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经济地位与儿童执行功能:父母教养方式的中介作用*

赫中华

中国.陕西中医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陕西西安) 712046 E-mail:syp.grape@163.com

社会经济地位与儿童执行功能:父母教养方式的中介作用*

赫中华

中国.陕西中医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陕西西安) 712046 E-mail:syp.grape@163.com

目的:探讨小学中高年级儿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父母教养方式与儿童执行功能水平之间的关系。了解父母教养方式在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儿童执行功能之间的作用。方法:应用方便取样在陕西省西安市招募243个家庭,最终获得有效样本237个,运用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调查表、中文版Buri父母权威问卷,执行功能神经心理测查(包括数字广度测验、连线测验和斯楚普色词测验)进行调查。结果:对于两个年级组的儿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执行功能的关系存在差异。具体表现在,中年级组儿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父母教养方式的放任维度(r= -0.28,P＜0.05;r=-0.40,P＜0.01)和儿童认知灵活性、抑制控制呈负相关(r=-0.38,P＜0.01;r=-0.29,P＜0.05);高年级组儿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父母教养方式的父亲权威呈正相关(r=0.40,P＜0.01),与母亲专制呈负相关(r=-0.34,P＜0.05),而与儿童执行功能三成分得分均不存在相关。母亲放任在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中年级儿童抑制控制的影响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结论:低社会经济地位家庭的母亲更多采取放任的教养方式对待并教养子女,进而阻碍了中年级组儿童抑制控制能力的发展。

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教养方式;执行功能;横断面研究

最近几年,国内外诸多学者开始对执行功能进行研究,执行功能已经成为了国内外发展心理学领域的研究重点和热点[1-2]。在影响儿童执行功能的诸多因素中,家庭社会经济地位(SES)是一个备受关注的因素。已有研究表明,儿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其认知能力和学业成就存在强相关[3-4]。有研究证实低SES与执行功能下降密切相关[5-6]。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学者认为父母教养方式也是影响儿童执行功能的重要因素。国外有研究对父母教养方式在SES与儿童认知能力关系间所起作用的研究提示,父母教养方式在SES与儿童抑制水平间起部分中介作用[6]。此外还有研究提示,父母教养方式可能在SES对儿童学业成就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7-8]。这表明,SES对儿童认知发展的作用可能是通过父母教养方式来实现,父母教养方式可以在SES基础上额外地解释儿童个体认知水平的差异。Sarsour的研究发现,儿童抑制控制发展水平与儿童年龄呈显著正相关[5]。与此相反,针对相似年龄组低SES儿童的研究发现,儿童抑制反应能力与年龄的相关并未达到统计学显著水平[9]。可以推断,低SES可能阻碍儿童抑制控制能力的发展,使其抑制能力增长缓慢或过早停止增长。迄今为止,家庭环境与儿童执行功能的关系研究还未考虑小学儿童年级组差异的调节作用。鉴于此,本研究将探讨儿童发展领域一个重要的话题,即父母和孩子之间如何能够最佳匹配(best fit)。儿童执行功能发展的关键时期在10岁左右,也就是小学中年级向高年级转变的阶段[10-11]。因此,本研究以小学中高年级儿童及其家庭为研究对象,探究小学中高年级儿童父母教养方式在家庭SES和小学中高年级儿童执行功能间是否存在中介作用,并进一步探讨家庭SES和父母教养方式对小学中高年级儿童执行功能预测作用的年级组差异。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应用方便取样在陕西省西安市招募243个家庭,其中有6个家庭因父母中一方不能参加测查被排除,有效家庭数据237个。其中,男孩128人,女孩109人。根据儿童年级差异分为高年级组(5、6年级)103个家庭,儿童平均年龄12岁;中年级组(3、4年级)134个家庭,儿童平均年龄10岁。课题经陕西中医药大学伦理委员会批准。由研究人员组织,说明调查的目的、内容和意义,获得家长和孩子的知情同意,所有家庭均自愿参加。

