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盈余管理影响因素研究

陈 威，王晓宁，周 静

(重庆理工大学 a.MBA教育中心； b.会计学院，重庆 400054)



真实盈余管理影响因素研究

陈 威a，王晓宁b，周 静b

(重庆理工大学 a.MBA教育中心； b.会计学院，重庆 400054)

真实盈余管理作为近年来企业利润操纵的主要方式，对我国经济的健康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基于2012—2014年我国沪深A股数据，全面分析企业真实盈余管理行为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内部控制质量、高管薪酬、审计费用、产权性质、机构投资者持股会影响企业的真实盈余管理行为，提高内部控制质量、高管薪酬、审计费用、机构投资者持股可以有效降低企业真实盈余管理行为，相比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的真实盈余管理较高。

真实盈余管理；内部控制质量；高管薪酬；审计费用；产权性质；机构投资者持股

一、引言

2016年是我国十三五规划的引领之年，也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关键之年。我国的经济发展在巨大腾飞之时也存在着快速发展的弊端，2015年股市的剧烈震荡反映出我国经济的不稳定性，金融监管在整个市场投机趋势下被推向风口浪尖。会计准则的不健全、内部控制制度的不成熟和整个市场监管的不完善，严重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上市公司更加注重企业业绩与企业形象，往往会通过盈余管理手段人为地操控利润，提升企业业绩，向市场传递绩优信息，从而改善企业形象，实现股票价值最大化[1]。

会计盈余是衡量企业经营业绩的综合指标，受到管理层、债权人、投资者和政府部门等的密切关注。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FASB)将会计盈余信息的决策有用性作为财务会计的立身之本，实证会计学派的代表Ross L Watts认为会计盈余是资本市场中左右资源配置的信号。宏观层面上，企业收益是资本市场中各种有价证券的估值基础，国家税收也与企业的收益密切相关；微观层面上，企业收益代表投资者投入资金获取的报酬，影响管理者的薪酬水平。2005年“ST玉源”通过债务重组扭亏为盈，直到2007年成功摘帽；2007年“大唐电信”通过调节减值准备实现盈利；2014年“汉王科技”通过销售折扣和宽松的信用政策促销大量增加当期应收账款；2014年“金城造纸”通过削减当年酌量性费用来降低成本，虚增利润，等等。由于近年来会计政策、制度的不断完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相对减少，但通过真实盈余管理行为来操控企业利润成为当前企业盈余管理的主要手段。从根源上抑制企业真实盈余管理行为，分析导致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因素，成为解决真实盈余管理的根本方法。通过对真实盈余管理影响因素的合理配置与监管来推动市场的健康发展。

二、文献回顾

真实盈余管理(Real Earnings Management,REM)最早是由Schipper于1989年提出的，他认为企业经营管理者是从谋取最大化个人私利出发，通过改变财务报告中列报项目控制投融资发生时间，进而干预财务报告报出过程的行为[2]。在现今的国内外盈余管理研究中，主要将其区分为应计盈余管理和真实盈余管理[3]。Gunny、Zang研究发现在会计准则和相关法律法规比较完善的情况下，操控应计项目盈余管理并非唯一方法，管理者也可以通过操控真实盈余活动，即利用真实盈余管理行为达到特定目的[4-5]。对于企业的业绩来讲，真实盈余管理行为影响更大，对企业长期发展的负面影响较应计盈余管理更大[6-7]，所以真实盈余管理相关成因成为近年来学者们竞相研究的对象。

Altamuro等发现内部控制质量的提高可以增强企业盈利的持续性，增加对企业未来现金流的预测，提高财务报告报出质量[8]，且详细披露内部控制的企业具有较高的财务报告质量[9]。李延喜认为，管理层薪酬是企业进行盈余管理的基本诱因，我国企业高管货币薪酬激励与股权薪酬激励可以有效抑制机会主义的应计盈余管理和真实盈余管理水平[10]。曹国华等研究发现，在审计信息公开的情况下，事务所的揽客成本和风险都在增加，在高额的审计报酬下，事务所需承担更大的审计压力与风险，审计费用与真实盈余管理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11]。张语恩等发现，国有企业相比于非国有企业更倾向于费用操控，我国的制度特性使得国有企业可以得到更多的政府支持，政府领导人偏好扶持国有企业，既可以通过国有企业的成功运营为管辖地带来更多的资源，以解决部分就业问题，同时还能够提高他们的政治资本和升迁机会[12]。袁知柱等研究发现，在基于证券公司、社保基金、投资基金、保险公司和QFII5类机构投资者中，机构投资者比例与真实盈余管理负相关且与整个盈余管理程度负相关[13]。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内部控制质量与真实盈余管理

