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对几种道德学说的批判*
2017-06-01薛秀娟山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临汾041004
薛秀娟(山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临汾 041004)
论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对几种道德学说的批判*
薛秀娟
(山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临汾 041004)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依据唯物主义道德观的基本原理,对费尔巴哈的“现实的人”、施蒂纳的利己主义思想和唯心主义道德说教、康德的“善良意志”以及资产阶级功利论与享乐哲学等几种道德学说给予了批判。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中确立了现实的道德主体、重申了道德的物质根源,构想了全新的社会制度、揭露了资产阶级道德学说的虚伪性和欺骗性。马克思恩格斯对这些道德学说的批判,不仅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而且对于我国当前的社会主义道德建设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唯物史观;道德;批判;“现实的人”;“利己主义”;“善良意志”
在马克思恩格斯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们首次阐述了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并对道德做出了历史唯物主义的解释。道德是反映人们的现实生活及物质利益的社会意识,道德原则和道德生活立足于现实的经验世界,并随之发生变化,抽象的道德主体和永恒的道德法则并不存在。而近代道德学说由于从抽象的人和永恒的道德法则假设出发,脱离社会现实、遮蔽社会矛盾、为资本主义社会作辩护,因而被马克思恩格斯给予了彻底的批判。这一批判不仅重申了唯物主义道德观的基本原理,而且为马克思恩格斯从理论批判转向革命实践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并对我国当前的社会主义道德建设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批判费尔巴哈的“现实的人”,确立现实的道德主体
关注现实的人及其命运是马克思哲学研究的一个基本特质。当然在对“人”的理解上,马克思恩格斯经历了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即从黑格尔的抽象的人到费尔巴哈的形式现实但内容抽象的人,再到从事物质资料生产的现实的人。马克思最初对人的理解主要来自黑格尔,其早期的博士论文就体现了这一点,此阶段的“人”基本上就是一种理念化、逻辑化的“自我意识”的存在。然而,《莱茵报》时期的实践经验打破了黑格尔理性主义国家观的神话,同时,在费尔巴哈主宾倒置法影响下,马克思经过克罗茨纳赫的历史学研究和对黑格尔法哲学颠倒性的批判,克服了唯心主义观念,转到一般唯物主义,站在了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哲学立场上。在对人的认识上,马克思自觉地从黑格尔主义的抽象的人转变到费尔巴哈的“现实的人”,即把人理解为只是与自然有紧密联系的感性存在和个体之间具有共存关系的类存在,并以此为武器,对当下人的生活状况进行批判。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从人的“类本质”出发,对资本主义社会工人的异化状况给予谴责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然而,费尔巴哈所宣扬的“现实的人”,其本质依然是人的一种应然状态,这就决定了此时效仿费尔巴哈人本学逻辑的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异化劳动的批判,不是从客观历史规律出发,而是从抽象的、理想化的、自由自觉的劳动出发。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私有财产之所以应该遭到扬弃,就是因为它和人的“类本质”相矛盾。
后来,当读到费尔巴哈的著作《关于哲学改造的临时纲要》时,马克思发现了费尔巴哈哲学的缺陷,即费尔巴哈过多地强调自然而过少地强调政治,他把自然看作人的基础,只是考察了人和自然界的关系,却没有考察人和社会的关系。马克思认为,把人仅仅看作是自然的感性存在是不够的,因为人的感性存在以其感性活动为基础,所以,对于人的理解需要从感性存在进入到感性活动。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明确指出,人不仅是感受着爱与友情的生物学的人,而且是从事一定感性活动,并处于具体社会关系中的人,即“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这意味着在对人的本质的理解上,马克思恩格斯有了一个新的飞跃,即用人的社会存在来代替抽象的类存在,并把现实的个人及其物质生产、生活条件作为他们新历史观(即唯物史观)的研究前提,从而明确指出费尔巴哈与黑格尔所讲的“人”一样,都是抽象的、脱离社会历史的。“(费尔巴哈)没有从人们现有的社会联系,从那些使人们成为现在这种样子的周围生活条件来观察人们——这一点且不说,他还从来没有看到现实存在着的、活动的人,而是停留于抽象的‘人’,并且仅仅限于在感情范围内承认‘现实的、单个的、肉体的人’……”[2]22
