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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1949年的莫高窟摄影

2017-06-09孙志军

敦煌研究 2017年2期
关键词:晚清莫高窟民国

孙志军

内容摘要:通过对历史研究资料、调查报告、公函、画册、回忆录等资料的研究,全面梳理了晚清至民国时期在莫高窟发生的成规模的摄影活动。

关键词:历史档案;摄影档案;晚清;民国;敦煌;莫高窟

中图分类号:K879.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7)02-0035-13

Abstract: This paper comprehensively summarizes the large-scaled photographic activities conducted at Mogao from the late Qing dynasty to the inception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by studying relevant historical material, investigative reports, official letters, picture books, and memoirs.

Keywords: historical archive; photographic archive; late Qing; Republic of China; Dunhuang; Mogao Grottoes

20世纪初,随着中亚地理考察热的延续与国际东方学的兴起,西方探险考察者相继来到敦煌莫高窟。他们盗窃、劫掠了大量的珍贵文物,同时也出版了详细的地理、考古调查资料。从学术层面看,这些资料具有无法取代的史料价值。20世纪20年代,中国学者开始到敦煌进行调查。20世纪30至40年代,尤其是在抗战时期,随着国民政府提出建设与开发西北的计划,各类官方考察团相继前往甘肃,艺术家、考古学家、史学家等也随之络绎不绝地到敦煌莫高窟进行考察和研究。在艰难岁月里,前辈学者们通过文章、壁画临本、照片等媒介,为敦煌莫高窟的宣传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1944年国民政府成立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之前,莫高窟完全处于无人管理的境地,因此在莫高窟的摄影活动也是任人所欲。关于20世纪前半叶的莫高窟摄影个案研究,已有李绍先、罗华庆先生的《李约瑟与敦煌》(《敦煌研究》2011年第1期),何俊华、包菁萍先生的《巴慎思敦煌之行的石窟照片》(《敦煌研究》2014年第6期),赵声良先生的《罗寄梅拍摄敦煌石窟照片的意义》(《敦煌研究》2014年第3期),沙武田先生的《关于罗寄梅拍摄敦煌石窟写真资料》(《文物世界》2010年第6期)等。但在敦煌学勃兴的今天,还没有一份对此期间莫高窟摄影活动的清晰、完整的史料辑录。这一时期的摄影史对于莫高窟的历史研究具有特殊意义,因为“一幅照片暗含的那种真实性,也许为它赋予了作为证据或证物的特殊价值”[1]。

本文试图综合1949年以前有关莫高窟的历史研究、调查报告、公函、画册、回忆录等,以编年史的方式,全面梳理1907—1949年的莫高窟摄影活动。

一 莫高窟摄影的开始

1907年3月,英国探险家斯坦因(Marc A.Stein,1862—1943)率领他的第二次中亚探险队由罗布泊前往敦煌,在敦煌附近发现了一系列汉代长城遗址并大肆进行挖掘。他还驻留莫高窟,利用三清宫住持王圆箓的无知,以极其低廉的价格骗购藏经洞出土写本24箱、绢画和丝织品等5箱。可以说对敦煌藏经洞文物的洗劫,斯坦因是罪魁祸首。随着斯坦因的到来,莫高窟也第一次响起了照相机的快门声。他拍摄了大量莫高窟的外观和洞窟壁画的照片。根据国际敦煌项目(IDP)公布的斯坦因摄影档案(Stein Photograph)统计,斯坦因1907年在敦煌共拍摄照片134幅,其中有46幅是关于莫高窟的照片[2]。1912年,伦敦MACM-

ILLAN And CO.,LTD.出版了两卷本的Ruins of Desert Cathay(《沙埋契丹废墟记》,又译为《中国沙漠中的遗迹》),发表的340余幅照片中,有60幅拍摄于敦煌,包括:6幅敦煌的地理环境照片,1幅古迹照片,23幅汉代长城與烽燧照片,7幅莫高窟外景照片(图1),11幅莫高窟洞窟内景照片,10幅藏经洞出土文物照片(包括4幅彩版绢画),2幅莫高窟三清宫住持王圆箓的肖像。这是目前所能见到的最早公布于世的有关敦煌和莫高窟的照片,其历史价值远远超出了斯坦因的想象。在许多情况下,这些照片都是有关莫高窟的外观、洞窟本体以及当时人物存在的唯一影像记录。斯坦因在开始学习摄影时,就受聘在印度从事了多年的考古调查。这样的经历使斯坦因拍摄的莫高窟照片的影像质量为上乘。他还在很多照片中纳入了人物作为参照比例,让人们对他所拍摄遗址的空间尺度有了直观感受。值得一提的是,那幅被广泛流传的藏经洞门外堆满了手稿的照片(图2),由于斯坦因的技术失误造成底片二次曝光,最后不得不在藏经洞外观的照片中添加了几堆手稿[3]。斯坦因拍摄的王圆箓照片(图3)也是世人一睹王道士真容的绝版。

