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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的内涵

2017-05-30杨家毅

关键词:大运河文化遗产

杨家毅

[摘 要]大运河文化带的内涵是在理论研究中和具体实践中需要阐明的一个重要问题。本文不是对整个大运河文化带的内涵进行探讨,而是对北京地区的大运河文化带的内涵,从时间、空间和包含内容三个方面进行探讨。从时间上看,北京地区的大运河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朝,甚至可以到战国时期;从空间上看,北京地区大运河广泛分布于通州、朝阳、东城、西城、海淀、昌平、顺义、怀柔、密云等区域;从内容上看,大运河文化带建设应包括保护与大运河相关的各类文化遗产、涵养以大运河水系为主的生态系统、恢复并完善大运河的交通功能、适度完善以文化休闲为主要内容的民生功能。

[关键词]大运河;文化带;文化遗产

[中图分类号]K291[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1672-4917(2017)04-0028-07

一、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概念的提出及其意义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大运河文化带”作为正式名称出现时间不长。据北京市文物局文物保护处原处长、文物专家王玉伟先生考证,该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2014年下半年至2015年初。当时,北京市文物局在谋划“十三五”期间文物修缮重点时,提出了8个支持方向,包括运河文化带。2016年6月,中共北京市委宣传部、北京市发改委正式向社会发布《北京市“十三五”时期加强全国文化中心建设规划》(以下簡称《规划》)。在该《规划》中,官方首次正式提出:发挥京津冀地域相近、文脉相亲的地缘优势,统筹推动长城文化带、运河文化带、西山文化带建设,实现历史文化遗产连片、成线整体保护。简称为推进“三个文化带”。之后,运河文化带建设受到社会各界关注,在一些学术研究和调研报告中,有“大运河文化带”的表述。在中共中央办公厅的有关调研报告中采用了“大运河文化带”的提法。2017年6月27日召开的中共北京市第十二次党代会上,蔡奇同志在报告中提出:“统筹长城文化带、大运河文化带、西山永定河文化带建设。”这是“大运河文化带”首次写入北京党代会报告。

“文化带”一经提出,不仅得到了官方的认可,也得到了文化遗产学术界的肯定。在某种程度上说,“文化带”概念是文化遗产保护领域最新理论成果的深化和运用。关于文化遗产保护,我们最早注重有形文化遗产(即文物)本体保护,而不注重其存在的环境的保护。为加强对不可移动文物的保护,《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十五条明确规定:“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分别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和市、县级人民政府划定必要的保护范围,作出标志说明,建立记录档案,并区别情况分别设置专门机构或者专人负责管理。”就是说不可移动文物要有保护范围、有保护标志、有记录档案和有保管机构,简称为“四有”工作。在实际工作中,为了更好地保护不可移动文物,往往在“四有”的基础上还划定建设控制地带,也就是“五有”。在不可移动文物保护范围的外围形成建设控制地带,在建设控制地带内,新建工程的高度、色彩和风格等都要与文物保护单位协调一致。但是这与保护不可移动文物周边的环境还不一样。

2005年10月,国际古遗迹理事会在西安召开了第15届大会,通过了《西安宣言》(以下简称《宣言》),《宣言》提出:“认识环境对历史建筑、古遗址和历史地区重要性的贡献”。并进一步指出,历史建筑、古遗址或历史地区的环境,界定为直接的和扩展的环境,即作为或构成其重要性和独特性的组成部分。除实体和视觉方面含义外,环境还包括与自然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过去的或现在的社会和精神活动、习俗、传统知识等非物质文化遗产方面的利用或活动,以及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形式,它们创造并形成了环境空间以及当前的、动态的文化、社会和经济背景。这可以被看作是古遗迹保护最新理念:不仅要保护遗迹本身,还要保护与之相关的“环境”。