内部控制实质上是一种制度安排，是解决契约关系中信息不对称问题的有效方法。Ashbaugh-Skaife研究表明，企业通过加强内部控制建设，可以提高企业的财务信息披露质量[14]。真实盈余管理是管理层通过偏离正常经营情况的真实经营活动来操纵利润，进而操纵会计信息的行为[15]。企业的内部控制质量高，意味着企业对财务信息真实完整性的保证程度高，可以约束企业管理层进行真实盈余管理的空间。因此提出假设1：

H1：内部控制质量越高，真实盈余管理越低。

(二)高管薪酬与真实盈余管理

高管薪酬分为货币薪酬与股权薪酬，其薪酬往往与经营业绩挂钩。在委托代理关系中委托人追求公司利益最大化，代理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委托人与代理人签订薪酬契约激励代理人以所有者的身份进行企业管理。对于货币薪酬较高的管理者，他们与所有者往往存在较小的利益冲突，更倾向于从企业整体利益和长期利益来进行企业管理。因此，本文提出假设2：

H2：高管薪酬越高，真实盈余管理越低。

(三)审计费用与真实盈余管理

审计费用作为事务所工作能力和工作水平的一种体现，也可以用以衡量审计质量。较高的审计费用会激发审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提升审计质量，就事务所而言高额的审计费用可能会承担更大的审计风险[16]，投资者对于高审计质量的会计信息具有更强认可性，从而督促事务所进行严谨的审计工作[11]。因此，本文提出假设3：

H3：审计费用越高，真实盈余管理越低。

(四)产权性质与真实盈余管理

产权性质的不同影响着企业的资源配置、责任归属、权力机构等的不同。在我国特殊的制度背景下，国有控股企业不仅要承担非国有企业的经济负担，同时还要承担国家政策大环境下就业、环境保护、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等问题。相比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更容易得到政府的扶持与资助。但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是代理人更倾向于只关心业绩，向社会传达出绩优状况以达到加薪与升职，而忽视企业本身的经营状况。因此，本文提出假设4：

H4：相比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的真实盈余管理更高。

(五)机构投资者持股与真实盈余管理

机构投资者拥有更专业和成熟的运作模式，更加关注企业经营管理行为，以提升企业的经营业绩水平，这正是由于他们与被投资企业之间作为利益共同体对被投资企业具有强烈的监管动机。国外的研究发现，机构投资者持股可以起到监督作用，抑制应计盈余管理行为[17]；于忠泊等发现，机构投资者在民营企业通过持有企业股份和交易行为参与公司治理，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越高，盈余操控程度越小[18]。因此，本文提出假设5：

H5：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越高，真实盈余管理越低。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2—2014年沪深两市主板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为使研究结果更加可靠，按如下标准对样本数据进行处理：剔除金融业样本数据，剔除“ST”“*ST”样本数据，剔除相关数据缺失样本数据。相关数据来自DIB、万德和国泰安数据库，采用EXCEL和STATA软件完成数据处理。

(二)变量设计与模型

1．被解释变量。本文借鉴Roychowdhury的研究方法，真实盈余管理分别由操控性经营现金流量HCFOi,t、操控性生产成本HPCi,t、操控性酌量费用HEXPi,t组成[15]。本文选用这3个变量共同来衡量真实盈余管理REM。

CFOi.t/Ai,t=a0+a11/Ai,t-1+a2REVi,t/Ai,t-1+a3ΔREVi,t/Ai,t-1+εi,t

(1)

对模型(1)进行OLS回归，计算得出模型的残差值为操控性经营现金流量，记为HCFOi,t。

COAi.t/Ai,t-1=a0+a11/Ai,t-1+a2REVi,t/Ai,t-1+εi,t

(2)