1908年2月25日,法国中亚探险队队长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来到莫高窟。先期抵达的探险队成员、摄影师努埃特(Charles Nouette)已经按照莫高窟的大片纵切面完成了对洞窟的编号[4],测绘师路易·埃扬(Louis Vail-

lant)则绘制了石窟分布平面草图。努埃特为莫高窟洞窟制定编号体系的原则来源于他为拍摄石窟取景而使用的大场景。从伯希和记录的努埃特对不同类型壁画和雕塑的拍摄可知,他们的拍摄并非漫无目的,而是有的放矢的:在第1号洞窟,“努埃特拍摄了左侧前版面(轿中人和金河中的女子)和全部雕像”,“还要看看前厅右侧的壁龛里有无办法再拍几张佛陀弟子们的像”;在第10号洞窟,“这个画面的边端部有若干供养人的画像,要拍照”,“旁边的画面上,入口内右侧有僧侣的画像,要拍照”,“前画面上,入口靠左手,有一幅女供养人的画像,要拍照”;在第12号洞窟,“努埃特对前厅两侧画面拍了照,系纯粹而不标准的中原风格……应该再对两侧画面下部的装饰进行拍照”;在第17(乙)号洞窟,“这些画对于研究人物和服饰有很大价值,主要的在于要对它进行深入研究,并拍摄尽可能多的照片”,“入口内右侧有一系列穿异族服装的人物,应该照下来”;在第34号洞窟,“(十六观)顺序和内容相当难以考问,应该拍摄之”;第61号洞窟,“在左墙的壁画中有一条蒙古游人题记和一条藏文题记,均已拍摄”;第72号洞窟,“我们发现了一身在手中长眼的奇怪的千眼观音,由于其特征而值得进行拍摄”;第74号洞窟,“应选拍轿子、牲畜等画面并研究这些画面中的汉文题识,还可能应该拍摄背屏的角隅”[4]。诸如此类对拍摄的要求几乎贯穿于伯希和的石窟笔记。

从上述伯希和笔记的记录可见,伯希和探险队在敦煌莫高窟的拍摄是有计划的。其中题记、供养人像(图4)、有明显风格的画面和内容难以考证的壁画都是拍摄重点。努埃特在短时间里,以迅速而又锐利的目光几乎同时抓住了莫高窟中所有最有价值的部分,他系统地拍摄了莫高窟,其史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拍摄技术方面,他还创造性地采用了反射光照明(图5),使洞窟内许多不能被自然光映照的壁画最终曝光于世。关于法国中亚探险队在莫高窟的摄影,伯希和在1908年4月致法属亚洲委员会主席埃米尔·塞纳尔(Emile Sénart)的信中写道:“我认为,无论是从所拍摄的照片来看,还是从语言学角度来讲,我们都从千佛洞获得了人们可以希望从中得到的一切。”信中还谈到了伯希和探险队在莫高窟拍摄的数量和使用的感光材料,“对于一位摄影师来说,则需要40/50规格的玻璃感光片和今天的彩色照片胶片200块(卷)。作为玻璃感光片,我们的存货已殆尽。我们从千佛洞带回了近430卷18/24规格的胶片,其中还有相当数量的胶片是9/12规格的。这后一批胶片主要用来拍摄洞中的短小题识”。努埃特在莫高窟不仅拍摄了大量的黑白胶片,为了保证拍摄质量,他还在莫高窟冲洗胶片并洗印了部分照片。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在上述信中伯希和还写道:“我们已经对该窟{1}的壁画拍摄了某些照片,但努埃特最终以水彩画法对它们作了染色,以至于它们对我们具有了一种原始文献的价值……我们于此还选出了其他照片,但努埃特都为它们加上了彩色,我保存着它们。”[5]1920—1924年,巴黎LIBRAIRIE PAUL GEUTHNER 13,RUE JACOB(VIe)出版了6卷本《敦煌石窟》(LES GROTTES DE TOUEN-HOUANG),这是第一部关于敦煌石窟的大型图录,比较全面地向世人介绍了敦煌石窟艺术。全书399幅照片涉及莫高窟108个洞窟和外景,通篇素质一流的12英寸大照片使其成为早期研究敦煌艺术的主要依据,是当时国际敦煌学界深入了解莫高窟的经典之作,其影响深远。

如果将伯希和探险队拍摄的照片和后来者拍摄的照片加以比较,就会发现莫高窟在1940年代之前的变化一直在持续。正如1924年1月22日华尔纳第一次来到莫高窟的当天,他在给家人的信中写道:“两年前曾经有400名俄国囚俘在这里住过6个月,他们对壁画进行了大量的、无可弥补的破坏工作,现在再也拍摄不到当年斯坦因和伯希和所能够拍摄到的那些照片了。”[6]