对于像大运河、古道、长城等线路文化遗产,国际学术界高度重视,提出了不少理论。世界遗产委员会提出了“文化遗产线路”的概念,在《行动指南》中指出,文化线路遗产代表了人们的迁徙和流动,代表了一定时间内国家和地区之间人们的交往,代表了多维度的商品、思想、知识和价值的互惠和持续不断的交流。文化遗产线路是一种全新的遗产保护理念,它着眼于线性区域,所涉遗产元素多样,并且与沿线一定区域内的生态环境、当地社会经济等结合紧密,对沿线民众的生产生活有紧密的联系。不同于单一内容的文化遗产,这类文化遗产包含各类丰富的文化遗产,学术界用“系列遗产”(serial heritage)的概念来描述这类文化遗产。《实施世界遗产公约操作指南》对“系列遗产”有专门定义,在第137节对其定义:如果一些离散的遗产单体,属于同一类型历史—文化群体,同时具有相同的地理地域特征;具有相同的地质、地貌构成,相同的生物地理亚区,或相同的生态系统类型;并且,这些遗产单体均具有“突出的普遍性价值”,那么,它们可以合而为一,成为世界遗产中的“系列遗产”。

而“文化带”概念充分吸取了《宣言》中关于注重古遗迹周边环境的保护,以及世界遗产委员会关于“文化遗产线路”和“系列遗产”的理念,形成了既利于保护文化遗产,又能很好地处理文化遗产与现实发展的需求,可以看作是文化遗产领域最新理念的实践和运用,是值得肯定和推广的。正如张妙弟先生所言:“文化带建设概念的提出,标志了它是以大运河为依托,多类型、全方位、充分关注历史,深刻关怀当下和未来的大文化综合体,非常值得期待。”[1]关于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的内涵,可从时空范围、包含内容等方面去考虑。

二、关于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时间范围的思考

目前,学术界一般认为,北京地区的运河可追溯到东汉。东汉时期,上谷太守王霸曾利用潞河、温榆河将军粮运送至军都、居庸关等地。东汉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卢芳与匈奴、乌桓连兵,多次侵扰北部边地。王霸率解下刑具的六千多名囚犯,筑起长达三百多里的堡垒,与匈奴、乌桓进行了近百次大小战役,终于使进犯之敌俯首称臣,平定了北部边疆。为了边地长期稳定,王霸上述朝廷“宜与匈奴结和亲,又陈委输可从温水漕,以省陆转输之劳,事皆施行。”[2]此处的温水即温榆河,是北京地区的重要水系。

其实,就目前史料来看,北京地区大规模漕运始于秦朝。秦建立了统一的大王朝,为大规模漕运提供了条件。当时的政治中心在咸阳,人口激增,而关中地区的粮食很难满足新形势的需要。秦王朝利用水路从东方运粮至关中地区。东方产粮的地方一个是临淄附近,一个是济、泗之间,一个是鸿沟流域,另外还有江、淮二水下游的地方。[3]此外,秦朝一直征发到东海之滨,也就是现在山东半岛东端,当时的黄、腄、琅邪负海之郡都属于粮食征发之地。此地早已是富庶之地,特别是琅琊郡治所琅琊县,曾做过越王勾践的都城。秦始皇很喜欢这个地方,在巡游途中,曾在此地稽留过三个月。但是将此地的粮食运往关中地区是十分困难的。但是此地靠海,秦始皇北征匈奴时,从山东黄、腄、琅邪出发,通过海运往北运粮草,然后利用北河转运。史载:“秦使天下蜚刍挽粟,起于黄、腄、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4]“北河”是哪条河呢?明清以来的学者考证,“北河”即“白河”明代的学者,曾任成化年间户部侍郎的王琼在《漕河图志》中明确说,北河,盖即白河也。明《水部备考》采用《遭河图志》之说。清朱彝尊《日下旧闻考》卷五《形胜》亦同此说。《畿辅安澜志·白河》《畿辅通志·河运》《光绪顺天府志·漕运》等均考证北河即白河。白河就是潞河,这在很多史书上也有明确记载。白河,《汉书·地理志》称沽水,后人因其源发塞外白石塘岭白马关,也称白河。。

