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鸭
2017-06-10杨森婷
杨森婷
随着网络的发展,抢红包似乎成了节日最大的乐趣。然而,传统节日背后那些文化与习俗哪儿去了?本期专题策划,诱人的美食、多样的风俗!编辑和你一起重温那些久违的快乐与欣喜。
看着年货节市场里大大小小的铺子,伴着耳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黄豆酱、香菇、坚果、枕头饼、腊肠纷纷涌进我的耳朵,感觉年味儿又浓了些。
记忆中的年味儿是从姜母鸭开始的。
刚放寒假时还有点儿百无聊赖,过着和暑假一般的清闲日子——为了追剧早起晚睡,白天抽出点儿时间看书写作业,傍晚爬到楼顶看落日,清晨看着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
尔后瞥见母亲忙碌起来,才意识到春节将近。母亲把一套套被单枕套洗好晒干;储物间的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鞭炮和春联,还有小时候心心念念的糖果、饼干和妹妹一直吵着要的烟火许愿灯。
形象最鲜明、气氛最热烈的年货莫过于姜母鸭了。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我,每年过年一定会有姜母鸭。听说曾祖母最会做姜母鸭了,但我未曾尝过。刚接触姜母鸭时,它是源于奶奶的杰作,奶奶“放手”之后它就成了母亲的拿手菜,反正都是我喜欢的。大大的红白相间的铁盘、黄色的表皮光滑的鸭、均匀的细细碎碎的姜母末,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姜母鸭的全部工序都由母亲自己完成,她说这样吃着才有意思,连姜母鸭都要从店里买,那过年多没意思。而我只能在旁边看着,或者帮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小忙。
每年腊月二十七前后,母亲就会买回一只白白胖胖的鸭子,那肥硕的身躯一摆一摆的,“嘎嘎嘎”地一直叫,好似整个冬天都被它叫醒了。我也被叫醒了,然后会禁不住跑去看看衣柜里的一整套新“装备”。
处理鸭子最麻烦的就是拔毛,一根根鸭毛就像老家地里拔不尽的杂草,挑衅地朝你微笑。每次一到拔毛這道工序我就想“逃跑”,可是,这一切在母亲的手下似乎变得格外容易,三下五除二就拔完了。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感叹:不愧是万能的母亲大人!
做姜母鸭最重要的一道工序是煮鸭。看过一个讲漳浦美食的纪录片,里面讲到鸭要用漳浦本地的水煮才好吃。我想是的,漳浦的水很好喝。煮鸭时要先往水里加一些盐和姜母片,等到水开了再把处理好的鸭放进锅里。等到鸭肉熟透又不太烂大约要二十分钟,有时火候大小不同需要的时间也不同,所以要时刻观察着,隔几分钟就要用筷子试一下,如果有血水流出来说明时间还不够。在这之前,厨房会升腾起一团超大超浓的水蒸气,回想着物理老师说的“汽化吸热,液化放热”,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任由水汽氤氲,爬上厚厚的眼镜片和干净的窗户,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再用手指在窗户上写一句“你好呀,新年快乐”。傻傻的,很开心。
做姜母鸭的最后一道工序是抹姜母末。姜母末的咸度也是需要掌控好的,太咸或太淡都会失了美味。通常是父亲用他引以为傲的数学知识算好比例制作的。抹姜母末要趁烫才能“入味”,看着母亲给刚出锅的滚烫的鸭抹上姜母末,感觉冻了一整天的手脚都暖和了。是呀,好暖和,因为一家人都在。
一只完美的姜母鸭就这样诞生了,放在红白相间的大铁盘子里,抹过姜母末的鸭腱鸭肝鸭心更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我伸了伸懒腰,扯了一只鸭翅塞到嘴里,边吃边跟母亲说这道菜是我们全家的杰作,简直太完美了!母亲轻轻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质疑我做了什么贡献。我连忙解释说我拔了十根鸭毛,烧了一锅开水,还充分利用了水蒸气,逗得他们在那儿笑了半天。之后,一家人便“火力全开”,一起消灭这只香喷喷的姜母鸭。
电影《一路惊喜》里有句台词:“过年就是和你爱的人在一起/过年就是忘记过去一年的烦恼/过年就是期待新的一年会更美好。”我想是的,在注满全家心血的姜母鸭面前,总会有满得溢出来的温暖的年味儿和爱,浓浓的,很贴心。
佳作点评
文章以“姜母鸭”为线索,从叙述母亲过年时买鸭、拔毛、煮鸭、抹姜母末等经过,到穿插“我”的所做所思、父亲的精准计算,看似在写“姜母鸭”的制作工序,实则记的是家人参与其中的日常生活,真实温暖,爱意满满。结尾引用电影台词点明主旨,升华主题。更为可贵的是,小作者用平淡质朴的语言娓娓道来,如话家常,无论是人物、生活的细节描写,还是由此引发的联想感悟,抑或描写年关将近时家里情形的“闲笔”,都是信手拈来,自然流畅,内蕴深情,值得推荐。
(邬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