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靖小说中的中国西部想象
2017-07-13北京李玲
北京 李玲
井上靖小说中的中国西部想象
北京 李玲
井上靖的中国西部历史题材小说,以历史文献为生发点,把严谨的历史考辨、准确的地理知识与虚构的文学想象融为一体,既表达了他对中国古代西部人生存状况的深切理解,也熔铸了他的现代人文价值情怀。
井上靖 西部题材 历史小说 日本文学
日本作家井上靖(1907—1991)在1950年至1969年间发表了十二部中国西部历史题材小说。它们是中短篇小说《漆胡樽》《玉碗记》《异域人》《楼兰》《敦煌》《洪水》《狼灾记》《明妃曲》《宦者中行说》《昆仑之玉》《圣人》和长篇小说《苍狼》。其中《敦煌》《漆胡樽》《楼兰》三篇是其代表作。井上靖于1977年首次踏上中国西部土地,他的中国西部题材小说以历史文献为生发点,把严谨的历史考辨、准确的地理知识与虚构的文学想象融为一体,既表达了他对中国古代西部人生存状况的深切理解,也熔铸了他的现代人文价值情怀。这些作品从日本人的视角想象中国古代的历史与人物,没有特定历史时期中国作家无法摆脱的意识形态羁绊。井上靖的中国西部文学题材作品,一发表就在日本引起极大的反响,有力地推动了日本的“西域热”。1988年根据井上靖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敦煌》,更是把日本的“敦煌热”推向高潮。井上靖的作品翻译到中国后,也激发了中国国内对西部文学、文化的关注。冰心在《井上靖西域小说选》的《序》中说:“我要从井上靖先生这本历史小说中来认识、了解自己国家的西北地区,当年那美梦一般的风景和人物。”
真实的历史背景与虚构的核心故事
井上靖的中国西部题材创作,擅长于以冷静的历史背景介绍提升虚构故事的精神内涵。
井上靖的西部小说都是历史小说。他总是在某一个宏大历史背景中想象人物的命运与性格。这些介绍历史背景的文字,在小说中占据大量的篇幅,它们直接来源于历史资料,行文风格亦与小说虚构部分形成对比,格外冷静简洁,有时还注意交代文献出处。这就生成了浓厚的书卷气,形成了学者型小说的特点。这些历史背景介绍通常以编年体的方式出现,背景史料所跨越的年代一般比小说主人公的生活时段更长久,因此生成了作品广阔的历史视野,也形成了井上靖小说把人的命运放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审视的独特视角,从而加深了主人公精神世界与存在境遇的内涵。
井上靖1958年发表的中篇小说《敦煌》,想象敦煌藏经洞的成因,虚构了汉族士人赵行德在沙洲大战前夕,利用商人尉迟光贪婪掠财的心态,移花接木,把沙州寺庙中的大量佛经藏入敦煌石窟的故事。小说在赵行德的西行过程中穿插介绍了西夏国与大宋王朝、吐蕃政权、回鹘政权之间的复杂关系,介绍了西夏文字创立发展的状况和河西地区的民族生存状况。这些知识介绍,无论是从叙述者立场出发进行故事客观背景介绍,还是以赵行德的主观认识视野而逐步展开,都显得严谨可信。小说在赵行德故事已经终止的结尾部分,还简要介绍了敦煌石窟从宋代一直到20世纪被西方探险家发现的存在状况,介绍了敦煌经卷的文化价值。丰厚的历史知识,不仅形成小说的知识性特质,而且充实了小说虚构人物赵行德的精神境界,强化了赵行德保护经卷行为的文化意义。把赵行德的护经行为放在如此久远的历史长河中审视,作品也暗含着个体生命虽然有限而人类的文化承传却生生不息的乐观精神。
