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忆古罗马
2017-04-19屠顺然
屠顺然
我准备好了开始研究它,并尽可能的多从文献中寻找纯粹历史,来挖掘尘封千年的古罗马文明。一个帝国,消逝了;而它的文化至今影响着我们。有人问我他们是怎样一群人,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西方近代民主制度的形成与这个理智又野蛮的文明密切相关。
经过了几个世纪的发展,罗马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土——相当辽阔的土地。从吞并维爱,到出征伊特鲁里亚,占领希腊,血染全意大利,收服西班牙,结盟埃及,击败迦太基。人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一个文明也是。贪吃的后果是很明显的,也是不为人察觉的。表面安详和平、日益强大的罗马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它又在哪里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呢?
故事要从公元前133年讲起,那一年,年仅30岁的提比里乌斯?森普罗尼乌斯?格拉古(与其弟盖乌斯?森普罗尼乌斯?格拉古并称格拉古兄弟)当选为罗马护民官。格拉古兄弟出身名门贵族,其父曾任法务官、检察官、按察官、护民官以及执政官(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拥有庞大的政治关系网,并在“西庇阿审判”中勇敢对抗元老院裁决,为罗马将军大西庇阿(为与其养孙小西庇阿区分)辩护,最终胜诉而闻名罗马。西庇阿为感谢他,将女儿嫁给了他,从此格拉古家族正式步入贵族阶级。那么大西庇阿是何许人也呢?他就是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以少胜多击败“战无不胜”的迦太基名将汉尼拔并扭转战局的大将军,被罗马人拥护的民族英雄。他因涉嫌挪用公款而引发了著名的“西庇阿审判”,实质是元老院派对大西庇阿的政治打压。其实由此可以看出格拉古兄弟的后台是很硬的。
当提比里乌斯当选护民官后,他就急不可耐的进行了一系列改革。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当时的社会结构以及社会状况:古罗马共和政体有三大支柱,分别是公民大会、元老院和执政官。公民大会类似于现代美国大选,是将罗马分为35个区域,每个区域规定一定人数的公民代表(并非所有人都是公民,这里包括平民和贵族)参与到选举执政官、护民官,根据公元前287年通过的《霍滕修斯法》规定,平民大会通过的决议可以成为国家的法令。因此实际上,公民大会有决议国家大事的权力和人事决定权。元老院前期多由贵族组成,后期多由骑士阶级组成,有300个席位,到苏拉统治时期增加到600个,最初主要是向国王进言的咨询机构,而到了布匿战争时期,由于战事吃紧,为了提高效率,特批元老院以直接行政的權力。执政官为罗马共和时代的最高行政长官,每年选举产生两名执政官,根据公元前367年通过的《李锡尼法》规定,一切公职都面向平民开放,平民可以自己努力成为任何一级官员。理论上讲,罗马的共和政体,是一个彻底的“主权在民”的政治体制。但到了格拉古时代,一切都变了样子:公民大会的权力缩小,贫富差距变大,社会阶级矛盾与日俱增,西班牙的叛乱和起义不断,罗马政府军却无力镇压。我们回归本质,不难发现他们之间有个共同的连接点,那就是元老院的权力的高度集中。由于取得了扩张战争的胜利,人们逐渐依赖于这种办事速度极快的工作模式,却同时失去了平民本身对国家的一些行政权,导致了阶级间的权力垄断。那么元老院在格拉古时代究竟拥有哪些权力呢?我们竟惊讶的发现,他们掌控着外交权、司法权、财政权、人事权、军事权,他们也可以自由任命执政官去哪个行省作战。罗马的这种“少数领导制”是其独有的共和政体的另一种运作模式。元老院的权力增大,使得不平等层出不穷,土地问题就是诸多核心问题之一。
