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愈”主题的回归——浅析《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刘 玲 （吉林大学珠海学院 519041）

“疗愈”主题的回归
——浅析《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刘 玲 （吉林大学珠海学院 519041）

《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施小炜 译版）这本书的腰封上写着“村上春树的突破之作”“最不一样的村上小说”。读来没有宣传的那么夸张，感觉“嗯，这就是村上春树的风格”。要说不一样可能是故事的结构、表达的主题相对《海边的卡夫卡》《1Q84》来说变简单，更单纯了。

故事主要讲述被高中时代的4个死党排挤断交，从而受伤苦闷的多崎作在十六年后，一一寻访旧友，解开心结。“巡礼”正契合了主题。巡礼的本意是遍访圣地，净化心灵，得到力量的意思。而多崎作的巡礼，则是回到受伤的起点，通过和朋友深入的交谈，解开心中的郁结，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现在看来，“疗愈”这个写作目的始终贯穿着村上春树的作品，只不过在《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中更加明确地被凸显出来了。文本叙事由过去和现在两条时间线穿插进行。“现在”的这条时间线脉络非常简单，就是36岁的多崎作和女友沙罗见了四次面，打了几通电话。沙罗就像个心理治疗师一样倾听多崎作的心事，鼓励他与那4个朋友见面，甚至特别主动地帮他查出4个朋友的现状，安排国外的事宜。心理治疗的结果就是从小说开头“从读大二那年的七月起，直到次年一月，多崎作几乎只想着死这一件事”，变成结尾“作的心追求着沙罗。可以这样追求某个人，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在时隔许久之后，作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

村上春树在《我的职业是小说家》中说“我与河合先生见面时，不管私底下关系何等亲密，彼此却从未脱去‘小说家’和‘心理治疗师’的戏装”“我才有意始终远离荣格、远离河合先生的著作。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我发现感觉上有‘距离过近’之处，才疏而远之”。河合隼雄为日本荣格派临床心理学者，村上与之对谈过两次，对谈内容都以文字形式发表。在河合隼雄去世后，村上撰文缅怀“能让我产生共鸣的对象，至那时为止除了河合先生，一个人也没有，说实话，现在仍旧是一个人也没有”。对河合隼雄先生的高度赞赏，恰恰印证了他的作品同样具有治愈心灵的作用。

在与沙罗的几次交谈中，多崎作慢慢地将“过去”尘封的记忆逐一解开。从高一暑假到大二暑假，多崎作都和赤松庆、青海悦夫、白根柚木、黑野惠理组成亲密的五人小团体。大二暑假，多崎作被告知不要再和他（她）们联系，从此被其他的四人摒弃在团体之外。深受打击的作一蹶不振，厌食想死。几个月后的某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嫉妒”的梦，梦醒后他不再想死，逐渐振作起来。后来认识学弟灰田文绍，再后来开始结交女友。但是这些人都无法取代五人小组让他彻底从痛苦中恢复，直到在女友沙罗的劝说下，和三人（白根柚木已死）一一见面后，才真正打开心结。

高中时代的五人小组像一个完整的共同体，他们沉浸其中，汲取幸福的养分。但是人都以各自不同的速度、沿不同的方向成长，共同体迟早会出现裂痕。五人小组有三个男生、两个女生。一开始就包含一些不稳定因素。他们彼此为了维持纯洁的友谊，必须刻意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把异性当异性看待，每每避开关于性的话题。多崎作从被四个人抛弃开始，不断做和白根柚木、黒野恵理一起的性梦，是出于性压抑的缘故。白根柚木或许是承受不起友谊的即将崩裂所带来的精神压力，或许是由于性压抑产生的紧张感起作用，导致她期待五人小组的解体。她忍受不了那种需要不断控制情感的紧张的人际关系，但是又不具备逃离出去的强大内心，所以她选择多崎作为垫脚石，谎称被作强暴，试图从闭塞的围墙中翻越而出。

最后在和黑野惠理见面交谈中，多崎作领悟到“心与心之间不是只能通过和谐结合在一起，通过伤痛反而能更深的交融。疼痛与疼痛，脆弱与脆弱，让彼此的心相连。每一份宁静之中，总隐没着悲痛的呼号；每一份宽恕背后，总有鲜血洒落大地；每一次接纳，也总要经历沉痛的失去。这才是真正的和谐深处存在的东西”。之前和赤松庆见面的过程中有一个细节也体现了这一点。十几岁的时候，青海悦夫、赤松庆和多崎作相互都称自己“老子（おれ）”，称对方“你小子（おまえ）”。多年后再见面，作对赤产生距离感，称他“你（君）”。然而当赤告诉作自己是同性恋后，作又自然地称呼他为“你小子（おまえ）”了。在分享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后，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其实在《1Q84》甚至更早之前，村上春树就表示过暴力是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人与人因暴力产生创伤，又通过直面暴力来治愈创伤。《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更加直接明确地诠释了“疗愈”这一主题。

[1]村上春树著，施小炜译.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M].南海出版公司，2013.

[2]申寅燮，尹锡珉.共同体伦理的失范与心灵创伤的治疗——评《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J].外国文学研究.2013年第6期.

[3]刘玲.村上春树文学作品中的二元对立与和解——以《1Q84》为中心[J].文艺生活，2013年第12期.

[4]村上春树著.施小炜译.我的职业是小说家[M].南海出版公司，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