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隐喻的再思考
2017-07-25曲秀艳闫洪勇李殿东
曲秀艳+闫洪勇+李殿东
摘要:认知语言学的兴起为语言学研究开辟了新的天地。人们对隐喻的研究由来已久,几千年来,对隐喻的认识经历了巨大的变化,从认为隐喻是一种修辞方法发展到对隐喻的认知研究。这一转变的影响固然深远,但是对隐喻的有些问题,如隐喻性质、隐喻作用等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对隐喻的研究应该从社会、认知、心理、文化等多角度进行,隐喻是一种重要的认知手段,但不是唯一也不是最重要的,应该综合各种认知方式对其进行研究。
关键词:认知语言学;隐喻;认知隐喻
一、认知语言学的兴起
认知语言学是近几十年国际语言学界新兴起的一个语言学学派,是一种新的研究方法。1989年春天在德国杜伊斯堡举行的第一次国际认知语言学会议标志着这一研究学派或方法的成熟。认知语言学建立在反对以生成语法为首的主流语言学的基础上,在哲学基础和工作假设上都与主流学派有着极大的区别。认知语言学的建立基于经验主义哲学。认知语言学家把语言看成内嵌于人类全部认知能力之中,因此,其研究目的是通过对各种语言现象的梳理和对机制的剖析,探求人类认识的来源,以及人类如何认知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怎样在旧的概念基础上形成新的概念,从而最终解释语言演变发展的规律和人类共有的认知模式。认知语言学研究范围很广,认知语言学家内部也存在着分歧,但可以肯定的是,认知语言学为语言学研究开辟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二、认知隐喻观
从亚里士多德时代的“比较论”(认为隐喻是两个事物相似性的比较)到以Quintilian为代表的“替代论”(将某物视为另外一物,实际上是用一个词去代替另外一个词的修辞现象),人类对隐喻的研究由来已久。但是传统的隐喻研究都将其视为一种修辞方法,对它的定义也只限于同明喻等其他修辞格的对比。
20世纪70年代后期起,西方的隐喻研究空前高涨,新理论、新观点不断涌现,被学者称为“隐喻革命”。与传统隐喻观认为隐喻和转喻只是特殊的修辞格这一观点不同,研究者逐渐趋向于认同这一观点:隐喻不仅仅是一种修辞现象,更是一种认知现象,日常语言中充满了隐喻,完全不带隐喻的句子只占极少数。Lakoff & Johnson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提出了概念隐喻理论,对隐喻的认知观点做出了比Richards更为全面的阐述,认为隐喻的实质就是通过一类事物来理解和体验另一类事物,隐喻具有以下特点:第一,普遍性;第二,概念性;第三,系统性;第四,不对称性,认为隐喻只能由来源域向目标域映射,而非相反。再以“时间就是金钱”这一概念隐喻为例,由“金钱”这一源域向“时间”这一目标域的映射,是由具象来解释抽象。
Lakoff等人的思想影響深远,认知隐喻研究方兴未艾,据悉,在《现代语言学词典》中,对metaphor一词没有单独解释,而是与cognitive metaphor这一词条形式出现,由此可见其影响力之大。许多学者认为,概念隐喻理论是“对传统隐喻观点的突破,给隐喻研究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对语言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当代隐喻研究者那里已经成为‘隐喻性的化身而统率着庞大的修辞学、诗学、语言学、认知哲学诸‘隐喻家族”。
三、对认知隐喻的再思考
在认知隐喻发展呈现如此如火如荼之势的时候,王德春先生在其《论隐喻》一文中提出:对隐喻的性质、作用等问题尚需探讨。隐喻是相似课题在社会文化环境中通过语言在语言机智和言语活动中的替代,要多角度研究隐喻。隐喻是一种认知方式,但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主要的认知方式。不管是在言语机制还是在言语活动中,隐喻固然重要,直赋其事更不可少。隐喻映射的主要是事物的相似点,而不是整个事物的代替。