针对当下不断涌现的社会问题,新的执政官提比里乌斯?格拉古一上任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以保护私有财产为核心的出台了《森普罗尼乌斯农地法》,主要规范了租借国有土地的上限,确立了租借权不得转让的法令,以及惩罚和循环分配措施。这一政策可以说与元老院派针锋相对,不少贵族曾借势将国有土地私有化,这样一来触及了他们的既得利益。但是由于此法案涉及到另一问题,即军队质量问题,元老院派才只好作罢。那么这与军队质量有何关联呢?当时的罗马是不设有正规军的,罗马的主要军事力量来源于自耕农的这类中产阶级,而国有土地的流失,使得相当多的农民沦为失业者。对于这些失业者而言,无产阶级使他们丢失了罗马公民的自豪感、存在价值和自食其力的尊严,这不是光靠补贴可以解决的问题。另一方面,军队的人数锐减,质量也大幅降低。如果说布匿战争时期将士们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那么这个时候镇压西班牙起义只能说是维护罗马的霸权,对于自身无任何利益可言,没有战斗力也是必然的。提比里乌斯提出的法案很快得到通过并取得成效,但是由于要将土地租借出去,而无产者大多无法支付借款,所以由政府借钱给无产农民,这个时候问题随之而来,这笔钱要从哪儿出?眼见国库就要空虚了,没有足够多的钱够他来改革。就在这时,帕加马国王去世,其遗言中宣布帕加马并入罗马,成为罗马的一个行省。为了使流民不再成为流民,年轻的执政官决定铤而走险,将帕加马的财产挪用到土地改革当中,元老院的反对派自然借此打压格拉古,称其为利用职务之便扩大权力。于是,一场与元老院的对决不可避免的以土地改革的方式拉开了序幕。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格拉古失败了,元老院精心表演了一场群殴闹事“误伤”了执政官,后者当场死亡。为了安抚民众,元老院恢复了提比里乌斯?格拉古的名誉,并设立“三人委员会”来监督土地改革的继续进行。然而随着三名委员相继去世,土地改革也便不了了之。
西班牙和西西里的叛乱镇压了,趋于和平的态势却没有让盖乌斯?格拉古感到欣慰,他看到的,依然是改革中止后遗留下来的根本性的问题。鉴于其兄长在政治上的失利,当选护民官的他改变了改革的形式。从上任起便接二连三的提出法案,并全数通过。其中著名的有《公共事业法》、 《殖民城市法》 、《陪审员改革法》 、《行省法》 等等。直到他提出了《公民权改革法》,真正触及了元老院的底线。在当时,除奴隶外分为四类人:第一类是具有选举权和控告权的罗马公民,第二类是具有选举权或控告权的拉丁公民,第三类是罗马联盟(指以罗马为首的军事同盟联合体,最初是在布匿战争中针对迦太基建立的,后多用于防御)中其他联盟国家的公民,第四类是指罗马下属的行省的公民。在基本取得地中海控制权后,“分赃不均”,战利品全由罗马籍士兵享有;罗马的市场随着疆域不断扩张而增大,财富资金的剧集;对外省征税增多,而对罗马的直接税取消等现象,使得罗马公民权的价值一下子增高,而政府也不得不控制进入罗马的外来人口。但是一旦出台这一政策,虽然外省人员高兴,但罗马公民的自身优越感却减低了,同时元老院也不希望罗马公民的增多,因为这也将威胁到元老院的主导地位以及权力的再分配。这一次元老院内部一致对外。先是出台了一些优待政策,拉拢民心,而后又中伤污蔑格拉古,最后通过“元老院最终劝告”(类似于最终通牒一类的东西,始于战争时期,改革时期连同体制一起保留了下来)宣判其为暴徒,并拍出正规军进行抓捕,整个大清洗将与格拉古有关的人士一同打尽。当时的执政官奥皮米乌斯下令将尸体投进台伯河,禁止安葬,清除余党。就这样,由格拉古两兄弟发起的极富先见的改革运动还没有正式兴起就落下帷幕。
然而,弊病依然存在。10年之后,又有一个人挺身于罗马政坛的中央,他叫盖乌斯?马略。马略出生于公元前157年,而他的出身并不是名门贵族,甚至就不在罗马。罗门人起名字通常是三部分:姓名、家门名、家族名。据推测,盖乌斯应该是他的姓名,那么马路极有可能是家族名,一个连家门都没有的人几乎可以确定是平民出身了。马略这个人,与其说是个政治家,不如说他是靠战争获得声望的。时值朱古达战争时期,为了击败向罗马挑衅自动脱离罗马联盟的努米底亚王国,罗马军进行了六七年的艰苦战斗。苦于努米底亚的游击战术,使得罗马无从下手。副将马略看到这个情况,决心对军队进行改革。公元前108年,他当选护民官,提出了由征兵变为志愿兵的改革方案,这样一来,军队从无产阶级者吸取血液,使得无业者又有业了,并且是与农耕、商贩地位相同的职业。另一方面,对于因等级标准降低(主要是因为贫富差距过大造成的)而被迫参军的人们,也是一种解脱。因为被动参军的人们是无心恋战的,他们连日常养活家里人都困难,更别说外出打仗了。除了对军队来源的改革,同样也进行了军制的改革。由原来的兵种(以军队来源划分,比如罗马兵、行省兵或者罗马联盟兵)分化的作战模式,改为了混合作战模式;由各级士兵统一由将军指挥,改为了由小队长、中队长进行指挥;由执政官配备两个军团增加至四个。这样一来,志愿兵制不仅解决了就业问题和社会矛盾问题,还有效的提高了军队作战效率。但是同时,弊端也得以显现。这样改革后的军队明显与将军更紧密的联系起来了,使得军队可能私有化,对政府构成威胁,几十年后的苏拉就是一个实例。
