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德舆诗歌创作的地域文化阐释
2017-05-30辛馨张安祖
辛馨 张安祖
[摘要]“知人论世”作为中国文学中较为常用的一种批评方式,涉及研究作家作品时要参照其生活特定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唐代文学家权德舆的诗歌创作受其家乡润州地域文化影响比较大,在诗歌意象上较多地使用练湖,在诗歌语言上学习楚骚文学的语言艺术,在诗歌风格上借鉴齐梁体诗歌的创作模式。权德舆诗歌创作所取得的成绩与他家乡地域文化有一定的关系。
[关键词]权德舆;练湖情结;楚地文化;齐梁诗风
[中图分类号]120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3541(2017)03—0039—05
对于地域文化内涵,历来有诸多解释。本文所采用的是白欲晓在《“地域文化”内涵及划分标准探析》一文中对“地域文化”的界定,白欲晓认为,用“具有地域特征和属性的文化形态”概括“地域文化”较为恰当,并將“地域文化”划分为两个维度:一是自然地理空间;二是人文历史空间。但自然地理环境自身无法构成“地域”的概念,还包括“自然的人化”对自然地理空间加以塑造的结果,也即“地域”意指一种“人化”的地理空间。
权德舆,唐德宗时的政治家、文学家,权德舆的父亲权皋因避战乱于天宝末年移家于润州丹阳县(今江苏省镇江市)。润州具有十分悠久且独特的地域文化,在自然地理空间方面,这里是长江与运河的交汇处,南来北往之人多在此取道,此地地处“吴头楚尾”,古人称此地“江山清绝,襟吴带楚”,这里亦是齐梁旧地,文化上亦呈现出兼容并包的特点;在人文历史空间方面,润州道教与佛教发展均比较兴盛。润州境内的茅山是道教上清派的发祥地,隋唐时期,茅山宗的地位日益提高。另外,唐代佛教禅宗中的牛头宗在润州地区亦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润州众多的寺庙也为士大夫与高僧切磋吟咏提供了儒佛交融的空间。润州境内的北固山、焦山、金山合称的“京口三山”,以其所承载的历史人文典故而闻名。在权德舆正式入京为官以前,他出入幕府之余、结婚、守丧等原因使他未彻底离开过润州。家乡的历史文化传统,自然地理风物对权氏的诗歌创作及文学思想的形成都有着一定的影.响。
一、权德舆创作与练湖情结
练湖,又名练塘,后湖,在润州曲阿县西北,“是湖山水之秀,钟于斯人久矣。远则三茅之飞云、充陵之古木;近则七墩绵亘于湖心,三埂沉浮于水面,可樵、可钓、可游、可咏,诚一邑之胜境也”。练湖不但风景优美,而且物产丰饶。权德舆在练湖边置有别业,故而在其的诗中经常可以见到“练湖”这一意象。以下略举几例。《侍从游后湖宴望》:“绝境殊不远,湖塘直吾庐”,《省中春晚忽忆江南旧居戏书所怀因寄两浙亲故杂言》:“结庐常占练湖春,犹寄藜床与幅巾”,《送少清赴润州参军因思练湖旧居》:“因君宦游去,记得春江潮”,《送别沅泛》:“……湖水白于练,莼羹细若丝。别来十三年,梦寐时见之。”除了《侍从游后湖宴望》作于家乡以外,其他几首均作于离家为官之后。练湖不仅是权德舆的诗歌中的常见意象,还深深地寄寓了他的家园情思。诗人长时间客居异乡,无论干禄也好,做官也罢,对家乡的思念往往会寄托于家乡的某一事物上,像文化符号一样深深地烙印在诗人的心田。千顷练湖,碧波荡漾,诗人在此置业,在此度过无数的日夜,经历过新婚燕尔,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练湖在诗人心中已不单单是家乡的一个湖泊那样简单,而是承载了无数的回忆。所以,在外宦游时亦常常思之念之,如《嘉兴九日寄丹阳亲故》:
嘉兴九日寄丹阳亲故
穷年路歧客,西望思茫茫。积水曾南渡,浮云失旧乡。
海边寻别墅,愁里见重阳。草露荷衣冷,山风菊酒香。
独遥看坠叶,远目遍秋光。更羡登攀处,烟花满练塘。
“九日”指九月九日重阳节,在习俗中这一天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诗人漂泊在外,所以,自称为“路歧客”和“浮云”。透过诗歌可见权德舆在嘉兴的生活是不如意的,外面生活的愁云惨雾与诗人想象中家乡“烟花满练塘”的景致形成鲜明对比,故而加重诗人对家乡的思念,可以说权德舆的练湖情结与思乡之情是融合在一起的。
古代士人会因为各种理由离开家乡,这会使得他们的内心深处产生一种家乡情怀,而能触动这种情怀的因素又有很多。家乡是人生道路的出发点,往往也是归宿点,在外的游子难免会有狐死首丘之叹。士人们在经历外界的风吹雨打之后,家乡就成为心中永恒的港湾。
二、权德舆创作与润州楚文化
润州地处“吴头楚尾”,即意为这个地区处于吴文化与楚文化的交界处,人们站在北固山上,“金焦两山小,吴楚一江分”的意境由此而来。乐史在《太平寰宇记》卷八十九中记载:“润州,禹贡扬州之城。春秋时属吴,谓其地为朱方……后楚灵王使屈申围朱方,执庆封,其地属楚。”唐诗或称其地为吴,或称其地为楚,或是吴楚并称。楚地文化源远流长,楚辞是其中最为瞩目的一支。在《东观余论·校定楚辞序》中这样定义“楚辞”:“屈宋诸骚,皆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词。若、些、只、羌、谇、蹇、纷、佗傺者,楚语也。顿挫悲壮、或韵或否者,楚声也。沅、湘、江、澧、修门、夏首者,楚地也。兰、苣、荃、药、蕙、若、苹、蘅者,楚物也。他皆率若此,故以‘楚名之。”深入分析权德舆的诗歌会发现,权德舆受楚骚文学的影响,不仅表现为对楚辞文学形式的模拟,还表现为对楚辞内在精神风貌的接受上。
(一)楚声与楚物的书写
由于楚地文化的特殊性,这里的地理文化环境、民俗风情等对在这生活过的文人或多或少会产生一定影响。权德舆对楚文化主动接受,并明确表示出对楚辞体文学的欣赏,在《杂言同用离骚体送张评事赴襄阳觐省》序中云:“群贤以地经旧楚,有离骚遗风,凡今宴祓歌诗,惟楚词是学。”正是基于如此理念,他在文学创作过程当中将“楚辞体”文学样式发扬光大。
以《楚辞》为代表的骚体诗,在艺术形式上最显著的特征即是“兮”字的大量运用,以及香草美人世界的构建。权德舆诗歌中《杂言同用离骚体送张评事襄阳觐省》和《渡秋江怨二首》在诗歌语言形式上明确继承楚骚之遗风。
渡秋江怨二首
其一:秋江平,秋月明,孤舟独万里情。万里情,相思远,人不见兮泪满眼。
其二:渡秋江兮渺然,望秋月兮婵娟。色如练,万里遍,
我有所思兮不得见。不得见兮露寒水深,耿遥夜兮伤心。
