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意象图式看空间介词on的语义拓展

张 斌

(长春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长春 130022)

从意象图式看空间介词on的语义拓展

张 斌

(长春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长春 130022)

意象图式在隐喻延伸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是介词词义演变的重要手段。文章运用意象图式探讨介词on的原型空间义，以及由其拓展而成的非典型空间义和在空间义的基础上所形成的空间隐喻义。研究认为，介词on的意象图式可归纳为：接触/支撑图式、连接图式、邻近图式和方向图式，这说明介词on的各项意义之间是有联系的，其语义拓展存在着认知理据性。

介词on; 意象图式；隐喻认知；语义拓展

空间介词主要体现物体在空间中的位置关系。随着人类认知需求的不断扩大，空间介词的语义也在不断丰富。认知语义学的诞生，使得大批学者开始从认知视角对介词的各项空间义和隐喻义进行研究。1987年Lakoff在概念隐喻理论中提到意象图式和恒定原则，认为在隐喻映射过程中，源域的意象图式结构是以与目标域中固有的结构相一致的方式被保留下来[1]。意象图式在一词多义研究中使用的最为普遍，尤其是对介词的研究[2]。有学者认为，在空间介词的意象图式中存在着原型意象图式，充当着意象图式源，词的其它义项是通过语义联想、原型范畴裂变、隐喻和转喻等认知操作手段延伸而来。Putz和Dirven的实验证明，在空间介词中，in和on是儿童最早习得并最熟练使用的方位介词[3]。可见，研究介词on的语义拓展对了解人类认知方式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本文拟基于on的原型意象图式探讨on语义拓展的认知过程，并总结出介词on的辐射型语义网络结构。

一、隐喻和意象图式辨析

概念隐喻理论认为，隐喻是人类的一种认知结构和思维方式，普遍存在于人类语言与生活之中。隐喻主要包括源域和目标域，隐喻概念的形成是通过将源域的认知图式结构投射到目标域上。认知语言学认为，某些概念在本质上是意象图式的。意象图式是对日常生活经验的一种高度抽象化的认知结构，它出现于概念之先。意象图式直接来源于身体经验，因此意象图式结构是有意义的，可以在隐喻映射过程中充当源域，是构建空间隐喻概念的主要方式。意象图式的结构主要包括容器、路径、连接、力等以及上-下、前-后、中心-边缘、部分-整体等空间方位关系。Langacher在其认知语法中谈到，意象图式主要由射体(trajector, TR)、界标(landmark, LM)和路径(path)三部分组成，体现的是TR与LM之间的不对称关系[4]。其中TR为这种关系中的主体，其空间方位不确定；LM为参照物，其相对固定为TR的空间方位提供参照。意象图式既可表示TR和LM之间的动态关系，也可表示两者之间的静态关系，当表示静态关系时，path为零。

Lakoff曾提及on由三个意象图式组成：居上图式(above)、接触图式(contact)和支持图式(support)[5]。明宏将on的意象图式归四类为：接触(contact)、支持(support)、压力(pressure)和限制(constraint)[6]。从日耳曼语系形成初期始，介词on一直表示“射体与界标相接触”的意象，只是现在出现了“上层表面接触或支撑”意象[7]。笔者认为上层接触、支持、压力图式可归为接触/支撑图式(原型图式)，因为支持力和压力是作为一对相反的作用力而同时存在，是一事物上力作用的对立面，故可将其三者视为接触/支撑图式。而侧面接触一方面因其不具备支撑力和压力这一对相反作用力，另一方面为凸显其粘连接触这一关系，故将其视为连接图式。介词on的其它两种图式总结为邻近图式和方向图式。

二、介词on的语义拓展分析

基于前述Lakoff(1987)和明宏(2015)对on意象图式的分类，笔者对他们的分类作出进一步的细化与完善，提出空间介词on的四种意象图式：接触/支撑图式、连接图式、邻近图式和方向图式。笔者发现这四种意象图式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任意的，它们在图式这一范畴中存在着典型到边缘的连续体分布。其中接触/支撑图式为原型图式，其它三种意象图式可以看成通过语义联想和再范畴化在原型图式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图式变体。正因为方向图式处于空间介词on意象图式范畴的边缘，导致其语义具有模糊性，为空间介词on的跨范畴语义拓展提供可能性。例如on由介词衍生到形容词类和副词类中。在介词on这四种基本空间意象图式的基础上，又通过经验关联、隐喻延伸和语用强化等手段，使得介词on的语义从空间义向非空间抽象义拓宽。下文将从意象图式角度具体探讨空间介词on的语义拓展。

