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年代

十五岁那年、我在——所乡村中学上初三，是那种不计老师喜欢的学生。上山捉鸟，下河摸鱼，那时干这些事，内心充满了快乐。直到班上转来—个叫小明的女生。小明很好看，一袭白裙，乌黑的刘海，头发自然地绾在后面，笑起来嘴微微一抿，真的是笑靥如花。

我那时学习成绩很差，不然就可以和小明同桌了。当年我同桌因生病停学了，班上只有这一个空位。数学老师知道我学习不好，又调皮，就把班长同桌的男生调来和我坐一张桌，小明就坐到班长边上了。

好在小明就坐我前面，我常常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一只手撑着我那颗笨重的脑袋，有时也用两只手，但这样容易睡着。梦里小明向我请教复杂的几何题目，我们头凑得很近，能闻见她头发的清香。我一丝不苟地给她画图、分解，一步一步讲解给她听，小明频频点头。我也学班长那样，头一歪细细地问：“懂了啵？”小明就崇拜地看着我，莞尔一笑。

在某一天自习课上，我百无聊赖地猜一枚硬币的正反，不料硬币滚进了耗子洞。我去捡硬币，却捡到—只钢笔帽，是小玥的。我深吸一口气，拢拢头发，上前交给埋头看书的小玥。她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足足两秒之后忍不住哧哧地笑，然后客气地说：“谢谢。”我心跳得很快。我们学校的山坡上有片橘树林，我决定给小玥弄几个最好的橘子。

那晚月黑风高，借着手电简射出的微弱的光线，我蹲在高高的树杈上。裤兜已经塞满橘子，但我还贪心着梢头更大的一个。试探着往前挪步，咔嚓—声，连人带树枝滚到了草坡上。

把橘子往小明课桌里塞时，教室里人很少，她惊愕地看着我。我拍着胸脯说：“好吃我就再给你摘。”心里小鹿乱撞。但没想到，她竟然跟班长他们把橘子分着吃了，剩下的橘子皮在教室里横飞，正好被校长撞见。

在全校批评会上，校长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当时怎么想的。我很烦，说：“那么高的树，我不摘早晚也要被鸟啄去。”同学们一哄而笑，小玥也笑。我突然觉得难受，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心情坏到了极点，躲在角落拿根棍子在地上茫然地劃着，不胜惆怅。科聪不知什么时候蹲在我边上，他也是个差生，比我还差，我们是朋友。科聪说：“知道你喜欢小玥，听兄弟一句话，那不是你该喜欢的人。人家将来是要考上大学吃国家粮的，我们只能种地。”我嚯地站起来使劲拍拍手，发狠说：“怕什么，种地好哩！”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远在南方的一座城市里生活。拂去岁月的封尘，想起小玥、班长、科聪，满是兄弟姐妹般的亲切。那时没有QQ、微信，甚至没有电话，生命有限，天地无垠，一生中彼此路过的许多人，可能再无重逢，永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