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方言说略
2017-05-09汪国胜
汪国胜
(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湖北武汉,430079)
一、 湖北的政区、民族及语言
湖北位于我国中部偏南,相邻省份:东面安徽,东南面江西,南面湖南,西面重庆,西北面陕西,北面河南。截至2013年,湖北有12个省辖市、1个自治州、38个市辖区、24个县级市、38个县、2个自治县、1个林区。境内除了汉族,人口过万的少数民族有土家族、苗族、回族、侗族、满族、壮族、蒙古族[1],但这些民族都不会或不说本族语言,日常交际都是用的汉语。据调查和了解,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鹤峰已经没人会说土家语,来凤据说还有老人多少知道一点土家语词汇。至于恩施州的其他市县、宜昌市的土家族自治县长阳和五峰,更是无人会说土家语。来凤县政府为了发展旅游事业,传承地方文化,曾要求干部能懂一点土家语,但收效甚微;有的小学还从湖南龙山请来教师,给小孩教授一点土家语,但那是作为二语学习,离开课堂,小孩还是说的汉语[2]。可以说,湖北已经没人把土家语作为日常的交际语言来使用。这就是湖北境内少数民族语言的生存现状。
二、 湖北方言的分区及依据
(一) 湖北方言的分区
关于湖北方言的分区,有3份重要的文献。
(1) 赵元任等著《湖北方言调查报告》(商务印书馆1948)。《报告》对湖北方言的调查是在1936年春。它将湖北方言分为4区:第一区,包括武汉市(黄陂除外)、恩施市、宜昌市、荆州市、襄阳市、十堰市(竹山、竹溪除外)等;第二区,包括黄冈市、孝感市、鄂州市、十堰市的竹山和竹溪等;第三区,包括咸宁市、黄石市(黄石市区除外);第四区,包括鹤峰、松滋、公安、石首、监利等县。图示如下:
从图上看到,第一区范围最大,约占全省面积的三分之二。这一区是西南官话。第二区约占全省的五分之一,“可以算典型的楚语”,但有“下江话”(江淮官话)的味道。第三区处于东南角,方言最特别,内部也最复杂,“大致可以归入赣语系统”。第四区处在靠近湖南的边沿地区。这一区“有点近乎第二区,但更近湖南方言”[3]。
(2) 《湖北方言概况》(内部油印1960)。《概况》将湖北方言分为3区:第一区西南官话,包括武汉市、恩施市、宜昌市、荆州市、襄阳地区、十堰市,以及南部的鹤峰、松滋、公安、石首等。第二区楚语区,范围跟《报告》一致。第三区鄂南区,包括咸宁市、黄石市(黄石市区除外)和监利。跟《报告》比较,分区上有两点不同:其一,《报告》分4区,《概况》分3区;其二,将《报告》的第四区分别归并到西南官话区(鹤峰、松滋、公安、石首)和鄂南区(监利)。值得注意的是,《概况》对鄂南区的方言没有定性。
(3) 中国社会科学院和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编纂《中国语言地图集》(香港朗文有限公司1987)。《地图集》也是将湖北方言分为3区:西南官话区、江淮官话区和赣语区。《地图集》跟《概况》的分区相同,但在方言归属的处理上不同。《地图集》明确地将《概况》的楚语区和鄂南区分别归入江淮官话和赣语。《地图集》对于湖北方言的分区,成为学界目前比较认可的意见。
(二) 方言分区的依据
方言分区的问题很复杂,分区的标准不同,分区的结果就不一样。汉语的方言,分布范围很广,内部歧异很大,进行科学的分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现在的分区,主要依据的是语音标准,并只考虑语音上几个重要的特点,比如:入声的有无,声母n、l的分混合ts、t·的区分,韵尾-n、-·的分混等;暂时不考虑或只参考词汇、语法因素。这是因为语音差别较大,且最容易感知。方言语法的差别不显著。方言词语容易借用,不太可靠,有的分布范围广,难以为据。《概况》和《地图集》就只依据语音;《报告》则参考了词汇、语法特点,比如:站-企(徛);小孩子-细伢;他-其;什么-么事;的-个。《地图集》把入声作为方言分区的重要标准,有无入声将方言分为官话和非官话,又根据入声的去向将官话分为8区;其次,依据古全浊声母今天的读法,将非官话分开。比如,赣语古全浊声母(“并”、“定”、“从”、“群”等)今读塞音、塞擦音时,都是送气清音,如大冶话:病[p·ian]、代[t·a]、坐[ts·o]。南昌话也一样。又如,湘语古全浊声母今读塞音、塞擦音时,一般为不送气清音,如长沙:爬[pa]、同[t·n]、桥[t·iau]。
分区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特别是方言区的具体界线更难划定。正如《报告》所言:“方言跟方言的分界有颜色跟颜色间的界限那么糊涂,而所含的因素比颜色跟颜色的分别还复杂得多。所以把一省的方言大致分为几区是容易分的,而在区间交接的地方指出某地一定是属哪一区而不属隔壁的一区,有时就做不到。”[4]就湖北方言来说,分为西南官话、江淮官话和赣语3区,虽然语言地图上标有界线,但这界线是相对的,赣语和官话之间绝不是一刀两断、相互对立的,事实上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如,大冶处在赣语区和官话区的边沿,跟属于江淮官话的黄石(市区)和鄂州毗邻,政区界线是清楚的,但方言界线是模糊的。方言是这样,语言同样如此。语言是个连续统,汉语和民族语言的界线就难以截然划定。同样,方言也是连续统,汉语从北部的哈尔滨到南部的广州,纵贯9省市,从西部的新疆到东部的闽浙,横跨数千里,跟普通话的差异逐渐增大,由听得懂到大体听得懂,再到大体听不懂,再到完全听不懂,反映的是一个连续渐变的过程。
