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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树

2017-06-21编辑吴冠宇

中国三峡 2017年5期
关键词:泡桐花树古桥

◎ 文 | 夜 鱼 编辑 | 吴冠宇

花 树

◎ 文 | 夜 鱼 编辑 | 吴冠宇

杭州西湖 摄影/东方IC

四月游杭州,即使不逛西湖,不寻人文古迹,光那满城的花树就够我心旷神怡的。西湖边的桃红柳绿自不待言,让我更加惊喜的却是小街里巷,山重水复。转身抬头,迎面撞上的那一树繁花,哇,居然在某个私人家宅的院落里。

寸土寸金的城市,除非公园或郊区,要移一棵树到院子里,自个儿独享,不是大富豪就别奢望,真要是大富豪怕又没了那份悠闲的心境。当然遇见就是美丽,叫不叫得上名,有没有栽种在自家院中都是其次。

我在秀气文静的杭州女子的引导下,漫步于运河边的古迹粉巷,烟柔雨润中,遇见、惊喜、感叹,饕餮美景:

—— 好香啊,这是什么花?

—— 这个,好像是……呀,我也忘记名儿了。

—— 长得好高呀!

—— 哦,这是泡桐嘛。

她终于想起来了。话音未落,转身又是一树叫不上名儿来的花枝。古人有诗曰“花重锦官城”,这写诗的推敲功夫着实了得,“重”字用得极好,到了现下眼前的这杭州城,满树花枝密匝匝的,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字来。花重了,心却轻了,整个人松松散散,很想伴随着运河的水声,流淌一地,便就这么散落一地流淌着,不收了,好么?不收是不行的,身旁的杭州女子在接电话了:今天我要晚点回去,你们先吃吧。

她是在跟老公打电话,我不好意思起来,人家好不容易盼来双休日,本可以团聚恩爱,家人一起休闲,结果为了接待我这么个陌生的外地客人,大半天的好光阴给牺牲掉了。这杭州游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进行更心安理得。所以第二天我拒绝他人陪伴,一大早独自撑伞踏上了酒店门口的拱宸桥。

拱宸桥是杭州最高最长的古桥,脚下古石已逾百年了,还是那么坚实,此刻被雨水冲洗,更显阴凉与爽洁。桥头两座古亭新碑记刻着这座桥的历史,原来拱宸桥始建于康熙年间,位于运河起点处。跟着这座桥一起的,曾经有很多迎来送往的漕运码头,迄今还能见到几级台阶的遗址,足见当年的热闹繁华。

拱宸桥的石阶低矮宽阔,一步一个台阶比较费劲,只能一步一缓,像极了一吟一顿的吟诵。不错,这是个适合写诗吟诗的地方。桥的最高处设有美人靠,也叫每人靠,是供人休憩观赏与桥融为一体的石椅,此刻石凉湿漉,自然是无人去靠的,我只能站着观望运河两岸。忽然我的眼前又是一亮,一大树粉粉的泡桐花就盛开在另一端的桥头下。

京杭大运河南端的拱宸桥 摄影/东方IC

我呆立,这棵花树长在这里刚好嵌成了乡愁浓浓的经典场景:烟雨、古桥、小河流水、粉墙黛瓦。硕大的花瓣惊心动魄地落着,不似桃李那般的轻盈飘舞,是从十几米高处撼人心魄、无奈又寂寞的跌坠,深嗅一口,空气里荡漾着一股隐秘的甜腥气息。让我忽然生出不顾一切就在此地住下,赖着不走了的冲动。我在想这世上的居留与离开,大概都是冥冥中的缘分,不得已的谋生与公事除外,最幸福的莫过于源于灵魂间神秘契合吸引的居留。当年郁达夫不顾鲁迅的劝阻,坚持选择在杭州居住,会不会也是源于类似的吸引?

久久停驻在拱宸桥上,机动船来回穿梭时的震荡短暂地淹没了风雨花落之声,当它们犁出的雪白水花消散,在下一艘船来临之前,寂静又被还回来。我就这么反复等待反复观望反复倾听着,忘却了时间。细观之下,花下紧靠树干中部悬着两个与花同色的小小汉字:舒羽。还有一行比汉字更小的英文字母Coffee。原来这就是杭州女诗人舒羽开的书吧咖啡屋,被外地诗人津津乐道的文化地标之一。看来还真有揽得花树入园中的得天独厚,岂止占了一棵树,运河美景她尽收囊中。好在招牌设计低调巧妙,若把镂空的汉字与字母换成霓虹大牌子,或者为了突显自己用了别的颜色,可都煞了风景。与自然相融才是真正的拥有,女诗人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

走下拱宸桥,经过泡桐花树,再往里走便是黛瓦错落的小巷,这里就是郁达夫笔下记录过的“福海里”呢!那个曾经出现在小说《清泠的午后》里的烟花之地。而男主角又是在哪一间宅子里邂逅了让他沉沦的“小天王”?格窗依旧,新粉却早就盖掉了旧迹,窗内娇媚媚、窗外忐忑忑的古典情状,今天还有发生么?踏着萎顿于雨水的泡桐落花,又觉着,此地此树,无论发生怎样恩怨缠绵的情事都不足为奇吧。如此旖旎的运河之畔,孑然孤独着,是有些可惜了。

春天的花朵,泡桐花。 摄影/肖远泮/东方IC

准备返回的那天上午,天晴了。我又一次踏上拱宸桥,再看一眼阳光下的花树吧。泡桐花已一扫昨日风雨中的凄惶,盎然招展。周围的人明显也多了好多倍,看来繁丽才是古城杭州的主色调。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桥下紧临运河的空地上,摆了些休闲的座椅,无需消费,随意可坐。我晒着太阳,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思绪跟随着运河波涌。不远处有一座花廊,几个当地的老人正在里头聊天,家长里短的闲侃时不时地传过来,我饶有兴致地捕捉着依稀能懂的方言词汇。满目春花,风柔水淡,吴侬软语里,我的身子越坐越软。

无法对这一城花树,逐一道出芳名,这是我的羞愧。尤其是对写诗的人来说,使用具体名称远比用泛泛的统称要好,可我除了认得几种常见的花树外,其他都模糊着,模糊就模糊吧,我眯起眼睛,眼前的一棵棵花树分明都是临风的才女,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饱了眼福就好,何必非要知道她们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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