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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层面赞雷佳

2017-05-18蒋力

歌唱艺术 2017年8期
关键词:再别康桥选段木兰

2017年6月13日,“雷佳博士毕业音乐会”在北京音乐厅举行。这台音乐会是艺术歌曲、中外歌剧选段专场,数月后还将有一台民族民间歌曲专场。那天的音乐厅,音乐界名流云集,更包括诸多声乐名家。

我自2001年认识雷佳,至今已16年,看着她从本科到博士、从学生到军旅歌唱家,从《一首桃花》(出自歌剧《再别康桥》)的飘香早春到“水红莲”(出自歌剧《运河谣》)的别样绽放,目睹了她大部分的重要演出,确有不少感想可说。雷佳的歌唱旅程升华于歌剧,我与她的相识也源自歌剧,十几年来,她的歌剧演出剧目在不断递增,艺术品质也在不断提升。因此,我愿从纵向角度、从歌剧层面,谈谈我对雷佳时隔六年的两台独唱音乐会的感受。

2011年的雷佳

2011年10月15日,“‘复兴之歌’——雷佳新国风独唱音乐会”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举行。音乐会节目单上的18首曲目,雷佳自己或与他人合作演唱的有16首,包括湖南民歌、艺术歌曲、歌剧咏叹调和创作歌曲等,其中6首为歌剧选曲,几乎就是当时雷佳10年间在歌剧表演方面艺术成果的概括和浓缩。这些歌剧的演出,大部分我都看过,有些剧目甚至还参与制作,所以比较熟悉它们的来龙去脉。按音乐会排序来圈点,与歌剧演出的时间顺序有所不同,但可能会有时空跳跃的另一番感觉。

音乐会曲目9,歌剧《雪白的鸽子》选段《阿哥是天上的白棉花》,作曲赵麟。这个戏我一直没看过,词是民歌风十足的,曲也带有鲜明的西北情调,演唱的风格把握基本准确。

曲目10,歌剧《米脂婆姨绥德汉》选段《黄河里划桨》,是雷佳和王宏伟的对唱;作曲赵季平、作词白阿莹,歌词的风格也是民歌味道的。这个戏是由陕西榆林地区文工团出品,排演之初曾登报招聘主要演员。我因从事歌剧、音乐剧制作的关系,注意过这则招聘广告,原以为只是制造广告效应,没想到是真的。最后应邀担任主要角色的三位演员是雷佳、王宏伟和吕宏伟,都是北京的军旅歌唱家。2010年,该剧应邀到国家大剧院演出,称谓是“秧歌剧”,导演陈薪伊。我那天去看演出时,对雷佳能否演好米脂婆姨这个角色是持怀疑态度的。湘妹子雷佳,虽然从大学到工作,已在北京生活了十几年,普通话也算相对标准,但仍有一些语音和腔调能听出湖南乡音的痕迹。整部戏看下来,疑问彻底打消。台上的雷佳,泼辣中不失细腻,模仿的陕西话也有模有样。戏很好看,也很好听——“土”得格外亲切,也很“勾”人,包括雷佳的演唱。我看戏时琢磨过它的称谓,叫“秧歌剧”一定是想绕开音乐剧的“樊笼”,其实这个戏就是音乐剧,准确讲是“民族音乐剧”。在雷佳2011年的音乐会上,已改称“歌剧”。这跨度似乎有点儿大,但也映照出中国歌剧衍变的传统,20世纪40年代解放区的秧歌剧与歌剧之间的界限本来就不甚分明,到了歌剧多元发展的今天,则更不必追究这一点了。

曲13、曲14分别是歌剧《再别康桥》选段《再别康桥》和《一首桃花》,唱词分别是剧中直接引用的徐志摩和林徽因的诗名,作曲周雪石。演唱时两首换了顺序,由嘉宾张英席演唱《再别康桥》。2001年诞生的《再别康桥》,刚出现时的称谓是“小剧场歌剧”。在2002年于哈尔滨举行的“第三届全国歌剧(音乐剧)观摩演出”中,获得的也是“小剧场歌剧特别奖”。这个戏十年来持续演出,即便有人说是小资作品、小众作品、校园实验作品,甚或是有明显缺憾的作品,都没有影响到它的生命力。

演出(发展)是硬道理,一点儿不假!十年后,又听自己制作的歌剧中的咏叹调,自然百感丛生。戏中有这样的词,出自金岳霖之口,他说:“那时的林徽因,刚刚二十岁……”我套用而叹:那时的雷佳,刚刚二十出头,她塑造的林徽因,几乎就是本色的表演,真是清纯(醇)。我最喜欢的是她在《再别康桥》中的一小段清唱,也是林徽因的诗,“我爱这雨后天,这平原的青草一片!我的心没底止的跟着风吹,风吹:吹远了香草,落叶,吹远了一缕云,像烟——像烟。”林徽因的扮演者,前后数位,不乏名家和新秀,这段却始终没有人能唱过雷佳。那种韵味的把握,气息的控制,我想该是邹文琴教授对雷佳多年精心调教的结果。当年我们一起工作(排练)时,我曾带雷佳、薛皓垠、张海庆等几位青年演员(都还是大学生)去香山、天坛、协和医院小礼堂及林徽因墓等地体验生活。香山双清别墅那个院落,是林徽因写出《一首桃花》等诗作的地方,雷佳到了那里之后,很快就领悟到了角色的感觉。她当即清唱了一遍,颇为投入、动情,我也似从她澄澈的眼神中看到了徽因瘦削的身影。《一首桃花》这首歌的确很美,且有一定难度,雷佳十年后的处理非常出色,这与她那两年不断演出这个戏有关系。用剧中志摩爱说的一个词,雷佳的演唱是有“灵性”的,徽因若天上有灵,听了大概也会莞尔的。

