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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性权力视角下的“一带一路”战略倡议

2017-06-28马静舒

西部学刊 2017年6期
关键词:话语权一带一路

摘要:本文以国际政治经济学视角,利用结构性权力理论对“一带一路”战略进行解读,对“一带一路”战略倡议下的安全结构、生产结构、金融结构、知识结构进行分析,认为“一带一路”准确把握了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时代潮流,正将中国的规模优势、后发优势、历史文化优势通过制度优势实现倍增,并转化为结构性权力,推动中国崛起。同时“一带一路”建设中遭遇的挑战也制约着中国结构性权力的提高,比如地区政治安全形势复杂,产能合作水平低下,金融创新不足,国际话语权缺失等。

关键词:一带一路;结构性权力;话语权

中图分类号:D822;F1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一、“一带一路”战略倡议与结构性权力理论

(一)“一带一路”战略倡议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访问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时,分别提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倡议,简称“一带一路”。它是一个统筹国内发展与对外开放,涵盖外交、经济、安全、文化、发展各个方面的综合性战略倡议。2015年国务院关于共建“一带一路”愿景与行动文件的发布更加明确了以“五通”(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为重点的“一带一路”的建设方向与目标。随着各沿线国家和我国各省区相继推出对接方案、一些项目的逐渐落实,“一带一路”建设不再是纸上的口号与倡议,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与成果。

当今世界正发生复杂深刻的变化。一方面,和平发展、合作共赢仍然是当今时代的主要潮流;发展中国家的群体性崛起为国际社会发展带来了新的增长动力,成为变革国际政治经济秩序的重要力量。但另一方面,世界经济在经历金融危机后复苏缓慢、动力不足,各国发展不平衡加剧,保护主义,反全球化呼声渐高,国际投资贸易规则和金融体制酝酿着深刻调整。地区热点问题频发,非传统安全问题日益加剧,全球治理面临着更多新问题、新挑战。“一带一路”倡议顺应了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的潮流,秉持合作共赢的开放精神,在促进国内深化改革的同时,将发展红利惠及周边,致力于为全球治理贡献新理念、新途径和新模式,为世界和平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在吸取和借鉴历史经验的基础上,“一带一路”战略倡议以创新理念和创新思维,促使我国与沿线各国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

(二) 结构性权力理论

结构性权力理论是由国际政治经济学英国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的苏珊·斯特兰奇提出的。当以美国学者为中心的国际政治经济学不断强调经济的重要性、为美国霸权服务时,她在《国家与市场》一书中首次提出结构性权力的概念,主张要从政治和经济互动的角度研究国际关系。

苏珊·斯特兰奇认为国际社会存在的权力分为两种:联系性权力和结构性权力。联系性权力是从现实主义角度出发,使用强制手段迫使他人做符合自己意愿的事的权力,强权政治、武力威胁反映的就是这种权力形式。结构性权力是基于政治与经济相互影响、难以区分,通过塑造结构,使处于结构下的主体自主地做出某种选择的力量,它既不是政治军事等物质性硬实力,也并非是观念性软实力,而是一种制度性权力,行为者通过正式或者非正式的制度对他者施加影响和控制。结构性权力来源于四种结构:安全结构、生产结构、金融结构、知识结构,它们相互联系,决定着财富、秩序、公正、自由四大价值的分配,决定着国家与国家之间,国家与市场之间相互关系框架。

(三)“一带一路”战略倡议与结构性权力的相互联系

一方面,“一带一路”战略倡议的推进有利于提高中国在国际社会的结构性权力。“一带一路”作为一个涵盖了外交、经济、社会、人文、环境、能源等各个领域的新型合作框架,旨在推动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旨在实现互联互通,推动区域基础设施建设,实现经济自由化、生产资源的有效配置和市场深度融合,促进沿线各国开展更高水平、更深层次、更大规模的区域合作,共同打造开放、包容、均衡、普惠的区域经济合作框架;旨在推动沿线国家开展各种文明的交往、交流、交融,互学互鉴,共同发展,推动形成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的人文格局;旨在发掘中华文化中积极的处世之道和治理理念同当今时代的共鸣点,为全球治理的制度创新贡献新理念、新知识、新方案。一言以蔽之,“一带一路”倡议通过构建合理的安全、生产、金融、知识结构提高中国的结构性权力。