有學者将北京地区的运河追溯到战国时期。《竹书纪年》有“齐师及燕,战于泃水,齐师遁”的记载,结合《郡国军事考》,有学者推断出了具体年份为周显王五十四年(公元前355年)。泃水是北京东部地区的一条重要河流,流经今河北三河等地。根据学者研究,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之间征战,大量开凿运河,当时的燕国地区开凿运河是极有可能的。但是缺乏更多的文献资料和考古资料证实,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将会有新的考古资料证实。

北京地区大运河文化带中的运河文化遗产的时间下限一般以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停漕为限。但是在实践中,我们发现这是很不合理的。因为运河虽然丧失了漕运功能,但是在民国时期,尤其是新中国成立以后,运河发挥了新的功能,留下了新的遗产。在民国时期,北京地区大运河的主要功能是防洪,还承担了少部分的运输功能。民国政府为治理北运河也进行了不懈的努力,例如实施了北运河挽归故道工程。其重要的成果就是在1923年2月至1925年8月,在顺义县苏庄修建了苏庄闸。[5]新中国成立以后,北运河的主要功能在治理水患的前提下,保障农业灌溉。通过在北运河的上游修建十三陵水库、怀柔水库、密云水库等大型水库,消除了北运河水患。于此同时,通过开挖凤港减河、运潮减河、治理平原地区河道、建闸蓄水,开挖沟渠等手段,在北京的平原地区建成了十余个灌区,尤其是位于北京东部的大兴县、通县、顺义县成为北京主要粮食产区。位于通县的榆林庄灌区由漷县灌区、武窑扬水灌区和潮白河引水灌区组成,主要生产小麦、玉米,有“北京粮仓”之称。[6]改革开放以后,北京地区运河的农业灌溉功能逐渐弱化,直至消失,有了防洪排涝、城市景观、生态保护等新的功能。所以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中的文化遗产的时间下限是一个动态概念,新中国成立以后,有代表性的闸坝、开挖的河道也应视为历史遗产加以保护,为加强河堤保护而采取的相关措施,如植树造林形成的绿化带也应视为运河遗产的一部分。

三、关于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空间范围的思考

关于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目前还有不同观点,该问题的实质就是北京地区大运河的空间范围。有不少人认为北京的大运河主要在通州地区,提出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北起点,并且在通州设立了京杭大运河北起点标志牌。[7]通惠河在不能正常运行的时候,通州毫无疑问是漕运的终点,或者叫北起点。但是称其为京杭大运河的北起点是不严谨的,因为这忽略了通惠河的历史价值,等于不承认通惠河是京杭大运河的组成部分。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北京的运河涉及昌平、海淀、西城、东城、朝阳、通州六个区。这种观点克服了前一种观点的不足,不仅承认通惠河是京杭大运河的组成部分,而且将通惠河的水源也作为大运河文化带的组成部分,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也有不足,没有将北运河的上流纳入进去,也是不全面的。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北运河不仅包括通州段,其上游的温榆河和潮白河也应视为其组成部分,而且在历史上曾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以元明清三朝为例,南方各省的粮食和营建北京的物资都经过海运和大运河运送到通州。通州当时是京杭大运河北端漕运枢纽,部分粮食储存在通仓,部分粮食经过通惠河储存在京仓,还有部分粮食沿温榆河直接运至昌平巩华城和居庸关,部分粮食沿潮白河直接运至密云供给镇守长城守军。《清代北京城郊图》(图1)清楚地标明了这两条河道。

元初漕运大致循唐宋大运河旧道入大都,而因旧运河失修,只能采取水陆联运形式。但是京通间的漕运仍是一个大难题。元初,元世祖采纳了郭守敬重开金口的建议:“上可至西山之利,下可广京畿之漕”,但必须在“金口西预开水口(溢洪道),西南还大河,令其深广,以防涨水突入之患。”[8]至元三年(1266年)十二月,开凿成功。此次重开金口河,成功使用了近30年,这在永定河引水史上是空前的。

