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射雕英雄传》中的“五行”原型说

⊙杨 琪［中国石油大学（华东）文学院， 山东 青岛 266580］

论《射雕英雄传》中的“五行”原型说

⊙杨 琪
［中国石油大学（华东）文学院， 山东 青岛 266580］

金庸先生的小说《射雕英雄传》作为武侠小说的经典，自出版以来深受读者喜爱，也有学者在语言、人物方面对其进行了研究。本文从五行学说的角度，结合荣格的原型说对原著进行了详细的解读，主要分为五个部分：五绝与五向、五绝与五色、五绝与五性、五绝相克、五绝相生。本文主要研究《射雕英雄传》中五绝的人物形象，在五行中找到原型，并在原著中找出与之对应的部分进行分析。

《射雕英雄传》 五行说 原型说 五绝

金庸先生之《射雕英雄传》，又名《大漠英雄传》，与《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共称为“射雕三部曲”，是武侠小说中的经典，也奠定了金庸先生“武侠至尊”的地位。纵观金庸先生的作品，《射雕英雄传》所阅最广，深受读者喜爱。究其原因，与作者大手笔之气度、丰富的想象，与书中宏伟的场面有着分不开的联系，也与其中严谨的构架有关。根据荣格的“集体无意识”以及原型批评理论，细读就会发现，此书的构架和思想符合“阴阳五行”，而“五行”又构成了中国文化一个重要的原型。作者在写作的时候似也意识到这一问题，书中亦有迹可循，在第十二回《亢龙有悔》中，洪七公对黄蓉说了一句话：“那位‘南帝’功夫之强，你爹爹和我都忌他三分，南火克西金，他更是老毒物的克星。”可见，作者有意在书中运用五行思想。具体看来，小说中的人物可以从“五行”中找到原型，五绝人物的设定及其名字、居所有意，五绝与五色，五绝与五性，五绝相克，五绝相生中都体现出了五行思想，本文将做详细解读。

一、五绝与五向

《孔子家语·五帝》记老聃言云：“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其神，谓之五帝。”《尚书·洪范》中也有与之相关的记载，谓:“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五行思维是中国人的思想律，一种关联思维，即自然界金木水火土五种形态之间相生相克变化规律的立体思维。《射雕英雄传》中“五绝”的人物设定，即从此处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东邪桃花岛主黄药师，西毒白驼山主人欧阳锋，南帝大理段氏皇帝一灯大师，北丐丐帮帮主洪七公，中神通全真教教主王重阳。五向：东主木、西主金、南主火、北主水、中主土。再看这些人的名字，东邪黄药师，黄中带“艹”为木；西毒欧阳锋，锋中带“钅”为金；南帝一灯大师，灯中带“火”为火；北丐洪七公，洪中带“氵”为水；中神通王重阳，王中带“土”为土。

二、五绝与五色

五行与五色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沈宗骞的《芥舟学画编》中，说明了五色与五行的关系：“五色源于五行，谓之正色。”《考工记》中亦曰：“画缋之事，杂五色：东方谓之青，西方谓之白，南方谓之赤，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青与白相次也，赤与黑相次也，玄与黄相次也。”《逸周书·小开武解》也有记载：“五行：一黑位，水；二赤位，火；三苍位，木；四白位，金；五黄位，土。”“东方谓之青”，先看东邪黄药师的出场，在第十三回《五湖废人》中：“突然之间，半空中如鸣琴，如击玉，发了几声，接着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众人都吃了一惊。欧阳克抬起头来，只见那青衣怪人坐在一株高耸之巅。手按玉箫，正在吹奏。”“青衣怪人”即黄药师，而其平常所着衣物也是一袭青衣。“西方谓之白”，第十八回《三道试题》中：“郭靖心道：‘果然是西毒到了，怪不得这么大的气派。’凝神瞧欧阳克身后那人，但见他身材高大，也穿白衣，身子背光，面貌却看不清楚。”欧阳克，欧阳锋甚至是他们手下的人，出场时必是一袭白衣：“驱蛇人将蛇队分列东西，中间留出一条通路，数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红纱宫灯，姗姗而至，更数丈后，两人缓步走来，先一人身穿白缎子金线绣花长袍，手持折扇，正是欧阳克。”“南方谓之赤”，第三十回《一灯大师》中：“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之色，却一望而知。”在2003年版《射雕英雄传》中，王卫国所饰一灯大师身披一袭红色袈裟。“北方谓之黑”，洪七公所率丐帮分为净衣派和污衣派，为免纷争，每隔一年便穿污衣，污衣即为“黑”。1983年版《射雕英雄传》中，洪七公的服装也为黑色，与原著很相符。“五黄位，土”，著作中虽没有对王重阳衣着的描写，但很多画册中王重阳都着黄衣。

