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柏拉图之善
2017-06-15杨星
摘要:柏拉圖把“善”看作是最高的本体以及最高的理念,是人类认识的最高对象和目的。通过“日喻说”和“洞喻说”,柏拉图分别在本体论和认识论上实现了对善的认知;进而提出通过“灵魂转向”、“回忆”和“辩证法”的一系列教育来实现善的通达;但是柏拉图之善尚有缺憾,受到多方面的质疑。
关键词:柏拉图之善 认知 通达 缺憾
一、柏拉图对善的提出
《理想国》第六卷,柏拉图通过老师苏格拉底与阿德曼托斯的讨论,提出善的问题。但该文中柏拉图却没有对善给出明确的定义,反而通过苏格拉底的话语揭示出对善进行定义的难度:“我担心我的能力也办不到,仅凭热情,画虎不成,反惹笑话……,要把我现在心里揣摩到的解释清楚,我觉得眼下还是太难,是我怎么努力也办不到的。”
根据柏拉图的讨论,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善理念进行分析。
(一)本体论上的善
善理念对于可见世界、可知世界体现出本体性。
根据“日喻说”,柏拉图发现可感世界与可知世界具有类似之处。通过两个世界的比较,柏拉图用形象的比喻指出:可见世界中,太阳高高在上,统治着万物;可知世界中,与太阳般居于最高位的便是善理念。
在可见世界,太阳创造、生产、滋养万物,使人具有视觉,使万物可见。在这个功能意义上讲,“善”理念亦如太阳般产生整个理念世界并成为其存在的根源和依据。
在柏拉图的可知世界中,除了善理念,还存在着诸如美、美德、正义、节制、勇敢等各种理念,这些理念并不是相对于善理念而独立存在,而是因善而存在或至少与善直接相关,可以说善理念统摄、引领其他诸多理念。
柏拉图认为,理念世界派生出可见世界,善理念演绎、推导出其他理念,并使其获得本质和实在性,继而使所有具体事物得获实在,从而成为世界创造的根本动力,也成为一切事物追求的终极目的。
所以,善理念是最高的本体、最高的理念,是最高实在。
(二)认识论上的善
1.善作为认识的最高对象和终极目的。通过“洞喻说”,柏拉图指出,善理念是人类认识的最高对象和终极目的。在认识论意义上,柏拉图道:“善理念赋予知识的对象以真理,给予知识的主体以能力,它乃是知识和认识中的真理的原因。真理和知识都是美的,但善的理念比这两者更美,你承认这一点是不会错的……在这里我们亦可以把真理和知识看成好像善,但是却不能把它们看成就是善。善是更可敬得多。”
由此而知,“善”一方面将真理赋予客观对象,使认识对象具有可知性;另一方面,使认识主体具有了认识的能力,获得了关于客观对象的知识。
2.善可以被认识。柏拉图言道:“当一个人企图靠辩证法通过推理而不管感官的知觉,以求达到每一事物的本质,并且一直坚持到靠思想本身理解到善者的本质时,他就达到了可理知事物的顶峰了。”
由此看来,善理念不仅是可以凭借理性而认识的,而且已达到了可知世界的极限。
然而善理念虽然对于人们来说是可认识的,但是却对认知主体具有很高的要求。根据柏拉图的观点:决定人们能否认知善理念的主要因素有两种,分别是人们的天赋能力品质以及后天所受的教育。
如果有人先天上资质平庸、能力一般,而且后天上又缺乏对理智的训练,那这些人是认识不到善理念本身的。他们能够认识的只是善理念的各种摹本或是对善理念的分有之物,按照柏拉图的说法,这些皆是变动不定的意见,是关于可感世界的认识。
假如有人先天上资质优越、能力出众,而且后天上受到良好的教育,那这些人就能凭借理性得获可知世界之最高知识,即善理念。
二、柏拉图对善的通达
柏拉图认为要想实现善的通达,就必须培养出“哲学王”,通过一系列教育实现“灵魂转向”和“回忆”,通过“辩证法”准确把握最高的善理念,进而以这种绝对善为模型,治理国家、公民和规范他自己的生活。
(一)灵魂转向
首先柏拉图提出“灵魂转向”的说法。
所谓灵魂转向,就是反思和再反思,虽然是不断地转回头,但从总体上说使知识呈现为一个线性的上升过程。柏拉图曾用“线喻”表明了这个上升过程的各个阶段,即指使受教育者的心灵状态依次超越知识的各个阶段,由最低级之“想象”,向上渐至“信念”,再升至“理智”,终至“理性”等级,得以准确把握最高之善理念,通达光明的理念世界。
在柏拉图的眼里,“灵魂转向”的提出,主要针对的是未来的统治者,目的在于提高其心灵状态,使他们从普通的心灵提升到“哲学王”的心灵,即从意识状态转向知识状态,具体讲来,就是从以可见世界为对象到以理念世界为对象的提升。
(二)回忆说
柏拉图认为,灵魂原本居住于“理念世界”,有对各种理念的知识,待其进入肉体,便因为肉体的遮蔽,而暂时忘却了对理念的各种知识,因此要要经过一段时间“学习”,方能重获知识,进而唤醒存在于人们灵魂中的各种理念,尤其是善理念。这种“学习”,在柏拉图看来无非就是“回忆”,是灵魂的净化和提升。所以人要经过后天的教育来唤醒灵魂中以善为首的各种理念,继而通过“回忆”来重拾关于善理念的知识。