另一方面,“一带一路”建设也必然会遭遇种种制约中国结构性权力增长的挑战。欧亚大陆曾是美苏冷战的主战场,两极格局结束后冷战思维仍然存在,地缘政治因素更加突出,局部动荡加剧。美国通过“重返亚太”的战略布局和同盟体系,对这一地区的安全环境仍具有较大的影响力。中国国内面临发展新常态,经济下行压力增大,产业结构亟待转型升级,人民币国际化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国际金融危机影响深远,反经济全球化思潮、民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明显上升,主张对现行发展道路、分配制度、治理模式进行反思和变革的声音增多。而中国更多的是以规则遵守者的身份参与其中,话语权有所缺失,创新不足。

二、结构性权力视角下的“一带一路”

(一)“一带一路”战略倡议下的安全结构

按照苏珊·斯特兰奇的理论,政治经济中的安全结构是由于一方向另一方提供安全防务而产生的一种权力架构;提供安全防务的行为主体就拥有了决定政治经济的权力。但斯特兰奇所涉及的安全不仅仅是国家之间的传统生存安全,而是一种更广泛的国家、社会与个人的安全(或者说非传统安全);而且,安全结构的权力主体不仅是国家(虽然国家是最大的安全结构权力拥有者),也包括企业、组织甚至是个人。他同时也提出要注意安全结构的主观性对生产、金融和知识结构产生的影响。[1]71

“一带一路”沿线处于东西方多个文明交汇的地区,不同信仰、不同民族和不同种族的矛盾与冲突复杂多样;而且其覆盖的欧亚大陆是政治角力的焦点区域,美俄等大国在伊朗、叙利亚、乌克兰等问题上深度博弈,导致地缘政治分歧和动荡不断发生,恐怖主义、族群主义势力不断扩张,造成这一地区的安全结构极不稳定。目前,北约东扩进程不断推进,美国推行“亚太再平衡”战略、频频插手南海,特朗普上台后提高军费预算、强化与日同盟关系、在韩部署萨德等,这些均显示出美国通过巩固其联盟体系构造全球安全格局的战略意图。在这种复杂的安全结构下,中国倡导“一带一路”并不谋求对沿线国家的主导权,也不是附加政治条件的中国版“马歇尔计划”,更不寻求建立任何封闭排他的安全同盟,而是主张摒弃相互对立的冷战思维和零合博弈,走出相互恶性竞争的安全困境,以合作取代对抗,以共赢取代独占;中国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恪守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遵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不会干涉任何国家内政,也不会在推进“一带一路”过程中向沿线国家提出任何不平等的附加条件。中国将通过“一带一路”的平台继续坚持“对话而不对抗,结伴不结盟”的外交政策,深化与各国各地区的伙伴关系,实现发展战略对接,推动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打造命运共同体,营造互信平等、公道正义的新型安全格局。

