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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及物构式的意义:结构与语义的互动

2017-05-30赵韶丽

高教学刊 2017年13期
关键词:语义

赵韶丽

摘 要:从双及物构式的结构和语义两个角度出发,探析双及物构式的意义。将双及物结构的基本构式意义认定为“交换”,同时认为该结构的语义为以结构中动词的语义为核心体现的损益关系。双及物结构的意义研究不是单方面的只探究其结构或语义,而应当认识到其中存在的“以意驭形,以形制意”的互动关系。

关键词:双及物构式;构式意义;语义

中图分类号:H3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000X(2017)13-0186-03

Abstract: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meaning of ditransitive struc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grammatical structure and semantic meaning. It defines the basic constructional meaning of ditransitive structure as "exchange" and its semantic meaning is based on gains-and-losses relations of verbs. The semantic meaning of ditransitive structure should not simply be studied by its structure or semantic meaning rather by their interactions.

Keywords: ditransitive structure; constructional meaning; semantic meaning

一、引论

双及物构式指的是N1VN2N3横组合序列的小句结构, N为名词性词组,V即动词性词组。何晓炜(2009)分析语义后质疑构式是双宾语结构的基本语义来源,“致使拥有”或者“移动”是否分别可以准确表达其基本语义。刘利民(2009)分析了“非给予类动词”所在的双及物结构,指出“给予”之义并无法包涵该构式语义,且构式语法关于构式义独立于其中的词项意义的观点值得商榷。究竟双及物构式的意义何在?其表层结构与词项意义之间存在怎样的关系?这种关系又如何影响其构式意义?

二、从词项意义分析双及物结构的意义

双及物结构的构式意义不一定总直接同句子中各成分的意义一致。在双及物结构中,动词起关键性作用,决定了该结构属性。徐盛桓(2001)经过归纳,将进入双及物结构的动词分为以下三种:本身有给予义的动词;本身没有显性给予义的动词;本身没有给予义的动词。赵元任(1968)将双宾动词分为给予类、取得类、教类和借类。朱德熙(1979)分为给予类、取得类和制作类,并指出前两类可以进入双宾语结构,第三类只能进入与格结构,并且注意到了双宾语结构附有的传递方向性问题,指出给予类动词所表示的传递方向在语言系列上是向右方移动的,取得类动词是左向。马庆株(1992)分出十三类双宾结构,有的根据动词语义特征分类,有的根据宾语的语义特征分类,有的则根据间接宾语的语义特征分类,虽然各种分类标准各说纷纭,但是这都反映了语义对于句子意义的作用。石毓智(2004)综合英汉两种语言的共性,注意到了转移的方向性,提出以动作导致客体移动的方向为标准,将动词区分为右向动词,左向动词和左右向动词。

对双及物结构中的动词学者们莫衷一是,其本质都是从不同角度对该结构的核心动词的语义进行进一步细分和确认。双及物结构的基本构式意义是“交换”,那么该结构的核心成分动词,必符合“交换”发生的条件。“给予”、“取得”、“左向”、“右向”等分类都明显具有强调单方面的意味。此外,在双及物句中存在抽象名词,而这些名词并不涉及物品归属的转移,并且英语中存在大量的“负给予”动词,仍可运用双及物结构。

介于此,我们赞成以损益一词以蔽之。损益关系既涉及“损”,也涉及“益”,对一方有“损”时,对另一方就有“益”,所以主语的指称对象和间接宾语的指称对象各有“损益”。该观点吸收了Goldberg(1995:144)“把因果事件看作转移”的合理性,其所认定的因果事件在我们的定义中被扩展为“损”与“益”互为因果,即一方的“损”是因,另一方得“益”是果,反之亦然。以损益概括进入双及物机构的动词意义,可将之前研究者对动词的分类囊括其中。“左向”和“右向”表明了损益关系流向,“给予”和“非给予”表明了損益双方。我们认为该观点对称性与互逆性高度概括了双及物结果中动词具有的语义。将一切进入双及物结构的动词词义从损益角度语义分析,进而探讨其构式意义更为可取。

三、双及物句的构式意义

构式语法认为结构本身有独立的形式和意义,是一个具有自身整体构式意义的表达形式。Goldberg(1995)指出构式意义独立于填充在构式里的词项的意义。从未学习过英语的人看被动句,即使从词典中获知了全部单词的词汇意义,仍无法理解该句子的实际意义。Goldberg认为动词可以是二价动词,但一旦进入双及物构式就成为三价动词且具“给予”义,表示X intends to cause Y to receive Z by V-ing(1995),比如Peter offered Mary a job,表示“Peter提供了一份工作给Mary”。徐盛桓(2001)将其构式意义总结为施事者(N)通过动词的行为和该动词展开的某方式让N1领有N2。但基于能进入双及构式的动词,并不总是产生“给予”义这一事实,有些动词是使收受者受惠的,有些不受惠,有些还要招损,所以分别称为“给予”、“零给予”和“负给予”,并不能产生“给予”义。何晓炜(2009)从生成语法角度将其定为“拥有”。以“拥有”作为基本语义所定义的双宾语结构只包括“给予类”双宾语结构,这显然存在问题。石毓智(2004)、黄正德(2007)认为双及物结构有 “给予”类和“取得”类,李敏(2006)则从双及物句呈现出的方向性将其归为 “领属物的转移”,以方向规避了动作重复的可能性。