1910至1914年,日本西本愿寺第二代法主大谷光瑞组织了第三次亚洲腹地探险活动。吉川小一郎、橘瑞超在敦煌和新疆多地对佛教遗迹进行考察和发掘,当然,在考察过程中进行拍摄是必不可少的。1911年10月5日,因轮换敦煌探险队队员和寻觅“敦煌遗书”,吉川小一郎来到敦煌。他的《敦煌见闻》中有如下记录:“10月19日……给洞内的唐代壁画照相”,“10月20日……我到第二层看各洞并照相。第二、三层路很危险,很多地方带着照相机上不去”[7]。吉川小一郎在敦煌莫高窟拍摄的21幅照片现今保存在日本龙谷大学,内容包括莫高窟外景8幅,涉及7个洞窟的彩塑及壁画照片13幅。由于数量少且影像素质欠佳,吉川小一郎在莫高窟拍摄的照片影响甚微。1937年,日本有光社限量出版了两卷本《新西域记》,首次将大谷光瑞探险队所得到的资料和文物公之于众,其下卷发表了吉川小一郎拍摄的1幅莫高窟第61窟的五台山图(图6)。

1914年5月,沙俄第二次中亚考察团成立,团长为奥登堡(Oldenburg,1863—1934),成员有画家兼摄影师杜金、地形测绘师斯米尔诺夫、民族学家龙贝格以及艺术家贝肯伯格。考察地点敦煌莫高窟。

因為对这次敦煌莫高窟的考察谋划已久,加上经费宽裕,人员构成合理,因此此次考察的目的显得很宏大——对敦煌莫高窟的古代艺术遗存进行全面彻底的研究,并对其进行编目和考订。考察团在出发之前就制定了详细的总体计划,包括绘制洞窟平面图、剖面图、崖面层次平面图,确定摄影对象,还计划对洞窟进行详细的文字记录,这一切就是为了出版大型的莫高窟考古报告。

1914年8月20日,奥登堡一行到达莫高窟,然后按计划全面展开工作。他们详细研究了洞窟壁画与彩塑,认真进行了摄影、复描、绘画、测绘、考古清理、发掘和记录。可以认为,首次对敦煌石窟进行全面、科学研究的就是奥登堡中亚考察团,他们甚至对很少有人注意的莫高窟北区石窟都进行了考古清理,第一次绘制了莫高窟南北二区的崖面平面图。1915年1月26日,奥登堡考察团启程回国,带走了在莫高窟测绘的443个洞窟的平、剖面图,拍摄的2000余幅照片,剥走了一些壁画,拿走了几十身彩塑,复描了几百张绘画,记录了详细资料,同时也带走了莫高窟南北二区洞窟中清理发掘出土的各类文物,还有在当地收购的文物,如各类绘画品、经卷文书等。

对于莫高窟的摄影历史而言,奥登堡考察团首次科学、全面地拍摄了莫高窟,其成果具有独一无二的价值。由于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的拍摄比斯坦因、伯希和更为全面、系统、细致。摄影师杜金综合地拍摄了莫高窟的各类遗迹(图7),既兼顾整体性,又不舍所有细节。他拍摄了156个洞窟的窟形、彩塑和壁画,并首次对莫高窟崖体的洞窟分布情况进行了逐段的摄影纪录(图8),最终获得了莫高窟南北区整个外立面的全景,崖面上的栈道、建筑梁孔、洞窟前室壁画和彩塑、木构窟檐被他一一收入镜中。至于洞窟内的拍摄,杜金则尽量关注伯希和探险队所没有拍摄的细节,系统而有重点,比如仅第254窟就拍摄了不同景别的照片24幅,第428窟也有18幅之多。一百年后的今天,莫高窟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文物遗迹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退化,石窟本体在无人管理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成立后拆除了窟前一些不合理的建筑,特别是莫高窟的崖体外貌经过20世纪60年代的加固,与百年前相比已有较大的变化。因此,杜金当年拍摄的照片为我们提供了20世纪初莫高窟的全面、系统的图像资料,具有极其珍贵的档案价值。

奥登堡考察团在莫高窟所拍摄的2000多幅照片,现存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东方部。2000年至2005年,俄罗斯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和上海古籍出版社合作出版了6卷本《俄藏敦煌艺术品》,其中第3、第4卷首次集中公布了奥登堡考察团拍摄的莫高窟的整体环境和156个洞窟的照片,共计869幅。