ΔINVi.t/Ai,t-1=a0+a11/Ai,t-1+a2ΔREVi,t/Ai,t-1+a3ΔREVi,t-1/Ai,t-1+εi,t

(3)

由模型(2)和模型(3)综合得出有关生产性成本操纵回归模型(4)，再对模型(4)进行OLS回归，计算得出模型的残差值为操控性生产成本，记为HPCi,t。

PCi.t/Ai,t-1=a0+a11/Ai,t-1+a2REVi,t/Ai,t-1+

a3ΔREVi,t/Ai,t-1+a4ΔREVi,t-1/Ai,t-1+εi,t

(4)

EXPi.t/Ai,t-1=a0+a11/Ai,t-1+a2ΔREVi,t-1/Ai,t-1+εi,t

(5)

对模型(5)进行OLS回归，计算出回归的残差,即为操控性酌量费用，记为HEXPi,t。

真实盈余管理REM总额的计算公式可表达为：

REMi.t=HPCi,t-HCFOi,t-HEXPi,t

(6)

其中，小标i表示企业，t表示年度；Ai,t-1为企业i第t年的期初总资产；CFO表示经营活动现金流量；REV表示营业收入；ΔREV表示营业收入的变化额；COA表示销售成本；ΔINV表示存货变化额；PC表示生产成本，由存货变化额和销售成本组成；EXP表示酌量性费用，由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组成。

2.解释变量与控制变量。内部控制质量(ICQ)用迪博数据库的内部控制指数取自然对数表示，其他变量具体定义见表1。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规模(Size)、资产负债率(Lev)、企业营业周期(Cycle)和盈利能力(ROA)。

表1 变量定义及说明

(三)回归模型

为检验假设1内部控制质量对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本文建立模型(7)：

REM=a0+a1ICQ+a2Size+a3Lev+a4Cycle+a5ROA+ε

(7)

为检验假设2高管薪酬对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本文建立模型(8)：

REM=a0+a1MC+a2Size+a3Lev+a4Cycle+a5ROA+ε

(8)

为检验假设3审计费用对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本文建立模型(9)：

REM=a0+a1Fee+a2Size+a3Lev+a4Cycle+a5ROA+ε

(9)

为检验假设4产权性质对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本文建立模型(10)：

REM=a0+a1GOV+a2Size+a3Lev+a4Cycle+a5ROA+ε

(10)

为检验假设5机构投资者持股对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本文建立模型(11)：

REM=a0+a1Org+a2Size+a3Lev+a4Cycle+a5ROA+ε

(11)

五、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由表2可以看出真实盈余管理(REM)的最大值为3.179，最小值为-2.601，标准差为0.268，说明不同上市公司存在的真实盈余管理行为差别较大；内部控制质量(ICQ)的平均值为6.491，中位数为6.517，说明近年我国在推进上市公司内部控制强制披露后，内部控制质量有显著提高，最小值为2.194，说明仍有少量企业不重视内部控制建设；高管薪酬(Mc)的平均数为14.155，中位数为14.137，说明我国高管薪酬分布普遍均匀，最大值为17.239，最小值为11.212，说明有部分企业的高管报酬呈现畸高或畸低状态；审计费用(Fee)的平均数为13.645，中位数为13.528，取值区间在9.210～17.926，说明我国企业的审计费用差距巨大；机构投资者持股(Org)的平均数为0.404，中位数为0.411，表明我国一半以上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超过平均水平，最小值0表明有上市公司几乎没有机构投资者介入。企业规模(Size)的平均值为22.018，与其他已有的研究基本持平，且有稳步提升之态；其他控制变量的结果如表2所示。

其他模型(篇幅受限，不再详述)的皮尔逊相关系数均小于0.6，且通过Vif检验，样本Vif均值均小于1.5。表3列出了模型3所有变量的皮尔逊相关分析，发现审计费用和企业规模之间系数为0.783，大于0.6，对其进行Vif检验，发现Vif值均小于3，且样本均值为1.78，通过多重共线性检验。后文回归结果可信。

