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弹幕与网络节目的互动性探析
2017-05-28王海龙景庆虹
王海龙+景庆虹
摘 要 随着互联网和新媒体技术的普及,网络越来越成为人们观看节目的重要途径,吐槽弹幕作为网络节目与观众互动的重要形式。通过分析当下深受青年网民喜爱的《吐槽大会》,研究吐槽弹幕的发送形式和文本类型以及网络节目如何与观众实现互动,探析现在网络节目利用弹幕开展互动的问题所在,并提出改进互动性的若干建议。
关键词 吐槽弹幕;网络节目;互动性;吐槽大会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7)08-0047-03
2017年开年之初,一档由腾讯视频和上海笑果文化传媒公司打造的喜剧脱口秀《吐槽大会》爆红网络,10期创造13.8亿点击量的奇迹,因此被称为最具有“网感”的节目。网络节目的“网感”即强调节目与观众的心理互动,《吐槽大会》节目通过吐槽弹幕增强互动感和共享体验,造就其成功的收视效果。自2014年提出推进“媒介融合”以来,实现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融合,将传统文化和新型的传播方式相结合成为网络节目制作、推广的重要发力点。吐槽弹幕是网络文化和青年亚文化融合后的新型技术表达方式,大大提升了网络节目与观众之间的互动性。国内最早提及是从技术角度介绍土豆网“豆泡”功能[1],此后有学者从文化角度研究弹幕网站[2],随着吐槽弹幕与电影的结合,一些学者开始关注吐槽弹幕与观众的互动性研究[3-4]。当前与弹幕吐槽传播相关的研究前沿已经转向互动性研究,而互動性研究中又以用户间弹幕互动研究为主,弹幕与节目互动性研究缺少,本文结合《吐槽大会》的案例对吐槽弹幕与网络节目的互动性做具体研究。
1 吐槽弹幕与网络节目融合,缔造青年网民的乐土
吐槽是源自日本的一种青年亚文化现象,是指用诙谐或者讽刺的语言表达对事物的看法,吐槽群体主要是偏爱漫画(animation)、游戏(game)、动漫(comic)的御宅一族,因此在我国也称之为ACG领域,吐槽群体源于“对二次元文化的认同[5]”而聚合,吐槽是由日本传统艺术“漫才”发展而来,“漫才相当于中国的传统相声”[6],主要以“揭老底、抬杠”的形式表达情绪和观点。而弹幕是一种技术手段,主要是指为用户提供可编辑的文本框,用户可以设置文本内容、字体、颜色、大小以及出现在屏幕中的位置,同时有些网站还支持将编辑的内容转发到社交平台。
吐槽弹幕初始用户群体为ACG领域的“宅民”,这一群体追求独立又害怕孤独,吐槽弹幕迎合了有共同爱好者之间进行交流的需求。传统的交流方式属于观后交流,不能满足很多“宅民”一边观看一边表达看法的冲动,吐槽弹幕则可以通过发送字条的形式实现这样的需求。尤其在网络电视和新兴媒体兴起后,原有的单向传播方式被打破,加强情感沟通、实现互动对话成为网络节目和视频观看者的迫切需求,由于吐槽弹幕能够产生“围观式的观感体验[7]”,使得使用群体逐渐扩大,被更多的青年人接受。因弹幕制造的围观效应会产生组织归属感,让更多的青年网民仿佛找到“知音”,例如《吐槽大会》中主持人张绍刚和策划人李诞经常表示“你懂我”,这三个字道尽所有吐槽弹幕用户的心声。因此,吐槽弹幕与网络节目的融合缔造了青年网民的乐土。
2 从《吐槽大会》解析吐槽弹幕发布形式和文本类型
一些学者将吐槽弹幕营造的“青年网民的乐土”称之为“狂化”“肆意情感宣泄”和“过度娱乐化”,但是笔者看来为一种现象做出定义要首先要对其内容和发布形式进行研究,才可以做出相对定论。
2.1 从吐槽弹幕的发布形式来看其存在三个方面的特点
2.1.1 发布时机碎片化和随机化
碎片化和随机化体现的是弹幕用户使用时间和地点受约束程度低的特点。网络节目中是否吐槽、吐槽什么内容都是随机形成的,有时甚至不受节目本身的制约,可能源于发布者实际所处的社会环境和心情状态。这种随时随地能表达情绪的功能适应现代人的生活节奏。
2.1.2 网络节目本身引导产生的弹幕吐槽,同时弹幕吐槽反馈节目本身
