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新闻客户端的困局与发展趋势

李宝华

新媒体

手机新闻客户端的困局与发展趋势

李宝华

在经历海量用户的原始积累之后，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手机新闻客户端的发展显现出同质化、把关能力弱化、经营困难、用户黏性不足等普遍困局。未来可在平台化发展，个性化、垂直化方向，社交与互动功能上做文章，深度优化用户体验；布局视频新闻、直播，积极应用新技术，以沉淀用户，实现流量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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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用户获取新闻资讯的主要接入口，手机新闻客户端凭借丰富的信息资源、便利的社交互动、跨平台传播和全媒体集纳，满足了用户利用碎片化时间获取信息的个性化需求。因此，主流门户网站、传统媒体，甚至网络科技公司，都加入了这一领域的争夺，市场火爆异常。

然而，手机新闻客户端在经历大范围跑马圈地、抢夺用户的阶段后，遭遇了普遍的困局。

一、手机新闻客户端发展现状

（一）抢夺用户，竞争空前激烈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层面的移动新闻客户端已超过 1300 个，仅在“苹果应用商店”（Apple Store）上可供下载的就已超过1.5 万个，总量巨大。这一火热势头并未消减，2015 年一大批原创手机新闻客户端竞相上线，纷纷加入争夺战。如“并读新闻”“天天快报”“无界新闻”“猛犸新闻”等，手机新闻客户端市场狼烟四起，竞争空前激烈。

（二）各显神通，差异化定位

目前，手机新闻客户端市场正呈现“巨头割据”的格局。腾讯新闻和今日头条分别以 32.7%和 19.8% 的装机比占据过半的市场份额，网易新闻、搜狐新闻紧随其后，牢牢占据第二梯队。随着“流量寡头”的出现和竞争态势的延续，许多后来者开始挖掘自身优势，投身优质内容生产，进行差异化定位，以抓住特定受众群体。例如，澎湃新闻专注于对时政的深度报道，界面新闻服务于独立思考的人群。通过这一手段来提高产品的辨识度，进行分众化传播。

（三）服务用户，算法成标配

在大数据技术备受瞩目、用户总量逐年攀升的背景下，基于大数据算法进行个性化新闻推荐已不再是新鲜事，转而成为行业内的标准配置。目前主流新闻客户端大都积累了巨量用户群体，加上技术日臻成熟，基本都具备了通过大数据提取所需信息、为用户精准推送新闻的能力。其中，今日头条、一点资讯和 Zaker 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如今，手机新闻客户端对用户习惯的洞察愈发细致、深入，并逐渐唤醒人们的阅读喜好，优化阅读体验。服务用户，是新闻客户端普遍的发力点。

二、手机新闻客户端发展困局

在经历用户增长脚步放缓，同类产品野蛮扩张的阶段后，不少手机新闻客户端都着手于提升用户口碑，沉淀品牌价值，并探索可行的盈利模式。在这一过程中，其所面临的普遍困局渐渐凸显，弊病集中爆发。

（一）同质化严重，差异化竞争不明显

虽然众多手机新闻客户端都有意进行差异化定位，提高产品辨识度，并尽可能改进设计与用户体验，但总体而言，现阶段手机新闻客户端仍呈现“千端一面”的状态，同质化严重。

▲澎湃新闻与界面新闻APP

1.内容重合度高

门户类和聚合类手机新闻客户端原创内容比例低，大多依赖于转载。当新闻事件发生时，考虑到要兼顾时效性，绝大多数新闻客户端都在第一时间转载诸如新华网、人民网等权威、可靠的信息。一些自媒体生产的优质文章，也会成为一众客户端复制、抄袭的对象。这样一来，就造成了各家新闻客户端内容常常大同小异的局面。

另外，较之传统媒体和门户网站的PC端，手机端的内容以消息、通讯和时评为主，缺乏新闻专题与深度报道，即使有也是采用层级链接的形式，把与同一主题相关的多篇报道进行打包，做简单的信息叠加，并没有实现深度整合挖掘，因而也没能满足用户的潜在需求。