1.2 方法

1.2.1 家庭社会经济地位(SES)[12]理论上所有父母都应完整填写3个方面的信息(受教育程度,职业和经济收入),但现实的情况是,父母更愿意并且如实填写有关受教育情况和职业的信息,往往不愿透露真实的收入信息[8]。因此本研究中,仅仅考虑了父母职业和受教育程度,参照师保国等人[12]的研究以父母职业和受教育程度作为衡量家庭SES的指标。将父母职业分为5类,分别为:①临时工、失业、待业人员、非技术及农业劳动者阶层,如农民;②体力劳动工人和个体经营人员、技术工及同级工作者,如建筑工人及相关人员;③一般管理人员与一般专业技术人员、事务性工作人员,包括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办事人员阶层,如售货员、司机等;④中层管理人员与中层专业技术人员、助理专业人员,包括在各种经济成分的机构(包括国家机关、党群组织、全民企事业单位、集体企事业单位和各类非公有制经济企业)中专门从事各种专业性工作和科学技术工作的人员,如教师、医生、技师等;⑤职业高级管理人员与高级专业技术人员、专业主管人员,包括在党政、事业和社会团体机关单位中行使实际的行政管理职权的领导干部、大中型企业中非业主身份的高中层管理人员和私营企业主阶层,如公务员、公司经理、工头等。父母的受教育程度按照“没有上过学”、“小学”、“初中”、“高中或中专”、“大学(专科或本科)”和“研究生”几个类别排列,由被试根据自身情况做出选择,在编码时对这些选择分别赋予1～6的分值。最后,把职业等级和受教育程度所得的值加起来,总分作为家庭SES的指标值,其分布范围在4～22分之间。

1.2.2 中文版Buri父母权威问卷(PAQ)[13]PAQ包括30个项目,分为权威型、专制型和放任型3个维度,每个维度10个项目。PAQ分为包含相同项目的母亲版权威问卷(PAQ-M)和父亲版权威问卷(PAQ-F)两个版本,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采用5点计分。根据研究需要对原量表进行了修订。首先,将提问方式转换为父母对孩子的抚养方式,即将量表中的“父母”替换为“我”。将其中的“我”替换为“孩子”,转换后3个分量表的科隆巴赫α系数分别为0.73,0.70,0.77。

1.2.3 执行功能的测量 ①数字广度测验(the digit span)[14]:测查儿童的工作记忆能力。顺背数阶组,儿童需要重复主试读出的位数不断增加的数字串,要求被试说出的尽可能和主试数字串顺序保持一致,主试读数的速度为1/s。对于倒背数阶组,要求同顺背数阶组,区别在于被试背数的顺序要和主试读数顺序相反。数字广度测试分数计算公式:(顺背最大位数-倒背最大位数)/顺背最大位数。分数越低,表现越好。顺背,倒背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分别为0.73,0.77;②连线测验(Trail Making Test, TMT)[15]:测查儿童的认知灵活性。这个测验分为两个部分,TMT A部分是视觉搜索任务;要求被试按顺序,尽可能快地将一系列有顺序的数字圆圈连起来(1～25序列数字散乱分布在纸上)。B部分也是25个目标项,区别在于25个数字换成了13个顺序数字和12个顺序字母(a-l);被试需要按1-a-2-b-3-c-4……的顺序将散乱分布在纸上的目标项连起来。两个部分都会记录完成时间。在分析结果的时候,将差值时间(ΔTMTT=B部分所用时间-部分所用时间)作为计分标准。分数越低,表现越好。连线测验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76;③斯楚普色词测验(Stroop Test)[16-17]:测试儿童的抑制控制能力。对于本研究中的版本,被试需要以同样的顺序命名一系列刺激项(n=99)。本测试包含两个条件:命名色块的颜色和命名冲突色字的颜色(例如,用蓝色水笔写的“红”字)。计分方式为两部分的时间差:冲突字命名时间-色块命名时间。得分越低,表现越好。斯楚普色词测验两部分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分别为0.74,0.78。

1.3 统计处理

采用SPSS 16.0进行数据录入和分析,用独立样本检验来比较不同年级组的儿童在各执行功能任务得分上的差异,用积差回归分析年级的调节作用,用相关分析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程度,用分层回归分析检验父母教养方式在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和儿童执行功能之间的中介作用。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中高年级儿童的执行功能各成分不同变量得分比较

两个年级组儿童的认知灵活性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在抑制控制任务的表现上,只有颜色命名和色词干扰任务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抑制控制综合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而数字广度顺背倒背两个分测验和工作记忆得分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见表1。