马略军制改革后获得了很大成效,朱古达战争取得胜利。他回到罗马后被推选为执政官,但是他的任期令人大失所望。由于他在政治上一窍不通,没有作为。护民官路奇乌斯则利用马略的影响力进行以补贴价格分配给穷人小麦的改革,又通过了移民城市法继续扩张。但是由于资金不足,元老院未批。 路奇乌斯以马略的武装相威胁。元老院宣布最终劝告,令执政官马略出兵抓捕路奇乌斯派人士。马略无奈下只好镇压“暴徒”。自知无颜面对罗马公民,就卸任回家了。而就在同一年,一個伟大的人物诞生了,他就是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
公元前90年,声势浩大的遍布全罗马的起义战争——同盟战争爆发了。这场战争主要是我们前面提及的格拉古兄弟关于公民权的改革问题,由于各阶级的不平等,导致了各地剑指罗马。罗马联盟至此土崩瓦解。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战争中不少新星崭露头角。不仅有马略这样的老将重新上战场,还有后来的“前三巨头”中的克拉苏,担任军团长。赫赫有名的苏拉,路奇乌斯?尤里乌斯?凯撒(后来的凯撒的叔叔),格涅乌斯?庞培乌斯?斯特拉本(后来的“前三巨头”中庞培的父亲)等等。战争以执政官路奇乌斯颁布了《尤里乌斯公民权法》而告终。罗马联盟解体。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这样更加符合时代的需要。罗马,终于成为了统一的少数领导制的国家。元老院的机能日益衰退,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个由英雄塑造和引领的时代。
同盟战争结束后,罗马内忧外患。内有马略和苏拉的夺权战,外有米特拉达梯的本笃军队来犯。元老院任命马略出征本笃,却解除了苏拉兵权。苏拉起兵造反,带着将士冲进罗马赶跑了马略,要挟元老院流放马略,并任命了秦纳和屋大维为执政官,自己就出征希腊了(当时本笃军打到了希腊)。 苏拉刚走,秦纳就叛变了,杀死了另一名执政官,让马略返回罗马。马略回国后屠杀了一批元老院人事,指责他们没有在苏拉强权下反抗。其中杀死的就有格涅乌斯?庞培乌斯?斯特拉本。第二年,马略去世,秦纳执政。他派出了芬布罗斯率军讨伐本笃和苏拉。苏拉两次击败米特拉达梯后,以罗马的名义与米特拉达梯签订军事同盟及主庸关系协定,再一次确立了罗马的地中海霸主地位。而芬布罗斯方面军,还没来得及和苏拉打上一仗,就发现军队集体叛逃到苏拉军去了。苏拉不想杀芬布罗斯,给他船逃跑。芬布罗斯没有答应,以死谢罪。苏拉在两年后壮大了军队,班师返回罗马。这时庞培带领三个军团投奔苏拉,以报杀父之仇。这时元老院内乱作一团,他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杀苏拉保秦纳,要么杀秦纳保苏拉。苏拉兵权在握,进驻罗马几乎已成必然。而他们也不愿放弃秦纳,秦纳任职期间,国家发展平稳,虽无大建树,却也没有波澜。为了讨好贵族阶级,他将女儿嫁给了盖乌斯凯撒,之后就去出兵抗击苏拉了。我们今天看他就是作死,如果坚守罗马还可能有一丝胜算,这样一来和苏拉正面交锋就是必败无疑了。苏拉很快拿下了罗马,对国家进行全面改革。
苏拉的改革是具有预见性的,也是对罗马从城市国家发展为世界国家的完美转型,但他并没有从根本放弃元老院主导的少数领导制。他在任独裁官(他是罗马历史上第一个独裁官)时期的改革大概有如下几个方面:1、关于公民权和选举制度改革:基本延续了《尤里乌斯公民权法》和秦纳的《苏尔皮基乌斯法》,但是废止了解放奴隶在所有35个选区投票的权力,减少为4个。2、福祉问题:废除格拉古的《小麦法》,用军队来吸纳失业者。3、失业对策:重新启动移民城市建设。4、元老院改革:加强元老院的机能,将席位扩充至600人·,并且吸纳骑士阶级的市场贸易代表入驻元老院。5、司法改革:陪审员全部改为由元老院议员担任,以此加强元老院的作用。