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知更鸟
2017-07-06哈珀·李高红梅
哈珀·李 高红梅
正义就是一种教养
《杀死一只知更鸟》是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大萧条时期,南部地区种族歧视依旧根深蒂固的灰色背景下诞生的。小说主要围绕在作者居住的梅科姆镇所发生的一起冤案展开。汤姆·鲁宾逊是一个善良老实的黑人,受到肮脏无赖的穷白人尤厄尔的指控,指认汤姆是侮辱其女儿马耶拉的凶手。斯库特的父亲阿蒂克斯是位坚守原则的律师,他顶着外界巨大的压力,坚持帮黑人汤姆打官司。凭借阿蒂克斯专业的推理、调查和辩护,汤姆清白的真相逐渐明朗。然而,受先入为主偏见支配的白人不能接受这一现实,仍判汤姆死刑。绝望的汤姆试图越狱逃跑,被白人警卫射击十七枪而亡。这部小说揭露了当时的美国社会存在着盼严重的种族歧视和迫害,探索了黑人的生存意义。作者先后通过小女孩斯库特以及她的哥哥杰姆两个角度进行叙述,描述了三个孩子所经历的关于迷惑与愤怒、关于温情与感动的猝不及防的成长,而作者最终想要告诉读者,无论世界如何变迁,正直、诚实、善良,都是一个人最可贵的品质。
“他这样一个安静、礼貌、谦逊的黑人,纯粹因为鲁莽而去‘可怜了一个白种女人,却不得不用自己的证词去对抗两名白人。不需要我来提醒大家那两位在证人席上的表现,你们自己都看到了。控方的证人们,梅科姆县警长除外,在你们这些先生面前,在整个法庭面前,表现出一种可耻的自信,自信他们的证词不会受到怀疑,自信你们这些先生会和他们秉持同一种假设——邪恶的假设,即所有的黑人都撒谎,所有的黑人都不道德;即所有的黑人男子在我们的女人面前都不规矩,这种假设关联着他们的精神品质。”
“这种假设,先生们,我们都知道,它本身就是黑得像汤姆·鲁滨逊的皮肤一样的谎言,一种我用不着向你们揭穿的谎言。你们都知道真相,真相就是:有些黑人撒謊,有些黑人不道德,有些黑人在女人面前不规矩——不管是黑种女人还是白种女人。但是,这种真相适用于人类所有的种族,而不仅仅是某个特殊的种族。在这法庭里的人,没有人没撒过谎,没有人没做过不道德的事……”
阿蒂克斯停顿了一下,拿出了他的手帕。随后他摘下眼镜擦起来,我们又看见了另一个“第一次”:我们从没见他出过汗——他是那种脸上从不出汗的人,可是现在他脸上油光发亮。
“先生们,在我结束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前总统托马斯·杰斐逊曾静说过,‘一切人生来平等,北方佬和华盛顿行政首脑的贤内助最喜欢拿这句话来攻击我们。在今年,也就是1935年,产生了一种倾向,有些人断章取义地用这句话去套各种不同的情况。我能想到的最可笑的例子,是那些管公立教育的人,他们让最愚笨懒惰的学生和勤奋聪明的学会一道升学——因为‘一切人生来平等,教育者们会这样严肃地告诉你,落后的孩子会承受自卑的痛苦和折磨。我们知道,人并不像某些人强迫我们相信的那样生来平等——有些人比别人聪明,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占优势,有些男人比别的男人挣钱多,有些女士的蛋糕比别的女士做得好,有些人天生就比大多数人有才华。”
“可是,在这个国家里,有一种方式能够让一切人生来平等——有一种人类社会机构可以让乞丐平等于洛克菲勒,让蠢人平等于爱因斯坦,让无知的人平等于任何大学的校长。这种机构,先生们,就是法庭。它可以是美国联邦最高法庭,可以是最基层的地方治安法庭,也可以是你们现在服务的贵法庭。就像任何社会机构一样,我们的法庭也有它的缺陷,但在这个国家中,我们的法庭是最伟大的平等主义者。在我们的法庭中,一切人都是生来平等的。”
“我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会绝对相信我们法庭和陪审制度的完善与公正—那对我来说不是理想,而是活生生的工作现实。先生们,法庭不会比坐在我面前的陪审团的任何一位成员更完美。法庭只能和它的陪审团一样健全,而陪审团只能和它的每一位成员一样健全。我对你们这些先生充满信心,我相信你们会公正、理性地重新审查所得到的证据,做出一个裁决,放这位被告人回家。以上帝的名义,尽你们的神圣职责吧。”
阿蒂克斯的声音低下去了,他离开陪审团走回来时又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他好像更多的是在对自己说,而不是对着法庭。我捅了一下杰姆:“他说什么?”
“‘以上帝的名义,相信他吧。我想他说的是这句话。”
(选自《杀死一只知更鸟》,译林出版社2012年9月第2版,250-252页,有删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