作者1961年发表的《狼灾记》讲述的是秦将陆沈康与卡雷族女子苟合,从而应验了卡雷族的古老传说,双双变成狼的传奇故事。作品把这个荒诞故事放在秦末汉初的历史背景上讲述,将陆沈康想象为蒙恬的部将,小说一开头就详细铺写秦将蒙恬和太子扶苏受死自尽在边关将士中所造成的“天地晦暝,地轴动摇”的精神崩溃效果;中间部分亦穿插交代汉初部分守边将士亦延续秦制,不曾更换的历史状况;结尾部分又将故事从传奇叙述拉回到历史中,交代汉室因狼灾而下令戍守长城的将士勿忘束缚腹带。真实的历史背景介绍与虚构的传奇故事相互照应,小说由此充实了历史内涵,使得一个本来是偏于通俗的故事也具备了严肃的文化分量。
关怀历史中的英雄与弱者
井上靖的创作并不关注历史中朝代更换、政权变迁的合法性问题。他无意在小说中探讨历史秩序的合理性问题,更不会以夷狄之辨去追问西部各民族政权的法理依据。他关怀的是漫长历史中各族各类人的生存境遇与精神状况。以人本身为目的来观察历史、想象历史,而不是把人视作实现历史秩序的手段,井上靖以人为本的现代人文情怀,奠定了其小说精神的现代性特质。这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方面是,建构英雄生命境界,弘扬人的主体价值。
井上靖所塑造的英雄人物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传统历史小说中占主流地位的建功立业、报效国族的民族英雄,如《异域人》中的班超、《苍狼》中的成吉思汗。1953年发表的短篇小说《异域人》写西汉班超出使西域三十年,驱逐匈奴势力,征服西域三十六国,奠定了汉朝征服西域的基业。作品赞美人物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赞赏班超超群的勇气、智慧和自律精神,同时,还把班超的功业放在更为广阔的历史背景中考察,交代班超去世后五年汉室就放弃了西域,从而使得《异域人》的英雄赞歌中又染上了苍凉虚无的色调。长篇小说《苍狼》探究了成吉思汗强烈征服欲的心理原因,认为:
为了最后证明自己是蒙古苍狼的后裔,他必须像木赤、哲别和忽兰那样,在战场上以身殉国,他才能使自己变成真正的苍狼。
研究者认为:“井上靖是用感叹、审美的目光来审视成吉思汗及蒙古民族的这些性格特征并加以诗意化的。”
井上靖小说所塑造的第二类英雄人物是疏离传统家国观念,具有现代生命价值追求的另类英雄,如《敦煌》中藏经于千佛洞的宋代书生赵行德,其生命境界,以疏离儒家士人功名追求,疏离儒家伦理关系为起点,而具有如下四个特征:执着追求超功利性的知识和超功利性的生命体验,以随缘的态度对待生死,尊重女性,珍爱人类文化遗产。其中,随缘看待生死,体现了佛教的人生态度对井上靖的影响;而其他三个特点,则表明井上靖是以现代文化理念投注于其古代书生英雄形象中的。
第二个方面是,探究古代人非理性的原始思维,理解人的平凡性。
井上靖西部小说的主人公,虽有班超、成吉思汗、赵行德这类能够从容应对环境的英雄人物,但更多的是难以突破存在局限性和生命脆弱性的普通人。关怀不同历史情境中各种普通人的生存状况,尊重古人非理性的原始思维方式,井上靖的西部小说体现了理解人的平凡性的现代人道观念。