6、行政改革:财务检察官由8人扩充至20人,年龄为30岁以上;法务官由6人增至8人,年龄必须为39岁以上;执政官2人不变,年龄必须为42岁以上。财务检察官任期满后可进入元老院,参与国家大事。之后竞选法务官,任期满后调去行省进行管理,年龄达到要求后竞争执政官。任期满后调到行省担任总督,而要想再任执政官,需要十年以后。7、军事改革:强调军政分离。规定每名执政官最多可以统领4个军团。而行省调兵,需要向元老院请示。以防止部队私有化。8、地方改革:罗马联盟解体后,所有罗马人都成了罗马公民,因此统一对待为前提,将罗马分为十个行省,分别是西西里岛行省、撒丁岛行省、西班牙东部行省、西班牙西部行省、南法行省、马其顿行省、亚细亚行省、西里西亚行省、阿非利加行省(原迦太基)、北意大利行省。9、关于护民官制度改革:减小护民官权力,弱化护民官作用。以前是执政官必不可少的工作经历,现在成为了平民走上仕途的一种普遍方式。而护民官整体素质降低,由平民领导的护民官与元老院的对抗也就更加无力了。总体来说,苏拉的改革以强化元老院为核心,坚持少数领导制的共和政体,本着维护社会秩序的原则进行的。他的改革,对后世罗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我在此文中只着重叙述从共和时代罗马走进迷失期到格拉古、马略、苏拉尝试的改革与创新。至于后面庞培和凯撒的故事,我会另作记述。
思忆古罗马——走向帝政 (一)
公元前49年1月12日,50岁的尤里乌斯站在军队前,面朝着卢比孔河,做着最后的抉择。将士们一言不发,注视着他的伟岸的身躯和那深邃的目光。许久,他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第十三军团,缓缓地说:“越过此河,将是悲惨的人间世界。但若不越过,吾将毁灭。”他凝望着那端的河畔,终于下达了口令:前进!孤注一掷!将士们雄壮的口号声和不间断的马蹄声响彻大地,向河岸另一端端疾驰而去。
人不管是谁都无法看清现实中的一切,大多数人只希望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和想要的现实而已。
——尤里乌斯凯撒
元老院、罗马保守派贵族乃至庞培本人,谁也没有料想到,凯撒竟然在得到“最终劝告”之后依然渡河,这意味着他将与庞培政府决裂。在古罗马,任何一位对外出征的将军回到古罗马都必须在国境外的卢比孔河解散军队,否则将被视为罗马公敌。而凯撒,却是个例外。八年高卢战争的胜利让他名震罗马,然而因为政见(凯撒反对以元老院为核心的少数人领导制,而庞培是元老院寡头政治的领军人物)不同,被同为“罗马前三巨头”掌权的庞培视为政敌,并对其进行迫害。打还是不打?凯撒的十三军团刚刚结束了高卢战争,没有人员补充,他只有十个大队不到6000人。他的对手,却控制着整个地中海。前方一片黑暗,但如果就此放弃,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阶段
既然要打,那就狠狠地打,攻其不备。而罗马中央政府也确实没有想到凯撒会渡河,从卢比孔河到拉文纳,政府只有一支600人常备军。在安东尼、库里奥的接应下,凯撒军队成功进驻意大利。12日当晚,库里奥占领佩扎罗;13日占领法诺;14日夺取安科纳;15日安东尼则顺利攻下阿雷佐。庞培军兵败如山倒,朝野上下一片震惊,56岁的庞培带着元老院反凯撒派多数议员和两名执政官仓促出逃。由于庞培的势力主要在西班牙、北非、希腊、埃及和他在地中海沿岸扫除海盗时所交好的一些民族(这些民族大多数是以独立国家的名义罗马军事同盟体的),以至于意大利本土竟然到了几乎无人可用的地步。凯撒和庞培都清楚地认识到,在这场较量中,时间将是一切,谁先到达港口,谁就占有主动权。
自2月3日起,凯撒率军从安科纳出发,他没有返回罗马,而是直奔布林迪西。布林迪西是从罗马东逃到希腊的唯一港口,凯撒必须在庞培逃走之前拦截他,否则不但没办法尽快解决战斗,还会导致局势恶化,无异于放虎归山。庞培方面则仓促组建和调配了共33个大队在科菲尼昂阻击凯撒。一场围绕整个意大利的罗马权力之争正在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略正悄然来临。
到2月15日凯撒三军汇合为止,凯撒沿路所到之处基本上没有抵抗。由于凯撒的威望不逊于庞培,又是刚刚得胜的大将军,罗马公民没有理由将其拒之门外。至于庞培派的守城将军,更是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投降了。奥西莫城不战而降,对于降军,凯撒没有像苏拉那样大肆屠杀,而是让他们自己决定自己是走是留。大部分人留了下来,守将瓦尔罗则带着庞培派一系投奔布林迪西。