三、五绝与五性

渊海子平说：“性情者，乃喜怒哀乐爱恶欲之所发，仁义礼智信之所布，父精母血而成形，皆金木水火土之关系也。”木称为曲直，以仁为主，黄药师精通天文地理，但性格怪异，狂傲不羁，却最敬重忠臣孝子。是非分明，当年徒弟陈玄风、梅超风偷了《九阴真经》，其大发雷霆，将其余弟子的脚筋挑断。火曰炎上，在五常之中，司礼让，亦是出于礼让，南帝一灯大师成全了瑛姑与周伯通，自己远离红尘出家，终日在山上修行，并且退出了华山论剑，不再争夺天下第一。水称为润下，在五常之中，主智，北丐洪七公为人正直并且机智幽默，虽看似玩世不恭，生性贪吃，但非常正派，在武林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他机智地与杨康等人周旋，将《武穆遗书》安全送归南宋朝廷。土曰稼消，在五常之中，主信，王重阳弟子长春子丘处机与江南七怪约定，待郭靖与杨过十八岁那年相见比武，便一心教郭靖武功，期间历经种种磨难，并且还曾大漠寻后人，终在郭靖十八岁那年完成誓约。

四、五绝之相克

王充《论衡·物势篇》载：“五行之气，天生万物。以寓物含五行之气，五行之气，更相贼害。”左思《魏都赋》注引《七略》中：“五行相胜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终而复始，五德亦是。”金克木，欧阳锋克黄药师，第四十回《华山论剑》中：“黄药师大喜，心想：‘这疯子毕竟糊涂了。’运起‘弹指神功’功夫，急弹他鼻侧的‘迎香穴’。这一指去势极快，不料刚触到他脸皮，欧阳锋微微侧头，一口咬住他的食指。黄药师大惊，急出左手拍他‘太阳穴’，逼他松口。欧阳锋右手挥出，将他招数化开，牙齿却咬得更加紧了。”欧阳锋虽逆练《九阴真经》，倒是让黄药师摸不透他的招数，反而对他无计可施了。第二十五回《荒村野店》中：“黄药师‘哼’了一声，他知欧阳锋临去之际再施毒招，出言挑拨，把杀死谭处端的罪孽全放在他身上，好叫全真派对他怀怨寻仇。”他明知这是欧阳锋的离间毒计，却也不愿向全真诸子解释，慢慢扶起梅超风，见她喷得满地鲜血，眼见是不活了。欧阳锋屡屡施阴招陷害黄药师，并且将他的徒弟打伤。木克土，黄药师克王重阳，第十七回《双手互搏》中，周伯通笑道：“若是我胜，也不在这里了。他打断了我两条腿，逼我把《九阴真经》的下卷拿出来，说要火化祭了他夫人。”黄药师把夫妻之情看得很重，自从夫人为《九阴真经》丧命之后，他便一心得到这经书，为夫人报仇雪恨，于是，将王重阳师弟周伯通困于桃花岛，一困就是十五年。土克水,王重阳克洪七公，当年华山论剑王重阳拔得头筹，武功定是在洪七公之上，王重阳师弟周伯通，深得《九阴真经》之道，又发明了双手互搏，一人抵俩，武功也是在洪七公之上。水克火,洪七公克一灯大师，第三十九回《是非善恶》中，“一灯大师说道：‘七兄，当世豪杰舍你更有其谁？你又何必自谦？’说着又合十行礼，携着裘千仞的手，径自下山去了。”火克金，一灯大师克欧阳锋，第三十一回《一灯大师》中，那书生又道：“重阳真人临别之际，对我师言道：‘近来我旧疾又发，料想不久人世，欧阳锋虽然了得，好在先天功已有传人，再加上皇爷的一阳指神功，世上已有克制他之人，就不怕他横行作怪了。一阳指是大理不传之秘，多承指点，贫道得见大道，欣喜不已，但绝不传人。’这时我师方才明白，重阳真人千里迢迢来到大理，旨在将先天功传给我师，要在他身死之后，留下一个克制西毒欧阳锋之人。”王重阳费尽心思，把先天功教给一灯大师，为的就是克制欧阳锋，先天功加上一阳指，对付欧阳锋也可游刃有余了。这就是五行的相克之道，以自己本身作为一个主体，既有克我，又有我克，相互影响。