井上靖眷注于有别于宏大历史的普通人的外在生活方式和内在心灵世界。1950年发表的短篇小说《漆胡樽》以一件收藏于日本皇室正仓院的文物漆胡樽为线索,串起几个不同地域、不同年代的人的生存场景。关注一个形状怪诞的古代实用器物,既表现了井上靖独特的审美趣味,也展示了他对古人生活方式的兴趣。接下来所想象的几个虚构故事,则体现了他对古人生命状态的理解与关怀。第一个故事是汉代张骞出使西域之前约百年,罗布泊附近的鄯善部落因河流干涸而废弃旧城迁往新水源,一个小伙子途中返回旧地,把这一大樽酒倒在河床上献给河龙。他在旧城中遇到来袭的匈奴兵,但由于对河龙的敬畏压倒了对匈奴的恐惧,他还是骑着骆驼向河边奔去。最终他被匈奴的箭射中,仍用最后的气力完成了对河龙的献祭。在此,井上靖深切同情古代鄯善人既要应对严酷的自然环境又要抵御凶悍的匈奴族袭扰这一艰难的生存状态,又以理解的态度探究了古人敬畏神灵、把自然现象解释为河龙作怪的原始思维。他对古代西域人无论在力量方面还是在思维能力方面的局限性都有深切的哀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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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古代人非理性的原始思维,是井上靖中国西域题材小说常见的主题。他于1950年发表的小说《洪水》中,汉献帝时期汉将索劢带兵西征匈奴,为库姆河暴涨的洪水所阻。他筑祭坛祈祷无效,就判断自己“虽精诚而不与天通”,是因为“河中栖有厉鬼”,乃决定“以力灭之”。他先安排弓箭手万箭齐发地射向河流中央,再安排徒步的士兵们叫声震天地杀向河岸。对水怪的战斗一再重复,损兵折将也不放弃。第二天夜晚,索劢自己率先站在三百余骑军的前头,而他一声令下,战马一齐刨起沙尘狂奔。索劢一跃入激流,立时横冲直捣地挥舞着长枪。
索劢奠定自己的威名,不仅因为打败匈奴,也因为战胜了洪水。洪水后来退去,到底是自然巧合还是索劢激战水怪的结果,作品并没有给出明晰的答案。描写索劢率兵与洪水激战的情景,小说并没有用现代理性态度否定索劢的原始思维,也没有像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寻根文学那样完全认同古人的神巫信仰,而是有距离地理解了前现代社会人们对世界与自我关系的非理性认知。
第三个方面是,同情弱势女性与弱小民族的命运悲剧,批判强权文化,建构多元民族话语体系。
井上靖还特别眷注弱势女性和弱小民族的命运,同情被强权文化所伤害的弱者。他的西部文学想象建立起了民族多元对话的文化格局。
井上靖对弱势女性的同情典型地体现在《漆胡樽》和《洪水》中。《漆胡樽》中的第二个故事,讲述了汉俘陈某为能从匈奴营中逃回汉地,情诱匈奴族长之妻,利用她带路穿越沙漠的故事。作品反写苏武牧羊的故事,并没有表彰陈某的民族忠诚意识和民族气节,而是把想象的重点放在陈某与匈奴女人的关系上,触目惊心地揭示出他的出逃计划只是利用匈奴女人,根本不计女人生死的残酷真相,批判了男人利用女性爱情的卑劣行径。由于这篇小说也和井上靖的其他作品一样,匈奴族只是作为极富侵略性的反面形象存在于汉族和西域各民族的生存环境中,因此作品对匈奴女人的同情,只是对性别政治的重新言说,并不是对民族关系的重新阐释。批判男性卑鄙地利用匈奴女人的爱情的同时,作品也注意到了人物形象塑造的复杂性,写出了这个男人在利用女人的过程中所滋生出的对女人一丝关爱。作品结尾写陈某回到汉地时极为虚弱,作者也对这个前文中被道德鞭挞过的人物透露出一丝悲悯。《洪水》写的是汉将索劢西征匈奴,四年后奉命班师回朝,遇库姆河洪水,就下令把那同居四年的女人当活祭献给河神。随后,河水似乎减弱了,他们赶紧渡过库姆河。可是,不久更大的洪水席卷而来,索劢带兵苦战也未能躲过浩劫。故事结尾,整个沙漠都被洪水吞没,只有混浊而脏污的天空中悬挂着一轮血红的太阳。小说刻画索劢想甩掉异族女性的微妙心理,描写女人的惨叫声,设置索劢被洪水吞没的结局,这三个侧面共同表达了作者对弱势女性的同情,对强权男性的批判,对以女人为活祭这种原始思维的否定。西夏族女子形象,投注着作者对弱势性别和弱势民族的双重关怀。想象罪恶之城完全被洪水淹没,则可以看到《圣经》文学传统的影响。
