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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风·氓》中管窥周代女性地位

2017-05-08王秋凤

北方文学·中旬 2017年4期
关键词:礼法经济体制爱情

王秋凤

摘要:《诗经》向人们展示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五百多年的历史,呈现了丰富多彩的生活画面,其中对女性生活的描写使之成为研究女性文学的重要参考资料。本文试图通过对《诗经》中《卫风·氓》中女主人公的恋爱、成婚、婚后与被休的整个过程,试看对周代女性地位。

关键词:周代社会;礼法;爱情;经济体制

《诗经》作为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她全面细致的反应了周代民众的生活,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感情。《诗经》中涉及女性形象的诗篇约有总数的三分之一,而《卫风·氓》是其中一篇少见的叙事完整、并带有人物思想情感变化的抒情叙事诗。本文试图通过对《卫风·氓》的解读,了解周代女性的地位,进一步了解当时女性的生活。

一、相恋

诗歌一开始就写到男子巧借名目与“我”相见——“匪来贸丝, 来即我谋”。而“我”更甚——“不见复关, 泣涕涟涟。既见复关, 载笑载言”。通过男子找托词避开众人与“我”幽会,可以看出他们是自由恋爱的。殷周时期处于原始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转折期,虽然此时礼法思想已经开始慢慢影响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但《周礼》中仍有“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的记载,可见此时封建礼法和道德观念并未达到十分严酷的程度,周代还有相对比较自由的男女恋情。

“蚩蚩”,《毛传》释为“敦厚之貌”,一个老实又忠厚的男子为了娶到心爱的女子,甚至笨拙地找借口。而女子的感情更加强烈,看不见情郎就两眼泪涟涟,看见情郎,就又说又笑,更加直接而强烈。《诗经》里表现女性对爱情的大胆追求比比皆是,如“髧彼两髦,实维我仪”、“榖则异室,死则同穴”等等。从他们对爱情的态度,我们可以看到在当时的青年男女的恋爱过程中,女子常常居于主导地位。这除了女性的生理特征原因之外,还有母系社会的遗俗影响。

二、成婚

时代的变化使人们对《诗经》大多数诗篇的解读并不统一,《氓》也不例外。毛序曰:“刺诗也。宣公之时,礼仪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佚也。”朱熹《诗集传》曰:“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2]在封建卫道者的眼中,《氓》就是一首因“淫奔”而被瞧不起被抛弃的弃妇诗。周代的婚姻礼法已经相当健全了,认为“妇夫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在这样的思想影响下,“昏礼者,礼之本业”,“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以射乡,此礼之大体也。”[3]婚礼成为了礼的根本。因此,婚姻的仪式十分重要,内容也相当繁琐——“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4],其具体内容主要是“六礼”,即是婚礼的六个重要步骤: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虽然我们在诗中能明确看出的只有“纳吉”(尔卜尔筮)和“亲迎”(以尔车来),但这已经可以说明女主人公不是私奔。《氓》作为一部文学作品,它是现实生活的反应,也是现实生活的升华和再创造,我们不能要求其完全吻合现实生活。诗中女方曾以没有好的媒婆拒绝对方,“匪我愆期, 子无良媒”。紧接着“秋以为期”,作为从原始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过渡时期,农事活动在百姓的生活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秋冬是农闲时期,此时举办婚礼不影响农事活动,符合逻辑推理。 “以尔车来”,男方用车前来迎娶新娘,更是符合“亲迎”的要求。

可见,虽然男女主人公是自由恋爱,但他们依旧要遵循礼法要求,匪媒不娶,匪媒不嫁,要理性的因为男方没有找到好的媒婆而拒绝他。在这样的礼法制度下,女性的言行越来越不自由,这也是她们地位下降在法律制度上的表现。

三、婚后

人类学家曾经指出,经过漫长的进化与发展,人类首先进入的是以女性为核心的母系氏族社会。由于女子采集、编织等生产方式,比男性的打猎捕鱼等更稳定,又加之妇女在生育中是直接承担者,因此妇女在氏族中是领导者,享有高度的尊敬和崇高的礼遇。但到了原始社会末期,随着生产工具的不断发展,男性在体能上优势显现出来,狩猎业、农牧业的兴起使女性开始在生产生活方面处于从属地位。尤其是第一次社会大分工后,男性在经济生活中的优势更加明显,更加速了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的转变,妇女的地位随之也发生的翻天覆地巨大的变化,恩格斯曾说:“母权制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庭中掌握了权柄,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隶变成丈夫淫欲的奴隶,变成生孩子的简单工具”。[5]