早在元朝建立以前,忽必烈到中都以后的第三年(1263年),副河渠使郭守敬向忽必烈建议发玉泉山以济漕运,不久,在郭守敬的主持下,将玉泉水经高粱河北支入坝河,作为运道。后来由于修建金水河,玉泉水大部分入大都城内供皇城使用,坝河漕运受到严重影响。至元十六年(1279年),大力疏浚坝河,筑坝7座,改行驳运,分段行船。坝河一直发挥着运输功能,直到至正十二年(1352年),漕运为农民军所阻才停止。

但是,仅靠坝河,运量有限,而且经常淤浅不能行舟。在都水监郭守敬的主持下,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春起,至三十年(1293年)之秋,开凿了通惠河。完工后,积水潭成了水陆码头,运至大都的粮食大增,每年在三百万石以上。这次开凿通惠河时将河口南移至张家湾高力庄里二泗村,而不直接在通州城入白河。这样可以减缓运河的坡降,使漕船可以从白河直接入通惠河。

元朝政府不仅重视通州与京城之间的漕运通道,还十分注意通州与大都北面居庸关等要塞的漕运交通。为此,至元元年(1264年),疏双塔漕渠。这次疏凿的就是从通州沿温榆河北上至双塔河(约今北沙河)的运道。[9]50但是关于这条运道的记载很缺乏,每年大约运多少粮食,粮仓地点,使用到何时等问题,都需进一步探究。

郭守敬所凿通惠河“洪武中渐废”。[10]成化、正德年间疏浚了几次,但是用力不大,效果也不佳。直到嘉靖六年(1528年),御史吴仲排除阻力,大加整理。这次治理获得成功,为利在五六十年以上。《明神宗实录》万历十四年三月庚子条,申时行说,嘉靖始复开之(通惠河)“至今为利”。

明代,通州至京城北面昌平地区的巩华城和居庸关等要塞也有漕运。昌平是明十三陵所在地,当时所需建筑材料和粮食以及供应守陵军夫及居庸关等戍边军士的粮饷,从通州沿温榆河运到昌平的。关于这条运道的开凿,有明确的历史记载。隆庆六年(1572年)十月,“户部奏请开浚榆河,自巩华城达于通州渡口,运粮四万石,给长陵等八卫官军月粮。”《明神宗实录》隆庆六年十月己卯条。

除此以外,明代还利用潮白河向密云通漕,保障镇守长城将士粮饷。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设蓟辽总督,四年后,移驻密云。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二月,蓟辽总督杨博奏请开密云白河济漕运,使白河故道疏通与潮白河合而为一。从此,潮、白河合于密云西南十八里河漕村。这是潮白河通漕的最早记载,这时船可以通运到牛栏山,以上用小船剥运。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九月“发卒疏通潮河川水,达于通州,转粟抵(密)镇,大为便利”。岁漕运十万多石,但仍需剥运。隆庆六年(1572年),经过疏通河道,剥船才能直通密云,岁漕运山东河南粟米二十万石。[9]56

根据《光绪顺天府志》的记载,清代十分重视对潮白河和温榆河的维护和治理。从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起,“榆河遇淤,归入北运河岁修。”[11]1624起初,每年岁修银为两千两银子,银两由通永道银库支出。到嘉庆四年(1799年),两千两岁修银已经不够用,不够的部分,命令商户捐资。后来,在原来两千两的基础上,“酌增银两,以积淤厚薄,定修费多寡,每岁九十月责成通永道,率漕运通判,逐段勘估,仓场侍郎覆勘工需,即在通永道库木税及丁字沽税动拨。后领岁修银三千一百两有奇。”[11]1625除了每年常规疏浚,据《光绪顺天府志》记载,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嘉慶八年(1803年)、十一年(1806年)、同治五年(1866年)、光绪五年(1879年),多次大规模浚榆河。[11]1647-1661