1.接触/支撑图式

“射体与界标相接触”是空间介词on最基本的空间关系，从日耳曼语系形成初期始，介词on表达的就是这一意象，指的是任何方向的接触，而现在表现的主要是上层表面接触或支撑的意象。笔者认为上层接触与侧面接触之间有很大的区别，主要体现在压力和支撑力这一对相反的作用力上。根据Tyler和Evans提出的“原则性多义模式”判断，“射体和界标的上层接触”比“射体和界标的侧面接触”更加基本，这也是现在“射体和界标相接触”主要表现为上层接触这一意象的成因。因此笔者把“上层接触/支撑图式”视为空间介词on的原型意象图式，而把“侧面接触”视为连接图式中的一种。这样，一方面可以凸显上层接触图式的压力和支撑力意象，另一方面也可凸显侧面接触的连粘意象。因物体在上层接触时，其支撑力和压力是同时存在的一对相反作用力，故将原型意象图式命名为接触/支撑图式。

基于“在……上”的这种接触/支撑图式可产生“书在桌子上”的英语语言表达，如例1：There is a bookTRon the tableLM，此句中on表示射体和界标的典型空间方位关系，体现出介词on的原型空间义。

此外，基于接触/支撑图式还可进行如下隐喻拓展：

(1) 时空隐喻(在……时候) 周榕(2000)认为人们的时间表征是隐喻性的[8]。 Boroditsky通过实验证明时间概念建立在空间概念之上[9]。空间对人类而言较为具体，而时间却很抽象，因此人类往往会借助空间关系来理解抽象的时间概念。换言之，时间概念的形成来源于人类对空间的认知。在空间域中，介词on所体现的射体和界标之间的方位关系也可用来表示时间域中射体(发生事件)和界标(时间)的抽象关系。介词on在时间域中的表达有：on Monday, to pay on delivery, on June 19th, on Christmas Day, on the weekend, on arriving home...

在空间域中，on表示射体与界标的接触，通常是“面”的接触，即界标被视为一种二维平面。当这种空间关系被投射到时间域时，on表示的也只能是射体和界标抽象的面接触概念(如day)，而不能是具体的时间点(如hour)或长时间段(如month、year、century等)。这一点，空间介词on与at、in形成了鲜明的对比。At、in在空间中分别表示射体和界标的点、体接触关系，at、on、in三者共同构成了点、面、体的空间接触关系(分别为一维、二维和三维)。因此，当at映射到时间域时，主要表示某时、某刻，如: at dawn, at night, at 3:00。而当in映射到时间域时，通常表示某一段时间。时间被概念化为一个三维的“体”(界标)，如容器；射体在“体”(容器)运动的距离被概念化为时间段, 如: in a week, in a long time, in April 1949, in the last month. in summer, in this century。通过与空间介词at、in的对比，空间介词on在空间域以及其在时间域中的隐喻义变得更加清晰。

(2) “作用力”隐喻 在接触/支撑图式中，射体受到界标赋予的一种向上的作用力(支撑力)。同时，界标也受到射体的重力(压力)，这是一对相反的平衡力，使得射体和界标处于一种稳定的和谐状态。这两种作用力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映射到抽象域时也被保留下来。

作用力的三方面映射主要来源于人类对生活的体验，由于经验的相关性，使得空间中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关系映射到抽象领域中。下文具体分析空间介词on的接触/支撑图式下，“作用力”产生的三类跨空间隐喻义。

第一， “支撑力”隐喻义。界标对射体有一种潜在的向上支撑力，这种支撑力可以使射体产生某些变化(尽管我们有时察觉不到，如桌上的书受到桌面的支撑力而产生某种形态变化)，可以视为射体的物理基点或基础。这种空间的支撑关系在映射到抽象域时被保留下来，表示界标对射体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界标引申为射体的基础、依据/前提、手段/方式。支撑力引申的隐喻义主要有四类：“基础”义、“依据/前提”义、“手段/方式”义和“依靠”义。

第一类“基础义”，此类表达有be based on, on the basis, on the ground of fact, on the foundation of economy, on that footing.在此类短语中，界标分别有basis, ground, foundation,that footing，它们为射体提供基础, 其本身就有基点这一含义特征使界标为射体基础这层意思更加明显。又如例2：He based his conclusionsTRon the evidenceLMgiven by the captured prisoners.