2月25日,凯撒围攻科菲尼昂。来自高卢的部队,库里奥和安东尼的部队,共计30个大队,把科菲尼昂围了个水泄不通。科菲尼昂设有33个大队,人数在凯撒军之上。然而凯撒的军队是赢得了高卢战争的经验丰富的老兵,而庞培33个大队几乎没有打过仗的。科菲尼昂的守将自知不敌,准备趁夜出逃,却被自己的士兵逮了正着。第二日,科菲尼昂兵变,开城投降。
就这样,凯撒几乎不废兵力就轻松占据了包括了首都罗马的整个意大利。然而上天似乎并不让他过早取得荣誉,在随后围堵布林迪西时,他并没能成功拦截庞培,使得庞培成功逃往希腊,第一阶段以庞培的胜利逃亡而告终。此时凯撒面临着最根本的两个问题,对于民众而言,谁统治国家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在乎安全问题和粮食问题。凯撒自进兵意大利以来一直以一个“崇尚和平的、冷静的将军”的形象出现在民众眼里的,所以安全问题不是问题。而当时罗马的粮食来自三个地方:西班牙、北非和撒丁岛。这三个地方,都是庞培的势力所管辖的。此外,凯撒的境况并不容乐观,凯撒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意大利本土和法国南部(南法行省),相对于庞培,不仅在军队、政权的合法性上有劣势,在财力方面也占下风。如果从第一阶段的战争结果来看,凯撒依然不具备和庞培主力一战的实力。
从我手中重获自由的人,哪怕再次用剑指向我,我也绝无后悔可言。不管面临何种状况,我始终要求忠实于自己的内心而活,因此我也认为别人也当以此为准则。
——尤里乌斯凯撒
第二阶段
庞培走后两天时间里,凯撒依照当下局势以及庞培的思维方式进行了第二阶段的部署。首先,给自己一个合法的军事领导者地位。返回罗马后,凯撒迅速召开公民大会及元老院会议:在国家内战的特别时期,需要非常规的手段解决问题,结果是“凯撒参与国事的合法性”被全票通过。凯撒迅速行动,任命雷必达为法务官(此人为“罗马后三巨头”之一),任命安东尼为护民官,同时监管对外防御工作。就在这时,捷报传来:撒丁岛被库里奥攻占,这意味着意大利基本摆脱粮食问题,凯撒政权暂时得到稳定。
即便如此,凯撒在给自己安了一个执政官的高帽后也只能发挥一年的功效(罗马法规定任何时期执政官不得连任)。所以对于他来说,时间就是成败的关键。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凯撒立刻做出战争部署:库里奥从第勒尼安海,经西西里岛,进攻庞培派控制的非洲行省和亲庞培派的努米底亚王国 ;安东尼和多拉贝拉向亚得里亚海进发,后者是罗马第一雄辩家西塞罗的女婿。比较有意思的是,西塞罗政治倾向亲庞培,而从私交来说,他也不愿意放弃凯撒,不过最后他在庞培与凯撒的斗争中还是站在了龐培一方。在一切准备就绪的4月7日,凯撒率军西征。这一次,他要彻底解决后院西班牙的困扰,以保证今后他出征希腊时意大利的安定。
西征途中一路高歌直到马赛,凯撒军才遇到了困难。马赛在古罗马时期还没有划分在近西班牙行省,而是划分在南法行省,而马赛是作为其独立城邦存在的(马赛是当时地中海最大的港口和商业中心),其政治立场亲庞培。换句话说,对于凯撒军而言,还没完全出家门战争就已经打响了。为了对付马赛而不耽误时间,凯撒将手中军队一分为二,由拖雷波尼乌斯率三个军团的兵力对马赛进行围攻,德奇姆斯负责阻击庞培的战争物资的海上运输,并从海上对马赛进行进攻。另一方面,凯撒率军直奔西班牙。
6月末的西班牙,暴雨不间断的下着,冲断了连接南法的通路。恶劣的环境让将士们的厌战情绪增强,而由于缺乏物资,军队的情况岌岌可危。驻守西班牙的庞培派守将见此情形,甚至给庞培发捷报说凯撒必亡,全体反凯撒的保守派成员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认为这次凯撒必死无疑。在危机关头,凯撒下令挖掘运河。既然无法靠上天,那就靠自己。在指挥官的激励下,全体士兵的斗志空前高涨。运河被重新挖掘,使得修里斯河变浅,将士们得以渡河。与此同时,凯撒的工事网整整围住了庞培军队,切断了庞培军的补给线。无奈之下,守将亚弗拉尼乌斯决定从近西班牙退守远西班牙,只是,凯撒怎么会给他机会?凯撒军率先赶到了必经之路达埃布罗河,并封锁了一切可能渡河的道路。庞培军彻底绝望,但抱着侥幸心理依然游荡于在崇山峻岭间。之后的一个月,凯撒军便与亚弗拉尼乌斯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把庞培军逼上绝路。就这样,凯撒以最少的人员伤亡,取得了近西班牙的控制权。