柏拉图认为这种教育主要是抽象思维能力和理性推理能力的培养与教育,基于善理念的认知对认知主体具有很高的要求,因此要挑选那些具有良好天赋、能力、品质的孩子。
教育分为三个阶段:首先,开始进行音乐教育和体育操练,通过音乐教育来培养他们的情操,通过体育操练来强健他们的身体;其次,便是是进行数学、几何学、天文学的教育,目的在于训练他们的抽象思维能力,使他们能够明辨、摆脱感性认识,脱离意见对认知的误导,进而将其灵魂引导到对善理念的认知。最后,就是进行辩证法的教育,具体如下所示。
(三)辩证法
辩证法是通过对纯概念的演绎推导,直指事物的本质,即理念。人可以通过辩证法的教育来提高推理能力,把握善的理念。“当一个人企图靠辩证法通过推理而不管感官的知觉,以求达到每一事物的本质,并且一直坚持到靠思想本身理解到善者的本质时,他就达到了可理知事物的顶峰了”[3],在这里可理知事物的顶峰就是对善理念的知识。从这个意义上理解,辩证法便是通达善理念的一种工具和途径。
在柏拉图那里,辩证法是唯一的可以系统的、在一切情形下决定每个事物的实在性质的方法。只有凭借辩证法才能把握善理念,而且辩证法的目的也正是为了通达善理念。因为辩证法可以锻炼人的推理能力,人们只有通过辩证法才能脱离感性认识与意见的诱导,通过理性推理实现对善理念的认知。
经过以上一系列教育,便能培养出“哲学王”。“哲学王”不仅具有善的理念,对善的认知达到了可知世界的极限,而且能理性地实现善的通达,以这种绝对善为模型,治理国家、公民和规范他自己的生活,进而使国家安宁,使人民免于灾难,最终使自己、使集体过上理想的生活。
三、柏拉图之善的缺憾
柏拉图通过“日喻说”和“洞喻说”,提出了善理念,分别在本体论和认识论上实现了对善的认知;进而提出通过“灵魂转向”、“回忆”和“辩证法”的一系列教育来实现善的通达;但是柏拉图之善尚有缺憾,受到多方面的质疑。
(一)从抽象与具体的关系来说
柏拉图认为可感世界的事物是对可知世界理念的“摹仿”或“分有”,因而便有了可知世界之“善”与可感世界之“善者”的区别。
亚里士多德将焦点放在人身上,通过辨析“一个人”与“人本身”的关系,提出了“善者”与“善”的区别。亚里士多德认为“如果同一个关于人的定义既适用于‘人自身又适用于一个具体的人,‘某物自身是否真有什么含义就很可疑。因為,就‘人自身和一个具体的人都是人而言,它们没有什么区别。如若这样,‘善自身与具体的善事物,就它们都是善的而言,也就没有什么区别。‘善自身也并不因其永恒就更善……”
因此,亚里士多德得出结论,“特殊的善者”是与“善理念”密不可分的,“特殊的善者”是对“善理念”的具体显现,失去“特殊的善者”的指向我们将迷失对“善理念”的认知。
亚里士多德指出:“这种观念(理念论)是由苏格拉底通过定义而提出来的,不过他并没有把普遍和个别相分离,使它们不分离是对的。事实很明显,离开了普遍就可能获得科学知识,分离是理念论所遇种种困难的原因。”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将“善理念”与“特殊的善者”作出分离的是柏拉图,而不是苏格拉底,而且这种分离造成了理念论的症结所在。在此,亚里士多德否定了柏拉图将理念与具体事物相分离的做法。
(二)从知行关系的角度来看
柏拉图相信“真知必行”,只要掌握了善理念的知识,便能导向善的行为,实现善的通达,因此便通过对善理念的认知来代替对善的通达。然而究竟怎样由善的知识过渡到善的实践,实现善的认知到善的通达的跨越,柏拉图却从未提及。
波普尔就曾指出:“柏拉图的善的理念在实践上是空洞的。它没有向我们指明在道德意义上什么是善,这就是,它没有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
虽然柏拉图将灵魂划分为理性部分和非理性部分,但是柏拉图在对善的通达过程中却陷入歧途。不难看出,柏拉图摒弃了非理性的因素,过度信任、放任理性而将对善的认知等同与对善的实践,这种做法着实不可取。
按柏拉图的说法,灵魂包括理性部分和非理性部分。人之为人,既有理性的认知,也有感性的欲望和情感等非理性诉求。但是除了理性和非理性两个要素,对人的行为的推导却也离不开外在的环境要素,甚至更有仅仅因单纯冲动而引发人类行为的情况出现。
因此,仅仅对善理念的认知,并不能决定对善的通达。
参考文献:
[1]柏拉图著.理想国[M].郭斌和,张竹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2]古希腊罗马哲学[M].三联书店,1957.
[3]马克思恩格斯论哲学史[M].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
[4]泰勒·劳特利奇.哲学史:卷一[M].韩东晖,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作者简介:杨星,哲学硕士研究生,黑龙江大学哲学院,从事西方哲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