如上所述,将动词语义考虑其中的“给予”,忽视了表层结构本身具有的意义,且并非所有能构成双及物结构的动词都有“给予”义,也并非所有具有此意义的动词就一定可以构成该构式。我们认为将其构式的基本意义认定为“交换”才是合理的。

(1)我吃了汤姆三个苹果。

(2)打工仔不小心砸了饭店三个碗。

例句(1)是“我”和“汤姆”之间的交换,也是“三个苹果”和人情间的交换;例句(2)是“打工仔”和“饭店”老板之间的交换,也是“三个碗”和挨批解雇间的交换。从分析中可以看出,用“交换”来定义双及物句的构式意义,无论表层结构中所含动词是否是“给予类”动词,都可以明确地表明予取双方关系,也可明確予取方向。然而,“交换”是不涉及双方当事人意志的“交换”,隐射了双及物结构的双向性,而其意志则取决于组成该结构的各词项的语义。笔者认为,损益关系助于解决目前关于双及物结构构式意义存在的纷争。既是损益,必然存在着交换,“损益”双方之间的利益协商,而交换的方向一方面受结构构式的限制,一方面受动词语义的制约。因此,将双及物结构自身固有的构式意义确定为转移是合理的。并且,在VN1N2构式中,一些句子从其表层结构,表现出了所谓“双宾语”的语义关系,而另一些句子则从表面表现出与格结构的语义关系,其实都是在VNN构式意义损益转移的主导下结构本身意义与各成分意义互动的结果。

四、双及物构式意义的产生

句式意义与词汇意义之间存在互动。李敏(2006)指出句式意义与词汇意义之间存在互动,带来两种可能:句子在概念上不合法或不可接受;冲突解决,冲突中一方的意义领先于另一方。Pather和Thornburg(1999)把这种意义冲突的解决称作“压制”。构式义是思维认知操作的所依据的图式,而词项义则是对客观对象进行范畴化认知操作的结果。刘利民2009、刘宇红(2011)对词汇语义与句法之间的关系梳理,用ERP结论验证二者间的互动关系。笔者认为,句式意义与词汇意义之间并非压制与反压制的不平等关系,而是一种平等互动关系。一方面,构式本身的意义赋予了该结构意义。另一方面构式中词项的语义特征能从不同侧面影响到其所在构式的构式义。上文中将其构式意义重新定义,并将词项意义归结为损益关系,就避免了这些质疑。如He forgave the children their trespasses. 基于交换的结构义,从损益的意义角度来探析forgive, 而非“零给予”,该结构的释义就更具说服力。在此过程中他损失了对私人领地私密性的保有感,而满足了孩子们涉猎的好奇心;同时孩子们损失了小小的面子,而他获益了一个宽容的名声。以对私人领地的保有感交换童真的好奇心,以面子交换美誉。构式义是思维认知操作的所依据的图式,而词项义则是对客观对象进行范畴化认知操作的结果。(刘利民2009)因而,作为认知图式的构式理当具有稳定的构式义规定性,以起到组织丰富多变的词项义而实现语言交流的最终目的。我们认为,构式义有效牵制进入其中的词项,而词项义决定了某个词项是否能够进入该构式的语义。二者的互动,造就了语言使用的无限可能性和语言交流的多样性。

然而,双及物构式是一种普遍的语言现象,故关于其意义问题,应当从语际语内更为广泛的角度予以探讨。从跨语际角度来看,首先该构式并非存在于人类所有语言中。英语中的该构式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近年来,汉语中的双及物构式研究也越来越多。并且尽管在英汉语中存在双及物构式,但在其构式意义的生成过程中,词汇意义与构式意义所发挥的作用的大小并均衡。此外,诸如日语这类语言中,我们找不到该构式(例句:あなたに花を赠る。)。因而,在这些语言中,词汇意义在意义表达方面发挥主导作用,词类释放出的力量大于构式力量。语内角度而谈,英汉两种语言体系下,该构式表征基本一致。英语中,在其构式意义的确定过程中,词汇义与构式义存在着明显的互动牵制,“以意驭形,以形制意”,从而生成构式意义。而在汉语中,给予类动词中的制作类动词难以进入该构式,其词汇意义大于构式意义;而本身具有给予义的寄送类动词可以与该构式和谐相处,因而给予类动词在生成双及物构式中,词力量大于构式力量。而夺取类动词,无论是三价动词还是二价动词,都可以顺利进入该构式,词汇差异作用甚微,构式义大于词汇义。故双及物构式意义生成从整体而言,如同一局棋。该棋局中,构式与语义共同形成一个相互依赖的系统,相互牵制,其意义是进入该构式的词汇意义与构式义互动的结果,但是这种互动在语际语内并不对称。

五、结束语

双及物结构的构式意义和该结构中的词项语义在动态的互动中生成双及物结构的意义。基于“交换”的构式意义,与高度概括为损益关系的词项语义共同构成了其意义。双及物结构中的方向意义和具体意义有词项意义和结构本身共同决定,该词项意义也受到构式本身的限制。在探双及物结构的意义时,我们应当从两个视角综合考虑,更应当具备语际语内研究的广阔视野。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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