这两首诗也是典型的楚辞体诗歌。诗歌在语言形式上是杂言体,三言、六言、七言、八言混用,情感表达自由流畅。另外,诗歌还运用了回环的艺术手法,回环往复的形式使情感表达的力度更为强烈。“秋江平,秋月明,孤舟独夜万里情”将“所思”发生的时间、地点交代出来,秋季给人的感受本已是十分萧瑟,在这样的季节中,一人于孤舟之中心中有所思念,这是怎样的一种孤寂之感呢!心怀思念本已会使人孤独,将孤独之心置于孤独之境会使其情更甚。秋江使人愁,秋月使人寒,如练的月色使得诗人本已惆怅万分的心情笼罩上更加凄迷的色彩,冷色调的使用加剧了诗人的惆怅心情。耿耿遥夜何时是尽头,我思之人何时才能相见,不得见使人心伤!这首诗既在语言形式上学习“骚体”,其情感基调上亦有楚辞之余绪。
此外,权德舆的诗歌除了运用楚辞的形式之外,有多处是对《楚辞》中语言、典故的直接化用,本文将权德舆诗中化用《楚辞》的部分进行列表比较,更为明晰(见表1)。
在权德舆的诗歌中将《楚辞》中的语言化用为自己语言的地方非常多,这不仅表明权德舆对《楚辞》十分熟悉,可以达到信手拈来的地步,还源自于其对《楚辞》深深地喜爱。权德舆的诗中化用《楚辞》中的语言可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将《楚辞》原有的语言直接用到自己的诗中,如“纷吾”“目成”“初服”是《楚辞》中出现的词语直接用到权德舆的诗中;另一类是将《楚辞》中原有的语言加工后化用到自己的诗歌之中,如“渔父”“九歌”就是将《楚辞》中具体篇章的名称用到诗句中。“化用”是文学中较为常用的一种修辞方法,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化”;二是“用”。化用的基本条件是熟悉、是欣赏,所创作与源作品存在“是似”之处,在《论语·述而》中,孔子曾自谦“述而不作”,在其后的几千年之中亦成为中国历史文化传承的基本法则之一,是跨越时空、文人实现精神对接、使得艺术生命力得以延续的一種形式。
(二)骚体式情感的表达
胡应麟《诗薮·内篇》卷一中对楚骚文学进行了全面的描述:“纡回断续,骚之体也;讽喻哀伤,骚之用也;深远优柔,骚之格也;宏肆典丽,骚之词也。”这里提到“讽喻哀伤”“深远优柔”可部分概括楚骚文学情感的表达方式和情感内涵。
权德舆赠内诗的情感表达上继承了楚骚文学此类的主旨表达和情感内涵,《权德舆诗集》卷十都是他写给妻子的诗歌,从各个角度诠释出他对妻子的感情,深挚细腻,可谓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权德舆在每首诗中表达出来的情感往往是一面,但把它们汇成整体却可以看出其对妻情感的丰富性与多层次性。且举以下几例。如《夜泊有怀》:“转枕睡未熟,拥衾泪已濡。”颠覆以往诗歌中男子的阳刚形象,表达出诗人内心柔软的一面,夜晚独眠,思妻落泪;又如《清明日次弋阳》:“家人定是持新火,点明孤灯照洞房。”想象家里寒食节之后起新火的场景,因为有人在等他,所以,家中的烛火给人的感觉亦是十分温暖;《中书夜直寄赠》:“步履疲青琐,开缄倦紫泥。不堪风雨夜,转枕忆鸿妻。”“青琐”指的是皇宫门上镂刻的青色连环花纹,“紫泥”代指诏书,因诏书用紫泥封缄。此诗表达出对官场的态度是消极的、抗拒的,这与《酬主客仲员外见贺正除》诗中“禁曙独闻清漏晓,命书惭对紫泥新”升职的喜悦全然不同,可见官场的诱惑比不及对妻子深挚的情感;例如,《病中寓直代书题寄》《端午日礼部宿斋有衣服彩结之贶以诗还答》《酬九日》《和九日从杨氏姊游》,这几首诗从题目可见是权德舆对其妻子诗的答作,一人在外漂泊,往往生病与过节时最为思念亲人。