从现实的人及其社会关系出发考察社会历史,马克思恩格斯不仅确立了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而且揭示了道德的物质来源。道德既不是来自于神或上帝,也不是来自于社会权威,而是根源于社会历史过程,是对人们的现实生活及物质利益的反映。由此可见,只有现实的人才是真正的道德主体。现实的人有何需要及社会关系有何特点,道德就相应地体现这些需要与特点,并形成与之相对应的某种美德或道德规范。
二、批判施蒂纳的利己主义思想,重申道德的物质根源
施蒂纳是德国青年黑格尔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在其代表作《唯一者及其所有物》一书中大肆宣扬极端的唯我论和利己主义,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对其给予了彻底的批判,并进一步重申了历史唯物主义关于道德的一些基本观点。
第一,通过批判施蒂纳的“利s己主义”历史观,马克思恩格斯重申了道德的物质根源问题。借助“利己主义”这一概念,施蒂纳完成了人的生命历程与人类历史演进的逻辑一致性的论证,即把人的现实生活过程和历史的发展过程都视为对利己主义的追求。他认为,儿童与古代人表现为代表个人利益的“通常理解的利己主义”、青年与近代人表现为代表普遍利益的“自我牺牲的利己主义”、成人与“我”代表“自我一致的利己主义”。在施蒂纳看来,“自我一致的利己主义”才是利己主义的完满实现,才是人和历史的真正实现。对此谬论马克思恩格斯一针见血地指出,作为近代资本主义发展产物的利己主义观念非但不是历史变化的根源,而恰恰是资本主义现实生活的反映。施蒂纳之所以完全颠倒了这一关系正是因为他不懂得:考察人类历史及其意识形式的产生与发展,应当从包括物质生产方式与交往形式的市民社会出发。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们的道德观念亦是如此,道德是对人们现实生活的反映,因而随着生产力以及人类交往形式的发展而在不断发展。
第二,通过批判施蒂纳对个人利益与普遍利益的错误解释,马克思恩格斯揭示了造成个人利益与普遍利益相互对立的物质原因。马克思恩格斯首先肯定了施蒂纳看到“在历史上表现出来的两个方面,即个别人的私人利益和所谓普遍利益,总是互相伴随着的”[3]这一事实,但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施蒂纳是在错误的形式下发现这一事实的,即施蒂纳把个人利益和普遍利益的相互对立,看成是观念思辨的结果。对此错误认识,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普遍利益和个人利益相互对立的原因,不在于人的主观意识,而在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生产方式和物统治人的异化事实。因此,要真正消除个人利益和普遍利益的对抗,只能靠发展生产力,扩大社会交往,改变人的现实生存境况来实现。
第三,通过对施蒂纳利己主义思想的批判,马克思恩格斯进而阐明了共产主义者的道德立场。对施蒂纳来说,共产主义简直不可理解,因为“共产主义者既不拿利己主义来反对自我牺牲,也不拿自我牺牲来反对利己主义……共产主义者根本不进行道德说教”[2]104。因为在共产主义者看来,道德原则根源于人们的物质生活,“无论利己主义还是自我牺牲,都是一定条件下个人自我实现的一种必然形式……”[2]104这意味着,利己主义和自我牺牲这二者的对立必将随着物质根源的消失而自行消失。所以,共产主义者根本不进行施蒂纳式的、毫无意义的道德说教,而是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寻求和消除造成个人与社会、人的异化与全面发展之间矛盾的现实根源。
三、批判康德的“善良意志”,构想全新的社会制度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阐述施蒂纳对自由主义的批判这一问题时,认为了解18世纪末德国市民等级的历史是理解这一批判的关键所在,而这一历史状况恰恰反映在康德的《实践理性批判》之中,由此,康德的“善良意志”便进入了他们的剖析与批判视野。马克思恩格斯从唯物史观出发揭示了“善良意志”的本质,即18世纪末德国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和幻想性。畏惧实际革命而擅长思想革命是德国意识形态家们的一贯做法,这种将人们之间的伦理关系与物质利益相脱节,而构想出来的“善良意志”,其实质就是一种唯心主义的幻想。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无论康德还是德国市民都没有觉察到,资产者的这些理论思想是以物质利益和由物质生产关系制约和决定的意志为基础的。