表1 两个年级组的执行功能各变量得分比较()

表1 两个年级组的执行功能各变量得分比较()

注:*P＜0.05,**P＜0.01;ES=0.2(效果小),ES=0.5(效果中),ES=0.8(效果大)

任 务 变 量 中年级(n=134) 高年级(n=103) t ES数字广度测验 数字广度顺背 7.95±1.49 7.98±1.35 -0.11 -0.02数字广度倒背 5.23±1.34 5.41±1.67 -0.64 -0.12工作记忆 0.33±0.17 0.32±0.17 0.31 0.06连线测验(秒) TMT-A 53.40±18.85 41.40±12.58 3.99** 0.74 TMT-B 142.35±69.00 112.77±49.78 2.60* 0.48认知灵活性 88.95±57.69 68.83±44.26 2.10* 0.39 Stroop测验(秒) 颜色命名 84.51±17.12 76.03±14.23 2.90** 0.54色词干扰 139.54±38.00 126.20±30.15 2.10* 0.39抑制控制 55.07±30.86 50.16±23.36 0.96 0.18

表2 SES和年级组对儿童执行功能的交互作用分析

2.2 两个年级组儿童家庭SES与父母教养方式、执行功能的偏相关

鉴于表2交互作用研究结果,本研究进一步对两个年级组儿童家庭SES与父母教养方式、执行功能的关系做一分析。控制了各年级组儿童的年龄和性别后,中年级组儿童家庭SES与父母教养方式的放任维度存在有统计学意义的负相关,与儿童认知灵活性、抑制控制亦存在有统计学意义的负相关,见表3。

高年级组儿童家庭SES与父母教养方式的父亲权威存在有统计学意义的正相关,与母亲专制存在有统计学意义的负相关,而与儿童执行功能三成分得分均无统计学意义。父亲放任与儿童工作记忆和认知灵活性存在有统计学意义的正相关,而与抑制控制不存在有统计学意义的相关,见表4。

2.3 母亲放任在SES和中年级儿童抑制控制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

根据中介效应的检验程序,采用强迫进入法进行3次回归分析:模型1中SES对抑制控制有预测作用,说明回归系数c显著;模型2中SES对母亲放任有预测作用,说明回归系数a显著;模型3中SES和母亲放任同时预测抑制控制,母亲放任对儿童抑制控制有预测作用,说明回归系数b显著;a、b都显著后,看模型3中SES对抑制控制的预测作用,结果显示,SES对抑制控制的预测作用消失,说明回归系数c’不显著。见表5。在控制了母亲放任变量后,SES对抑制控制的预测作用明显消失,说明存在完全中介效应,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56.02%,见表5和图1。

表3 中年级儿童各变量的偏相关(r)

表4 高年级儿童各变量的偏相关(r)

表5 母亲放任对SES与中年级儿童抑制控制的中介效应检验模型

图1 SES、母亲放任和儿童抑制控制关系路径

3 讨 论

中年级组与高年级组儿童比较,认知灵活性和抑制控制得分较低,这与已有研究结果一致。李美华等的研究发现,儿童执行功能发展随着年级的增长而发展,各年级之间存在显著差异[10]。本研究中,SES和年级水平分别对执行功能的两个成分,认知灵活性和抑制控制存在交互作用。虽然只是边缘显著水平,但交互作用的结果提示,两个年级组儿童,其家庭SES对执行功能可能存在不同的影响。何华等[10]研究中发现,小学五年级学生执行功能中的工作记忆和抑制控制能力已基本达到成人平均水平。本研究分别探讨两个年级组学生家庭SES与父母教养方式、执行功能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家庭SES只影响中年级组儿童的认知灵活性、抑制控制发展水平,而与高年级组儿童执行功能的3个成分均无关系。中年级组儿童,他们的平均年龄还不到10岁,正处于执行功能发展的关键时期。高年级组儿童执行功能发展缓慢,特别是抑制控制能力已经趋于稳定,个体间的发展速度差异较大,因此不太容易受到SES等因素的影响。

