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风云》引医疗行业热议

文/本刊记者 徐书贤

《外科风云》引医疗行业热议

文/本刊记者 徐书贤

医疗剧即便把控每一个环节，但似乎都很难做到专业，即便做到十分专业也难调众口，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是公众了解医疗行业的一扇窗口。

由一直标榜“业界良心”的正午阳光团队制作的医疗行业剧《外科风云》在万众瞩目中播出，由曾执导过《伪装者》《北平无战事》《琅琊榜》等热播剧的导演李雪执导，众多实力派演员、老戏骨鼎力出演，但该剧一播出，先是遭遇医生群体有关“不专业”的吐槽，再是情节被观众指责。

主治医师带着一堆副主任医师去查房不合实际；手术室里的医生直接用手抓无菌服；院长心绞痛的服药方法不对；医生着急救助患者，却陪孩子坐在医院地上玩乐高、工卡随便给的细节处理不当，等等。这些硬伤看起来都很琐碎，但是出现在自称处女作剧组的剧中，就难免让人大失所望。

尽管如此，随着《外科风云》收官，它的豆瓣评分已升到7.5，超过《欢乐颂》。它的全网点击量已破50亿，算是不错的成绩。

有传媒人士表示，在当下的社会发展环境下，吐槽和不满本身就是一种关注。也有人认为医疗行业剧不过是电视剧的一种，避免不了俗套的电视剧套路，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是公众了解医疗行业的一扇窗口。

《外科风云》剧照。

医疗行业剧较难获认可

如何使医疗行业剧严谨、专业，又兼具艺术性？据了解，该剧拍摄之前，导演李雪就提出，《外科风云》必须规避以下两点：第一，专业方面的剧情总会被业内人指责；第二，以行业剧之名行爱情戏之实，于是，我们经常看到男女主角身着白大褂谈情说爱。

从主创阵容上看，此前，男女主角靳东、白百何两人分别在《到爱的距离》和《长大》中饰演过医生。对于基本的医疗常识、专业术语两人并不陌生。编剧朱朱是北大医学部毕业的，并在美国读了临床流行病学专业，从事艾滋病预防和戒毒治疗研究工作。

尽管如此，《外科风云》也难逃被吐槽的命运。真是应了那句话，行业剧难拍，医疗行业剧更难拍，这是影视界的共识。近年来，关于医疗行业剧的问题探讨也没有平息。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国内拍摄的医疗剧至少有15部，2017年就至少有三部医疗剧播出。微博“丁香园”曾调查了2012名医生。其中虽然有94%的人看过医疗剧，但85.8%的医生都在看医疗剧时发现过错误。由此看来，医疗剧即便把控每一个环节，但似乎都很难做到专业，即便做到十分专业也难调众口，这也令诸多创作者遇医疗剧而退缩。

有媒体指出，对于人性更深层次的探讨才是医疗剧应该去呈现的，而不是让一部部医疗剧都沦为升级版的偶像剧。

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心胸外科主任王文林表示自己不会看《外科风云》，他的理由是，现实中医生的好是任何片子都不可能演绎清楚的；而真实的恶，如果不是出于某种偏颇之心的话，估计没有哪位导演敢去触碰。“比如，外科医生铺天盖地的论文造假，有哪位导演敢花哪怕半集的工夫去揭露一回呢？既然好的和恶的东西都不可能真实被演绎，因此完全没必要去看剧。”

但也有医生认为《外科风云》是中国医疗剧的一次相当出色的尝试。微博大V“烧伤科超人阿宝”表示，“很多医生喜欢吐槽其中的一些技术细节，这其实没有太大必要。艺术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医疗剧不是医疗教学片，在某些技术细节上的瑕疵或者说加工，并不妨碍这部片子本身的魅力。事实上，如果大家去给《豪斯医生》挑技术细节的毛病，也不是挑不出来的。”

