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特吕弗电影之子的戛纳反叛
2017-06-01
弗朗索瓦·特吕弗电影之子的戛纳反叛
1959年,特吕弗凭借《四百击》获得第12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至此,各大媒体开始用“新浪潮”来描述法国的新电影运动。这位从影评人起家的迷影导演在1954年就用一篇《法国电影的某种趋势》的文章抨击了当时法国影坛上极为著名的几位编剧和导演,控诉他们所代表的“法国优质电影传统”的电影阻碍了法国电影的进步。五年后,影评人变成导演,手里的钢笔变成了肩上的摄影机,特吕弗用一部极具个人色彩的电影向法国影坛发起了撞击。
从小寄养在外婆家的特吕弗一直在一种粗暴和漠视的教育中长大,他逃课、离家出走、偷东西被扭送警察局和少管所,所经历的比《四百击》里的安托万还要多。这个差点就误入歧途的孩子,最后被电影拯救了回来,我们甚至可以认为特吕弗就是电影的孩子。从幼年开始积累的观影经验,让他对法国和美国的电影如数家珍,他成了同龄人眼中的 “活的电影资料馆”。1952年,特吕弗服兵役结束来到巴黎,住在影评人安德烈·巴赞家。当时他在巴黎找不到工作,而巴赞刚刚创建《电影手册》杂志,特吕弗便在巴赞的照顾下凭借自己的电影知识撰写电影评论。由此电影伴随着特吕弗,成为他一生的羁绊。
第12届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并没有给特吕弗带来长久的保障。1960年以来,“新浪潮”导演先后遭到商业失败,人们开始讨伐“新浪潮”给法国带来的负面影响。在这个群起攻之的环境里,电影之子特吕弗并没有选择沉默,他在《时代符号》杂志上写道:“应该像占领时期的犹太人那样,为自己属于‘新浪潮’而感到骄傲。”只是笔头上的反击还不够,1962年特吕弗还用自己的新片《祖与占》向围攻“新浪潮”的舆论宣战。尽管拍摄简陋、资金短缺,《祖与占》却依旧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大导演让·雷诺阿和让·科克托非常喜欢这部影片,两人分别给特吕弗写了两封长长的信封表示赞誉和祝贺。虽然是从文学改编过来的影视作品,但经特吕弗改编后的《祖与占》却拥有了迷人的“电影特质”,奔跑的长镜头、形式服从内容的拍摄原则,让这部以否定传统道德、真诚描写男女爱情的电影成为法国“新浪潮”以及“世界电影史”上的一个经典。
就像所有的孩子都会经历反叛家长的叛逆期,电影之子特吕弗同样也经历了对“父权”的反抗。1968年巴黎爆发“五月风暴”前,巴黎文化部部长安德烈·马尔罗运用行政权力干预电影资料馆改制,卸任了朗格卢瓦的馆长职务。包括特吕弗在内的许多法国电影人和学生都义无反顾地参与到“捍卫朗格卢瓦”的运动中,特吕弗总是走在游行的最前排来控诉政府。
“五月风暴”之时,在戛纳电影节上,特吕弗又联络阿兰·雷乃、克洛德·贝里、罗杰·瓦丹、克洛德·勒鲁什等导演在戛纳举行一场捍卫电影资料馆的新闻发布会,成立了“法国电影一般状态委员会”,委员会迅速得到参赛导演米洛斯·福尔曼和阿兰·雷乃,评委马勒和罗曼·波兰斯基及后赶到戛纳的导演戈达尔、里维特等人的支持。1968年5月18日早上,在戈达尔的建议下,特吕弗带领青年导演们占领了戛纳电影宫正厅,他们登上舞台,撕扯电影银幕,宣布电影节中止,结果与电影节组织者在舞台上发生剧烈冲突,导致戛纳电影节历史性地流产。面对着这个多年前将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电影节,特吕弗似乎毫不手软,但这次反叛实质上并不是对电影本身以及戛纳电影节的推翻。特吕弗只是不希望电影节成为国家政府的附庸,他希望电影既能展现艺术,也能公开讨论电影。而这次的“反叛”最终也获得了成效,同年5月21日,法国电影管理委员会进行了一次表决,决定取消法国国家电影中心CNC在电影事业管理方面的“特权”,法国在这一刻开始摆脱政治的禁锢,越来越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