第二类“依据/前提”义，此类表达有on the suggestion of, on the recommendation of, on the assumption that, on the condition that, on the premise that, on the proposition that, on impulse, on certain clause, on approval,on reflection, on the advice of.在词类短语中，界标分别有assumption, condition, premise, proposition, impulse等，它们充当射体的基点，为事件的发生提供依据或作为事件发生的前提。又如例3： YouTRfigure that, on reflectionLM, it wasn't as bad as you first thought.此例中，on reflection(想了想)中reflection为界标，You为射体，这表明只有在射体“再三思考”这一前提发生之后，才会有新想法产生。

第三类“手段/方式”义，此类表达有on a bus, on foot, to speak on the phone, on credit, on TV, on film, on the radio,on horseback, on piano, live on,breed on, feed on.在此类介词短语中，界标有bus, foot, phone, credit, TV等。较第一类和第二类而言，在第三类中，由于界标本身不具有明显的基点或前提等特征，使得界标对射体的支撑力体现不是非常清晰。但仔细思考之，我们依然可以发现这些表达依然建立在“支撑力”这一隐喻之下。如：on a bus,当人们处在公交车中，这里其实是用bus这个整体来替代the floor of the bus这个参照点。公交车的地板给人一种向上的支撑力，人处于车中运动。人们结合自己的生活经验，很容易把on a bus归结为“坐公交车”这一交通方式。现举例进一步说明此类用法的例子：

例4：...a television that we bought on credit two months ago.

例5： I could just sit down and play on piano.

例6： Every sporting event on TV and satellite over the next seven days is listed.

例7： The caterpillars feed on a wide range of trees, shrubs and plants.

在例4中，a television that we bought(射体)这一行为或活动是由于credit(界标)的支撑而得以完成和实现；在例5中，I play(射体)也是由于piano(界标)的支持而得以发生；在例6中，every sporting event(射体)这一事件是通过TV、satellite(界标)支持得以传播；在例7中，the caterpillars(射体)是以trees,shrubs,plants(界标)为支撑而得以生存。由此可见，这种手段/方式的用法，其实来源于界标对射体的支撑作用。

第四类“依靠”义，此类表达有on one's own, draw on, capitalize on, count on, depend/dependent/dependence on, rely on,survive on. 在此类短语中，主要体现的是射体对界标的依靠。界标对射体有支撑作用，那么，反过来射体依赖/依靠于界标。例8：WeTRhave to rely on himLMto make the design. 界标him支撑起射体we,即we依赖于him来进行这项设计。

第二，“压力”隐喻义。 当射体和界标处于上层接触状态时，射体具有重力，对界标施加了一种压力，使界标产生了某些变化(尽管我们有时察觉不到，如桌子受到书施加的压力而产生某种形态变化)，可以视为界标的包袱。这种空间的压力关系在映射到抽象域时，被保留下来，表示射体对界标具有一定影响力。射体引申为界标的(思想)负担、责任、义务或精神压力等。如：burden on, a tax on food, obligation on, the responsibility on my shoulder, have influence on, have impact on, pressure on, impose on, have effect on, blame on. 在此类短语中，射体burden、tax、responsibility、pressure等本身很明显带有“包袱”这一意象特征，给界标施加了一定的压力，隐喻化为负担、责任、义务和压力等。例9：...a general strike to protest a taxTRon foodLMand medicine.此句中射体税金tax给界标food施加一种压力，界标food成为受力对象，使得买卖者具有纳税的义务。

第三，“制约力”隐喻义。当射体位于界标上方时，彼此之间产生一种相反的力(即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一方面，这两种力相互作用；另一方面，这两种力也相互制约。又因为界标为参照物相对固定而射体有待确定，所以界标对射体的制约作用更加明显。于是，当这种力的关系被映射到抽象域时，就形成了界标对射体具有制约、限制或控制的作用。如： on call, on loan, on request, on trial, on hold, on diet, on probation, on service, on duty, on standby,on illness,on lead，on antibiotics.在此类短语中，皆可表示界标受制或受控于射体(如call, loan, request, duty...)。现举例分析如下：

例10： TomTRis absent on illnessLM.