《诗经》产生时期正是生产方式慢慢转向有利于男性的时期,由于女性在经济生产中地位的下降,女性社会地位也随之下降。此时的女性除了要从事室内劳作,甚至还要从事农田耕种——“三岁为妇, 靡室劳矣;夙兴夜寐, 靡有朝矣。”多年来,女主人公一直忙于家务、纺织、采摘等等女性从事的一切劳作,放弃了一切为自己活着的时间,心甘情愿的为这个家庭“三岁食贫”,奉献自己,任时光带走了自己所拥有的“其叶沃若”般的美丽。这里的她,除了勤劳、质朴、善良等等中华民族女子的优良品质外,同时也间接的体现了她在家庭中地位的下降。

四、被弃

诗中的女子在为男子付出了“沃若”般的青春之后,在帮助男子 “言既遂矣”之后,在“其黄而陨”的中年时期,男子变成了一个“至于暴矣”、“二三其德”的薄情寡义之人,奉献一生的女子不仅遭到了冷落辱骂,还遭到了被弃的悲惨命运。

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转折期存在着“一聘九娶”的现象,即“媵妾制”:诸侯娶一国之女为夫人,女方须以侄(兄弟之女)娣(妹妹)隨嫁,同时还须从另两个与女方同姓之国各请一位女子陪嫁,一共九人,夫人是正妻,其余都属于贵妾。虽然这种现象只是在诸侯贵族之间存在,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周代社会男女地位的差距。上行下效,底层那些无力多娶的平民男子也有了二三其德、朝三暮四的借口,社会上也有了“七出三不去”的说法。所谓“七出”,是指妇有不顺父母、无子、淫僻、妒、恶疾、多舌、盗窃等七条之一者,要被休弃。所谓“三不去”,是指妇虽犯“七出”,但有三种情况之一者,不能休弃,一是“有所娶无所归”,二是“先贫贱后富贵”,三是“与父共更三年丧”。虽然这种说法第一次见于文献是在《大戴礼记》[6]中,但它的形成时期是周代。这样的礼法要求不仅束缚着女性的言行,同时也束缚着她们的主体意识,她们生活的质量几乎完全取决于她们所嫁之人。

“爱情在女子身上特别显得最美,因为女子把全部精神生活和现实生活都集中于爱情和推广成为爱情,她只有在爱情里才找到生命的支持力,如果她在爱情方面遭遇不幸,她就像一道光焰,被一阵狂风吹熄掉”。[7]女性这样的心理使其当面对“婚变”时,面对着灭顶之灾。诗中的女子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因为她在这“灭顶之灾”中勇敢的站了起来,她以极其平静的口吻劝年少的女子“于嗟女兮, 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 犹可说也。女之耽兮, 不可说也”;面对男子的“信誓旦旦, 不思其反”,她终于喊出了“反是不思, 亦已焉哉”,她清醒的认识到爱情已经不在,山盟海誓已经过期,为了让自己不再痛苦,她选择了离开。但“亦已焉哉”四个字,又包含了多少她心如死灰般的绝望。

五、结语

周代女性的命运是悲惨的,随着经济地位的转移,礼法制度和道德观念的束缚,她们的言行举止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她们的主体意识也被一点一点的淹没。因此,经济上无法独立的她们,加之生活环境的狭小导致的视野思想的局限,单纯的她们把自身的幸福,自身的价值,自我认知等全部都寄托在男子身上,这种把自身幸福寄托在他人身上,企望通过他人的重视而实现人生价值的心理本身就是一种不平等。很显然,在这样的思想指引下女性无法成为自身命运的掌控者,周代女性的地位和生活质量,也就完全的由她们所嫁的男子决定。

参考文献:

[1]程俊英,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1991.

[2]崔高维校点,礼记·昏义第四十四[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

[3]王延海,诗经释论[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2001.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4卷.《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M].人民出版社,1972:54.

[5]卢辩注,孔广森补.大戴礼记补注·卷十三[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5.

[6]德·黑格尔.美学·第三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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