三、 湖北方言的分布及特点
(一) 西南官话区
湖北境内属西南官话区的有47个市县,主要分布在江汉平原及鄂西和鄂西北。主要特点:有阴平、阳平、上声、去声4个调类,一般入声归到阳平。《地图集》又将湖北境内的西南官话分为成渝片、鄂北片、武天片、常鹤片4个方言片[5]。
(1) 成渝片。分布在湖北西部的恩施市、宜昌市及邻近地带,包括恩施市、利川、建始、巴东、宣恩、来凤、咸丰、宜昌市(城区)、宜昌(夷陵)、当阳、远安、枝城、枝江、五峰、长阳、秭归、兴山、江陵、荆门市(城区)等19个市县。
(2) 鄂北片。分布在湖北西北部和北部的十堰市、襄阳市和原荆州地区的两个市,包括十堰市(城区)、郧阳区、郧西、房县、丹江口市、襄阳市(城区)、襄阳(襄州)、老河口市、保康、谷城、南漳、宜城、枣阳、随州市、钟祥、潜江等16市县。它处于中原官话和西南官话的过渡地带,听起来有点像是河南话,跟武汉话有明显的差异。
(3) 武天片。分布在湖北中部的江汉平原,包括武汉市(城区)、武昌(江夏)、汉阳(蔡甸)、汉川、京山、天门、仙桃、洪湖等8个市县。
(4) 常鹤片。分布在湖北南部与湖南毗邻的地区,包括鹤峰、松滋、公安、石首等4个县(常鹤片还包括湖南西北部的15个市县)。
(二) 江淮官话区
湖北境内属江淮官话区的有22个市县,主要分布在东部和东北角的黄冈市、孝感市、黄石市、鄂州市一带,包括黄冈(城区)、红安、麻城、罗田、英山、黄梅、武穴、蕲春、浠水、新洲、黄陂、孝感(城区)、孝昌、大悟、应山(广水)、安陆、云梦、应城、黄石(城区)、鄂州,此外还有鄂西北的竹山、竹溪。主要特点:有入声调;去声多分阴去、阳去;有[]类韵母。但竹山只4个调,竹溪5个调(去分阴阳),都没有入声。
(三) 赣语区
湖北境内属赣语区的有9个市县,主要分布在东南部,包括咸宁、嘉鱼、蒲圻(赤壁)、崇阳、通城、通山、大冶、阳新、监利。主要特点:有入声调,多送气音。
湖北方言的3大方言区,就声调来说,大体情况是,西南官话4个,江淮官话6个,赣语5个。也有特殊,比如阳新,就只有4个声调。
四、 湖北方言的地位及价值
湖北地处我国中部,处于汉语南北方言(官话和非官话)的过渡地带,语言状况相当复杂。既有官话,也有非官话;江淮官话作为官话又不是很典型,保存入声调类;境内赣语也是处于赣语区的边缘,有学者对其身份存有疑问,《概况》不定身份(归属)就是证明。
湖北方言正因为复杂,才显示出语言学上的价值,因此,对湖北方言进行全面深入的调查有着重要的意义。
首先,有助于语言接触问题的研究。作为过渡地带的湖北方言,既受东南部吴、徽、赣语的浸润,也受北部中原官话的影响。通过跟周边方言的比较,不仅可以深化我们对过渡方言的特点的认识,还可以发现语言接触的生动素材。
其次,有助于汉语方言史的研究。汉语方言史的研究一直是汉语方言研究中的一个薄弱环节,主要原因在于缺乏方言史料。20世纪30年代,赵元任等先生对湖北方言进行过全面调查,留下了宝贵的方言史料。时隔80来年,方言有了变化,对湖北方言重新进行调查,并通过比较分析,可以从一个侧面观测到汉语方言演变的轨迹及走向。
第三,有助于语言教育问题的研究。对于方言复杂的地区,如何有效地学习和推广普通话?如何恰当地使用教学语言?如何促使“地普”向“标普”的过渡?湖北方言的调查,可以为这些问题的解决提供有益的借鉴。
第四,有助于湖北地域文化的建设。方言是最富特色的地域文化,记录和研究湖北方言,不光是为了保护和开发湖北的语言文化资源,对于和谐语言生活的建构与和谐社会的建设,也可以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当今优势方言的日益活跃,反映了社会对方言的需求。
五、 湖北方言的调查与研究
(一) 湖北方言的调查
对于湖北方言,历史上有过两次大规模的调查。
第一次是1936年赵元任先生组织的调查。1935年(民国时期),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制订了一个全国方言调查的计划,拟在几年之内,由少数人给全国的汉语方言做一个粗略的调查,并且灌制全国的代表音档,所调查的地方要多到能够画得出方言地图,每处所调查的材料要少到能够在几年之内就完成计划[6]。1935年春调查了江西,1935年秋调查了湖南,1936年春调查了湖北,1940年春调查了云南,1941年—1946年调查了四川。这次大规模的调查,由于时局的影响,时间都很短,所找的发音人也不算很合适,但这些调查开创了汉语方言大面积调查的良好先例;而且调查材料整齐,记录准确,便于大范围的比较研究,因此对后来的方言调查产生了重大影响。这次调查的结果,湖北的于1948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了《湖北方言调查报告》。