(二)多元回归分析

根据设定的检验模型，对以上5个模型进行OLS回归，得到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结果中的Adj-R2值与其他类似研究结论吻合。真实盈余管理与内部控制质量(-0.173***)显著负相关，且为1%显著，验证假设1成立，说明提高内部控制质量可以有效降低企业的真实盈余管理行为。高管薪酬与真实盈余管理(-0.083***)显著负相关，验证假设2成立，提高高管薪酬可以促使高管更加关注企业自身发展，而非通过其他方式来增加自身收益，高管薪酬的提高可以明显降低企业的真实盈余管理行为。审计费用与真实盈余管理(-0.044***)显著负相关，验证假设3成立，高额的审计费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高质量的审计质量，所以提高审计费用可以明显降低企业真实盈余管理行为。真实盈余管理与产权性质(0.028***)正相关，显著水平高达1%，表明相对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更容易进行真实盈余管理，验证假设4成立。机构投资者持股与真实盈余管理(-0.149***)存在显著负相关，高比例的机构投资者持股可以降低企业的真实盈余管理行为，表明机构投资者可以为上市公司提供有效的外部治理，改善上市公司治理水平，验证假设5成立。从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看资产负债率、企业营业周期和盈利能力的回归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

表2 描述性统计

注：数据保留三位小数，下同。

注：*、**、***分别表示在10%、5%、1%水平上显著，下同。

表4 回归结果

(三)稳健性检验

为检验本文的稳健性，进行补充测试：(1)分样本回归，我们将样本分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后进行回归检验；(2)分年度回归，控制年度因素后进行回归检验。从稳健性检验结果来看，不同检验的结果并未出现明显差异，可认为本文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六、结论及主要建议

本文选取2012—2014年6 252个样本，实证检验真实盈余管理的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首先，从企业内部来看，提高内部控制质量和高管薪酬可以显著降低企业的真实盈余管理行为；其次，从企业外部来看，增加企业的审计费用和提高机构投资者比例可以显著降低真实盈余管理行为；最后，产权性质对企业真实盈余管理也有影响，即国有企业比非国有企业更倾向于真实盈余管理。

企业的真实盈余管理行为受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不易被直接监察发现，相较于应计盈余管理，真实盈余管理对企业的长期发展损害更大[5，19]。投资者、管理层、大股东和监管机构应更加关注影响真实盈余管理的内外部因素，从根源上防范、规避真实盈余管理行为。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就企业内部而言，提高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内部监管，如定期进行财务信息、内部控制状况和重大项目进展披露，使得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可以随时了解企业动态；加强企业的内部控制制度执行力度，设立专门的内部控制管理部门，增加独立董事人数；合理制定高管薪酬，聘请更加专业的事务所进行审计监督。

第二，从外部监管而言，国家应继续加强内部控制、会计准则相关法律法规的完善；政府关注审计单位的业务能力并保证审计业务的独立性，严惩暗箱操作和低价竞争；积极推动机构投资者的规范发展，引入完善的相关条例规定，指导机构投资者积极参与公司治理，充分发挥机构投资者对公司的治理监管作用；政府应更加注重国有企业的带头作用，对国有企业高管进行全方位考察，定期进行管理与法律知识培训，促进国有企业的改革，继续向市场化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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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魏艳君)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eal Earnings Management

CHEN Weia， WANG Xiaoningb， ZHOU Jingb

(a.MBA Education Center; b.Accounting School,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hongqing 400054, China)

Real earnings management becomes the main way to control the profit of enterprises in recent years, and it has a great impact on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China’s economy. Based on the 2012—2014 Shanghai and Shenzhen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eal earnings management is analyzed.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internal control quality, executive compensation, audit fees, state ownership and institutional investor will affect the real earnings management behavior. The study finds that: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internal control, executive compensation, audit fees, institutional investor stake can effectively reduce the enterprise of real earnings management behavior; compared to the non state ownership, state ownership real earnings management is higher.

real earnings management; internal control quality; executive compensation; audit fee; state ownership; institutional investor

2016-07-06

陈威(1965—)，女，重庆人，教授，研究方向：内部控制、财务管理。

陈威，王晓宁，周静.真实盈余管理影响因素研究[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7(6):50-56.

format：CHEN Wei，WANG Xiaoning，ZHOU Jing.Research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eal Earnings Management[J].Journal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7(6):50-56.

10.3969/j.issn.1674-8425(s).2017.06.008

F275

A

1674-8425(2017)06-005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