曲15,歌剧《屈原》选段婵娟的咏叹调《离别之歌》,作曲施光南。这个戏很少演出,只演过一次音乐会版(中央歌剧院)和一轮全本舞台版(总政歌剧团和武警文工团)。雷佳没演过这个戏,却能挑选这首有一定难度的咏叹调,证明了她的眼光,也证明施光南的歌剧创作在今天来看,仍属国内一流。

曲16、曲17分别是歌剧《木兰诗篇》选段《我的爱将与你相伴终生》和《假如我是个女人》,作曲关峡、作词刘麟。这部作品首演时的称谓是“大型情景交响音乐”,“情景”演到今天,演变成了歌剧,而且演到了国外,如在俄罗斯、日本都是由雷佳主演的。与前面提到的米脂婆姨、林徽因等角色迥然不同的是,在《木兰诗篇》中,雷佳出色、准确地塑造了女扮男装的古代军人形象,英气、豪气、爽气、大气、浩气均有。音乐会上,“我的爱”荡气回肠;“假如我是个女人”的搭档是嘉宾戴玉强(这部歌剧的首唱者),这段的特点是借酒吐真言,却还是真话假说。两人配合默契,带戏演唱,亦庄亦谐,各有所长。唱毕,戴玉强特意对观众说:“作为民族唱法的演员,雷佳敢在大剧院音乐厅这样的场合‘不插电’演唱,是需要勇气和实力的。”

实际上,这台“新国风”就是雷佳的硕士毕业音乐会,歌剧选段占了三分之一的比例。

2017年的雷佳

2017年6月13日,雷佳的博士毕业音乐会,歌剧选段为七首,比例加大,中外兼有,接下来依序点评。

歌剧《费加罗婚礼》选段《你们可知道》,莫扎特曲。原本是美声唱法女中音或次女高音的唱段,对雷佳来说,需要跨声部来演绎,难能可贵!

歌剧《托斯卡》选段《为艺术,为爱情》,普契尼曲。这种经典歌剧中的经典咏叹调,不是专攻美声唱法的女高音,没有良好的意大利语基础,最好不去碰它,不讨好!雷佳虽如赵世民所言是“全真派”,但还不是全能,也没有必要去求全。而这两个作品却能展现出她敢“啃硬骨头”的意愿和勇气。

中国歌剧作品,以《再别康桥》打头,这次唱的不是“再别”与“桃花”,而是剧中戏剧性最强的那段《白日飞升》——低处弱起、高处诀别,深情回忆、缠绵不绝,雷佳的处理错落有致、张弛有度、层次分明、感情细腻。我听此曲时不由得想起一年多以前,庆祝《再别康桥》演出15周年的纪念版演出,林徽因和徐志摩这对剧中主要角色,那次安排了三组演员,雷佳唱的也是这段《白日飞升》。那次是带戏演出,这次是戏外独唱,当比那次的难度更大,但雷佳的完成,我以为是有所提升的。

随后是歌剧《原野》中的《啊,我的虎子哥》,金湘曲。若不作联想,只听雷佳的演唱,基本没有纰漏。但湘妹子的气质,即便有良好的功力衬托,也还与金子的北方女性身份感觉有一些距离。

更熨帖的还是下面这首选自《运河谣》的《秦生,你还好吗》,印青曲。建立在江南女性基础上的水红莲这个角色,印青倒有为雷佳“量身定制”的倾向。柔美、抒情、哀婉的旋律,置于歌剧中的相应段落,甚至不如在音乐会中单独演唱,让人听得真切入情。这个江南女子的唱段与其后出现的巾帼女杰木兰的唱段《我的爱将与你相伴终生》(关峡曲)形成鲜明的风格对比,替父从军的经历也有木兰的个性基因,那是柔中之刚,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是爱的期许与承诺。迄今为止,《木兰诗篇》是雷佳演出场次最多的歌剧,也是她的导师口传心授给她的作品。几年来,我至少看过三次雷佳主演的“木兰”,最近的一次是去年,那也是她的博士毕业演出之一。可以说,她继承了“木兰”的艺术品质。

《恨是高山仇似海》是我们更熟知的经典歌剧唱段。雷佳在演唱这段之前,沉默酝酿的时间相对长些,那是在默默地进戏,进入角色的心灵。指挥李心草以兄长般的眼神支持、鼓励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前奏起,第一句唱毕,我就忘情地喊出了一声“好”!真的好,确实是好!那似戏曲而胜过戏曲的拖腔、起承转合的抑扬得体、饱满的气息、准确的咬字,无不传递出无穷的韵味。这韵味,融汇了从前辈歌剧表演艺术家郭兰英到自己的导师的心血,也饱含着邹文琴、李双江等声乐名师的倾心指点。我不愿在与雷佳就这个作品的学习与揣摩进行对话之前多作臆测,只希望尽早读到她的博士论文,那里,会有详尽的、我们都想了解的她向经典作品和代表性艺术家学习的过程和体会。

这组中国歌剧选段的演唱,让我们在雷佳身上看到了一个青年歌剧艺术家的“曙色”,让我在音乐会后情不自禁地发出的微信中赞叹:在她的同辈同行中,雷佳无疑已成为最优秀、最出色的一个!

山海大咏叹,传承有木兰,运河听谣曲,更爱雨后天。一个个歌剧的意象,叠加在我们面前,恰似一朵红莲出水,盈盈盛开,香远益清……我们没有理由不对雷佳的明天充满更多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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