紧接着,凯撒继续西进,由于他对投降士兵的宽恕和西班牙本土对战争的厌烦,以及他在占领近西班牙后的良好表现,打消了西班牙本土居民对凯撒的怀疑和顾虑。在凯撒刚刚接近庞培军的驻地,守将瓦罗就无心恋战投降了。就这样,经历了将近三个月的西班牙战役终于以凯撒的胜利而告终。与此同时,马赛传来捷报,德奇姆斯多次击溃庞培海军,拖雷波尼乌斯攻占马赛,随后马赛被剥夺城市外的土地所有权作为惩罚。西线的战役以凯撒的全盘胜利而告终。然而战争仍在继续,北非传来噩耗,库里奥被努米底亚击溃,战死沙场,凯撒军在北非全军覆没。多拉贝拉在东线的战事也不顺利,损失了多艘战舰,几乎是彻底丧失了东地中海的制海权。
就这样,第二阶段战争结束。这时凯撒已控制了南法行省、意大利及首都罗马、近西班牙和远西班牙行省,而庞培则在希腊,布下重阵静候凯撒来袭。
我在亚历山大港,得知了庞培的死讯。
—— 尤里乌斯凯撒
第三阶段
凯撒再次出发已是来年的一月,寒冷的冬季正是这位总是出人意料的将领发兵的时候。1月5日,凯撒军第一支部队在希腊西岸登陆,第二支由安东尼领导的军队则在月末于都拉斯的北部登陆。由于庞培派内部对于战机的把握争论不断,因此延误了对凯撒实行军事行动的最好时机。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对于庞培而言,只要凯撒登上了希腊,就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的确,凯撒军队的数量比庞培方面少了数倍,并且凯撒的打仗经验也不比庞培多了多少。早在凯撒还未登入政坛时,庞培就已经是征战四方的大将军了,他的东征战绩,比亚历山大大帝还要令人惊叹。在这场战争的开始阶段,似乎就注定了凯撒的败局。由于庞培军没有及时行动,使得凯撒两军成功会师,两者对当时正驻扎在都拉斯的庞培及他的主力军形成了半月形的包围之势。
凯撒军包围都拉斯一连就是数月,只是包围者比被包围者处境要差上许多。一连数月的严寒天气,迟迟未到的粮食供给,而恰恰是这些,磨练着凯撒军战士们的毅力。然而凯撒军的包围圈薄弱,每隔平均100米才会有一个士兵守卫。转眼到了5月份,小麦已经到了成熟的季节,庞培想利用大自然的优势击败凯撒军的计策没能如愿以偿。这一次,庞培决定先发制人。6月25日,庞培军向凯撒方25.5公里长的包围线发起猛烈进攻。战争伊始,凯撒军全力抵抗,奈何庞培军人数过多,人员补给十分到位,包围线的各个部分都渐渐招架不住,六个碉堡中的三个基本失守。军队开始溃败,第十军团完全丧失斗志,第九军团则死的死,伤的伤,整个战场乱作一团。凯撒大军全线溃败,庞培取得了都拉斯战役的最终胜利。
凯撒在战败后,一面安抚士兵,另一方面对逃兵,尤其是对抛弃军旗的军旗手严厉地惩罚,凯撒军的士气再次被点燃。时值7月,凯撒决定调转进攻方向,向庞培派第二驻地进发。镇守第二阵地的,是庞培的岳父,因此庞培不得不迅速集结兵力前去追赶并拦截凯撒大军。而这正是凯撒的第二个战略,诱敌深入,使敌人丧失地形优势和战争主动权。同样是优秀将领的庞培自然看出了这个计谋,只是他是迫于无奈,或者不如说,他压根就没把这样的小计谋放在心上。在庞培派眼里,凯撒的战败已经是板上钉钉,他们甚至开始在内部讨论如何处置凯撒并瓜分财富了。
8月9日,凯撒军在法萨卢斯平原驻扎,赶上来的庞培军在高地驻扎,双方都迫不及待地进行这不可避免的大决战。此时凯撒军有步兵2.2万,骑兵1000人,共计2.3万士兵参战;庞培军重装步兵4.5万人,骑兵7000人,旧部2000人,共计5.4万人参战。双方局势优劣显而易见。凯撒将步兵分为左中右三部分,每部分又分前阵、中阵和后阵,在刚刚开始的战斗中,由每部分前阵和中阵上前拖住主战场,从各队中调离出400名轻装士兵配合1000名骑兵,负责在军团右翼阻击对方的7000名骑兵。凯撒如此安排,是因为他熟知马这种动物的特性:虽然看起来高大凶猛,实际上却对前方的障碍有天生的躲避和退却的习惯。而凯撒这400人,就是用来给对方7000名骑兵封口上坟的。凯撒的布阵,大大的降低了庞培骑兵的机动性。战斗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庞培骑兵被打得溃不成军,向四面八方逃窜。而凯撒方的骑兵,则再一次加入到了主战场当中。与此同时,整个军团的中前阵士兵被后阵的老兵顶替。庞培军先是见凯撒步兵满血复活,又见一队队骑兵横冲直撞,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凯撒取得了法萨卢斯大决战的胜利,而庞培则逃亡他的属国埃及。