1924年1月17日,由兰登·华尔纳(Langdon Warner,1881—1955)和翟荫二人组成的美国福格艺术博物馆(Fogg Museum)中国考察队到达敦煌。次日,两人前往莫高窟,华尔纳此行的目的是从东方美术史的角度来调查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在随后的10天里,华尔纳花了5天时间用事先准备好的胶布粘走了大小不等的12块壁画。与此同时,他也拍摄了照片,但目前数目不详。在其著作的中文版[6]中只有到3幅与莫高窟有关的照片。华尔纳拍摄的照片最有价值的是莫高窟北大像佛头暴露于室外的照片(图9),还有莫高窟第328窟佛龛内南侧的供养菩萨搬出洞窟时的记录(图10)。目前已知这两幅照片的内容仅有华尔纳拍摄过。

二 中国政府与民间人士开始摄影

1925年2月,美国哈佛大学福格艺术博物馆中国考察队准备第二次前往敦煌莫高窟,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委派学生陈万里(1892—1969)随同前往敦煌调查并搜访佛教艺术品。考察队一行于2月16日从北平出发,5月19日抵达敦煌。由于华尔纳1924年在莫高窟窃取壁画一事,敦煌官民对考察队在莫高窟的活动严加防范,并规定该考察队不得在莫高窟居住,只能每天往返县城。在其后的三天时间里,陈万里和考察队其他人员在洞窟里总共考察了15个小时,其中第三天陈万里单独拍摄壁画并随时摘录题记。陈万里在极为有限的时间内拍摄了17张照片,并于5月27日晚在安西冲洗敦煌拍摄的胶卷,“结果极佳,良足自慰”。1926年,陈万里将此次考察的《西行日记》交北平朴社付印,他在《敦煌千佛洞三日间所得之印象》中写道:“如此伟大之古迹,恐在国内无第二处足以相抗。单就摄影计划言,非有半年工作不可。”时任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考古学研究室主任的马衡在序中称赞陈万里“历时几半载,成《西行日记》一卷……实为国人调查千佛洞者之第一次成绩”[8]。顾颉刚在序中说:“万里此行,摄影极多,大约有三百帧以上……只因受制于经济力,未能刊出……”陈万里自序写道:“途中所摄影片,以制版费时,不克附印,另刊专集,请俟异日。”

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陈万里在莫高窟的摄影,可以认为是中国人对莫高窟开展摄影记录的第一次。虽然他艰辛百日、跋涉五千里才抵达十数年梦寐不忘的莫高窟,却因为华尔纳的罪恶而只能在莫高窟考察15个钟头,拍摄了17张照片,这对于陈万里个人来说是一件憾事,此时敦煌民众对西方人偷窃莫高窟文物的觉醒和防范对于莫高窟的保护却是一大幸事!1928年10月,陈万里委托上海良友画报社出版《西陲壁画集》,其中收录了莫高窟3个洞窟的8张照片。由于借助了中国新闻出版史上第一本大型综合性时尚新闻画报《良友》,陈万里对于敦煌壁画的宣传影响力在当时不可小觑。

1933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1865—1952)被中国政府任命为铁道部西北公路查勘队队长,目的是勘测考察修建一条横贯中国大陆的交通动脉的可行性。1934年11月,他从哈密来到敦煌并造访了莫高窟,“我来这里的原因部分是因为好奇,另外则是想如果到了敦煌而不去千佛洞是荒谬的,就如同到了阿格拉而不去泰姬陵一样”。根据斯文·赫定《亚洲腹地探险八年(1927—1935)》卷3记载,他于11月5日黄昏时分来到了莫高窟,看了一两个洞窟,次日,他又看了九层楼以北的21个洞窟。一生热衷于中亚和西藏探险的斯文·赫定对莫高窟很失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精细和尊贵,有些呆板”[9]。但能在坚硬的石壁上开凿如此众多的洞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显然他的注意力集中于开凿洞窟的崖体地质构造上,而不是研究已被西方学界周知的莫高窟艺术。斯文·赫定在莫高窟短暂的时间里也拍摄了照片,目前,关于他在莫高窟拍摄的具体情况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承蒙瑞典斯文·赫定基金会的帮助,为笔者提供了14幅斯文·赫定一行在莫高窟拍摄的照片,内容涉及洞窟外景及2个洞窟的壁画。其中,拍摄于11月6日上午的一幅九层楼的照片最有价值,它是目前所见1927年起新建的九层楼的第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九层楼尚未竣工,第二层的脚手架还未拆除(图11)。