不管是传统隐喻观所认为的修辞方法,还是认知隐喻认为的人类用某一领域的经验来说明或理解另一领域的经验的一种认知活动,都是概念域之间的映射,其中介都是语言,因此,“要从修辞、认知、社会、心理、文化等多角度进行研究”,语言的本质属性是社会性,只有被社会群体接受,才能最终进入语言体系。认知隐喻观认为隐喻对目标域的客体有认知作用,即有助于对新客体进行认知,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汉语“银河”与英语milky way(牛奶路)都是以隐喻方式对星系的形象称法,然而并不具有认知新事物的作用,因为银河、牛奶路与星系之间所依据的相似性是非本质的“白色和长度”,而且翻译时译为“牛奶路”也并不恰当,并不能助于认知,中英文化渊源不同,因此是不可取的。
隐喻是人类的一种认知方式,但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主要的认知方式。思维是人类特有的活动,思维首先也是人类活动,是在语言基础上通过经验抽象出来的对客观事物间接、概括的反应,人类思维、认知能力多种多样、丰富多彩,认知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思维方式更是多姿多彩的,因此,把思维方式局限于隐喻不利于认知能力和思维能力的发展。此外,语言不同意义的形成是通过不同的认知方式。词汇意义通过概念对一类客体进行概括,主要认知方式是概括、归类、概念化和范畴化;语法意义主要是从具体到抽象,是一种高度概括;修辞意义则是具体化和形象化、隐喻化与联想,是从抽象回归到具体。在修辞意义向词汇意义转化的过程中,隐喻有很大的作用,比如,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提出的“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的隐喻,帝国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的转喻,将其形象地比喻为纸老虎,使抽象的垄断资本主义上升为形象化的意象。因此,其余认知方式也有很大的作用,不能单一地夸大隐喻作用。
意义表达可以用隐喻的方式,也可以直赋其事,两者各有所长,思维和表达并不是离不开隐喻的,因此,隐喻不是并人类思维所必须存在的。赋比兴是古人创作诗歌时的三项表达手法,三者各有所长,甚至直赋其事更加具有震撼力,“初唐四杰”中,王勃擅于直赋其事,相比好用隐喻的杨炯,王勃更有气势,生机勃勃,因此居四杰之首;此外,在科学话语和事务话语中直赋其事也是主要的表达手法。
四、结论
诚然,概念隐喻这一研究方法固然为语言学研究开辟了一方新天地,但是个中仍有问题值得人们再思考,人们认为隐喻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方式等显然是有所夸大的,需要清醒地认识隐喻。也许,Lakoff在使用这一书名的时候,也是采用了隐喻方式,提醒我们隐喻研究的重要性,但并不是我们现在大张旗鼓地谈论隐喻。
在认知语言学上,隐喻是从源域向目标域的一种映射,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但不是唯一也绝对不会是最主要的,归纳、转喻等都是人类认识世界、组织概念的重要方式。随着研究的深入,隐喻和转喻越来越多地被看成是一个连续统,绝对的完全隐喻或完全转喻只占极少数,甚至还有人片面地提出“我们赖以生存的转喻”。只有全面、灵活地运用个中丰富的认知手段,才能更好地探清人类的认识来源、概念形成,以及最终的目标——认知模式等。
认知研究是一项强有力的研究工具,对隐喻的认知研究只能说是一个切入点,除此之外,人们还应该全方面、多角度地研究隐喻。比如,对于“恐惧”这一情感,英汉民族有着不同的表达方法,由于魂和胆根植于中国文化之中,因此汉语中有不少表达这种感情的词语都与之相关,如“魂飞魄散”“肝肠寸断”等;而在英语中,则因为有“sadness is blue”这一概念隐喻,而有着“blue day”“blue mood”等说法。因此,对隐喻的研究,不仅仅从认知角度,还可以从社会、文化等方面进行多方位的研究。
隐喻是一种修辞方式,是人类认知世界的思维工具。对它进行的研究,有助于更好地认识我们使用的语言与所处的世界,规范着社会运行的一系列“约定俗成”,最终,这种研究有助于我们理解人本身。但是,隐喻研究是通向人类共同的认知模式的途径之一,但并不是唯一的途径,人们要从多方面进行研究。
参考文献:
[1]王德春.论隐喻——指导语言学博士研究生纪实[J].外语学刊,2009, (1).
[2]王霜梅.从修辞到认知——浅析两种不同隐喻观[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9, (4).
[3]朱建新.隐喻含义的认知阐释[J].外语与外语教学, 2009,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