因此,康德把这种理论的表达与它所表达的利益割裂开来,把法国资产阶级意志的有物质动机的规定变为‘自由意志’、自在和自为意志、人类意志的纯粹的自我规定,从而就把这种意志变成纯意识形态的概念规定和道德假设。”[2]112显而易见,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学不是一个规范实际生活世界的伦理学,而是一个描述理想道德境界的伦理学[4]。也就是说,这种伦理学是一种仅仅包含善良和幸福这些伦理概念的抽象规定,是悬搁人们的现实社会关系和社会制度安排之正当性问题的“形式化”伦理学,它只探究人们生存的理想状态,而不关心人们所遭遇的现实苦难。当然,对康德形式化伦理学的批判,并不意味着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类的幸福漠不关心,恰恰相反,他们对人类幸福问题的关心是基于对人类现实苦难命运的关注并谋求得到根本改变。由此可知,马克思恩格斯所深入研究的问题是:什么是真正合乎人性的人类生产方式?何种现实社会制度安排才可以保证这种合乎人性的生存方式成为可能?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通过批判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对上述问题给予了初步的解答。从私有财产的事实和工人的普遍异化状态出发,马克思发现,工人进行生产生活的两个基本条件无疑就是劳动和财产。“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即劳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5]57,而私有财产却使工人自由自主的劳动被贬为仅仅维持其肉体生存的手段,从而使工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在此意义上,马克思对共产主义形成了初步的认识,将其描述为是对资本主义私有财产以及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5]81。此后,共产主义便成为马克思一生追求的社会理想。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将共产主义表述为自由人的联合体,“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2]63相比较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的抽象理解,《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自由人的联合体体现了马克思恩格斯对共产主义这种全新的社会制度的构想,“联合起来的个人对全部生产力的占有”[2]74,即由所有的个人来支配生产工具和财产。当然,马克思恩格斯此时所提出的主要是一种新制度的原则,而不是一套具体详细的操作规程。也就是说,“自由人联合体”这一社会理想代表了一种“制度的精神”,而非一套“制度的务实”。
四、批判资产阶级功利论与享乐哲学,揭露资产阶级道德学说的虚伪性与欺骗性
为了论证利己主义者联盟的合理性,施蒂纳“端出”了功利论与享乐哲学这两种道德学说,然而这一切被敏锐而犀利的马克思恩格斯所洞察并予以揭露。他们指出这一“联盟”无非表达了那些想变成资产阶级的德国小资产阶级的幻想,暴露了他们的道德观的虚伪性与欺骗性。
其一,马克思恩格斯对这两种资产阶级道德观作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他们指出:“功利论和利用论的成就以及这种理论的不同发展阶段,恰好是和资产阶级发展的不同时期相联系的。”[2]116具体来讲,马克思恩格斯将功利论的发展概括为三个历史阶段。第一阶段以爱尔维修和霍尔巴赫为代表,表达了“想把一切关系归结为利用关系的愿望,一种想从物质需要和满足这些需要的方式来解释交往的愿望”[2]116。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这个阶段的功利论思想是对君主专制政体的一种表达,缺乏实证的经济学内容,是与“正在进行斗争的而尚不发达的资产阶级相适应的”[2]117。第二阶段发生在英国资产阶级取得政权的前两次斗争时期,以霍布斯和洛克为代表,他们依据荷兰资产阶级的经济发展和英国资产阶级的政治运动,表达了新兴资产阶级的经济利益与政治愿望。由此可见,此阶段的“利用论还是和经济学内容有直接关系的”[2]117。第三阶段处于法国革命和英国大工业发展时期,经过边沁、葛德文和穆勒的发展,功利论与经济学日益紧密结合在一起,并日渐走向成熟,反映了占统治地位的发达的法国和英国资产阶级的利益。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在边沁那里“一切现存的关系都被完全纳入功利关系,而这种功利关系被无条件地推崇为其他一切关系的惟一内容”[2]118;他们进一步分析指出其原因就在于:“对资产者来说,只有一种关系——剥削关系——才具有独立自在的意义;……其他一切关系只有在能够被归结到这种惟一的关系中去时才有意义,甚至在他发现了有不能直接从属于剥削关系的关系时,他至少也要在想像中使这些关系从属于剥削关系。”[2]115显然,功利关系就是对资本社会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利益关系的真实反映与抽象概括。
