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理论及其对现时代的启示

李玉祯

【摘 要】马尔库塞认为，科学技术的社会后果是：全方面的单向度化，人成为单向度的人，失去了人应有的批判性、否定性和革命性方面，而只有肯定性方面。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理论全面具体的论述了在以科学技术飞速发展为背景的消费世界中现代人的异化的生存境遇和生存状态。因此，在分析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理论的基础上努力找出对消费水平迅猛发展的现时代有价值的东西，对中国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关键词】马尔库塞；单向度；科学技术；启示

【中图分类号】B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475（2017）05-0038-02

不可否认，科学技术的进步给人类带来了很多便利，为人类认识自然、利用和改造自然提供了最为有利的技术工具，但是在科学技术高速发展时代，恰恰相反，技术理性成了一种新的统治形式，人们成为科学技术创造出来的各种物质的“奴隶”，从而陷入一种新的异化和物化的生存方式之中。换句话就是，科学技术统治的社会后果便是人的单向度化。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理论揭示了西方发达工业社会环境下“物质富裕、精神贫乏”的病态现象，这对中国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启示。

一、哲学基础

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理论的哲学基础来源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中的矛盾肯定方面与否定方面的辩证关系。马克思认为，事物的内在矛盾促使事物处在不断生存和灭亡的发展过程。任何事物内部都包含着肯定方面和否定方面。其中，肯定方面犹如保守势力，总是维持事物的现状，肯定方面的存在使事物成其为事物本身；否定方面正如“恶势力”“叛逆”的东西一样，蕴含着随时要推翻现存事物的内核使其成为另外的事物。所以，事物之所以存在是由于其包含着肯定方面，事物之所以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时刻处在变化之中，会被新事物取代，也正是由于事物包含着否定方面。

马尔库塞提出，在发达的工业社会中，技术统治着人，使得人本来具有的肯定与否定的二重维度异化为只有肯定性方面。因此，技术理性使人成为单向度的人，工人阶级失去革命力量。基于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基础，马尔库塞开始了他的“单向度的人”理论的阐述。

二、理论基本内容

（一）“单向度的人”的本质

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揭示了在西方工业文明中人的本质，他指出，工业化时代下的人失去了批判、超越、否定的特质，是丧失了革命意志的人。人在以科学技术飞速发展为背景的相对富裕的消费世界中，似乎实现了富足与自由的目标，人们在这样的时代中可以做更多的选择，可以选择此也可以选择彼，似乎我们的选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变得自由了，然而，在规定的范围内做出选择的自由，那不是真正的自由，这种自由反而成为压制人的工具。正如马尔库塞所说：“在一个压制性总体的统治下，自由可以成为一种强有力的统治工具。个人可以进行选择的范围，不是决定人类自由的程度，而是决定个人选择什么和实际上选择什么的根本因素。自由选择之标准绝不可能是一个绝对的标准，但也不是完全相对的标准。自由选择并没有废除主人或奴隶的地位。如果广泛多样化的商品和服务维持着社会对艰难困苦和担惊受怕的生活的控制——即，如果他们维持着异化——那么在这些商品和服务之间进行自主选择并不意味着自由。个人自发地再生被强加自己的需要，并不能建立自主权；它仅仅证明这些控制的效率。”[1]（P.8）在科学技术统治下的社会中的人表面上看来有更广泛的物质选择 ，而实际上是被异化或物化的人，是失去正真自由的单向维度的人。

（二）“单向度的人”的表现

发达工业社会成功地将技术理性作为一种统治形式奴役人使人失去批判性和革命性，使整个社会成为一种“单向度”一体化的社会。马尔库塞认为现代技术世界的单向度性或“一體化”一方面成功地实现了政治领域内政治对立面的一体化。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认为，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是资本主义私有制不可避免的状况，只要资本主义私有制依然存在，内在于其中的生产的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矛盾必然表现为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和斗争。那么，由此而生在其中的各党派必然会为了各自的利益、立场相互斗争。然而今天的情况却并没有像马克思所说的那样，恰恰相反，不仅作为反对派的社会民主党、共产党放弃了暴力夺取政权的主张，而且随着对工人的劳动量和劳动强度开始减低，生产性的工人增加；蓝领工人逐渐白领化，一度作为革命力量的无产阶级也丧失其革命性，甚至与以往的敌人联合起来。另一方面在单向度的社会中人的生活方式同化起来。科学技术的进步，使生产效率提高，资本家的利润越来越丰厚，因此，此时资本家考虑的更多的是如何安抚工人不满的情绪。通过增加工资、改善福利等形式，如今工人的生活再也不像马克思所描绘的那样，苦不堪言，工人可以和资本家享受同样的现代生活待遇。由于大家都分享制度的好处，生活方式日益趋同化，以往那种在自由和平等名义下提出抗议的生活基础也就不复存在。