(二)“一带一路”战略倡议下的生产结构

生产结构可以定义为:“决定生产什么,由谁生产、为谁生产、用什么方法生产和按什么条件生产等各种安排的总和”。[1]62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我国逐步融入国际产业分工体系之中,产业格局不断优化升级。我国最初以加工贸易方式和垂直专业化分工参与全球价值链体系;加入世贸组织后,则利用劳动力和资源禀赋,大力发展制造业,进行加工贸,逐步成为深度和规模兼具的“世界工厂”。[2]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公布的资料显示,当今我国工业竞争力水平在136个国家中排名第七位,制造业净出口居世界第一位,并在多个传统工业领域产量居世界首位。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工业发展水平差异大,资源禀赋、劳动力成本、技术条件各不相同,具有各自的比较优势,互补性较强,在基础设施建设、能源资源合作、产业分化转移、进出口贸易方面合作空间巨大。在中亚、南亚等地区基础设施建设严重不足,公路、铁路、通信设施需求巨大;东南亚资源丰富、人口密集,劳动力成本偏低,工业化水平较低;而欧洲地区产业结构完整,高新技术发达,急需合作市场。而“一带一路”倡议的合作正是涵盖了上述领域和地区的开放性合作框架,通过沿线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实现产能合作,促进资源的优化配置和产业格局的优化升级,全面提升这些地区的工业化水平,打造以周边为基础、面向全球的高标准、高效率的自贸区网络。这不仅有利于进一步深化中国改革开放,实现国内产业升级转型,消化优质过剩产能,重构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同时也塑造着“一带一路”沿线地区新的生产格局,为各国搭建互惠互利的合作平台,促进区域自由贸易,优化国际分工。

(三)“一带一路”战略倡议下的金融结构

金融结构是“支配信贷可获得性的各种安排与决定各国货币之间交换条件的所有要素之总和”。[1]70“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大,市场开放和政府监管程度各异,同时存在多个次区域经济合作组织(如欧亚经济联盟、独联体自由贸易区等),其国别构成、合作范围与合作机制均存在一定差别,缺乏有效的多边合作框架进行整合,导致欧亚地区的金融合作水平有限。在这种情况下,“一带一路”所推进的货币流通,其实质就是就是深化欧亚区域金融合作,构建新型金融主体和交易方式,从而形成欧亚区域优化资金配置的一种核心机制。

中国已是世界第一大货物贸易国,与世界经济的融合度越来越高。在多元化的货币时代,介入区域贸易的深度决定了货币的认可度,人民币正成为世界最常用的支付货币之一。西方发达国家建立的国际货币金融体系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同时垄断着金融话语权。据估算,当前亚洲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包括新建与维护)需要8000亿资金,而现有的国际金融机构难以满足发展中国家的金融需求。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中国通过与沿线国家进行双边本币互换与结算、设立境外金融机构或者进行金融机构间合作、跨国贸易贷款、基础设施项目融资等方式,发起建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为沿线各国的基础设施建设和中国企业走出去提供投融资融支持,为全球经济治理输出公共产品。金融互通在促进贸易繁荣的同时也推动了国际金融体系的优化与调整。

(四)“一带一路”战略倡议下的知识结构

苏珊·斯特兰奇所指的知识结构“包含了信仰(以及由这些信仰衍生的道德观和道德标准)、知识和理解,以及信仰、观念、知识的传送渠道(只给予某些人,而不给予另一些人)”,认为“知识是一种特殊的权力,可以用来左右政治运作、经济运行,谁掌握获取和应用知识的途径,并阻止别人获得相同的知识,谁就能利用这一特殊的权力牟利”。[1]137因此可以将知识理解为文化、价值观、意识形态方面的软实力,也可以是知识经济全球化下的科技水平、创新能力、知识产权机制等。

“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着眼于区域发展,推动新型国际关系所提出的“中国方案”,是具有鲜明中国理念标识的全球公共产品,展现了中国日益增强的议程设置能力。中国具有丰富的文化资源,深厚的历史积淀,有条件为全球贡献不同于西方话语的精神财富。文化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力量。中国尊重世界文明的多样性和各国发展的独特模式,倡导相互尊重、开放兼容、交流互鉴的人文格局,为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发展贡献更多中国智慧;中国主动适应和融入国际机制的同时,也在积极发掘中华文化中积极的处世之道和治理理念同当今时代的共鸣点,推动全球治理理念的创新发展。在知识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科技创新成为国家核心竞争力的来源。西方发达国家正是因为在知识产权与技术创新方面的比较优势,始终占据国际分工的有利地位。[3]“一带一路”倡议为中国技术走出去,提高科技创新能力,塑造“中国标准”和知识话语权提供了重要机遇。