例11：He kept FBI agentsTRon callLM24 hours a day to do random tasks around his house.

例12：The kitchen staff wants to know do they like sandwichesTRautomatically throughout the day or just on requestLM.

在例10中，界标(illness)被概念化为位于空间中的实体(A)和射体B(Tom)具有一定的空间方位关系，即接触/支撑关系。这时射体B处于界标A之上，受到来源于A的支撑力，故受制约于A(试想B受到A的作用力，故受A牵制)。这样，射体B就成为界标A的制约对象，其行为活动也就受到制约或控制。这在例10中体现为生病制约着Tom出席这一活动的发生，故将原文译为：汤姆因病缺席。同理，例11表示FBI特工受界标(call)制约，随叫随到。例12表示“工作人员提供三明治”这一行为受界标(request)制约，体现工作人员根据客人需求决定是否送上三明治。

(3) “状态”隐喻 在接触/支撑图式中，射体位于界标之上，相对于界标而静止，表现为射体在界标之上的静态呈现关系。当这种关系被映射到抽象域时，此关系中的界标被概念化为实体，原本射体处于界标之上的空间静态的呈现关系表达为“(射体)处于(界标)……之上，(射体)处于(界标)……之中”的状态。如：on sale, on display, on offer, on show, on business, on a mission, on strike, on a trip, on parade, on patrol, on line. 在此类短语中，界标(sale,business...)被概念化为具体实物，射体处于其上，两者是种静态的呈现关系，表示射体处于界标这种状态之中。例如：

例13：There are as many as 300 new productsTRon showLM.

例14： He thinks heTRis on a missionLMto save the nation state.

在例13中，界标(show)概念化为实体，射体(products)处于界标之上的公开状态，表示“新产品处于展出的状态”。在例14中，射体(he)在(概念化为实体的)界标(mission)之上，位置较为凸显。基于生活经验，我们很容易察觉到射体的存在，认为他在进行某一活动或事件。这样，on就体现了射体处于某一活动、事件或履行某一职责的状态。故例14可译为“他正肩负着……的伟大使命”。

(4) “涉及面”隐喻 此类隐喻和前文提及的时空隐喻类似，都是由接触/支撑图式中射体和界标的点和面的接触关系衍生而来。这种关系向时间域映射产生了时空隐喻，而向除时间域以外的其它抽象域映射时便产生了“涉及面”隐喻。在“涉及面”隐喻中，当on将接触/支撑图式中的射体和界标的点面接触图式投射到抽象域时，其在空间域中固有的意象图式结构保持不变，即表示“关于、与……有关、涉及”。这里，“涉及”体现接触含义，“面”表示这种接触是“面面俱到的、全面的”或者是“深入的”。如：a book on linguistics, study on translation, decision on the matter, views on this question of, discussion on a topic, consult on the issues of, talk on the subject, opinions on the topic, to speak on the environment, cast doubt on, ponder on, set one's mind on,the chapter on the university,thoughts on the matter. 此类短语中，射体对界标是全面接触或深入接触。如: 有关语言学的方方面面、(深入)探讨某一话题、(详细)谈论某一学科、(深)思等。由于“面”表示“深入的”意思比较特殊，现举例加以说明。

例15：On many nights when I mediated, ITRwould ponder on questionsLMabout my life. 此句中on体现射体(I)对界标(questions)的接触是全面而深入的，“深入”这一层含义通过动词ponder体现的更加明显。此句译为：“我会深思……的问题”。

2. 连接图式

on连接图式通常有三种连接类型：侧面粘连、自……悬下和与……连接(或成为……的一部分)。将接触/支撑图式转动90度，便得到“侧面粘连”类型。它们之间的相同点在于射体和界标是接触关系，最大差异体现在作用力关系上。将其转动180度得到“自……悬下”类型，由于重力的作用，这时射体必然要受到一种拉力才能够保持平衡。因此，“自……悬下”类型即可表示射体与界标接触，也可表示不接触。“与……连接”类型可以由前两种类型引申而来，它表示射体和界标连接，但可能不接触，也可能是射体与界标接触而且还成为界标的一部分。由此可见，连接图式由接触/支撑图式衍生而出，二者之间具有很大的理据性。那么由这两种图式引申而出的on空间隐喻义和on的原型义，它们彼此之间以及内部之间也具有很大的理据性。

在空间介词on的连接图式中，其空间义为：(侧面)粘连，自……悬下和与……连接(或成为……的一部分)。例如：

例16：There is a picture on the wall.