总之，单向度是发达工业社会的一个特征，在这个社会技术的进步造成一种新的极权。人们在这样的社会中满足于富足的生活而不再想象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他在较舒服的物质生活条件下往往感受不到受压抑和不自由的境遇，反而有一种满足和幸福的感觉，例如：现代工人驾驶一辆新车、在乡间散步、工作疲惫之后的轻松的夜生活，等等，都会消解人与现代秩序的矛盾。单向度的人被一种虚假意识和虚假的幸福感所支配和控制。

（三）“单向度的人”的出路

在马尔库塞看来，科学技术世界使人异化为只有肯定性思维，缺乏否定性思维，因此昔日马克思在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分析的作为主要革命力量的无产阶级转变为了与现存社会秩序认同的单向度的人，工人阶级不再是资本主义的“否定力量”，而是它的“肯定力量”。马尔库塞认为，马克思建立在无产阶级贫困化基础上的关于无产阶级是社会主义革命的领导力量的学说，在今天“发达工业社会”已经不适用了，工人阶级不再是革命的领导力量。

马尔库塞对工人阶级被整合或一体化为现存技术体系中的一部分的这个事实是持否定和批判态度的。人之为人一个基本的维度包含了否定的批判维度，单向度的人的出现说明了劳动者失去了这一维度，这后果是使社会最终失去超越自我的内在驱动力，尽管现代技术世界满足了人的极大的物质生活条件，劳动者甚至自觉认同现存资本主义制度，但在马尔库塞看来，单向度的人的出现，对于社会的进化而言并不是一种积极的现象。

因此，要从这一社会中解放出来，在马尔库塞看来，提出或者想要提出抗议的不再是工人阶级，而是新左派。也就是说，在新的时代条件下新左派成为了革命的主导力量。马尔库塞所说的新左派是一个庞杂的群体，既包括青年学生、知识分子，又包括社会的边缘人士。马尔库塞特别肯定了社会边缘人士的作用。他认为，通过先知先觉的左派知识分子的鼓励，通过青年学生运动的催化，把发达工业社会的工人阶级和第三世界的革命力量，以及社会的边缘群体统统发动起来，才能建立理想的社会，才能真正实现人的解放。

三、启示

（一）对现时代工人阶级变化的诠释

马尔库塞认为，在技术控制的相对富裕的世界中，工人階级已经不再是充满革命力量的无产阶级，正经历一个重要的转变，“先前那些资本主义阶段的无产者的确是在劳役重压下的牲畜，当他生活于肮脏和贫困中时，他只得依靠身体的劳动来获取生活的必需品和奢侈品。因而他是对他那社会的活的否定。”[2]（P.22）然而，工人阶级的现实状况改变了马克思的“无产阶级”一词的本质，马尔库塞对现时代工人阶级变化的诠释，能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认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工人阶级之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同时，对分析我国现阶段工人阶级发展的新趋势和社会各阶层的发展状况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拓展了研究的视域。

（二）科技与人文共同发展

马尔库塞把造成当代工业社会“单向度化”原因指向科学技术本身，对科技异化的揭示给了我们警示。我们知道，科学技术本身是中性的，它既可以造福于人类，也可以祸害于人类。科技是否善用取决于人类。因此，对于科技迅速发展的中国而言，要善用科学技术带来的一切成果。同时，马尔库塞为我们揭示的是一个物质相对富裕的“病态社会”，因为在这样的社会中，人性被压抑。当然，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由于多种经济成分的存在，因此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经济规律在相当范围内起着作用，人的异化不可能完全消除。所以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我们除了要加强科学技术的进步外，还要重视人文关怀，关注人以及人本身的生存状况和发展，使人在相对富裕的物质世界中不至于沦为物的“奴隶”，失去做人的真正意义。

（三）尊重个人的主体性和完整性

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的主旨主要是人的主体性和完整性的缺失，而追求双向度的人就是要尊重个人的主体性。我们知道，创新是一个国家希望发达的不竭动力。如何培养具有创造精神的人才，关键就在于良好的教育。然而，纵观我国目前的教育，很多地方尤其是教育条件相对落后的地区还是以“填鸭式”的方式将知识灌输给接受教育的人，不重视学生的独立自主性，不关注学生的全面发展。然而，马尔库塞提出，“一切安宁和一切欢乐都是有意识调节的结果，都是自主性和矛盾发生作用的结果。”[3]（P.188）因此，我们在教育的过程中，要尊重个人的主体性，以及个人的完整性，不仅要关注人的知识文化，也要关注个人的人格完善、道德的自律、价值的最求等发展问题。

（四）关注弱势群体

马尔库塞指出，工人阶级已经丧失了原有的革命积极性，革命的领导力量不再是马克思所说的无产阶级，而是生活于当代社会之下的知识分子和青年，尤其是广大的弱势群体。这对革命力量的转变的揭示，给当代发展中的中国一个警示。在日益蓬勃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中，要把关注点更多倾向于社会底层人物，而这些大多是弱势群体。中国要想持续稳定的发展下去，对弱势群体的关注与帮助，是当代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

参考文献：

[1][美]赫伯特·马尔库塞著.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 会意识形态研究[M].刘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 社，2008.

[责任编辑：褚永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