1935年3月,供职于《北平纪事报》(Peiping Chronicle)的巴慎思(Desmond Parsons,1910—1937)因受到斯坦因The Thousand Buddhas: Ancient Buddhist Paintings from the Cave-Temples of Tun-Huang on the Western Frontiers of China(《千佛:来自中国西陲敦煌石窟寺的古代佛教壁画》)的影响来到敦煌,他在短时间内拍摄了莫高窟的45个洞窟,随后在英国《伦敦新闻画报》(The Illustrated London News)发表文章和照片介绍莫高窟,引起了人们对莫高窟的关注,也激发了后来艾琳·文森特访问莫高窟。我们分析巴慎思在莫高窟拍摄的115幅照片,从数量上他没有超过前人,也看不出拍摄的系统性,感觉就是对异域文化充满好奇而在莫高窟从南到北、上上下下地拍了一些照片。但是,从摄影技术的角度来观察,巴慎思对于光线的控制比较好,尤其是恰当地运用了自然光来表现壁画的质感和塑像的体积感(图12)。巴慎思的照片由其后代捐给了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现被移交给大英图书馆。

自1935年4月起,国民政府确定每年清明节为“民族扫墓节”,将公祭黄帝陵确定为国家制度。第一届民族扫墓节,国民政府派国民党中央执委邵元冲(1890—1936)代表国家到陕西祭奠黄帝。祭奠仪式后,邵元冲率众前往甘肃、青海考察,许师慎作为摄影人员随行。1935年6月9—10日,邵元冲一行参观了莫高窟,许师慎于此期间拍摄照片60余幅及电影胶片200余尺。1936年4月,南京正中书局出版邵元冲的西北考察见闻《西北揽胜》,书中以20页篇幅刊发了敦煌莫高窟的照片44幅,包括20个洞窟的壁画和彩塑、洞窟外景、莫高窟石碑及其拓片。书中刊登的洞窟照片都没有编号及内容说明,只有简单的“千佛洞壁画”“千佛洞塑像”的中英文说明(图13)。作者希望用这些反映中国古代文明的照片唤起读者对西北“国故”与“文化”的兴趣。同时,作者针对外国人在莫高窟的挖掘偷窃行为呼吁道:“甚望地方当局与海内热心人士共策保存之术,庶使千年古迹,不致毁灭。”《西北攬胜》是国民政府出版的第一部西北摄影集,但不是敦煌莫高窟专辑[10]。我们根据书中简要的英文说明分析,《西北揽胜》具有对外宣传中国西北古代文化遗产的目的。

1942年6月,肩负抢救民族文化遗产使命的国民政府教育部艺术文物考察团团长王子云(1897—1990)等一行三人抵达莫高窟,他们在条件极为艰苦的情况下,运用科学的知识和方法开展了科学而严谨的考察研究工作。8月,开过照相馆的团员卢善群(1918—1992)来到莫高窟开始摄影工作:“因胶片昂贵,他(卢善群)使用一架老式的德国相机,常常要在千佛洞内往返数十趟揣摩寻找最佳视角。从角度、用光到定影、显像,每一环节都精益求精,一丝不苟。”[11]卢善群在莫高窟拍摄了全景、外景、彩塑、壁画,他的摄影作品于1943年12月25日在重庆举办的第三届全国美展中展出,受到观众瞩目。教育部艺术文物考察团在敦煌莫高窟所拍摄的照片数量有“千佛洞各洞拍摄照片,一百二十张”[12],但未公开出版,今西北大学文博学院资料室存有《教育部艺术文物考察团西北摄影集选(1940—1944)》十辑。“每辑一册,每册约50页,每页上半部贴照片,下半部附说明。限于当时的条件,这些照片都是用135相机标准镜头拍摄的,且放大尺幅有限,除极少数的几张,大部分照片均为4×4寸的黑白照片,但内容却弥足珍贵。”{1}其中“第七辑为‘敦煌千佛洞壁画集,共50张照片,1至28为北魏部分,29至50为隋唐部分。第八辑为‘敦煌及其它壁画集,亦为50张无缺,其中1至33均为敦煌千佛洞中自唐至元的壁画,以唐壁画为主,以经变故事画为多;34至50为安西万佛峡及其它各地壁画……”“惟以限于洞窟环境,不便摄影,故仅能介绍可以摄出之一部分。”[13]

教育部艺术文物考察团在1942年6月至1943年5月对敦煌石窟的考察是对莫高窟的学术研究,特别是美术研究史上的一件大事,当代学者评价教育部艺术文物考察团是“时间最早、规模最大、影响最为深远的专题艺术文物考察活动”[14]。虽然该考察团在莫高窟的摄影成果不多,只给我们留下了涵盖52个洞窟及外景的111幅照片,但留存的每一幅照片都有信息量极为丰富的说明,工整的手书或详或简地描述了考察团对照片所记录内容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的分析,这一点是之前所有在莫高窟的摄影活动所不具备的。教育部艺术文物考察团采取了以临摹、测绘、摄影等方法复制雕塑、壁画等古物的美术考古方法,即使原物在动荡不安的抗战时期被毁坏,仍然有图形资料可供后人研究,这种文化责任和文物保护意识,以及考察团的政府组织背景所体现的主权意味是难能可贵的。