2.页面设计雷同

受手机屏幕尺寸和操作的限制，现阶段手机新闻客户端基本采用了直瀑式极简风格的页面设计，只是在频道、栏目设计上采取底栏、顶栏或边栏的形式，总体没有太大差异。除此之外，它在栏目、功能的设置上如出一辙。新闻热点、各类别选项、新闻订阅等，几乎家家配备。尽管各家新闻客户端试图通过在页面醒目位置来凸显其优势板块，以塑造差异化的细节，但大量雷同设计的存在对品牌辨识度和用户黏性而言，弊端不言而喻。

3.推送模式相似

随着技术门槛的降低，多数手机新闻客户端都采用了个性化订阅或基于大数据挖掘对用户进行信息推送的方式，模式日趋一致。用户即使更换其他客户端也能获取大致相同的信息内容，这就造成了其个性化被消弭，特有竞争优势逐渐丧失。手机新闻客户端存在重复推送现象，不少活跃的平台创作者复制他人原创内容，进行更换标题、二次编辑等处理，经由后台分析、抓取后，又被重新推送到用户手中。无疑，这种重复推送降低了用户的使用体验值。

（二）把关弱化，加大舆论监管难度

为了最大程度地吸附流量，俘获新用户，许多手机新闻客户端采取暧昧的方式来诱导用户，将夸大其词的标题、耸人听闻的分析文章，以及低俗恶搞的内容推荐给用户，满足用户猎奇求异的心理。一些网络“意见领袖”成为追捧的对象，他们的不当言论与观点被制成热点栏目，供用户消费，放纵炒作，使得该新闻的舆论热度被同期放大。由于为数众多的手机新闻客户端都是采用自动聚合发布，难以形成先审后发的把关机制，导致舆论把关功能弱化，网络舆论监管面临着风险。

当前以“两微一端”为代表的微传播工具赋予了民众更多的话语权，网络民间舆论场逐渐形成，然而具有权威性的传统媒体，在新闻客户端市场上尚未占有较大份额，官方舆论与民间舆论存在错位，主流舆论在网络空间难以发声。这种情况下，手机新闻客户端里的虚假信息、混淆视听的言论对网上舆论起到煽风点火的作用，网络舆情呈现出复杂、情绪化的一面，加大了监管难度。

（三）经营困难，尚无明确盈利模式

目前，手机新闻客户端盈利模式仍然是沿袭传统门户网站的做法，以展示广告为主，尚未探索出一条适合自己的商业化路径。不同于PC端，受手机端小屏的限制，广告投放的数量必须大幅削减。如何平衡广告可承载量与用户体验，提升广告到达率与有效转化率，成为摆在手机新闻客户端面前的一道难题。

鉴于眼下国内付费条件尚不成熟，国外媒体所尝试的付费订阅模式还无法付诸实践。虽然各新闻客户端都在积极探索可行的盈利路径，例如在大数据解决方案、互动营销、O2O、付费视频、游戏等方面做了不少有益的尝试，但仍处于试水期，尚不足以形成规模效应。总体而言，手机新闻客户端的盈利模式仍旧不甚明朗。

（四）可替代性强，缺乏用户黏性

在技术已不再是手机新闻客户端主要发展瓶颈的今天，其用户体验还有待深度优化。虽然客户端的内容呈现、更新速度、品牌效应等是用户选择的关键，但是程序所占内存、流量消耗、版本更迭等因素也影响着用户体验。在阅读模式、社交分享、离线下载、跟帖评论、横竖屏切换等细节上用心，也是提升用户体验的必要手段。

此外，手机新闻客户端可替代性较强，用户黏性并不理想。一方面，同类客户端之间愈发表现出趋同的特征，此前诸如算法推荐、个性化订阅等新颖玩法现在几乎普及，加之从内容到形式上的雷同，彼此间差异进一步被缩小；另一方面，手机新闻客户端正面临着浏览器、微信、微博等其他强势传播渠道的竞争，市场争夺依然激烈。

三、手机新闻客户端发展趋势

作为进入移动互联网领域重要的“入场券”，手机新闻客户端的地位和发展潜力毋庸置疑。经过近几年的猛烈扩张之后，市场随之进入沉淀整合期。未来手机新闻客户端将如何发展？

（一）打造平台级入口

平台化是指依托软件连接多个特定群体，通过构筑互动机制，满足其个性化需求，实现资源共享，并从中盈利的运作模式。平台化的精髓在于打造一个完善的、成长潜能强大的“生态圈”。移动应用的本质是先聚合用户，再把用户分到线下进行各个场景的适配，即向 O2O 模式靠拢，提供入口，实现用户与商家的连接。