家庭SES越低,父母的教养方式越不科学,放任水平越高。而家庭SES水平越高,教养方式更加合理,父母越不可能放任孩子的成长,这与已有研究结果一致[18]。放任意味着父母很少树立权威并改变孩子的行为,这种教养方式的特点在于父母责任感较差,倾向盲目的满足孩子提出的需要[13]。母亲放任作为完全中介变量调节家庭SES与小学中年级儿童的认知灵活性的关系。也就是说,母亲放任在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中年级儿童抑制控制的影响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这一结果与家庭SES对个体发展的影响可能不是直接的,而是通过中介变量发生作用的观点一致[7]。还应注意的是,高SES父母虽然有较好的职业和较高的文化程度,但是在培养孩子方面,如果盲目溺爱孩子,不能用理性和科学的方式为孩子创造和利用学习刺激,任其发展,便不能培养出优秀的孩子。目前,大多家庭的育儿重任由母亲承担,母亲的教养方式也因此变得更为重要。有些孩子虽然成长在较高SES家庭,有优质的学习条件,但由于母亲的过度溺爱,导致孩子认知发展不良,学业落后,甚至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以往研究已经证实,不良家庭环境可导致儿童学习困难,儿童家庭环境的质量会对其认知、学业和行为发展等很多方面产生影响[19-21]。本研究的创新性在于探讨了两个年级组家庭SES对其执行功能具体影响机制的差异性问题,即父母和孩子之间如何能够最佳匹配。在本研究中,中年级组儿童家庭SES和儿童认知灵活性、抑制控制呈负相关,而高年级组儿童SES与儿童执行功能3成分得分均不存在相关。这提示,正处于执行功能发展关键期的中年级儿童,其家庭SES越高,母亲放任水平越低,父母越可能帮助孩子建立良好的行为习惯,从而抑制控制能力发展得越好。

综上所述,对于两个年级组儿童,SES与其执行功能的关系存在差异。母亲放任在家庭SES对中年级组儿童抑制控制的影响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低SES家庭的母亲更多采取放任的教养方式对待并教养子女,进而阻碍了中年级组儿童抑制控制能力的发展。本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未来研究应该加以关注。首先,本研究仅使用了单一的测查工具来测查执行功能3个主要成分。其次,影响儿童执行功能发展的因素复杂多样,本研究只是从家庭中父母的角度,选择其养育方式作为家庭SES对儿童执行功能影响的中介变量。因此,进一步的研究在探究父母养育方式以外其他中介变量的作用同时,可以使用多种测查任务(这些任务看起来是不同的,但是测查的是同一种执行功能)来减少由于测量工具选取差异而产生的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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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mily Socioeconomic Status and Children's Executive Function: The Mediating Role of Parenting Style

HE Zhonghua
School of Public Health,Shaanx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Xi’an 712046,China

Objective:To investigate the relationship among family’s socioeconomic status,parenting style and 3-6 graders'executive functions in primary school.Methods:A total of 237 families were recruited in this investigation. They were assessed with family Socioeconomic Status Questionnaire,parental authority questionnaire(PAQ)and neuropsychological tests about executive function such as digit span tasks,trail making tests(TMT)and Stroop Tests,which reflected abilities of working memory,cognitive flexibility and inhibitory control respectively.Results:①The family socioeconomic status scores were negatively correlated with the permissive score of PAQ(r=-0.28, -0.40;P＜0.05),cognitive flexibility and inhibitory control score(r=-0.38,-0.29;P＜0.05)in primary school students of grade 3-4.The family socioeconomic status scores had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the authoritative score of father(r=0.40,P＜0.01),negative correlation with the authoritarian scores of mother(r=-0.34,P＜0.05)and no correlation with the executive function scores in primary school students of grade 5-6;②The permissive score of mother played a completely mediating role in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family socioeconomic status scores and inhibitory control score in primary school students of grade 3-4.The proportion of mediation effect was 17%.Conclusion:Mother with lower socioeconomic status tends to indulge their children,which will undermine the development of inhibitory control in primary school students of grade 3～4.

Family socioeconomic status;Parenting style;Executive functions;Cross-sectional study

R395.6,B844.2

A

1005-1252(2017)03-0395-06

10.13342/j.cnki.cjhp.2017.03.021

2016-11-21)

http://www.cjhp.com.cn/

陕西省社会发展科技攻关项目(编号:2015SF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