五、五绝之相生

《白虎通》中有云：“木生火者，本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故木生火。火生土者，火热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也，故火生土。土生金者，金居石依山，津润而生，聚土成山，山必生石，故土生金。金生水者，少阴之气，温润流泽，销金亦为水，所以山云而从润，故金生水。水生木者，因水润而能生，故水生木。”木生火，黄药师对南帝有所助益，第二十九回《黑沼隐女》中，南帝之妻瑛姑苦习术数，为的是进入桃花岛，而黄药师之女黄蓉则帮她解了未解之题，并且帮她把锦囊带给了南帝。周伯通与瑛姑有私情，产下私生子，黄药师将周伯通困于岛上，也算是间接替南帝解了心中之怨。火生土，南帝对王重阳有所助益，第三十回《一灯大师》中，王重阳旧疾复发，为了在身死之后留下一个克制西毒欧阳锋之人。决定带师弟周伯通到大理来拜访段智兴，只因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不分上下，若直说给南帝传授先天功，总是不敬，是以先求段智兴传他一阳指，再以先天功作为交换。土生金，王重阳对欧阳锋有所助益，王重阳将《九阴真经》交给师弟周伯通，周伯通虽自己不练，却将武功尽数教给了郭靖，而欧阳锋从郭靖处得到了《九阴假经》，武功也大有长进，最终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中得到第一。水生木，洪七公对黄药师有所助益，洪七公将自己的丐帮帮主之位传给黄药师的女儿黄蓉，又教给她武功，可谓是帮了黄药师的大忙。这就是五行的相生之道，以自己本身作为一个主体，既有生我，又有我生，循环往复。

六、结语

全书并未完全遵循“五行”之说，为了构建反面人物，作者不得不在人物塑造方面做出一些让步。比如在“五行与五性”中，金本曰从革，在五常之中，主义，但欧阳锋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无“义”之说。又如在五行相生中，“金生水”，欧阳锋本来应该对洪七公有所助益，但洪七公最怕的就是欧阳锋的蛇阵。五行之间虽然相生相克，但仍然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之中，所以武林才没有大的动乱。以黄药师、欧阳锋、洪七公、一灯大师和王重阳为首的五大系统，相互制约，相互平衡，是武林中最大的五个势力集团。郭靖作为“联络员”把五大系统联系在一起，他既是黄药师的女婿，又是洪七公和一灯大师师弟周伯通的徒弟，同时也有全真派的武功，与欧阳锋形成对立，博采众长。最终这五大系统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中又让江湖归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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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玉昆子.阴阳五行里的奥秘[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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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火越.五行命运解读[M].北京：团结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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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李锐.仁义礼智圣五行的思想渊源[J].齐鲁学刊，2005（6）：21-27.

作 者：杨 琪，中国石油大学（华东）2016级外国语言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翻译理论与实践。

编 辑：魏思思 E-mail:sisi123_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