1942年6月15日,由中央研究院组织的西北史地考察团历史组成员劳干(1907—2003)、石璋如(1902—2004)抵达敦煌。西北史地考察团在莫高窟的工作,是国民政府组织的最早在当地的考古调查工作,其主要任务就是考察莫高窟及敦煌周边的古迹,工作内容包括测绘、摄影、收集洞窟内的残经断片。他们将在莫高窟的摄影工作规划为“现在之工作为……至于伯希和之照像,所注重者似只是题记一项,并无任何道理,可补充者甚多”[15]。18日,劳干、石璋如入住莫高窟中寺。6月21日,二人自张大千编号第1窟开始在洞窟勘察测量照相。“照像部分则先将各洞周历数次,选其最要及次要者以记入小册,然后俟气候晴明之上午,再到各洞选照,并以伯希和未照者为原则。计照出者约四十余卷。”[15]1131940年代,中国学术界在莫高窟的摄影工作,感悟最好的就属石璋如先生,其摄影记录也最为详细,包括理想的拍摄时间、配药及暗室冲洗。“我们在四川李庄未出发之前,就知道洞中是黑暗的,若打算照像,就得特别想办法。千佛洞的大门都向东,早上太阳一出来便照在洞中,夏天的天气,由七点到十点是照像最好的时间,而八时左右是好中之尤好者。”[16]“测量的过程同时也要照相。量了洞窟之后觉得哪些值得入镜,就要拍照。劳先生用的是长方相机,可照近照,我用的是方相机,适合照近、景点的特写,像雕塑等。另外顶上有些人像雕塑,因为很高,就得摆上桌子,桌上再摆两张凳子,人站上去拍摄,因为距离太近会模糊,所以要闭起眼睛照,若不小心摔下来的话就完了。我们记取安阳的教训,照完相片立即冲洗。若是照坏了当场还可以补救。不过在千佛洞一带,因为河流流经盐滩,使水质呈碱性,不利相片冲洗。我们必须在夜晚十二点之后,天气凉爽,流经盐滩的河水尚未被日晒蒸发出盐分之前,取水储存水缸内。庙内的饮用水也是在夜晚取用,人若是饮用白天取的水则会腹泻。暗房是在炕的旁边,用棉被堵起缝隙,再将照相的红单子盖住顶上权充克难暗房。洗好的相片也挂在那边晾干。夜里弄到很晚才休息,早上很早起来工作……冲洗相片也就是有拍坏了立刻补救的用意在内。我们本来有三台相机,一个是长镜头,一个是近镜头,另一个是广角的,要用比九乘十二还要大的底片,这是预备摄入整个景点之用的,这种底片当时已经很久,在重庆找不到新的底片,结果因为底片已经过期了,用这种底片所拍摄的景点照片全都洗不出来。因为洗照片耗费的时间太多了,不能天天洗,我们就在照完相后次日冲洗所拍的底片。我们刷牙用的钢杯有刻度,可作量杯,随身带出来的都是可以多用途使用的。”[17]事实上,时值抗战,物资艰难,西北史地考察团在莫高窟的摄影相当节制,冲洗底片后检查效果满意就保存起来,直到近年配合整理出版才放大成照片,故而大部分照片已失去原有的影像品质,以致石璋如先生的《莫高窟形》中收录的照片看起来满布划痕和水渍。但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中国的考古学家镜头中当年莫高窟的真实面貌。自1942年6月18日至9月21日,石璋如、劳干两位先生以考古工作者的专业眼光拍摄了莫高窟的311个洞窟和天王堂(图14),鏡头所覆盖的洞窟远超伯希和与奥登堡,他们还最先记录了张大千一行在莫高窟临摹的场景。目前,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的考古资料数位典藏资料库已发布两位先生在莫高窟拍摄的441幅照片[18]。

1943年2月,受命于英国皇家学会的李约瑟(Joseph Needham,1900—1995)在重庆组建了中英科学合作馆(Sino-British Science Cooperation Office),着手实施一个长期项目——调查中国的科学和技术对人类文化所做的贡献。9月30日,李约瑟一行来到了敦煌莫高窟,一直到10月30日离开敦煌。期间,李约瑟共拍摄了142幅照片,其中包括莫高窟周边环境41幅,舍利塔4幅,洞窟群外观30幅,洞窟内壁画和彩塑26幅(图15)。与前人在莫高窟的摄影工作比较,李约瑟的照片数量虽然不多,但其镜头更关注于莫高窟的环境,洞窟前的小溪、佛塔都被他以诗意般的画面细心地加以记录,弥补了前人的一些不足。他所拍摄的山丹培黎学校校长路易·艾黎(Rewi Alley)和画家吴作人、莫高窟中寺的易昌恕喇嘛在莫高窟的照片是独家资料。李约瑟在敦煌拍摄的照片目前保存在英国剑桥大学李约瑟研究所(The Needham Research Institute)。