对潮白河,雍正十二年(1734年),修潮河堤,具体做法是:“潮河堤堰自小河口至南小庄之东与还乡河堰接,柳沽、石臼窝二处各建涵洞。”[11]1637同治十三年(1874年),“修筑白河长堤护堤。”[11]1658从清人绘制的《京杭运河全图》(北京段)也可以看出,当时北运河包含通州界之上流部分。

到民国时期,由于温榆河的通航功能下降,而潮白河的运输功能仍然很重要。政府绘制的北运河平面图也包括了潮白河部分(如图2)。

所以,北京地区的大运河不仅包括前文所提到的昌平、海淀、西城、东城、朝阳、通州六个区,还包括密云、怀柔、顺义等区。通州段运河在北京地区的运河中,起到了独特的枢纽作用。在北京地区的运河中,通州段运河使用时间最长,是运河(北京段)文化带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四、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建设所包含内容的思考

如前所述,“文化带”概念既要注重文化遗产本体的保护,还要兼顾现实发展的需要。毫无疑问,“文化带”最重要的部分是各类文化遗产,这是该概念提出的初衷和得以发展的前提。但是文化带绝不是仅仅包含文化遗产,还应该兼顾发展的现实需求。本文认为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的内容应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保护与运河相关的各类文化遗产。如前所述,大运河文化遗产是系列文化遗产,包括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仅以通州为例,大运 河文化带中的物质文化遗产有各类遗址,如码头遗址(包括土坝码头、石坝码头、商业码头、客船码头等)、古城遗址(明清通州古城、张家湾古城、漷县古城)、河道遗址(金至清大运河故道、萧太后运粮河故道、金闸河故道、元通惠河与坝河故道、金口新河故道)、粮仓遗址(现在仅存中仓仓墙残段)、闸坝遗址等,以及与漕运有关的桥梁、会馆、驿站等古建筑遗存等。与大运河文化有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十分丰富,如全国独有的开漕节等节庆文化,有独特的运河船工号子、运河龙灯、运河传说,以及历史上文人墨客留下的大量关于运河和通州的诗词等等。要树立红线意识,在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的推进过程中,必须保护好各类文化遗产。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2月26日视察北京时所指出的那样:“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12]

二是涵养以运河水系为主的生态系统。通惠河及其上流和北运河上流的潮白河、温榆河都有很多支流汇入,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水系,也应该作为运河(北京段)文化带的重要内容进行全面保护。这不仅是运河(北京段)文化带保护的需要,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需要,应进一步重视起来。

为了保护运河,在运河两岸形成了浩大的堤岸工程,并且有计划地进行植树造林,形成了生态“绿廊”。从古代文献资料可知,古运河岸边栽植有大量柳树、麻类等植物。明清时期,运河两岸广种柳树,明代许天锡在《晓发张湾诗》中有“黄鹂啼歇晓阴开,两岸杨柳荫绿苔。叶底轻花看不见,暖风吹入短篷来”的诗句。[13]这是作者描写早上从张家湾出发的情景,当时运河两岸都是柳树。吴莱的《过漷州诗》有“数株杨柳弄轻烟,舟泊漷州河水边”的诗句。说明漷县运河两边也是广植柳树。

运河两边的柳树除了有欣赏价值和文化价值外,还有实用价值。重开通惠河的吴仲在《通惠河志》中记载,在码头附近要栽种麻和柳树。麻可以拧搓成绳子,在漕船上很多地方都能用得上,比如纤绳。柳条可以编织成筐子,在治理河道过程中供挑夫挑泥沙、挑石头用。如果遇到溃堤、溃坝的情况,泥沙、石块很容易被冲走。柳条就用来编成大筐,里面填塞石块,大量抛下便于固定,在治理决口等情况下很见成效。