“群医像”让医生有代入感

该剧塑造了各种各样的医生，有医术高超但险被仇恨吞噬的美籍华裔胸外专家庄恕，有技术精湛却因率直经常被患者投诉的陆晨曦，有看上去懒怠不求上进却在关键时刻能勇挑重担的陈绍聪，长袖善舞却将科室管理得蒸蒸日上的胸外科主任扬帆，德高望重却导演了庄恕母亲悲剧的修敏齐，此外还有因业务不精被上级医生训斥而奋进的进修医生。

该剧塑造了正面的医生形象，也没有回避负面的医生形象。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这些人物角色会让不同年资的医生有很强的代入感。

白百何饰演陆晨曦是仁合医院胸外科的医生，她的医术在科内首屈一指。医学技术能力强，资历很深，性格耿直，处事冲动，说话也不留情面，无论与同事，还是领导之间的沟通都是“直来直往”。在《外科风云》的前两集，基本上就是她责备下属、冲撞领导、得罪患者的“开场秀”。这个角色很不讨喜，用网友的话来说，现实社会中活不到第二集。

但在很多人心中，陆晨曦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医生。她一手拍在桌子上厉声质问上级领导：“为了怕麻烦、怕欠费，误导患者不做手术，这就叫尊重患者吗？”“医生在救人的时候有最高优先权，这也是医生的责任和权利，难道这只是教科书上的一句话吗？”较为人性化地还原了医生职业的纠结与无奈，这也是许多医生想对当下医疗环境的反诘。

此外，陆晨曦作为一位年轻而医术高明的主治医师，全力投入医疗工作，对于职称晋升过程的论文造假深恶痛绝。这在医生群体中颇有共鸣，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主治医师、美国心脏协会急救培训导师王西富在微信公众号发文表示，“几乎大部分中文医学学术期刊唯一的功能就是给医生晋升提供论文发表渠道。至于里面的数据有几个是真实的、可信的，天知道。我们经常说，医生的职责是医疗、教学、科研，实际上这个排列应该是科研、医疗、教学。后者恰恰反映了中国医疗的几大怪现状，例如大教授、大主任做不了大手术；博士毕业，很快晋升副主任医师，连小手术都做不好。”他认为，这都是医疗行业很尴尬的事情。

扬帆是剧中医院胸外科的主任，此人城府极深，却同时让人无法断然指责。身为科主任，他收红包吃回扣，为自己和儿子谋取不当利益，想方设法帮助公司推销化疗药物和医疗器材。面对有潜在纠纷隐患和对可能引起麻烦的艾滋病患者，他规避医疗风险，抱着少惹麻烦的心态劝退患者。他功于心计，将一直和他对着干的陆晨曦赶出胸外科，让老院长名誉扫地，不得不提前退休让位给他。

他貌似毫无公心，但是同时我们也看到，他推广医药公司药品器材，但并没有拿患者的安全做代价。当医药公司的代表要求他用救灾款购买用不上的医疗设备时，他断然拒绝并痛斥。同时强迫对方紧急采购救灾急需的设备器材，而且不许对方涨价。当医院爆发气性坏疽感染大量伤员被庄恕以避免造成院内感染为由拒之门外的时候，他不等上级的指示，强令打开绿色通道收治患者。他说，作为院长的责任，我履行过了。现在，我要履行一个做医生的责任。这个决定，是担负了巨大风险的。“烧伤超人阿宝”认为，扬帆骨子里，依然铭刻着希波克拉底的誓言。“宦海浮沉，长袖善舞，危急关头，血仍未冷。他精于算计，然而他努力最大限度地保障医疗安全。”

正如编剧朱朱在接受采访时所言：“《外科风云》里的每个角色都有不同的缺陷，都有自私懦弱或不近人情的时候。手术刀、听诊器，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工具，他们有对于过分的辛苦和不匹配的薪酬的牢骚，有对环境和政策不合理的抱怨，有对偏颇的舆论环境的不满，也会在私底下吐槽同事或领导。但是牢骚着、抱怨着、叹息着，这些人依旧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救护车笛声一响，面对一个个亟待拯救的生命，他们仍然会立刻精神抖擞地投入抢救，相互配合、相互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