1942年9月18日,国民政府教育部高等司聘高一涵、常书鸿等七人为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筹备委员会委员,并指定高一涵为主任委员,常书鸿为副主任委员。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成立伊始,百业待兴,但对莫高窟进行全面的拍摄就被列为当时的主要工作。常书鸿从重庆招聘了以美术工作者为主体的专业人员20多人,其中包括摄影专业人员。

1943年6月,应常书鸿聘请,中央通讯社摄影部主任罗寄梅(1902—1987)作为研究员到莫高窟工作。1943年7月8日,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筹委会向教育部呈报工作报告书,其目标之一为“开始摄影及制作”,报告中写道“洞窟壁画图案塑像其外貌形势及内藏有供研究价值之材料均拟一一摄制照片,若干石窟以光线不足摄影为难,本会以经费之绌,又不能有特殊设备,现在采取罗研究员设计办法,利用日光反射原则,摄制照片其结果甚为圆满,现已摄制二百余幅,正在按照计划进行中……”[19]274。报告书中的复制工作也对摄影制定了周详的计划,首先是分别就石窟外景和石窟内容制定拍摄标准,从考古、保护、美术三大学科的研究需要而制定石窟内容拍摄标准,要选择各种结构的代表作、各时代各洞窟的代表作、对于历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的题记,特别是首次提出有计划地拍摄洞窟内遭受到的人为或自然的破坏遗迹及现状(图16),这一点完全有别于之前的所有拍摄者!同时提出,对于壁画制作技术方面的痕迹也要系统化地拍摄(以美术工作者为主体的敦煌研究院,至今没有完成一部对于壁画绘制技法研究的摄影集)。从建制档案方面,制定了拍摄研究所概况及清理积沙工作的计划。罗寄梅非常认真地拍摄了洞窟的细节,他的许多全景式照片弥补了伯希和、奥登堡等人摄影的不足,对从事石窟形制与壁画绘制技法的研究者而言帮助很大。他还拍摄了很多彩塑和供养人题记,包括沥粉堆金的榜题、发愿文的细部,更是敦煌专题研究的宝贵资料。在所有早期莫高窟的摄影者中,无论是拍摄的洞窟数量还是获得的照片,罗寄梅都是最多的。作为中央通讯社的摄影部主任,罗寄梅的摄影造诣颇深,所以他所拍摄的莫高窟摄影资料品质出色。在一年的时间里,罗寄梅拍摄了莫高窟的327个洞窟和外景[20],获得黑白照片2000余幅,彩色照片300余幅,同时还拍摄了电影纪录片。1944年6月9日,罗寄梅夫妇离开敦煌返回重庆。其后,罗寄梅在重庆举行了“敦煌照片特展”。1948年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在南京、上海举办《敦煌艺展》,罗寄梅也协同展出了照片。1958年,台北历史博物馆搭建了一个敦煌石窟的复制洞窟,所绘制的壁画就是依据罗寄梅的彩色反转片放大临摹的,当时只要是到台北的贵宾都会去参观这个复制洞窟[19]。

罗寄梅拍摄的敦煌石窟照片现藏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唐氏东亚研究中心,据统计与莫高窟有关的照片有2376幅。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前的几十年里,罗寄梅拍摄的敦煌莫高窟资料一直是国外学者研究敦煌最为重要的图像资料之一。

1944年1月1日,隶属教育部的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正式成立,莫高窟正式收归国有。1946年3月,敦煌艺术研究所向教育部呈报《申请研究千佛洞古迹准许证暂行办法》,对来莫高窟开展学术研究的人员行为制定了管理规范,其中也对摄影加以规定,“摄影方面(内容包括壁画、题记、图案、雕塑、建筑以及千佛洞外表形式等),一个月纳费四百元,三个月纳费八百元,六个月纳费一千二百元,一年纳费二千元。凡经准许之摄影人员,需填具摄影工作日报表一份,存本所备查,在工作期间必须由本所派员监视其工作,结束后必须呈缴每种底片之样张各三张,一呈教育部,一送甘肃府,一存本所。”[15]237莫高窟持续近40年的随意拍摄现象至此得以终结。

1948年9月,30岁的美国人艾琳·文森特(Irene Vongehr Vincent,1919—1997)如愿以偿抵达莫高窟,正如前文所述,她此行是受了巴慎思1935年敦煌之行的影响。文森特1939年曾在密西根大学选修中国古典艺术,此间还学习了三个月的敦煌艺术,于是她发誓一定要到敦煌莫高窟考察。文森特到莫高窟时,她说:“常书鸿夫人接到洞窟工作人员的通知,拨出一天时间接待我。我们一起在中庭午餐,鹜鸟在艳丽的大丽菊和百草菊之间飞来飞去。”