对于享乐哲学,马克思恩格斯也是从唯物史观的立场出发,对其形成与发展、内容与方式做出了合乎历史的客观分析。享乐哲学由古希腊昔勒尼学派发起、经由伊壁鸠鲁主义走向完善、又被传承发展到近代、形成爱尔维修及霍尔巴赫的快乐学说。马克思恩格斯进一步指出这种理论的产生,一方面是由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所决定的;另一方面,还与提出这种理论的思想家的一些个人状况,例如生活状况、身体状况、思想状况等,有很大的关联。例如在伊壁鸠鲁生活的古希腊时期,战争迭起、社会动荡不安,使每一位公民都遭受着无尽的苦难;此外,艰苦的生活条件和不佳的健康状况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伊壁鸠鲁对于感性肉体快乐的追求,从而形成了以“身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纷扰”为特征的快乐主义理论。从唯物史观出发可知,由于不同历史时期的社会生产条件以及阶级关系的不同,所以,每个时代的享乐哲学所宣扬的享乐方式和内容是不同的。例如,亚里斯提卜的享乐主张是与当时的奴隶主贵族阶级的享乐生活相匹配的;而到了近代,“享乐哲学是随同封建制度崩溃以及封建土地贵族变成君主专制时期寻欢作乐和挥金如土的宫廷贵族而产生的”[2]120。可见,这个时期的享乐哲学是与贵族这个等级及其生活条件相符合的。然而,当资产阶级接受享乐哲学并将它宣布为整个社会的人生观的时候,其实享乐哲学仅仅适用于资产阶级的奢侈生活方式,而与占社会人口绝大多数的无产阶级的生活境况并不相符合。
其二,通过揭示两种资产阶级道德观的实质内容,马克思恩格斯揭露了资产阶级功利论与享乐哲学为资本主义剥削进行辩护的虚伪性与欺骗性。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本来功利论还能同一定的社会事实相联系,但在进一步吸收了经济学内容谈论剥削方式时,功利论为资产阶级剥削进行辩护的本质暴露无遗。“经济学内容逐渐使功利论变成了替现存事物的单纯的辩护,变成了这样一种证明:在目前条件下,人们彼此之间的现有的关系是最有益的、最有公益的关系。”[2]119功利论把资产阶级剥削关系视为最有益的关系。可见在功利论者的眼里只有发财致富的私有者,而无产者是被排除在其视野之外的。对于资产阶级享乐哲学,马克思恩格斯也揭示了它不过是拥有享乐特权的资产阶级的巧妙说法而已,是资产阶级用来论证其奢侈生活方式合理性的一种理论,而无产阶级凄苦的生活状况则不在它的视野范围之内。所以说,当资产阶级把享乐哲学普遍化并且不加区别地应用于每一个人的时候,享乐哲学就变成了不符合社会现实的纯粹的空话,沦为了对现存社会进行诡辩与粉饰的虚伪的道德说教。
五、马克思恩格斯批判近代资产阶级道德学说的意义与启示
由上述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对几种道德学说的批判可知,近代资产阶级道德学说要么从抽象的概念或理论出发,使一切实际问题变成虚幻的词句;要么遮蔽社会矛盾、粉饰现实、为资产阶级剥削进行辩护。总之,这些道德学说与道德说教脱离了具体的社会历史条件与人们的现实物质利益。马克思恩格斯通过批判这些道德学说,一方面重申了唯物主义道德观的基本原理,揭示了道德的真正主体和物质根源;另一方面通过深入剖析这些道德学说产生的原因,进而找到了消除这些虚假意识的实践途径。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要真正地、实际地消灭这些词句,从人们意识中消除这些观念,就要靠改变了的环境而不是靠理论上的演绎来实现。”[2]39因为“意识的一切形式和产物不是可以通过精神的批判来消灭的,……只有通过实际地推翻这一切唯心主义谬论所产生的现实的社会关系,才能把它们消灭”[2]36。这意味着,马克思恩格斯从此告别抽象的理论批判,而转向现实的革命实践,因为只有通过革命实践才能谋求人类生存境况的真正改变。那么,究竟如何把无产阶级组织起来并开展实际的革命实践呢?事实上,此时的马克思恩格斯才初步确立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对无产阶级革命实践问题的研究也才刚刚起步。直到后来,随着他们更深入的理论研究和积极参加工人运动,不断总结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成功经验与失败教训,才形成了成熟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