三、中国推进“一带一路”战略倡议的对策建议

(一)树立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念

“一带一路”沿线是众多文明和民族的交汇之地,也是热点频发的大国博弈场;安全结构复杂,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问题交织存在,国家政权更替、族群冲突时有发生,各国利益和诉求也不尽相同。政治安全格局的稳定是共建“一带一路”的保障,因此中国要积极倡导共同、综合、可持续的安全观,尊重各方的主权与利益,加强地区合作。要处理大国关系,尤其是在南海、朝核等热点问题上,同时处理好与周边国家关系,着眼于共同利益,加强沟通,管控分歧,增进战略互信,摆脱零合博弈和安全困境,注重责任与能力的平衡,积极构建符合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时代潮流的命运共同体。

(二)构建全方位的产业互利合作关系

在“一带一路”沿线,要充分利用各国的比较优势和资源禀赋,实现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构建全方位的产业互利合作关系。通过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包括公路、铁路、电力设施等),推动中国技术和产能走出去。我国与东南亚、南亚等地区的出口结构类似,贸易竞争性较强,这一地区基础设施建设薄弱但人力资源禀赋较强,因此在产业结构升级转型中,要创新方式,加强产业合作,带动优质产能输出、实现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优化产业链分工布局。在东北亚和中亚,能源丰富,因此要加强开发合作,形成能源资源合作的一体化产业链。我国與中东欧贸易互补性较强,要推动高端产品领域上下游产业链和关联产业协同发展。我国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水平与西欧国家相比仍有一定差距,要加强彼此在新材料、新能源及信息技术领域的深入合作。

(三)探索金融业改革创新的新路径

中国金融机构以商业银行为主,金融基础设施建设相对滞后,金融市场开放程度不高,金融产品不够丰富,投资便利化和风险管理功能比较薄弱,在“一带一路”的开放格局下,中国金融业急需改革。由于一带一路沿线政治形势复杂、市场化程度较低,利用现代金融中的开发性金融模式,支持国有企业、尤其是实力雄厚的央企作为先行者,进而带动更多民企走出去,才是最佳选择。无论是国企还是民企的跨国发展都要借助国际资本市场,降低融资成本和投资风险,而上市公司作为项目投融资载体,可以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要优先考虑。[4]158同时金融创新要积极践行混合所有制(PPP)思路,将国企雄厚的资本与民企灵活的机制相结合。

(四)增强文化自信,塑造国际话语权

中国最为缺乏的结构性权力就是话语权,如在经济领域的大宗商品定价权、贸易投资规则的制定权等。因此要增强文化自信,不断提高自身的国际话语权和规则制定能力。既要明确“一带一路”互联互通、开放合作的经济内涵,更要了解“一带一路”倡议背后的文化内涵。“一带一路”倡议就是中国利用传统文化智慧,解决全球治理中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避免重走西方依靠强权实现开放的老路。[5]一方面,对内要培育文化自信与自觉,构建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增强民族文化认同,积极探索中华传统文化的闪光点,古为今用。另一方面,要加强对外传播能力,避免传播内容的空洞化、政策化,利用新兴的传播渠道和平台,精心构建对外话语体系,增强对外话语的公信力和感染力。最后,话语权的塑造要以强大的实力作为保障,因而提高我国的机制创新能力和知识科技水平才是长久之计。

参考文献:

[1]苏珊·斯特兰奇.国际政治经济学导论·国家与市场[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 社,1990.

[2]张茉楠.基于全球价值链的“一带一路”推进战略[J].宏观经濟管理,2016(9).

[3]张长立.“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海外知识产权保护路径研究[J].科学管理研 究,2015(5).

[4]许维鸿.“一带一路”的混合所有制金融创新路径[A]//一带一路年度报告[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5]王义桅.“一带一路”的国际话语权探析[J].探索,2016(2).

作者简介:马静舒,作者单位为中共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国际战略研究院。

(责任编辑: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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