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解读

李璐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21-0-01

《她的城》是池莉创作于2010年的一篇中篇小说，后被收入到她的中篇小说集《她的城》。这篇小说以武汉为创作背景，主人公是蜜姐和逢春这两个女人。蜜姐在年青时当过兵，退伍之后就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宋江涛，夫妇两人一起在“汉正街窗帘大世界”里做生意，做成了百万富翁。在丈夫因肺癌去世之后，蜜姐带着儿子、婆婆以经营一家擦鞋店为生。逢春曾是白领，因与丈夫周源闹别扭，就去了蜜姐的擦鞋店打工。在打工的时候，逢春与顾客骆良骥产生了暧昧之情。精明的店老板蜜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作为逢春和周源关系比较亲的长辈，蜜姐觉得自己有责任去阻止逢春的红杏出墙。于是她当面告诉了骆良骥，逢春已有家室。逢春面对着不留情面的“拆穿”而与蜜姐闹起了脾气。这场矛盾最终在蜜姐婆婆的调解之后得到解决，两人这时似乎也把心房打开了。两人相约吃了顿饭，互诉衷肠，成了闺蜜。在这过程中，蜜姐了解到原来周源是同性恋者时，就为自己拆散逢春和骆良骥而后悔。她决定帮着逢春把她的婚姻问题处理好。

之前读过池莉的《烦恼人生》，小说的时间跨度只是漫长人生中的平常一天，但作者也写出了生而为人一生的琐碎烦恼，因而就对这个作家生出好感。那篇小說取材生活，却没有淹没在生活中。作者站在了一个高度，选取了人一生中会遇到的烦恼事，并把这些事凝聚在了小说主人公的一天的生活中。这种选材的贴切，书写的真实，情节安排的恰当，让人读过之后，也会产生如小说标题所说的人生是烦恼的，甚至是令人有些抓狂的想法。因为在见识了作家描写真实生活的水平之后，在看到这是她写的又一篇小说时，就决定去读一读。

小说的标题“她的城”，是这样的题目。首先它有大气豪迈之感，“她的城”，一种类似主权宣称的话语，她是女王，她对这个城有统治一切的权力。再回味时又觉得其中有一种真实的小女人过日子的亲和感，她和她的城是皮与毛的关系，是共同呼吸的关系。

另外题目“她的城”，从表面来理解，这个“城”，指的是小说的故事背景武汉。“她的城”说的就是蜜姐和逢春这两个女人在武汉城的生活。这两个人物都是在武汉城长，又在武汉城生活的人。这个城市对她们而言，有种外来人所不能体会的肌肤之亲。这种肌肤之亲是来自于她们的大部分人生经历、爱恨情仇都是在这个城市里发生着、上演着。对于逢春来说，由于年轻和缺乏阅历，这个城市对她而言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写字大楼，是蜜姐的擦鞋店。但对于蜜姐来说，她与这个城市的情谊要更加深厚。在她出生之前，她祖辈的人就与这个城市的发展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到她这里，虽然没能像祖辈那样在这个城市里留名，但她却也靠自己的能力成了个百万富翁。她与邻里之间、邻里之间与她都是和谐友好、彼此信任。她和武汉这个城市有着相同的脾气，武汉的天气是热辣的，蜜姐也如此，为人做事干干脆脆、风风火火。她年轻的时候紧追城市的步伐，与丈夫宋江涛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甩开膀子大干，成为了百万富翁。在后来开擦鞋店时，她也毫不马虎。在装修上，房间虽小但布置得有格调；在待客经营上，分寸拿捏得准；对待员工赏罚有道、有原则。蜜姐的城市，是一个陪伴了她大半生的城市，是见证过她人生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的城市，是听到过她的笑声、啜泣声、叹息声的城市。

“她的城”，如果从深层含义来理解的话，这个城可以指围城，是婚姻生活的那个“围城”。逢春困在了自己的围城里。因为丈夫周源是同性恋者，他在与逢春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后，就不再和她亲近。宽容善良的逢春在面对着无性的婚姻时，她选择隐忍。对丈夫的要求降到了基本的生存要求，只要他努力挣钱养家，不游手好闲。但是这关于吃穿住行的最基本的一点，周源也不能做到。最后，她为了使丈夫回心转意，使出“苦肉计”，一个曾经的白领，不顾面子到擦鞋店打工。可是她的这番良苦用心并未被丈夫所理解。她足足被周源“晾”在鞋店三个月。然而命运却让逢春在鞋店遇上了骆良骥，两个人在擦鞋的过程中闪电般地产生了朦胧的爱情。在小说开头两节都描写了这种状态“这是逢春的手，在擦皮鞋。这还是逢春的手，在擦皮鞋，十五分钟过去了。”她正在擦骆良骥的皮鞋。这样的相遇，尽管令人心动，但因为他们两人已为人父母的现实，而变得不现实。逢春在婚姻的围城里，她是尴尬、为难的、弱势的一角，先是遇到有同性恋倾向的、没有家庭责任感的丈夫，之后出现的一个看似可以给她的感情生活带来希望，实际则是困难重重的骆良骥。逢春应该如何面对这两难的境地，该进抑或该退，她无所适从。

而蜜姐，是从容的，这种从容是经历过后的从容，是因为没有围城的从容。蜜姐面对破裂的婚姻，她选择“报复”，在苦恼后和争吵后她也找了一个男人。至此，她的婚姻围城摇摇欲坠。把她从这座“危城”里救出来的是她婆婆。她婆婆知道她在外面有人，只一直不说。在丈夫死后，婆婆反而劝她不要守寡，去改嫁。婆婆的仁慈打动了蜜姐，她决定之后的日子就和婆婆、儿子过。如果说人们在面对围城时的态度是“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那样的焦虑、茫然，那么选择远离围城去过一种自在生活，何尝不是一种选择。她在围城之外，享受一份从容。

在读完这篇小说后，另有感触的一个方面是，由于篇幅的限制，小说对发生在人物身上的故事常是点到为止、一笔带过，有些遗憾。例如在写到蜜姐和宋江涛的婚姻、逢春和周源的婚姻，作者只是做故事梗概那样的说说。而笔者认为她们的婚姻、情感经历恰恰能对塑造蜜姐和逢春这两个人物形象起到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