手机新闻客户端作为拥有海量级用户的移动应用，毫无疑问会朝该方向大力尝试，打造类似微信的“生态圈”，从线上到线下，从场景到现实，实现平台化运作。目前，市面上不乏这方面的先行者，网易新闻的活动广场、搜狐新闻的金币商城、Zaker的玩乐、人民日报的生活服务板块，皆是优秀范例。

未来，手机新闻客户端应该是一个生态，一个以新闻移动为中心，连接线上线下的闭环生态系统，一个集新闻资讯、本地信息、生活服务为一体的互联网平台级入口。

（二）布局视频新闻与直播

快节奏的场景切换和碎片化阅读习惯使用户在同一内容上专注的时长越来越有限，如何丰富新闻的呈现方式，优化用户视听感受，与用户建立默契，成为终端研发者关注的重点。视频新闻能较为妥善地解决这一问题。视频新闻比图文新闻更加丰富多彩，能给用户提供全景式的阅读体验。当然，它在资源拥有量和资金投入上也有更高的门槛，这恰好就为手机新闻客户端的发展开辟了一条差异化的道路。

国际上，三大老牌通讯社已率先布局。路透社推出了视频移动客户端，美联社在直播技术上一骑绝尘，法新社则重点打造高清视频。国内大部分手机新闻客户端也都增开了视频栏目，并配备视频专区。但是，现阶段新闻视频的发展并不完备，图文新闻依旧是主流。未来这一领域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供挖掘。

直播形式受限于高昂的成本和较低的时间普及度，目前尚处于初生期，但由于新闻和直播天然的近亲关系，随着各厂商在这方向的投入加大，并在来源、制作、推广、互动等方面持续完善，一旦条件成熟，直播形式将会成为下一个爆发点。

（三）深耕个性化、垂直化

大数据技术的蓬勃发展，使得个性化定制服务愈发成为新闻客户端的主流。身处“信息汪洋”中，用户可以通过自定义设置或订阅来提取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新闻客户端在大数据的支撑下也将变得更加智能，根据用户的阅读行为、地理位置、年龄、职业等维度进行精准推送。当然，这种个性化并不局限于新闻推荐，还体现在界面设计、阅读形式、用户互动、营销方案、周边服务等方面。

▲好奇心日报APP

在手机新闻客户端市场格局初定、竞争态势激烈的背景下，垂直细分成了发展的重点方向。瞄准一部分具有细分特征和特定偏好的群体，坚持专业、有深度的内容生产，塑造良好的用户口碑，其前景同样被看好。像爱卡汽车、虎扑体育、和讯财经等垂直类手机新闻客户端，都已形成出色的口碑和品牌效应。较之于综合媒体，垂直类媒体在内容生产上更加精耕细作，能依靠专业、深度、具体的内容优势，在竞争中取胜。

宝宝树孕育旨在搭建资源共享交流平台，为用户提供有价值的经验分享和育儿方法，其月活跃用户超过 800 万，目前是国内最大的孕期育儿类客户端。该客户端服务范围覆盖从备孕妇女、孕妇到宝妈群体，专注于对孕妇及宝妈答疑解惑以及提供日常信息参考。它设有“圈子”“记录”“问专家”等栏目，每个栏目内又下设知识库、孕育百科、营养课堂、每日胎/早教、喂养指南等子栏目，为用户推送有价值的信息，并由专家在线答疑，形成了很高的用户认可度。它所独有的知识库和社交圈子让用户对这款APP高度依赖。

（四）强化社交、互动功能

随着社交网络的不断成熟，强化手机新闻客户端的社交功能，将传统的人机互动转化为分享互动，是吸引用户的一条捷径。社交化既可以通过制造话题，发动用户参与、跟帖讨论，加强他们之间的沟通，形成一个言论活跃的“用户圈”；也能借助微信、微博等社交平台，将新闻信息同步转发、分享，扩大信息的传播面，实现多平台联动传播。在这方面，网易新闻的跟帖评论，腾讯新闻与微信联动，都受到了用户的好评。这也是打造新闻客户端产品核心竞争力、形成竞争壁垒的有效手段。