当时的埃及正是克娄巴特拉和托勒密十三世争夺王位之时,庞培以为他们仍然会想他们的父亲一样款待他,却不料成为了埃及人讨好凯撒的工具,因为他们不希望罗马人干预埃及内政。9月28日,亚历山大港,庞培被害。4天后,羅马第一执政官,地中海霸主的掌权人凯撒赶到埃及。当他收到了埃及人献上的庞培的头颅时,他面无表情的写下:我在亚历山大港,得知了庞培的死讯。
至此,罗马帝国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内战终于落下来帷幕。凯撒在《内战记》中的记述也以庞培之死作为结束。然而我们回想一下,难道凯撒真的打算杀死庞培吗?显然埃及人的算盘打错了。无论早期的“罗马三巨头”,还是后来“卢卡会谈”,他们都是亲密的伙伴。两者无论谁的陨落,都是罗马帝国的大损失。如果庞培没有这样的结局,或许凯撒依然会提出“两头政治”。即使在前期的战争中,他也一直书信给庞培,希望能够和解。凯撒对于这位比他年长8岁的挚友,一直是尊敬有加,只有在英雄看英雄时,才会对其陨落感到惋惜和哀伤。然而他又不能展现出这种哀伤,无论对于自己的士兵,还是对于庞培派依旧没有投降的势力,尽管他们已群龙无首。“我在亚历山大港,得知了庞培的死讯。”一句简短的话,表达了凯撒此时多少的愁绪和哀伤,我们永远不得而知。
有一句话说,性格就是命运。这位具有罗马性格的英雄,必定会给罗马这个即将度过迷失期的民族注入新的动力,指明罗马命运的航向。在这一刻,我坚信,他是欧洲之后四个世纪历史的创造者,他是罗马时代文明的先驱者,他是罗马文化能够至今发挥着影响的基石,不可磨灭,永垂不朽。
思忆古罗马——走向帝政(二)
我来,我见,我征服。
——尤里乌斯凯撒
庞培的死,源于埃及人托勒密十三世。罗马人决不允许的就是自己的将军死于他人的卑鄙的暗杀。在埃及王位争夺中,只有克娄巴特拉与托勒密十三世对立,事实上即使克娄巴特拉不施美人计,凯撒也只会站在她的一端。他不想参与埃及内斗,只想将凶手绳之以法。按捺不住的托勒密十三世先下手为强,调兵企图控制住凯撒。可是他哪里是凯撒的对手,亚历山大战役以英勇善战的凯撒军取得胜利而告终。收复埃及后,凯撒调转兵力,一举击败叛乱的本笃国王法尔纳凯斯,写下了流传千古的“我来,我见,我征服”。在对待犹太地区和希腊的问题上,凯撒做出了许多让步,并尽可能的提供经济、政策上的帮助,而换来的,则是犹太人、希腊人发自内心的感谢和臣服。
凯撒返回罗马处理完政务后,再一次进军北非,一是为消除庞培派的最后势力,二则是为他的爱将库里奥报仇。公元前46年4月6日,两军大战于塔普苏斯,以凯撒的再次胜利而告终。庞培派最后的残余被消灭,议员法乌斯托斯、指挥官梅特卢斯被部将所杀,小加图剖腹自杀,其余的主要成员投降,这其中就有日后参与刺杀凯撒的布鲁图。至此,一场以武力决定国家政治命运的战争终于结束,然而,凯撒要做的改革才刚刚开始。
历史有时似乎都凝结在某一个人身上,然后整个世界都跟随他指引的方向前进。这些伟人将人格上的特性与共性、静止与运动集于一身。国家、宗教、文化乃至社会的危机都体现在他们身上。危急时刻,传统和创新在这个伟人身上融合并达到顶峰。这些伟人的存在,至今仍是世界历史的奇迹。 ——布鲁克哈
凯撒掌权之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国家改造工程。他已经注意到,走过了700余年的古罗马,需要一场变革,来焕发新的生机。事实上,他做到了,用一个人统治的帝政,取代了元老院统治的少数领导制。担任独裁官后,凯撒先后推行了历法改革、货币改革、公民权改革、元老院及公民大会改革(以达到削弱其政治机能的目的)、公共事业改革等。 其中很多改革十分具有远见,例如治安改革设立了治安机关,禁止奢侈法案肃清了社会不良风气,他还是可考察的历史中第一个公开承认医师和教师这两种职业的人。
在进行了上述的大量的改革后,意大利半岛这个叫罗马的民族获得了重生。一个依附于伊特鲁里亚的城市国家,创造了一个以地中海为内海的庞大多民族、多宗教、多文化、多语种的罗马世界。这里处处洋溢着凯撒的宽容和尊重,这里丝毫不见独裁的黑暗,这里是真正的罗马统治下的和平。
然而就是这样,公元前44年3月15日,凯撒遇刺。他被刺了23剑,倒在了元老院会场的血泊中。
凯撒如此伟大,如此宽容,却为何倒在了元老院刺客的剑下?