例17：There is a ball on a string./I stared at the peeling paint on the ceiling.

例18：All apples on apple trees are downward./There are four wheels on my cars.

当连接图式中的三种类型映射到抽象域时，源域中的意象图式被完整地保留下来，体现射体和界标的抽象连接关系，由此引申的抽象隐喻义有“带在……身上、拥有和是……一部分/成员”。例如：

例19： Have you 5 pounds on you?

例20：The maid looked at him, a nervous smile on her face.

例21：YouTRwere on the organizing committeeLM./We've got her statement on tape.

在例19中，体现射体粘附于界标之上的意象，表示“你身上有……吗”。在例20中，射体和界标的粘附关系更加紧密，以至于射体成为界标表面的一部分，表示“脸上带着……”。在例21中，射体和界标的连接关系更近一步，以至于射体成为界标内部的一份子。

由此可见，在on连接图式的隐喻映射过程中，连接的“度”存在着依次递增的趋势，即这种射体和界标的连接，在一开始射体与界标“不接触”到“粘连”到“成为表面一部分”，再至“成为内部一份子”的过程中，射体和界标的关系逐渐加强的趋势。

3.邻近图式

邻近图式体现射体位于界标附近，两者是一种邻近的关系。可以说邻近图式是连接图式的一种意象图式变体。在连接关系中，射体和界标表示的是一种亲密的连接关系或者粘附关系，基于我们的生活经验，当它们两者之间链子断掉或者因粘附力弱化而导致射体脱离界标掉落下来。这时，射体位于界标附近。因此，on的邻近图式所体现的空间义及其隐喻义同连接图式所体现的空间义及其隐喻义，彼此之间具有认知关联性。介词on的邻近图式体现的空间义有“在……边缘、靠近和沿着”等。例如：

例22：The hotel is on the road./There is a house on the river./She stood on my left.

在邻近图式中，空间中射体和界标的“邻近”位置关系被映射到抽象域时，这种意象图式为抽象的思维提供了认知基础，使射体和界标之间的具体的“邻近”关系抽象化。这样on的空间义可引申为“(数量上)接近、近似、支持、偏爱和紧随……之后”等。例如：

例23：The big banksTRstill verge on insolvencyLM./...，the foundation projectTRof VOD basically verge on maturityLM.

例24：ITRam on one's sideLM./HeTRspoke on behalfLMof all the members of...

例25：HungerTRfollows on the heelsLMof wars./Wave on wave of the audience entered...

在例23中，表示射体和界标抽象的接近关系，意味着“银行濒于破产，工程趋于成熟”这一事件的发生。例24通过射体与界标空间距离上的邻近关系来表示情感、心理上的接近：支持或偏爱某一方。在例25中，on表示射体和界标之间呈现的是一种动态的邻近关系，即某一事件或事物紧随另一事件或事物之后。 因此，笔者认为空间上的邻近关系映射到抽象域时，主要表现为数量、事件、情感和心理上的抽象邻近关系。

4.方向图式

方向图式体现的是射体朝着某一方向接近界标的过程，邻近图式可以看成是这一过程中射体经过的接近界标某一点的静止状态。换言之，方向图式是邻近图式的一种意象图式变体，是射体接近界标的过程。在空间介词on的四种意象图式中，接触/支撑图式为原型图式，最为典型。从接触/支撑图式到方向图式，空间介词on的意象图式典型性依次递减，方向图式处于该范畴的边缘，这导致on在方向图式中词性具有模糊性，有跨词类范畴的倾向。最初词性为空间介词的on,在方向图式中因其介词范畴与形容词和副词范畴有交融地带，这使得介词on具有了形容词和副词的部分性质。在方向图式中，介词的空间义为“朝向、朝……的方向”。例如：

例26： He dropped his jacket on the sofa./He hit his head on a wall as he fell.(prep)//sew a button on./put his coat on/get on(adv).