文森特在莫高窟的10天里共拍摄了照片168幅,涉及26个洞窟的彩塑和壁画,还有莫高窟的外景。具有中国古典艺术专业背景的文森特夫人所拍摄的照片总是能够捕捉到每个洞窟的精华内容,她还记录下了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对洞窟进行初步加固的情况(图17)。她回到北京后,她的丈夫、毕业于哈佛大学的约翰·文森特(John Vincent)被其拍摄的敦煌艺术所震撼,又买了一批昂贵的彩色胶卷,于当年11月抵达莫高窟进行拍摄。文森特先生在莫高窟拍摄了164幅彩色照片,内容包括49个洞窟的彩塑和壁画,另外还有10幅外景,1幅史苇湘先生在第285窟的工作照(图18)。与其夫人相比,文森特先生的照片则显得的中规中矩。

与之前来到莫高窟的其他西方人不同,文森特夫妇来莫高窟考察时,莫高窟已由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管理。雖然我们还没有了解到文森特夫妇是否按照敦煌艺术研究所的《申请研究千佛洞古迹准许证暂行办法》缴纳了摄影费用,但文森特夫人受到常书鸿夫人的接待,至少说明她在莫高窟的考察和拍摄得到了管理单位的许可,否则也不会有两个月后文森特先生的接踵而至。

1953年,文森特太太以优美而专业的文字,配以她在莫高窟拍摄的46幅摄影作品,由赛珍珠(Pearl Buck)作序,交由芝加哥大学出版The Sacred Oasis:Caves Of The Thousand Buddhas, Tun Huang(《神圣的绿洲:敦煌千佛洞》),这部著作成为20世纪50年代西方人了解敦煌艺术的重要参考[21]。约翰·文森特利用所拍摄的彩色照片,1959年与大英博物馆东方部主任Dr.Basll Gray合作出版了Buddist Cave Painting at Tun-huang(《敦煌佛教石窟壁画》),这部著作因研究东方绘画艺术和敦煌变文的学者Arthur Waley参与编辑并作序而变得更有价值。约翰·文森特在去世前,把他们夫妇所拍摄的全部莫高窟的照片和底片都捐赠给大英图书馆IDP数字化项目组。

三 1907—1949年莫高窟摄影史料的价值

1907—1949年间莫高窟的摄影活动成果(见附表),其价值体现在三方面。首先,在于对具有中国民族特征的莫高窟艺术的国际认同与国际化传播。来自中国、英国、法国、日本、沙俄、美国等不同国家的考察者,基于各自的文化背景,审视并定格了彼时的莫高窟,并借助摄影这种国际化的传播媒介,使身处边陲的莫高窟与世界连接。其次,对于莫高窟的营建史研究、石窟保护研究、敦煌研究院院史研究都具有作为证据的档案价值。莫高窟历经1940年代末、1950年代,特别是1962—1966年的崖体加固工程,崖面的“时代区域”[22]及窟前遗迹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摄影资料成为了研究石窟营建史的重要原始资料。无人管理时期的莫高窟,西方探险者们恣意妄为,被他们劫掠的壁画、彩塑也可以通过这些照片还其原始位置。被混凝土挡墙全面加固后的莫高窟,已基本上遮蔽了洞窟之間的空间结构关系,这些摄影资料为石窟保护研究提供了当时的直观资料。自1943年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筹建开始,常书鸿先生等莫高窟人就开始清理积沙、修建围墙、架通洞窟间的栈道等。这些摄影资料也成为敦煌莫高窟保护史中难以磨灭的视觉记忆。第三,是摄影史微观史研究的绝佳样本。短暂的40年,各路考察者兼摄影师接踵而至,斯坦因的严谨、努埃特的细腻、杜金的粗粝、李约瑟的诗意、石璋如的工巧、罗寄梅的收放自如……时代与地域的摄影美学特征通过他们的照片一一映射。4×5、9×20、6×6、135等尺幅各异的照片昭示了一个时期摄影技术的演替。

正因为如此,1907—1949年的莫高窟摄影史有了维度极丰富的社会史价值。

后记:敦煌研究院张先堂研究员提供了法国吉美博物馆藏伯希和考察队拍摄的莫高窟照片数字复制件,王惠民研究员提供了哈佛大学藏华尔纳拍摄的照片,台北故宫郭镇武伉俪提供了《西北揽胜》的数字复制件,日本龙谷大学赠送了吉川小一郎的照片,瑞典斯文赫定·基金会赠送了斯文赫定的照片,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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