古代的自然景观逐渐也有了人文色彩,形成了独特的具有自然和人文双重特色的景观。古代通州八景、文昌阁十二景、漷县八景,其中与大运河相關的历史人文景观有古塔凌云、长桥映月、万舟骈集、柳荫龙舟、漕艇飞帆、闸泻涛声、碧水环城、柳岸渔舟、白河渔舟、长堤回燕等。与大运河相关的自然景观有波分凤沼(通惠河)、二水会流(温桥河与白河会合处)、天际沙明(大运河两岸白沙滩,不生青草)、凤行芦荡(运河边湿地芦苇塘)、春郊烟树等等。这些景观也是大运河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新中国成立以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为了治理北运河,北京市政府发动人民群众对运河大堤进行加固,并在堤内外种上树木,在河两岸形成了约30米宽的绿带。近些年,通州区在运河城市段,在原有绿化的基础上,建成万亩运河森林公园就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三是恢复并完善大运河的交通功能。我国先民十分重视河流的交通功能。东周时期的《禹贡》设想天下统一后,利用水道将天下九州与国都连接起来,将各地的贡赋运输到国都来。《禹贡》设计将国都设在位于冀州西南的黄河边上。各州只要利用河流通到黄河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以青州为例,青州有一条汶水流入济水,所以青州贡道由汶水入济,再由济水进入黄河。由这个交通网,可以看出当时的人们对水道的交通看得是如何的重要。[14]今天,交通拥堵已经成了北京的一个主要的“大城市病”。如何缓解交通,不妨从历史经验中获得启示。随着历史的发展,北京地区的运河已经具备了缓解交通的基础,只不过现在对这方面的作用重视还不够。

就目前而言,北运河的部分河道具备水运条件。根据本人的现场踏勘,大运河通州城市段、运潮减河和温榆河(通州至昌平段)具备通航条件。随着整治和改造,还会有更多的河道具备通航条件。大运河两岸的大堤已经具备了通小汽车的条件,还可以进一步完善,以便更好地与城市路网连接。还有部分河道两侧已经开辟了绿色骑行道,如运河通州城市段和温榆河(通州、朝阳段),还可以进一步完善。

四是适度完善以文化休闲为主要内容的民生功能。在大运河城市段,要配备游乐、体育等设施,并且可以开展室外音乐会等文化活动。国内外有不少好的经验可以借鉴,此处不赘言。但是在非城市段,应该坚持“最小干预”的原则,尽量保留其“野”味,发挥其生态功能。在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中,要有文化遗产保护红线和生态红线的意识,不能过度开发,严控产业项目。使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成为北京文化中心的一张文化名片。

综上所述,“三个文化带”概念的提出对文化遗产保护和北京文化中心建设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关于“大运河(北京段)文化带”的内涵,从时间范围讲,可以追溯到秦代,甚至到战国时代,时间下限是动态的,可以到改革开放以后。其空间范围,北京地区的大运河实际上是一个水系的形式存在,流经昌平、海淀、东城、西城、朝阳、通州、密云、怀柔、顺义等区,其水源甚至可以外延到河北省、内蒙古自治区相关地区。其内容应以文化遗产为主,包括依托大运河形成的生态系统,还要恢复和完善其交通功能以及以文化休闲为主的民生功能。

[参考文献]

[1] 张妙弟:《运河文化带的建设与保护》,《北京观察》2016年第7期。

[2] 范晔:《后汉书》卷二十,《铫期王霸祭遵列传第十》。

[3] 史念海:《中国的运河》第三章,《秦汉时期对于漕运网的管理》,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68页。

[4] 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一十二,《平津候主父列传》。

[5] 吴文涛:《北京水利史》,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05页。

[6] 北京市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编:《北京水史》(下册),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2013年版,第5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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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齐履谦:《知太史院事郭公行状》,《国朝文类》卷五十。

[9] 蔡蕃:《北京古运河与城市供水研究》,北京出版社1987年版。

[10] 张廷玉:《明史》卷八十六,《志六十二·河渠四》。

[11] 周家楣:《光绪顺天府志》(河渠志六·河工六·北运河),北京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12] 新华网:《习近平在北京考察工作》,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4/0226/c1024-24474631.html。

[13] 于敏中:《钦定日下旧闻考》卷一百九,《京畿·通州二》,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826页。

[14] 史念海:《中国的运河》,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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