网络节目本身具有自己的节目定位、文本设计和情节规划,因此在脚本写作和节目制作环节已经由策划人埋伏很多的“槽点”,这些“梗”能够有预期地引起观众吐槽。同时《吐槽大会》策划者能通过对吐槽弹幕的阅读发现有价值的信息,比如观众对节目的什么环节或者什么人偏爱,对节目的什么地方存在不满,以及背后暗藏的改进建议。例如,观众偏爱池子的“知识点”和“有点狂”,节目组根据观众的喜好将这两个点固化下来,成为观众期待的“包袱”;还有全场为了缓和节目冲突性,塑造了主持人张绍刚的“恶”形象,有意识地分化观众吐槽对象,观众也在弹幕中给予回应,“怼”主持成为节目的亮点。在大数据技术广泛引用的今天,吐槽弹幕作为海量数据来源,能够为分析节目制作和推广提供可参考的数据支撑。
2.1.3 吐槽群体的“自嗨”
吐槽人群往往有自己特定的语言或者表达方式,网络节目中主持人和嘉宾也经常涉及这方面的用语,例如BGM在网络语言中是背景音乐(background music)的意思,又是在吐槽弹幕中可能代表人物的“悲惨命运”或者搞笑结局(引申自电影《夏洛特烦恼》的背景音乐《一剪梅》),或弹幕用户提出一个与节目相关或无关的问题,其他的用户会做出相应的回答。
2.2 从吐槽弹幕发布的文本内容来看,也主要集中在四种类型
2.2.1 幽默搞笑类
一方面幽默可以说是吐槽弹幕的先天基因,另一方面通过诙谐的语言可以很容易引起其他用户的共鸣。比如节目中形容某嘉宾发际线比较靠后时说“头发给眉毛让路了”,形容染发的策划人是“后杀马特时代的先锋”等。
2.2.2 谩骂嘲讽类
谩骂嘲讽的内容是吐槽弹幕的消极内容,引发原因常来自节目以外,可能因为对某些节目嘉宾存在不好的印象或者当时的心情烦躁需要发泄途径。其表现形式有对网络节目的侮辱,也有对里面嘉宾的挖苦,或者挑衅其他观看视频的用户。例如将韩国明星宋仲基写作“送终鸡”,嘲讽客串主持人王自健和嘉宾曹云金等。
2.2.3 意见建议类
意见建议类的吐槽对网络节目来说最具有价值,通常会直接关系到节目的制作和嘉宾选择。在《吐槽大会》的往期节目中,节目组经常爆料策划人李诞团队为了收集反馈信息,常常把一期弹幕看许多次。比如有的网友建议“正式节目开始前的花絮应做成高清”“让苏醒常驻”“不要老看提词器,脱口秀不是背书”等等,对节目视频效果,嘉宾任选以及表现力等环节都有一定的指导作用。
2.2.4 无意义表达
无意义的表达存在两种状况,一是观众本身处于一种无聊的状态,二是觉得某段节目很无聊,偶尔会发现吐槽弹幕中飘过“aaaaaa”“滴滴滴滴”等字眼和一些图形。
3 吐槽弹幕与网络节目的互动效果及问题
吐槽弹幕与现代青年网络生活的互相适应促使其成为流行的青年人交流方式,正在重新定义“观剧模式[8]”和塑造新的观看习惯。从《吐槽大会》栏目的本质上看是一档脱口秀节目,结合本档节目可以发现,吐槽弹幕对网络节目的影响主要存在三个方面:
第一,对网络节目制作起到指引作用。通过对吐槽弹幕发布形式的研究发现,吐槽弹幕与网络节目直接存在着相互作用的关系:一方面,吐槽弹幕产生源于节目脚本写作时候的“槽点”设计;另一方面,通过研究吐槽弹幕提供的意见和建议可以改进节目制作。
第二,营造观看氛围,塑造新的观看习惯。“互联网+”时代,电视节目制作逐渐引进微信红包,“摇一摇”和二维码等技术,但是从真正互动性交流的角度来讲,这几种互动性远不如吐槽弹幕。首先,现有这些创新的互动方式使用起来较为麻烦,繁琐的操作过程或者附加的广告推广等极容易引发用户反感。其次,节目组提供的概率渺茫的奖金奖品,对于观众吸引力并不大,摇红包看看电视遇冷就是最好的说明。再者,观众在看节目时更渴望的是心理层次的追求,社会属性的需求远远大于物质刺激。吐槽弹幕便捷编辑和即时分享,能够说实现用户群体的社交需求。
第三,促进裂变传播,助力网络节目推广。吐槽弹幕发布形式特点之一就是吐槽群体的“自嗨”,所谓“自嗨”是指吐槽人群可以利用弹幕进行交流分享感受,并在这些话题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工形成新的话题,实现二次传播直至N次传播的裂变式传递,这种特点对于节目宣传推广起到巨大的作用。通过互联网可以发现,观众对某些明星“陈年旧事”的挖掘以及观众对当年事件的追忆帮助节目做了宣传。