如今，主流新闻客户端均已达到巨大的用户保有量，下一步重点是向用户体验值提升和流量变现转变。这一过程中，有效的互动体验必不可少。通过优质的内容导入流量，提供用户之间互动交流的平台，用户之间的交互能够加速信息流通和新闻源的生产，产生海量UGC内容，从而形成手机新闻客户端内容生产的“PGC+UGC”模式，以此来沉淀用户，实现商业价值。

好奇心日报定位于用商业视角观察生活并启发用户的好奇心。该客户端每天从用户的讨论中筛选出部分有价值的话题，组织专人写作，视角对准全球顶尖公司和科技、城市、时尚、设计等领域，满足年轻用户对世界的好奇。好奇心日报的互动平台“好奇心研究所”设置为“我说”“投票”和“你猜”三种方式。在“我说”栏目中，用户的发言被生成颜色各异依次排列的色块，别的用户可以对其点赞、转发；在“投票”栏目中，用户的评论变成独立的选项，供他人参与投票，每个选项都配有有趣的动态图；在“你猜”环节，APP会根据热点话题提供 10道左右的选择题，供用户作答，来检测参与者对话题内容的熟悉程度。借助客户端平台，用户之间维持着“强互动”的关系，许多优质的话题就在用户的互动中产生。

（五）积极应用新技术

▲ Zaker APP

纵观印刷术、无线电、摄影摄像到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历程，媒体形态的每一次更新都源于技术升级的驱动。热门技术的应用将对新闻的生产和呈现起到巨大的助推作用。技术升级的过程也是优化用户体验的过程，抢占技术高地，取得革命性的用户体验，无疑会在竞争中掌握主动权。

眼下新兴技术正在行业内不断涌现。VR（虚拟现实）技术借助于眼镜、头盔等可穿戴设备，能获得接近于真实环境的沉浸式交互体验；人工智能技术结合不同的智能辅助设备，为用户提供适宜、丰富、及时的资讯信息。仅在 2015 年，新技术与新闻行业结合的例子就不胜枚举。新华社客户端推出可穿戴设备版本；网易牵手微软机器人，开发基于人工智能的新一代新闻产品；腾讯财经开发自动化写作机器人 Dreamwriter ；百度基于自然语音识别技术，上线实时“语音播报功能”，满足用户“听”新闻的需求。未来，手机新闻客户端将逐步通过技术创新，帮助用户实现“人机交互”的数字化生活。

（六）提供生活服务，强化电商合作

没有持续而稳定的盈利模式，手机新闻客户端的生存与发展将难以为继。但是盈利的操作空间必须要控制在用户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以不伤害用户的使用体验和产品的价值发挥为前提。这要求以用户需求为导向，来寻找突破口。传统的商业模式遵循流量商业化的思维，着眼于广告与发行，但目前付费阅读尚不具备规模化的市场条件。这种情况下，信息增值服务不失为一条基于用户需求可行的创收路径。较之于PC端，手机新闻客户端有着开展电子商务和 O2O 本地化生活服务的先天条件。用户在读取新闻资讯的同时，也存在获取生活服务信息的需求，而具备实时定位和周边信息判断能力的手机端在这方面可开拓的空间巨大。

Zaker 很早就探索 O2O 本地化生活服务模式。Zaker客户端包含特色鲜明的“玩乐”板块，下设电影、度假、演艺、美食等部分，后台会根据用户的地理位置和浏览习惯，呈现图文并茂的娱乐消费信息。用户如果有需要，可以在APP上下单，在线选座订票，同时还能享受比线下更优惠的折扣。今日头条下设的“今日特卖”电商频道则是目前手机移动客户端进行电商实践的典范。从初期的电商导购，成长为现在的自有商城，今日头条的盈利模式愈加多元。用户可以通过客户端的“头条商城”入口，进入“今日特卖”“今日电影”等板块选购商品，也可以点击主页面包含不同商品信息的相关新闻资讯，经由“直达链接”跳转到付款页面完成线上购物。需要指出的是，尽管提供生活服务和与电商合作是目前流量变现的常见模式，但具体以怎样的形式与新闻产品内容相结合，并且不对用户的使用体验造成干扰，值得深入研究。

（本文为 2016 年度江西省研究生创新专项资金项目“媒介融合背景下地方电视台移动客户端传播能力提升研究”（项目编号 ：YC2016-S018）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