相比苏拉时代,凯撒虽然被称为独裁官,并且也逐渐缩减元老院和公民大会权力,但在社会氛围上还是十分宽松的。这全都得益于凯撒高尚的人格和他完整秉承的古罗马性格。无论内战时的敌人,还是政见不同的议员,他都不会对他们偏激的评论和抨击进行管理和禁止。与此同时,他还会亲自回信给这些评论者,以理服人,直到他们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苏拉的恐怖的高压政策,以及他的告密制度,有效的遏制了反对声,他让人们不敢有违背他的念头。凯撒的宽容则变相的创造了反对的条件,滋长了反改革思想的延续。
我们再来看看刺客集团的主谋之一卡西乌斯的人生经历,卡西乌斯早年曾追随前三巨头克拉苏出征帕提亚帝国,却因战事不利,带领500名骑兵,不顾军团存亡逃回罗马,最终远征军全军覆没,克拉苏战死他乡。作为克拉苏挚友的凯撒,即使没有惩罚卡西乌斯,却也始终没有重用他。内战爆发后,本属庞培派的卡西乌斯却不战而降,投奔了凯撒。在本笃会战与法尔纳凯斯的较量中,他担任凯撒的军团长。在接下来的公元前44年,他又被提拔为法务官。然而卡西乌斯却认为自己能力高,不满意限于法务官的职位。他又开始怀疑凯撒对自己的防范和猜忌,心里由此产生怨气。最终,对凯撒态度的不满和个人情感的宣泄促使他参与策划了刺杀凯撒的行动当中。然而这些,我们可以算作是凯撒精神的副产品吗?
和卡西乌斯有相同感受的人在刺客中不算少数。除了这种个人情感的原因,我们暂且不分析他们各自杀凯撒的动机。因为在他们背后,还有一面大旗,即“坚持元老院统治下的罗马,反对帝政”。凯撒,死在了“帝制”与“元老院体制”的斗争中。
那么,罗马究竟为何要从共和走向帝政?
共和政体,从名字上看就比帝政高端。用现在的眼光看,共和似乎是一种更为进步的政体,那么为什么要退化到一个人统治的帝政时代呢?罗马人依靠由执政官、元老院、公民大会组成的共和政体崛起,却不得不在中途下车,脱下披了几百年的厚重外衣。在这期间,我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几百年过去了,罗马早已不再是那个罗马人的罗马,不再是那个意大利半岛的城市国家,而是一个欲实现民族大融合的帝国,是一个文化、宗教信仰、社会形态开放的罗马世界。以前有元老院,那是贵族和骑士阶级的象征,如果被征服的民族要被迫听命于这样一个由罗马人领导的等级的管辖,这个民族就自动被视为了低一等级的地位。民族的文化、经济将受到重创,政治将被强行插手。那这个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正因为如此,才应该由统治者一人管理,依照凯撒的精神,在罗马世界一切共同体的成员都应该保有他们应得的利益,他们必须受法律保护,罗马也比其他的民族更看重法律的重要性。
凯撒时代的罗马,虽然在政治上依然有共和的影子,然而拥有十八个行省的大罗马,怎么用旧制度来加以统治?即使凯撒不称帝,他也早已是“凯撒大帝”。我们反过来看,共和派杀死了凯撒,然而共和留下来了吗?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剧烈的上位者的权力之争。简单来说,就是共和政体,已经不再被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所需要了。元老院机能的退化,上层阶级的腐化,从格拉古兄弟到凯撒,他们这些古罗马的建筑师打造着罗马,也改变着世界。
究竟是罗马抛弃了共和?还是时代选择了帝政?
帝政之后的罗马,经历了三个多世纪的演化,终于不堪重负又一次倒下了。然而又是什么使其至今发挥着影响力?
是文化。
我们再说凯撒。凯撒的历法改革,将原先罗马统治者努马指定的阴历进行纠正,制成了儒略历。儒略历中精确地算出地球绕太阳一周的时间为365天零6小时,这一历法被大范围推广,其影响不言而喻。直到1582年,儒略历才被重新纠正:不是365天零6小时,而是365天零5小时48分46秒。凯撒在司法改革中首次提出了编写成文法典,他清楚地意识到,能够制约这个多民族的罗马世界的,不是宗教,而是法律。凯撒首次提出了现代的书页式装订的办法,但当时罗马人认为这种方式不够气派而没有采用。而到了中世纪,抄录圣经的修道院发现了凯撒的这种办法,立刻采用并推广,沿用至今。
罗马覆灭后,其文化真的没有遗失。它隐藏在人们的生活中,一次又一次影响着人类历史的走向。无论是代议民主制,还是君主立宪制,它都来源自共和,来源自法制。公元前1世纪,罗马的共和被帝政取代了。可是它消失了吗?没有。它被更深的埋藏在历史的尘埃中,等着被唤醒的那一刻。这些是罗马的贡献,它们无时不刻的向我们炫耀着罗马的辉煌。
罗马的命运,就像是凯撒的命运。或者说,凯撒这样的具备着罗马性格的人,主宰着罗马的命运。凯撒的结局是个悲剧,罗马的结局同样是。罗马文明,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基督教的兴起。而基督教,则影响了世界十几个世紀,并且直到今天,这种影响仍在继续。罗马文明是失败者吗?从来不是。曾经不是,灭亡后依旧不是。
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只不过,他们的故事需要别人来书写,我们的故事,我们可以自己书写。