井上靖对弱势民族的关怀,集中体现在1958年发表的中篇小说《楼兰》中。《楼兰》由五部分组成,按照时间顺序叙述楼兰——鄯善国的历史演变历程。第一部分从西汉张骞出使西域、楼兰国第一次出现在中国史中写起,一直到亲匈奴的楼兰王安归被汉使傅介子斩杀为止。第二部分则写尉屠耆接任楼兰王,汉室命楼兰放弃罗布泊附近故地、举族迁往鄯善。临行前,一个贵族老妇人病逝,先王安归年轻美丽的皇后服毒自杀。第三部分写迁城十年后和百年后,返回楼兰的鄯善人发觉旧城以及附近的罗布泊面目全非。迁往鄯善的楼兰人打定主意归汉,但屡屡为汉室所弃而无力抵抗匈奴的蹂躏,终于于迁城一百二十年后完全投入匈奴阵营。第四部分则写此后鄯善在汉室和匈奴夹缝中求生存,历尽种种艰辛,直至南北朝时期,鄯善成为北魏的一个郡县。此后,鄯善、楼兰作为一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第五部分介绍东晋、唐代文献中关于楼兰一带沙漠的记录,介绍20世纪关于楼兰故土、楼兰女王尸的考古发现,也介绍了罗布泊的地理变迁。不同于《史记》等中国历史典籍以汉族为中心的叙事立场,《楼兰》始终从楼兰小国本位的立场叙述民族关系,将楼兰——鄯善国在汉朝与匈奴之间的摇摆解释为小国生存的无奈与悲哀,并由此批评汉朝不能始终一致地充当小国的坚强后盾,认为:
鄯善国置身汉与匈奴的夹缝里,饱受匈奴欺凌,每当汉军进入西域,总是抢先依附,然而,终归还是被汉室所背弃;而这种情况成为鄯善国的宿命,以往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过来,往后也将同样地重复下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井上靖只是单一地从小国立场批评汉族中心主义。他在不同作品中交换视角,分别从不同民族立场出发审视民族关系,从而使得各个民族的立场在其创作中形成对话性。《异域人》便主要从汉族本位立场出发审视民族关系。小说中,班超扶持疏勒国国王忠多年,国王忠却接受车莎国的贿赂而背叛他,这“使他感到夷狄人的心是很难理解的”。班超从实际教训中还体会到,“具有鸟兽之心者,非疏勒王忠一人”。这一从汉族立场出发批评西域小国善变的态度,显然与《楼兰》从小国立场出发批评汉族的态度一起共同构成民族问题上的多元对话特点。井上靖不仅在创作中让各民族立场之间相互质询,而且还想象了各民族之间相互融合的情况。《异域人》的结尾,班超远征西域多年,相貌上竟发生了胡人化的特点,回到洛阳,城中孩子都喊他“胡人”。
准确的地理知识与诗意的西部风景
井上靖的中国西部题材历史小说,擅长于把准确的地理知识介绍与西部风景的诗意描写结合起来,熔知识和诗情于一炉。
地理知识介绍也和历史知识介绍一样,在井上靖的西部题材小说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他的小说多有准确的地理样貌、时空距离介绍。这些严谨的地理知识,亦如小说中的历史知识一样,具有两方面的功能:一是丰富的地理知识构成小说的书卷气,形成学者型小说特点;二是地理知识与人物性格、命运形成交互关系,丰富了虚构性故事的思想内涵。