端午节和重阳节是古人比较重要的节日,所以,“每逢佳节倍思亲”;《酬南园新亭宴会璩新第慰庆之作时任宾客》中有“喜君流好音”之语,权妻不仅是他的至亲,还是他的精神伴侣,这份感情就显得弥足珍贵,也在更深层次告诉读者为何权德舆对妻子的感情如此深厚;《新月与儿女夜坐听琴举酒》:“儿女各冠笄,孙孩绕衣襟”,“笑语向兰室,风流传玉音。”对妻子的思念中兼及儿女的天伦之乐;《奉使丰陵职司卤簿通宵涉路因寄内》:“曙月思兰室,前山辨谷林。”《发硖石路上却寄内》:“细君几日路经此,应见悲翁相望心。”“兰室”“细君”都是古人对妻子的美称。权德舆在对妻子表达思念之情是不遗余力的,抬头望月、低头看路都能够勾起诗人的思妻之情。这份感情在内心当是十分浓烈,但表达出的却是深婉曲致,令人回味悠长。
古代仕人在外为官时,一般情况下不能携带家眷同往,这就成为赠内诗成长的土壤,赠内诗在权德舆处得以绽放光彩。他在表达对妻子之深情时,将“讽喻哀伤”“深远优柔”这两点把握得非常好,虽无讽喻之意,却有深远优柔之旨。
三、权德舆创作与齐梁诗风
唐代科举以诗赋取士,以齐梁体格为评价标准,虽然权德舆的出身亦不是以科举取士,但是他在贞元后期以礼部侍郎的身份连续三次典贡举,创作诗歌与齐梁诗风相关便有据可依。另外,齐梁诗风能够在权德舆的身上重振,也可在地缘文化的角度进行考虑。权德舆的家乡润州是齐梁故里,之所以称其为“齐梁故里”,是因为润州下面的曲阿县,曾是南朝齐高帝萧道成、梁武帝萧衍两代共15位皇帝的祖居穴、桑梓里、发源地和归葬地,又称“兰陵古墟”。现在关于“齐梁故里”的归属地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为江苏省镇江市一带;另一种说法为江苏省常州市新北区孟河镇万绥村是六朝时期武进县(南朝梁陈时称兰陵县)的治所。就此还引发两地的论争,但根据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张学锋所撰《“齐梁故里”研究中的史料学问题——兼论“晋陵武进县之东城里”的地望》中依据史料学的原则,利用可信度较高的文献,对“齐梁故里”的地望进行推断,认为:“这个地点位于今丹阳市东北张巷村迤北至胡桥、建山一线以南,即沿六朝金牛山(又称彭山,今水经山)东西分部的萧齐帝陵与沿六朝东城里山(今无名)南北分布的萧梁帝陵之间。”可见第一种说法为确,即润州(今江苏镇江与丹阳地区)一带是“齐梁故里”。
齐梁两朝具有自己独特的诗歌风貌,陆时雍在《诗镜总论》中说:“调入初唐,时带六朝锦色。”其实,这种源自六朝的“锦色”在唐诗坛一直未断。虽然毁誉参半,但是仍未能阻止后代诗人对它的模仿、学习乃至发展。权德舆对齐梁体的学习、创作,既与想在诗歌领域有所创新有关系,也与家乡地缘文化对他的影响有关系。
下面以《玉台体十二首》为例分析权德舆与齐梁体诗风的关系。
玉台体十二首
其一:鸾啼兰已红,见出凤城东。粉汗宜斜日,衣香逐上风。情来不自觉,暗驻五花骢。
其二:婵娟二八正娇羞,日暮相逢南陌头。试问佳期不肯道,落花深处指青楼。
其三:隱映罗衫薄,轻盈玉腕圆。相逢不肯语,微笑画屏前。
其四:知向辽东去,由来几许愁。破颜君莫怪,娇小不禁羞。
其五:楼上吹箫罢,闺中刺绣阑。佳期不可见,尽日泪潺潺。
其六:泪尽珊瑚枕,魂销玳瑁床。罗衣不忍著,羞见绣鸳鸯。
其七:君去期花时,花时君不至。檐前双燕飞,落妾相思泪。
其八:空闺灭烛后,罗幌独眠时。泪尽肠欲断,心知人不知。