《报告》由赵元任、丁声树、杨时逢、吴宗济、董同龢等5人共同撰写。包括“分地报告”和“综合报告”两个部分。“分地报告”包括全省64个方言点的详细语音材料(当时全省共71个市县,潜江、谷城、远安、宜城、建始、五峰、咸丰7个市县未做调查),每一点都有声韵调表,800个字的同音字表,方音与古音比较表,还有一部分会话材料。“综合报告”包括各地字音比较,常用词比较,湖北方言的分区,以及56幅方言特征地图。56幅地图是汉语方言研究历史上第一次对一个省的方言绘制语言特征地图,在中国地理语言学的发展中有着重要意义。除了上述内容之外,还有两部分内容特别值得注意:一是“总说明”,讨论了方言调查的很多重要问题和基本概念;二是“综合报告”的“特字表”和“湖北特点及概说”。总之,无论是内容还是体例,《报告》都是现代汉语方言调查研究最重要的文献之一,特别是如何在一个省区范围内进行大规模的方言调查,如何编撰一个省区的方言调查报告,《报告》提供了一个非常成功的模型和样板[7]。当然,《报告》也有不足和瑕疵,内容偏重语音,词汇条目很少,语法没有涉及,记音上也有个别失误的地方,比如钟祥的颤音[r]就没有反映出来。这些不足和瑕疵都是由于当时的调查条件有限所致。当时无法进行实地调查,发音合作人的选择受到限制,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调查的质量。
第二次是上世纪50年代的全国汉语方言普查。这次普查以市县为单位,共普查了1849个点(县),编写了学习普通话手册320种,比如《蒲圻人怎样学习普通话》。这次普查以语音为重点,每个方言点调查了2500多个单音字,172条词语,37个语法例句。利用湖北这次的调查材料,湖北省教育厅组织编写了《湖北方言概况》,内部印行,没有出版。《概况》也主要限于语音方面,未能全面反映湖北方言的整体面貌。
《报告》和《概况》是反映湖北方言调查成果的重要文献。关于湖北方言的文献,“文革”前的除了上述两种,还有一种就是赵元任先生的《钟祥方言记》(科学出版社1956年版)。《方言记》以语音为重点,也有词汇和语法条目的调查,内容上比《报告》和《概况》全面。
除了上述的两次调查,此后还有一次重要的调查,就是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组织实施的对湖北方言的重点调查。调查工作于2007年12月启动,计划选择20个左右的方言点。这次调查,力求做到两个结合:一是“点”“面”结合,以“点”见“面”,通过重点方言的调查,反映当今湖北方言的基本面貌;二是“语”“文”结合,以“语”观“文”,透过方言现象,发掘方言背后的文化内涵,展示地方文化的自然生态[8]。这次的调查成果正在陆续出版。此外,我们正在实施“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湖北项目。根据项目计划,将对湖北的80个市县进行语音、词汇、语法的全面调查。这次的调查,就范围来说,以市县设点,实现了全覆盖;就要求而言,各点的调查内容一致,同时既做纸笔记录,也做录音录像,建立音像档案。项目将于2020年完成。这次的调查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系统性上都是空前的,通过调查,有望获得对湖北方言更全面、更深入的了解。
(二) 湖北方言的研究
关于湖北方言的研究,除了赵元任等先生的著作,“文革”前的研究是很少的,20世纪80年代以后才逐渐多了起来,并由语音的研究拓展到词汇和语法的研究,在西南官话、江淮官话和赣语的研究方面都取得了不少成果,反映了湖北方言研究的活跃。除了论文,主要著作:语音方面的有黄群建主编的《鄂东南方言音汇》(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词汇方面的有朱建颂的《武汉方言词典》(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王宏佳的《咸宁方言词汇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王作新的《三峡峡口方言词汇与民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吴松的《荆楚方言词汇研究》(湖北人民出版社2016)等;语法方面的有汪国胜的《大冶方言语法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1994),陈淑梅的《鄂东方言语法研究》(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赵葵欣的《武汉方言语法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盛银花的《安陆方言语法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苏俊波的《丹江方言语法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吴松的《荆楚方言语法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14)等;综合研究的有陈有恒的《蒲圻方言》(