方，从而提高企业的投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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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周亮；校对：余华)

Research on the Effect of Bond Financing to Corporate Investment Efficiency

TONG Zi
(Hunan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ChangshaHunan410205)

This paper puts our non-financial listed company’s data of A-share market from 2007 to 2015 as sample， in the basis of Richardson classical model of investment efficiency， empirically analyzes the effect of corporate bond financing for corporate investment efficiency. The results show that: sample companies generally exist inefficient investment; on the one hand， corporate bonds exacerbated the conflict between shareholders and creditors; on the other hand， they eased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shareholders and managers. However， the effect of the former beats that of the latter which results in corporate over-investment. At the same time， corporate bonds improved the listed companies’ external financing environment， which inhibits its under-investment.

corporate bonds; over-investment; under-investment; free cash flow

2017-02-15 基金项目：2014年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项目“金融服务功能视角下区域金融深化与经济发展的空间耦合关系研究”(项目编号：14B031)

童 梓(1987- )，女，湖北黄冈人，湖南财政经济学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金融投资

10.16546/j.cnki.cn43-1510/f.2017.03.010

F275；F832.4

A

2095-1361(2017)03-008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