《楼兰》关于楼兰、罗布泊地理特点的介绍,与楼兰——鄯善人的性格、命运书写水乳交融。《昆仑之玉》更是把地理知识考古与人物命运书写交织在一起。《昆仑之玉》由两则西行寻玉的悲剧故事组成。第一则是后晋时代两个汴京青年桑生和李生到于阗国寻找玉石的故事。第二则是清乾隆年间京城玉商卢氏为寻蓬莱仙境,京城三个青年为了采玉,一起结伴探究黄河新河源的故事。小说清晰地梳理了中国历代关于黄河起源,关于昆仑山位置,关于玉的产地等知识与实际考察情况,着重交代说:
张骞以葱岭为黄河真源,积石附近为第二河源的这种说法,有其实地勘查作印证,又有于阗是玉的产地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作后盾,一直是很占优势的,五代史和宋史的记载,也居于肯定这个说法的立场。
小说最终吸收19世纪的科考成果,否定了张骞关于罗布泊与黄河相通的知识建构。而回到后晋和清代的历史场景中,小说则想象了罗布泊与黄河之水渊源相通这一错误知识和虚构人物命运之间的关联性。桑生与李生带着于阗河里淘来的玉石,历经千辛万苦,来到玉门关下,却逢后晋因与契丹关系紧张而紧闭关门,无法返回故乡。桑生最终在月明之夜跳进罗布泊,以为顺着塔里木河就能回到汉土。历史上错误的地理传说,支撑了他的非理性选择,他终于走上了不归之路。第二则故事中玉商卢氏正是相信了昆仑仙境的真实性,三个京城青年正是相信了黄河源头上有昆仑之玉的传说,才会义无反顾地踏上艰险之程,从此再也没回到故土。想象历史上错误的地理知识是如何误导着人的生存状况,《昆仑之玉》关于黄河起源、昆仑山地理位置、中国玉文化的知识考古,就不仅仅是纯客观的科学辨伪,而是凝聚着作者关怀个体生命存在之局限性的悲悯之情。
井上靖的小说还擅长对西部景色展开诗意描写。其笔下风景或雄奇或清新,皆色彩瑰丽,意境舒展。日光或月光下的沙漠、绿洲、湖水构成他西部书写的核心意象。《敦煌》写肃州战场:
这一仗直杀到日落西山,夜色悄然笼罩着整个战场。淡淡的月光照亮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盐碱地的表面看上去像是上了一层珐琅釉一样,约显青色。夜间寒气逼人,已经开始出现霜冻。
这样的景色,清寒肃杀中又带着一点婉约,隐约体现了作者宽广而又细腻的情思。《昆仑之玉》则往往以旅行者惊奇的眼光来展示黄河河源的奇异景观:
大伙儿绕着这口大湖的四周走,发现有水顺着北边的大岩壁上流泻到这大湖里。岩壁呈赤褐色,泻落的瀑布因而辉映成金黄,进入大湖之后就一变而为碧蓝。
这体现了井上靖善于摹写光影幻化下西部神奇景观的特点。正因为抓住光的变化,西部景色在他笔下便有了多彩的风姿,而不是单调和贫乏。
总之,井上靖既擅长于把扎实的历史知识和地理知识作为小说想象的起点和背景,因而其作品便有平静的叙事风格;同时,他又怀着对人类的悲悯情怀,怀着对中国西部的热爱,展开丰富的想象,理解古代西部人的种种生活方式,弘扬他们的主体精神,同情他们生存的局限性和脆弱性。
①冰心:《井上靖西域小说序》,耿金生、王庆江:《井上靖西域小说选》,新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页。
②卢茂君:《井上靖的中国历史题材小说探究》,吉林大学2008年博士学位论文,第94页。
作 者:
李玲,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学术代表作有《中国现代文学的性别意识》《书生邓拓》等。编 辑:
张勇耀 mzxszyy@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