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米糖(节选)
2017-05-27杨蓉
杨蓉
在我们老家,习惯把炒米糖叫“糖果子”,把做糖称为“炆糖果子”。小时候特别渴望的一件事,就是跟着爸爸去糖坊炆糖果子。爸爸挑了两桶糖稀,一路摇晃着去糖坊。那时候乡村的糖坊很少,需要把糯米早早送去,预约做糖。乡村人家白天干活,晚上较清闲了才去排队做糖,有时候排到深夜才轮到。在那段日子,糖坊里的师傅都是通宵达旦地忙活着。
糖坊也就是一间茅屋,土灶上摆着一口大铁锅。有人手执铁铲在锅里翻搅着糖稀,一会儿提出铲子查看,熬到一定火候,再把炒好的米倒進糖稀里,快速地搅拌起来。锅灶旁一张长长的案板,上面放置着木制模框。才出锅的米松软地黏在一起,摊在框里,用铲子按压平整,撤去模框,趁着热气,用刀来切。切糖的人手起刀落,动作迅疾。先切成一道道的长米条,再横着切,一个个正方形的糖果子就均匀成型了。我看着咽口水,有人顺手就拿几个递给我,我伸手接过,热乎乎的,塞在嘴里,酥脆又香甜,那种滋味仿佛一辈子都留在唇齿间!
糖坊里,铁铲在锅里“呼啦呼啦”翻动着,“咔嚓咔嚓”的刀切声,锅灶里烧柴火的“劈啦”声,笑语声,溢满了热气腾腾的小屋。糖坊师傅身姿矫健,技艺娴熟,亮晶晶的汗水在面颊上不停地滚动着。
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趁大人不注意,我用手偷偷地捞桶里的糖稀舔,甜丝丝的,像他们脸上喜庆的笑容。爸爸点了点排队的人,要送我先回家。他向我保证,炆好了糖果子回家就叫醒我,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半夜时分,爸爸回来了。挑在口袋里的糖果子,会被妈妈倒进圆肚的坛子里,用几层塑料皮封口,再用布片扎牢,留作过年待客用。糖果子贮藏一定要密封,透气了,就会变“僵”,没了酥脆,走了香气,味同嚼蜡。另有一些装进一只铁筒里,当我们的零食。睡眼惺忪的我被爸爸叫醒,一见到黄灿灿的糖果子眼睛就亮了,塞一块在嘴里,嚼得格格响,手也不闲着,一把把地往饼干盒子里抓,装得满满的,盖上铁盖子,搂在怀里。那时候,拥有一盒自由支配的糖果子,就像拥有了一笔丰厚的私有财产。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随时拿几个出来抛在嘴里,是很出风头的事。
心湖点点
小时候,能目睹炒糖果子的过程是极其快乐的事,而酥脆香甜的糖果子又让人终身难忘。这糖果子是童年一种难得的零食,烙上了童年快乐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