进一步讲,马克思恩格斯形成历史唯物主义道德观,并对近代资产阶级道德学说进行批判,正是基于他们对人的现实生存状态的密切关注,以及对社会与个人之间伦理关系的深入反思。中国人民大学的安启念教授认为:马克思恩格斯的这种伦理思想是根本有别于传统的德性伦理的“社会伦理”。 “马克思恩格斯……的出发点是人,把人作为道德评价的主体。考虑的不是如何按照社会的需要规范人,而是如何按照人的需要规范社会,是社会的制度与结构怎样才能无愧于人的本性,成为道德。”[6]300这就意味着,伦理学不仅应当研究个体应当如何,即“从社会的需要出发改造、规范人,使人成为道德的,服务于社会的需要”[6]16;更应当研究社会应当如何,即“从人的个性自由、人的需要出发改造社会,使社会成为道德的,服务于每个个人的需要”[6]16,从而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提供必要的制度保障和良好的社会环境。对此,中国人民大学的宋希仁教授也指出:“马克思恩格斯的道德哲学思想不是一般哲学思想和政治思想,也不是一般个人品德和行为规范的研究,……应该说,他们的研究属于道德哲学的研究。而一种道德哲学的研究,其中也包括运用道德社会学方法对经济现象的研究和运用道德人类学对家庭伦理的研究,最后上升到道德哲学上作总体的综合概括把握。”[7]马克思恩格斯对近代资产阶级道德学说的批判和对共产主义的追求,无疑体现了他们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考察道德问题的思路。这一伦理学研究路径,无疑也为我国当前的社会主义道德建设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与方法论指导。
[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35.
[2] 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节选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3] 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全文本)[M]∥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272-273.
[4] 张盾.马克思的六个经典问题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312.
[5]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6] 安启念.马克思恩格斯伦理思想研究[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0.
[7] 宋希仁.马克思恩格斯道德哲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10.
The Criticism of Marx and Engels in German Ideology on Several Kinds of Moral Theories
XUE Xiujuan
(SchoolofMarxism,ShanxiNormalUniversity,Linfen041004,China)
InGermanIdeology, Marx and Engels critiqued several kinds of moral theories according to the basic principles of the materialist conception of morality. These moral theories included Feuerbach′s idea of "real man", Sterner′s idea of egoism, Kant′s "kind will" and the bourgeois utility theory and the philosophy of enjoyment. Marx and Engels established the subject of moral law in reality, restated the material root of moral, and constructed a brand new social system, and revealed the hypocrisy and deception of capitalist moral doctrines. The criticism has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o the current socialist moral construction in China.
historical materialism;moral;criticism; "real man"; "egoism"; "kind will"
第29卷第4期(2017年4月) 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SOCIALSCIENCESJOURNALOFUNIVERSITIESINSHANXI Vol.29No.4(Apr.2017)
*山西师范大学2014年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青年马克思的道德批判研究”(YS1408)之成果。
2016-12-15
薛秀娟(1977-),女,山西临汾人,山西师范大学讲师,法学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与西方伦理学。
10.16396/j.cnki.sxgxskxb.2017.04.001
A811;B82
A
1008-6285(2017)04-0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