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邵则遂的《天门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刘海章的《荆楚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朱建颂的《武汉方言研究》(武汉出版社1992),王群生的《湖北荆沙方言》(武汉大学出版社1994),刘兴策的《宜昌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吴松的《湖北江陵方言》(东北师大出版社2008),朱建颂的《武汉方言概要》(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王作新的《三峡方言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汪化云的《鄂东方言研究》(巴蜀书社2004),李崇兴的《宜都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阮桂君的《五峰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王求是的《孝感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王宏佳的《咸宁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盛银花的《安陆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郭攀、夏红梅的《浠水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黄群建的《阳新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苏俊波的《郧县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张义的《钟祥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王树瑛的《恩施方言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等;此外还有一些方言志,如黄群建的《通山方言志》(武汉大学出版社1994),万幼斌的《鄂州方言志》(天地出版社2000)等。从上述著作中可以看出:(1)研究领域的转向。此前有关湖北方言的研究,无论是《湖北方言调查报告》、《钟祥方言记》,还是《湖北方言概况》,都只涉及语音或重在语音,80年代以来的研究倒是在语音方面显出不足,全面综合的研究则受到了重视,成果最多。这种综合的研究,最能反映方言的全貌。(2)语法研究得到了加强。相比语音和词汇,语法的研究要难,因为语法规律比较隐蔽,方言语法上的差异比较小,不易觉察,要揭示规律,反映差异,就必须做充分的调查、细致的考察和深入的发掘。湖北在这方面能够取得一批成果,反映了湖北学者在方言语法研究上所做的努力。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些问题:(1)词汇研究仍显薄弱。(2)比较研究有待加强。(3)方言与文化的关系的研究值得关注。我们计划,待完成“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湖北项目、取得全面丰富的调查材料之后,将组织湖北的方言学者,重点开展湖北方言的词汇研究、比较研究和湖北方言文化的研究。
*本文得到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湖北方言及汉语方言语法比较研究”【17JJD740007】基金资助。
附记:本文为“‘中国语言资源有声数据库(湖北库)’项目启动仪式及培训”(十堰,2014年9月)上的讲稿,发表时作了修改和补充。
注释:
[1] 本数据见百度百科。[2017年9月10日]https://baike.so.com/doc/322670-341779.html.
[2] 本情况由中南民族大学熊英提供,在此表示感谢。
[3] 赵元任,等:《湖北方言调查报告》,上海:商务印书馆,1948年,第1567~1570页。
[4] 赵元任,等:《湖北方言调查报告》,上海:商务印书馆,1948年,第1567页。
[5] 中国社会科学院和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合编:《中国语言地图集》,香港:香港朗文有限公司,1987年,第B6页。
[6] 赵元任,等:《湖北方言调查报告》,上海:商务印书馆,1948年,序。
[7] 张振兴:《汉语方言调查研究名著讲解》,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16~17页。
[8] 邢福义、汪国胜:《关于湖北方言研究》,《汉语学报》2015年第3期,第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