当空间介词on的方向图式投射到非空间抽象域时，这种“朝向”的意象及其内在逻辑被保留下来。此时，on的空间义可拓展为二类：一类是on依然为介词表“目的，目标对象”；二类是on为形容词或副词“在……过程中，持续(下去)”。

例如，第一类：on作为介词表“目的，目标对象”义，如例27：Everyone's eyesTRwere fixed on himLM./...set one's mind on something./...spend so much timeTRon computer gamesLM. 在例27中，分别表示射体(eyes、mind、time)朝向界标(him、something、game)运动并最终与界标接触，此时，界标为目的地或目标对象，是射体的运动方向。

第二类：on作为形容词或副词表示“在……过程中，持续(下去)”义，如例28：...there's nothing good on./There's an exciting match on right now.(adj)//We worked on into night./from now on.(adv)。在例28中，体现on的形容词和副词的非空间抽象用法，分别表示：没有什么好节目播出，正在发生的(比赛)，一直工作到(深夜)和时间隐喻用法从(某时)起。 方向图式主要体现界标为射体的明确作用对象。此时介词on具有的动态特征，使得它实现从非范畴化(弱化介词词性)到再范畴化(重构形容词和副词词性)的过程。

三、结 论

本文从空间介词on的原型意象图式出发，依次推导出连接图式、邻近图式和方向图式三种意象图式变体。这四种意象图式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使得空间介词on在语义拓展的过程中存在着理据性。原型图式可以引申出四类隐喻：时空隐喻、作用力隐喻、状态隐喻和涉及面隐喻，其中作用力隐喻又包含三类隐喻：支撑力隐喻、压力隐喻和制约力隐喻。连接图式可引申出三类隐喻义：带有、成为表面一部分和成为内部一份子。邻近图式可引申出三类隐喻义：(量)接近、(心理上)支持和(行动上)紧随。方向图式也可引申出三类隐喻义：(介词)朝向、(形容词)正在的、(副词)在……过程中或持续(下去)。自此，笔者最后绘制出空间介词on的辐射型语义网络结构，如下图1所示。

图1 空间介词on的辐射型语义网络结构

可见，空间介词on的语义范畴是一个基于on的原型意象图式引申拓展而成的动态的复杂语义网，并具有进一步拓展的潜力，主要包含原型空间义、非典型空间义和在空间义基础上拓展而成的隐喻义。

[1] EVANS V，GREEN M.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M]. Beijing: Beijing 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2015.

[2] 李福印. 意象图式理论[J]. 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7(1):80-85.

[3] PUTZ M, DIRVEN R. The Construal of Space in Language and Thought[M]. Berlin: Mouton de Gruyter,1996.

[4] LANGACHER R. Foundation of Cognitive Grammar: Theoretical Prerequisites[M].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7.

[5] LAKOFF G. Women, 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 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 [M].Chicago and London: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

[6] 明宏. 方位介词on意义拓展的理据性研究[J].外语学刊,2015(4):87-91.

[7] 鄢春艳.介词的认知语义结构：On的个案分析[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6(6):24-28.

[8] 周榕.时间隐喻表征的跨文化研究[J].现代外语，2000(1):58-66.

[9] BORODITSKY L. Metaphoric Structuring: Understanding Time Through Spatial Metaphors[J]. ELT Journal,2000(1)：1-28.

(责任编辑 谢媛媛)

On Semantic Extension of Spatial Preposition “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mage Schema

ZHANG B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Changchu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hangchun 130022, China)

Image schema, an essential device for the semantic transition of preposition, ha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metaphorical extension. This paper aims at analyzing the spatial prototype meaning of preposition “on” based on image schema and its spatial non-prototype meanings and their metaphorical meanings which derive from the spatial meanings. By analysis, the image schemas of preposition “on” can be summarized as contact/support schema, link schema, proximity schema and orientation schema. It shows that the meanings of the proposition “on” are associated with each other, and there is motivation in the process of semantic extension.

preposition “on”; image schema; metaphorical cognition; semantic extension

2016-12-08

张 斌(1991-)，男，安徽芜湖人，硕士生。

H030

A

1008-3634(2017)03-01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