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2017-07-29崔文真
崔文真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五年了。近日,读梁晓声的《母亲》,我的母亲也恍在眼前。泪水盈满眼眶,笔尖颤动,情感如泻。——题记
“淫雨在户外哭泣,瘦叶在窗前瑟缩。这一个孤独的日子,我想念我的母亲。有三只眼睛隔窗瞅我,都是那杨树的眼睛。愣愣地呆呆地瞅我,我觉得那是一种凝视。”淡淡涩涩的忧伤,幽幽弥漫的思絮……
梁晓声的母亲,是再苦再累,也要拼命挣钱支持儿子读书的母亲;是除了自己信念,无所依傍的母亲;是几乎被累垮,可每天天一亮,又不可思议去上班的母亲;是宁肯搭上窝窝头,也要教会儿子做人的母亲……也许因为母亲执着地相信——生了晓声他们,就要好好儿地养他们。
15岁那年,梁晓声来到母亲工作的地方,低矮潮湿的厂房给他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七八十台缝纫机发出的噪声震耳欲聋”。“毡絮如同褐色的重雾,如同漫漫的雪花,在女人们在母亲们之间纷纷扬扬地飘荡。而她们不得不一个个戴着口罩。”若干年后,梁晓声对类似踏缝纫机的一切声音和一切近于褐色的颜色,依然极度敏感。他说,那一天我第一次觉得我长大,应该是一个大人了。并因自己15岁了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一个大人了而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如此艰难地生存,可母亲却说“我挺高兴他爱看书的。”所以,为给儿子买“闲书”,花掉一家六口人两天的生活费;所以,为给儿子讨回心爱的小人书,忍受“葛列高利”的白眼(最终赢得尊重);所以,直到老年仍惦记捡回孩子扔掉的书——她说“我挺高兴他爱看书的。”也许她相信,书可以改变儿女的命运。
平凡的母亲!伟大的母亲!
梁晓声思念着他的母亲,我也思念着我的母亲——瘦弱的只有1.5米多高的却又十分坚毅的母亲。
她与作者的母亲一样,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干活,像个男人一样,在田野里浇地、打麦、收玉米,日复一日。农闲时,与父亲赶着骡车收麦秸送麦秸,哪怕寒冬腊月,哪怕酷暑炎炎,总是徒步到东营,到青州,只为收点质量好价格又便宜的,送纸厂多赚一点差价。可那是一步一步迈出来的辛劳,一杈一杈挤出来的汗水呀!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永远是短发,而且不舍得去理发店,自己买个便宜的削发刀(现在这种削发刀不见了),对着镜子削削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美感。母亲衣服的颜色,在我的印象里,永远是灰蒙蒙的,因为母亲从不舍得买新衣服。
当我长大能挣钱了,给母亲买上漂亮的紅黑色的毛呢外套。母亲笑了,每一条皱纹里都漾着笑意,“一辈子也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呀!”
母亲,那是您不舍得呀!可供我们兄妹三个读书,交学费,您却毫不心疼。
如今,我们都已长大成人,离开了“土里生土里长”的生活。可您,却已永远长眠于地下了。
母亲,多少次与您梦中相会……最近一次,梦见您与父亲驾船南去,自此再难入梦。我想,也许,您与父亲是远游了吧?也许,您在借此告诉我,天各一方,让我止此思念?当时,我正要产小儿,也许,您在告诉我,您再也无法来关爱、照顾您的小女儿;或许,您在暗示我,要女儿忘记您,专注地面向未来?
五年了,时时提笔,却时时放下--因为,每每想悼念、想缅怀我的母亲,却每每不忍下笔,甚或无以下笔。
现在,大儿正做作业,小儿在我身旁酣睡。我已为人母,亦更加思念我的母亲……
淫雨哭泣,瘦叶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