其九:秋风一夜至,吹尽后庭花。莫作经时别,西邻是宋家。
其十:独自披衣坐,更深月露寒。隔帘肠欲断,争敢下阶看。
其十一:昨夜裙带解,今朝嬉子飞。铅华不可弃,莫是藁砧归。
其十二:万里行人至,深闺夜未眠。双眉灯下扫,不待镜台前。
《玉台体十二首》可以看作一个整体,由女性的视角出发描述情感脉络,前三首诗将二人相识相知之初带有几分娇羞的喜悦描摹出来,通过“婵娟二八正娇羞,日暮相逢南陌头。试问佳期不肯道,落花深处指青楼”可以推断出,这段时间二人可能还没有结婚,处在热恋阶段,男主人公试探性地问对方,什么时候结婚呢,女子出于矜持没有正面回答。“相逢不肯语,微笑画屏前”将男女主人公恋爱的甜蜜气氛描摹得极为生动细致,如在眼前。从第四首诗开始,诗歌所传达出来的氛围为之一变,由之前的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变为凄风苦雨、悲悲惨惨,引起这种变化的主要原因是“知向辽东去”,这里并没有明确点出男主人公要去参加战争,但这种可能性很大。女主人公心里万般不舍,但还得强颜欢笑,内心的不悦不想被发现,以免增加对方的心理负担。其五至其十这六首诗将在丈夫离开后,女性外在的行为上的焦灼以及内心的千回百转反复摹写,如“佳期不可见,尽日泪潺潺”“泪尽肠欲断,心知人不知”“独自披衣坐,更深月露寒”等诗句,写的极为生动传神。其十一其十二是思夫之情发展到极致之后的夙愿得偿,“昨夜裙带解,今朝蝽子飞”写女子昨夜裙带自解,后又写看见长脚蜘蛛飞来,日夜思念的良人终于要得归了,“万里行人至,深闺夜未眠”,丈夫将要回来,即使是深夜,女主人公亦要梳妆打扮。在描写对象上,主要是写女性的情感体验,虽然男主人公的行藏是女主人公情感表达的主要原因,但并没有写男性的情感世界。诗中有对艳情描写的成分,但表达上十分恬淡自然。
胡应麟在《诗薮》中有言:“(唐五言绝)开元以后,句格方超。如……权德舆《玉台体》、王建《新嫁娘》、王涯《赠远曲》、施肩吾《幼女词》,皆酷得六朝意象。高者可攀晋、宋,平者不失齐、梁。唐人五言绝佳者,大半此矣。”唐代主要模拟“六朝意象”诗人的诗作,其中有权德舆的《玉台体》,胡应麟肯定地指出,这些诗作成就高的可比肩晋、宋,成绩一般的也可与齐、梁时的诗歌成绩齐平。盛唐之后,诗歌发展盛极难继。随着社会政治、文化思潮及审美尺度的变化,创新势在必行。中唐的诗人针对诗歌应如何进一步发展这一难题,想通过复古以求创新,之前被否定并逐渐扫清的齐梁浮艳文风,又进入中唐诗人的视野中,成为寻找诗歌创新的途径。另外,润州是齐梁文风的诞生地,在这片土壤上生长起来的权德舆,创作出具有齐梁诗风的作品,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每个人文化心理的基本框架是在自己所生所长的那片土地上建构起来的,地域文化对一个人文学作品的影响既深且广,不单囿于地形、气候、环境等自然因素,也包含本地历史条件下形成的人文因素,如方言、饮食、民间信仰、建筑风格等。权德舆的诗歌创作乃至于他文化品格的建立与其家乡的地域文化都是密不可分的:练湖培养出他博大的胸襟,楚地文化滋养出他温婉多情的气质,齐梁文学的遗风到权德舆处仍余音袅袅。总之,权德舆的诗歌从形式到内容都与其家乡润州的文化有着一定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