虽然从节目点击量和收视率等数据分析节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在吐槽弹幕与网络节目互动性方面《吐槽大会》仍存在一些问题。《吐槽大会》每期都会请到一位(或组合)有“争议”的明星,这位明星曾经有过引起大众感兴趣的话题。从十期的节目来看,其选取的明星确实有可谈之处,但是出于对明星形象的维护以及节目与明星之间的协议,吐槽的点主要是三种类型:一是明星已经被公众所知的错误或者窘境;二是公众未知的“趣事”,凸显明星的性格特征的正面事情;三是根据观众弹幕反应出来的偏好,臆造一些话题引发吐槽。这些槽点和段子明显让人感觉冲突性不足,尤其是对于一些重量级嘉宾几乎是以变相捧夸为主,让观众感觉不过瘾、没力度,因此也就降低弹幕发送频率。吐槽是一种随机性的行为,节目程式化的操作方式使得许多观众认为该节目是在变相为明星做公关。节目策划者组织一些人以朋友身份进行吐槽,由嘉宾到主咖(主嘉宾)轮流吐槽次序固定不变,吐槽的类型固定在公众既知、无关紧要、臆造话题和变相吹捧四类,让观众难以感受到节目设计上的精巧和变化,容易产生厌倦乏味,使得节目成长为品牌栏目的可能性较低。
4 网络节目利用吐槽增强互动性建议
通过对《吐槽大会》以及其他一些利用吐槽弹幕的网络节目的观察,可以发现吐槽弹幕虽然成为网络节目的“宠儿”,但是对于弹幕的回应性、弹幕用户关系维护以及弹幕本身的规制问题仍需要进一步研究改进。
4.1 应在节目制作环节增强对吐槽弹幕的回应
现有的网络节目没有对吐槽弹幕做出有效回应,节目环节设置上或者现场舞台背景方面没有嵌入吐槽弹幕。但这并不表明很多节目没有意识到吐槽弹幕的价值,恰恰相反,网络节目的策划团队会拿出巨大的精力去浏览。难以形成回应性的原因主要是节目录制和播放相分离的制作机制,录制、播出和吐槽不能实现同步。这种问题可以通过设计节目预览机制以及回应板块加以解决。预览机制就是将吐槽和节目预告相结合,通过发布预览提前收录一批关于即将邀请的嘉宾团的吐槽;回应板块是主持人或者嘉宾对往期经典吐槽以及预览机制中收集的吐槽加以点评、回复。这样可以密切网络节目与观众的联系,使观众的存在感得以体现,同时提升节目的互动趣味。
4.2 利用新媒体建立网络节目对应的讨论社区
吐槽弹幕可以称之为新媒体技术与网络节目结合的产物,因此可以利用新媒体的功能提高节目互动性。利用微信公众号、贴吧、微博等新媒体社交平台建立节目互动圈,实现吐槽由视频向社区的转移,双管齐下增加观众黏度。
4.3 把握吐槽自由与文明的平衡,完善吐槽弹幕规制
吐槽弹幕传递的内容不全是积极的,在吐槽弹幕中经常会发现消极负面的言论,破坏网络文明和节目观赏氛围,因此应该加强对弹幕内容的技术规制。但是从吐槽机制产生来看,吐槽是随性的、激发性的行为,如果规制力度把握不当则会扼杀这种互动形式。吐槽弹幕发送前,完善实名认证,一些网络节目弹幕发言不需要登录,随着社交软件实名制的普及,通过社交软件登录发送弹幕必须作为一种强制性要求;吐槽弹幕发送后,引入关键字限制技术,将涉黄、涉恐等敏感字眼自动删除。
5 结束语
综上所述,媒介融合时代促进互联网、新媒体与网络节目相融合,已经成为未来网络节目发展的重要走向。利用吐槽弹幕技术增强网络节目与观众互动性,既是促进节目制作水平和推广能力提升的渠道,又是提升网络用户观看效果凝聚青年群体的重要手段。新时期,加强规制吐槽弹幕在网络节目中的使用方式研究,将为吐槽弹幕服务于网络节目和网民群体提供健康的环境。
参考文献
[1]赵天新.土豆网弹幕产品“豆泡”视频分享融合SNS元素受捧[N].通信信息报,2012-8-29(B13).
[2]陈一,曹圣琪,王彤.透视弹幕网站与弹幕族:一个青年亚文化的視角[J].青年探索,2013(6):19-24.
[3]张钗.弹幕视频的互动现状及发展策略[J].青年记者,2015(5):65-66.
[4]宗申.“弹幕”功能及互动模式研究[D].天津:天津师范大学,2016.
[5]张聪,陈颖,程远涉.论弹幕在电视媒体中的应用——基于对弹幕受众的实证研究[J].中国电视,2016(10):71-75.
[6]吴君.抵抗与表演:“吐槽文化”的传播研究[D].兰州:兰州大学,2015.
[7]江含雪.传播学视域中的弹幕视频研究[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4.
[8]曾一果.新观众的诞生——试析媒介融合环境下观剧模式的变化[J].中国电视,2015(3):66-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